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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4） 酒窝学长将我拉上石桌，我与他就站在小小的石桌上，两个人靠得很近，我闻到学长身上的婴儿油香味，那股香味彷佛也将我缠绕。酒窝学长先翻过墙头，安稳地落在墙外等着我跳下去，当我攀爬在围墙上时，酒窝学长对我张开双臂，我想也不想便跳下去，落入他的怀中。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我们的确拥抱过彼此，我开心极了，那些泡泡又往上窜了些高度，脖子以下全都淹在泡泡里了。走在平日的下午街头，对我们这些本该在学校里上课学生来说是很新鲜的事，路上几乎都是妈妈带着小孩，或是提着菜篮的家庭主妇。穿着校服的我们走在路上格外显眼，我忽然想到开学第一天，校长说的那句话。「穿着镜湖的制服，你们就代表镜湖。」我突然停住脚步，酒窝学长好奇地问：「怎么了？」「我们穿着校服，但现在是上课时间……」我觉得路人都在看我们，两个没背书包的高中生，一看就是跷课。酒窝学长明白我的顾虑，笑了几声，「我也穿着制服跷课过好几次，倒是从来没想过校长说的话，啊，就是这样才会被抓去示范怎么穿制服吧。」「学长经验值比较高，我是初心者呀……」我小声说着。「哈哈，所以是你还在新手村的意思喽？」我的话逗得学长大笑，「好吧，我有办法。」酒窝学长一把牵起我的手，应该说，是拉住我的手腕，大步往前迈进。「学长，要去哪里啊？」「反正重点是制服对吧，那很简单，只要把制服遮起来就好。」他一路拉着我，来到一间服饰店，我在门口就吓得往后退，但学长一直拉着我要进去。「不用买外套给我啦！学长，穿着制服也没关系！」我猛摇头。酒窝学长一愣，随即又放声大笑，「尧禹，跟你在一起老是可以让我大笑。」意思是我很蠢吗？可是，我却觉得这句话很甜。「我不是要来服饰店啦，我要去服饰店旁边那间店。」学长用手掩着嘴角，指着旁边的……乾洗店。「呃……」瞬间我的脸红了起来，这实在是太糗了！学长一边看我一边笑，「在这边等我，我去拿乾洗的衣服。」「好。」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等酒窝学长一进去乾洗店，我立刻伸出双手扶住墙壁，只差没拿头去撞墙了。天啊！我到底在蠢什么啦！居然还白痴地以为学长要买外套给我穿，我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实在是糗到需要切腹！过了一会儿，学长拿着一件咖啡色大衣出来，他身上也穿了一件深绿色的刷毛外套。「你先穿这一件吧。」他将大衣交给我，大衣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穿上大衣后，制服藏在大衣底下，猛一看也不会知道我是哪间学校的学生，我安心许多，却发现酒窝学长依旧在看着我笑。「噢，学长你别再笑了……」我两手抓着发尾拉到鼻子下方，企图遮住自己红起来的脸。「我只是觉得尧禹你很有趣。」学长把手插进口袋里，他的外套没扣上，身上的镜湖制服还是一览无遗，根本有穿跟没穿一样呀。他转过身迈开脚步，突然问了句：「你吃甜食吗？」「吃，但没有很喜欢。」我跟上学长，与他并肩走着。「我还以为女生都爱吃甜食呢。」「只有她爱吃吧。」一想到学长又拿我跟「她」比较，我就不自觉脱口而出。「她？」「喔，没什么啦。」「是吗？就是前面那间店，假日总是人满为患，现场排队一定要等上两三个小时，订位也要提前两个礼拜才行。」「学长，不能用人满为患这句成语来形容吧……」「喔？你还有闲暇心情吐槽我？」他挑起一边眉毛。呜，我是没有资格啦，毕竟刚才我这么糗。我们走进酒窝学长说的那间店，店里以灰色作为设计主要基调，推开拱门状木门，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空气里弥漫着香浓的咖啡味，墙边有几个大型书架，上头摆满许多绘本以及翻译小说，浅咖啡色的桌子很具怀旧特色，店里的每张椅子都不一样，有些是铁椅，有些是沙发椅。我从来没来过这么时髦的店，服务生领着我们坐在窗边的位子。眼前这一切都令我目不暇给，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我更是紧张了起来，我钱包里只有一百块……「可以考虑学生优惠组合，有一杯饮料和一块蛋糕。」服务生微笑说。「我、我们不是学生。」我连忙想要澄清，不过服务生一脸了然的神色，我也只能低下头，「那……优惠菜单在哪一页？」「哈哈！」我又再次成功让学长喷笑了。「学长……」我语带埋怨。「别理我，哈哈。」学长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也罢，看着他的笑脸也很好。第八章（5） 我点了红茶和起司蛋糕，而学长点了奶茶和咸派。「学长，你很喜欢喝奶茶吗？」上次在便利商店里，他买的也是奶茶。