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民间故事中的重要人物：蔡缸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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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蔡缸爿 2013 01 17 19:59:47来源：中国台州网 台州晚报 张永生

蔡缸爿是蔡荣名的外号，为台州民间文化的重量级人物。有关他的资料，地方史志上记载非常有限，也难以考查，他的故事在台州广为流传。

东越才子

蔡缸爿本名蔡荣名，字簸凡，生于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路桥（原属黄岩）人，他出身书香之家，士宦门第。曾祖蔡余庆，进士出身，曾任汀州知府。祖父蔡绍科，举人，任大理知府。叔父蔡宗明，进士出身，官至礼部郎中。蔡荣名十七岁时考中头名秀才，正是一门辉煌。

蔡荣名少年时就勤奋好学，聪慧异常，但素性偏激狂傲，不耐繁文缛节，对四书五经不肯下大功夫，曾多次到杭州考举人均未中。他学识渊博，诗文写得很不错，著有《太极记》与《芙蓉亭诗抄》，人称“东越才子”。

蔡荣名常说：“身为卿相，家藏万金而身后无名，不如饿死道上。”说明他年轻时就胸藏鸿鹄之志。

拜谒王世贞

蔡荣名二十多岁时，曾带诗文去南京拜谒王世贞。王世贞号凤洲，江苏太仓人，明嘉靖“后七子”之首领，是当时的文坛泰斗，学问极为广博，社会上影响很大，官至南京刑部尚书。

王世贞看了蔡荣名的诗文，极为赞赏，留他在府中谈诗论文。据史料记载，有一次，蔡荣名喝醉了酒，失足跌入水池，摔碎了一只玉杯，王世贞也没有责备，要他以此为题写篇文字。蔡荣名毫没推却，举笔写下《玉杯赋》，今录其中一节：“南山美玉显身兮，无人识其为珍；越国野鸟投林兮，梧桐招栖良禽。玉杯摔兮吾躯全，山池深兮蛟龙眠。龙非池中物兮，风云会兮将升天！”王世贞读后连连喊好，夸荣名斗酒吟诗有豪士风范，当即挥毫写下“豪士堂”三字相赠。

蔡荣名在王府住了近一个月，相别时，王世贞题诗一首相赠，“名从元礼名中得，酒爱知章水底眼。物色要搜瀛海外，风流须向建安前。”

王世贞是个大学问家，蔡荣名能得到他的赞誉，说明学问已达到相当的高度。

有一次、蔡荣名和叔父蔡宗明一起游天台山华顶“太白读书堂”，他很高兴，感慨万千，回来手捧酒壶，一口气写下十多首诗，今录其中的一节：“三十年来此壮游，谪仙台上望瀛洲，长风万里寒蓬散，吹响沧溟蔽蜃楼。”

从蔡宗明的诗序及社会传闻等综合看出，王世贞不久政坛失利，也无法提携蔡荣名，蔡荣名对仕途失望，意志渐渐消沉，游心物外，情寄诗酒，他晚年的岁月大都在诗酒与应酬中度过，他不懂产业经营，钱财散尽，生活穷困潦倒，有点钱都流进酒家的口袋。蔡荣名身虽不仕，一颗关爱国家忧患之心不变，他在庚寅闻报中写：“白豹风云接凤翔，胡尘一夜向平凉。金戈影射狐关月，铁骑寒气马邑霜。五饵遂气嗤贾谊，十年空白老冯唐。先皇曾有干城将，今日何人救朔方。”

蔡荣名才思敏捷，知人识人，人生光华既无法冲向长天无能去为国立功为民立业，他要舒展自己的人性，冲出家门，到民间去，到社会中去。志书上说他：“对豪贵介无所不狎侮或与田土隶者把臂，樵牧者衔杯……”说明他鄙视交恶权贵，与樵夫牧人等平民层面贴近,闲暇之时也写诗著文。

清代临海的黄河清说：“明一代，黄岩诗人必推荣名，及今二百年，亦未闻有继者。”这说法或许太绝对了，说明人们对蔡荣名的才学评价是很高的。

蔡缸爿与民间故事

几百年来，台州地域流传着很多很多蔡缸爿的故事，蔡缸爿成了家喻户晓，妇幼皆知的著名人物。

这些故事写蔡缸爿素性豪爽，放浪不羁，不肯趋炎附势，身正骨硬，机智泼辣幽默，旷达无滞，颖异不凡，也说他嘻笑怒骂，善作弄人，有些还充满低级趣味的下流恶作剧，是个有怨必报的人。他的故事有些是逆向思维，粗看不近情理，细细品味，这些故事的内核却又彰显了他那活跃在平民层面几分正义又复杂的个性。

《巧戏芙蓉嫂》写蔡缸爿从东南乡会友归来，在黄岩县城东禅桥埠头上了岸，看看天已过午，便在芙蓉嫂饭摊坐下，要了半小碗米饭，吃饭时，他见好多乡下人吃了三五碗饭都付四个铜钱，他吃好后，便摸出两个铜钱递过，芙蓉嫂要他再付两个，他说自己只吃半小碗饭，芙蓉嫂笑着说：“我的摊是一肚制，吃多吃少是你的事。”蔡缸爿心里不快，也没多说，又摸出两个铜钱。

第二天，蔡缸爿带大彭到芙蓉嫂饭摊，这大彭脑袋比猪还笨，肚皮比猪八戒还了得，三五锅米饭也填不饱他的肚皮。大彭屁股还没贴着板凳，嘴巴扒灰一样，七八碗米饭已经落肚.蔡缸爿半锅烟还没有烧完，大彭把三大锅的米饭吃得精光，举起饭铲刮锅巴。芙蓉嫂心头比刀割还痛，过去拉住大彭的手哭求：“大哥，你行行好，留点锅巴还我做冷饭娘，没冷饭娘，饭无法做，今日生意要关门了。”

坐在一边吸烟的蔡缸爿冷冷地说：“这不行，你的摊是一肚制，就得让人吃饱。”芙蓉嫂苦苦相求，说自己错了，求蔡先生帮忙。蔡缸爿这才帮她改了规矩。从此芙蓉嫂饭摊吃饭按碗收款。这故事中的蔡缸爿又是另一种的形象。

蔡缸爿与台州民间文化

台州地域流传的历史人物传说很多，如朱熹、杜范、曾铣、谢铎、方国珍、戚继光、吴朗公等等，蔡缸爿的故事是一道特殊亮丽的风景线。

蔡缸爿的传说不是历史人物的实录，虽与历史上的蔡荣名有些关联，但已不是蔡氏宗谱里的蔡荣名，蔡缸爿已超越他自身的历史，成为黄岩民间文化的一个载体。

黄岩地域已经搜集到蔡缸爿的故事有15个，路桥与椒江也搜集到一些，当然，在民间流传的还有很多很多。蔡缸爿的故事也饱含民众集体的智慧。这些故事在流传时，每个转述的人往往按自己的想法，或多或少作点修改，改动面有大有小，使这口头文学更加完善。民众劳累奔忙之中，说一则蔡缸爿的故事，压抑的精神得到释放，心绪轻松，消解苦闷烦恼。虽是消遣性的娱乐文化，但好多的内核宏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有些故事写蔡缸爿耍小聪明作弄报复人，但含有几分警世效应，劝世人不要轻易嘲弄人，对人生都有一种启迪。蔡缸爿对世事有洞察力，被人们当作智慧人物歌颂，有点象阿拉伯国家那些智者。中华民族各地都有类似的故事，如新疆的阿凡提，绍兴的徐文长，福建的郑堂，尽管他们个性展现方式不一样，都成为人们尊崇的智慧化身。

蔡缸爿的故事流传黄岩居多，但故事中好多的事不一定发生在蔡缸爿身上，凡是社会上发生的事与蔡缸爿秉性几分吻合，人们也给套到蔡缸爿的头上，一代代传承，一代代丰富，蔡缸爿成了台州一份宝贵的民间文化遗产。

蔡缸爿是属于台州的，无论北京、南京、广东、广西、湖南、湖北、四川，谁也抬不走他。

■观点

改造“蔡缸爿形象”

上世纪90年代，国家整理民间文学集成，有台州民间文化工作者认为，社会流传的蔡缸爿故事，好多是低级趣味格调不高，提出要给改造，把蔡缸爿的人物形象重新定位，把他写成社会浊流中专打抱不平的人物，加浓正面的光彩。也有人认为，蔡缸爿不畏权势、嫉恶如仇，见民间不平事，他要呼喊，那些豪绅恶少恨他入骨，胡编了种种恶作剧的故事，套到蔡缸爿的头上，其目的是诬陷他搞臭他，现在应拨乱反正，还他一个清白。于是有人整理蔡缸爿故事时，极力给贴金和拨高。

我认为，传说中的蔡缸爿这个人物，尽管有复杂的一面，经几百年的历史传承，他的形象在民众间已定了型、扎了根，如不是太大的糟粕，尽量保存原汁原味，不要去大砍大杀。

社会上的人，有的是跪着过日子，有的是躺着过日子，蔡缸爿过的是旷达无滞潇潇洒洒的日子。“俯仰天地间，不乐复如何？”他那极端行为与强烈个性，均在民众心目中定位。凡历史上定型的事，硬要去改造，往往会吃力不讨好。

尽管蔡缸爿部分故事是有人“恶搞”所为，把污水往他身上泼，我们应郑重审视，但不要轻易改造，他身上有棱有角直言如刀的狮性虎性，还有那诙谐、戏谑、耍小聪明、受嘲弄后以牙还牙等等秉性，统统给削去，那还会是血肉丰满的蔡缸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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