酒窝学长定睛看了看眼前热奶茶，像是陷入沉思一样，久久未发一语，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了声：「学长？」「喔。」他回过神来，露出一贯的微笑，「我倒是没意识到自己很爱点奶茶呢。」我的心一沉，也许爱喝奶茶的也是她吧。「话说，尧禹，你心情好点了吗？」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看样子好像没有好一点喔。」「我心情有不好吗？」「有啊，你皱着一张脸呢。」他对我做了个鬼脸。「我有吗？」我笑了两声。「现在没有了。」学长身体往椅背一靠，姿态悠闲，「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说给我这个学长听喔。」「说给带我跷课的学长听吗？」我故意这么说，学长但笑而不语。也许是因为见我心情不好，所以学长才会想要带我出来走走吧，只是，这种「走走」的方式还真是刺激。我拿起小匙搅拌红茶，「学长，你有在念书吗？」「好歹我也是高三生，多少有啦。」学长回答得很不正经。「可是我看学长好像都没什么课业压力，每次在走廊看见其他高三的学长姊，都觉得他们好像很累一样。」「像是行尸走肉，对不对？」学长把手枕到脑后，「高中最后一年，我才不想只拿来读书。」「学长有想要考哪间大学吗？」他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别说这个了，你们班开始准备轻艇祭了吗？」「轻艇祭？」「每年都会举办啊，在镜湖上比赛！」他做了个划船的动作。「啊！你是说独木舟？」我顿时领悟，学长点点头。「我们班好像没在讨论这件事。」学长摇头，「一年级就是这样掉以轻心，那可是全校最盛大的活动，虽然一开始我也觉得很无聊，不过阿晏倒是热血沸腾，搞得我也期待起来。」我想起之前学长和那个叫阿晏的学长在体育馆里那段对话，原来是在讨论独木舟啊。「还是说一年级不用参加？」「轻艇祭竞赛没有年级区分，全校只会有一个冠军。」学长一脸势在必得，「高三生的课业压力都很大，所以这也是释放压力的机会。」「那我要提醒我们班的选手，小心高三生。」「哈哈哈。」酒窝学长喝了口奶茶，眼睛轻轻眯起，「没有我想像的好喝呢。」「什么？」学长放下杯子，「我几次经过这里，店外满满都是排队人潮，我就想着大家愿意花几个小时排队，味道一定很不错，我对这间店有了很高的期待。可是今天我终于踏进店里以后，却发现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学长觉得奶茶不好喝吗？」他摇头，「只是没有想像中好喝。」我只喝过早餐店和便利商店卖的奶茶，就连眼前的红茶我也喝不出好坏。「我觉得，会不会有时候我们总是抱持着过多的期待，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也不是说不好或是很糟，但就是和我们当初的期待有落差。」学长盯着奶茶因搅拌而泛起的漩涡。「学长说的是人吗？」我鼓起勇气开口，「是在说喜欢的对象吗？」他只是抬头对我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也许需要跷课出来让心情沉淀一下的不是我，而是学长吧。所以我默默吃着蛋糕，学长有时视线落向窗外，但大多时刻只是在发呆。他想一起来这间咖啡厅的人，一定不是我，而是那个她吧。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在不知不觉间，那堆泡泡已经淹没我整个人，掩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喘不过气。对学长的感觉，早就变成了喜欢。在泡泡还来得及踩破的时候，是我选择不这么做的，是我任由这份好感演变成喜欢。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在初萌芽时还可以拔起，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看着学长，我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怎么才刚感受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痛苦却随即而来呢？「我们……」学长看着窗外，缓缓开口。「嗯。」我应了声，让学长知道我有在听。「我们以为自己苦苦暗恋一个人，事实上，我们暗恋的，会不会只是在我们心中擅自为对方美化过的形象？就像这间咖啡厅一样，我一直想来，但来了以后，却发现不如我的想像。」我咬着下唇，「我不这么认为。」酒窝学长将视线移向我。「就算把对方过分美化了又如何？难道喜欢的那份心情会这么容易就破灭吗？」就像酒窝学长，即便他的真实个性不若我所以为的温柔，我也不会介意，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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