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无手少女》故事研究乌日古木勒蒙古族 内容提要：《无手少女》是一则广为流传的世界性民间故事。通过蒙古族和 其他民族流传的《无手少女》故事文本的比较研究和分析，发现该故事在不同民 族和地区流传过程中，吸纳该民族和地区的民俗文化和民间信仰等。内容在发生 变异的同时，往往与其他类型的民间故事粘合附会，从而导致故事的结构发生变 化。不同类型的故事粘合和附会是故事结构发生变化的重要因素之一。 关键词：蒙古族《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无手少女》是一则广为流传的世界性民间故事。在阿尔奈和汤普森创编的世界民间 故事类型中，这则故事以“无手少女”的名字，归人 AT706 型。斯蒂汤普森在《世界民间 手。女主人公被陷害的理由在故事流传过程中有较大的变异，或因拒绝和父辈结婚，父亲 把她卖给了魔鬼；或因不顺从父亲的命令坚持祷告；或因被婆母或小姑嫉妒或 中伤，被弃 之于森林或海洋，后国王带她回家，并和她结婚。因一个亲戚纂改了报喜信的 内容，造谣她 生下了怪胎，她带着孩子第二次被迫离开家。后来女主人公长出双手，最终 和她的丈夫结 合。该故事在不识字的故事讲述者之间流传很普遍，在从爱尔兰到东俄罗 斯的整个欧洲及 美洲民间广为流传。瞪斯蒂汤普森并没有发现中国、日本和蒙古地区流传的《无手少女》 的民间故事类型。在丁乃通编撰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艾伯华编撰的《中国民间故 事类型》中，都没记载这个故事类型。 然而，这则故事在中国东北地区广为流传，仅辽宁省就记录了 26 篇异文。故事讲述 古国和内蒙古的蒙古族中也有流传。《无手少女》的故事研究概述 Et 本学者河合隼雄在《民间故 事与13 本人的心灵》的第七章《有耐力的女性》中，以关敬 吾著《13 本昔话大成208 类《无手少女》为例，对日本和欧洲的《无手少女》的故事情节进行 了详细的比较研究，探讨其故事情节和文化背景的类似性和差异性。《无手少女》的故事在 日本鹿儿岛县、宫崎县、大分县、长崎县、福冈县、爱媛县、香川县、德岛县、广岛县、冈山县、 岛根县、岛取县、兵库县、京都府、静冈县、崎阜县、山梨县、新宿县、山形县、秋田县、宫城县、 [关]斯蒂汤普森：《世界民间故事分类学》，郑海等译，第 144～145 页，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1 69万方数据 民族文学研究2012 岩手县和青森县等地区广为流传。以流传于El 本青森县三户郡地区的《无手少女》的故事 儿。继母心狠手毒，总想着陷害姑娘。父亲因公事去江户，继母命令侍从把姑娘带到深山里 杀掉。侍从不忍心杀死姑娘，哭泣着砍掉姑娘的双手，并把她抛弃在野外。2失去 双手的姑 娘哭泣着艰难地走到像京都那样大的街上。由于口渴进一家院子里吃桔子，遇 到一位心地 善良的少爷，并和他成家。3丈夫因事去西国，无手少女生一个男孩。公婆 高兴得立刻派 人，给儿子送信报喜说：“期待尽快完成公事，早日回家。”送信的年轻人在姑 娘继母家住宿， 继母得知无手少女健康地活着的消息后非常嫉妒和憎恨，故意灌醉送信 容：“生了鬼和猴子一样的怪胎，扔掉的好。”丈夫回信中写：“鬼也好，猴子也好是我的孩子， 所以不需扔掉，等我回家。”丈夫的回信又被继母偷改为：“不是我的孩 子，赶紧扔掉。”4无手少女背着孩子被迫离开家，过着艰难的流浪生活。在路上她进神社 虔诚地祈祷双手重新长出来。她在河边弯腰喝水时，孩子掉进河 里。无手少女着急万分，要 抱起孩子，长出双手。母子俩在一座寺庙里生活到孩子四岁。 丈夫回家后了解事实真相，把 妻儿接回家全家团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另外，《日本昔话大成208 类《无手少女》中，归纳了日本上述地区广为流传的《无手 少女》故事的 33 个异文。其中，在鹿儿岛县大岛郡流传的一个异文的情节是继母陷害女 生了猫，并砍断了姑娘的一只手，赶出家门。女孩从河里捞出烟袋时，手长了出来。另一个 异文中讲述，继母陷害女孩生了老鼠，父亲轻信妻子的话，砍断女儿的双手。无手少 里捞袋子时长出双手。有的异文为：嫂子趁哥哥出门陷害妹妹生了小兔子，哥哥愤怒砍掉 妹妹的双手，妹妹听一位白发老人的话，摘花时长出双手。有的异文中讲，无手 少女从河里 捞出美丽的花朵，那原来是自己的双手。有的异文中说：嫂子憎恨妹妹，用劈 柴刀砍断妹妹 的双手。冲到岸边被无手少女救的鱼，告诉她长出双手的秘方。有的异文中 无手少女在河 里洗衣服时长出双手；女孩被继母砍断右手，用左手给孩子喂水时长出右 手；女主人被继 母砍断双手，从桥上走过时孩子掉下来，要救孩子的瞬间长出双手。在岐 阜县流传的《无手 少女》故事的一个异文中讲述，父亲看不下女儿被继母虐待，砍断她的 双手，将其抛弃，岩 石上流下来的水滴在肩膀上，白发老人赠给姑娘双手；父亲不愿看女 儿被继母虐待，砍掉 姑娘的双手，姑娘给神祈祷二十一天后，长出双手；无手少女给孩子吃奶时，孩子掉下来的 瞬间长出了双手。在岩手县流传的一个异文中说，祈求观音菩萨长出双手。 稻田浩二和小泽俊夫编集的《日本昔话通观》第二卷，“青森县卷”中 141 类《无手 156类《无手少女》中，记载了该故事及其 个类似的异文@。《日本昔话 通观》的几乎所有的县卷本中都记载了《无手少女》的故事文本以及几个异文。 [日]关敬吾：《日本昔话大成》第5 卷，《本格昔话》四，第156—159 页，角川书店1984 年版。 [日]稻田浩二、小泽俊夫编集《日本昔话通观》第 276．280页，同朋社出版 1982 年版。 [日]稻田浩二、小泽俊夫编集《日本昔话通观》第3 卷，岩手县卷，第303～306 70万方数据 《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格林童话中《无手少女》的故事情节为：1父亲为了财产，把女儿卖给魔鬼。2魔鬼 让女孩的父亲砍掉了她的双手。3女孩在天使的帮助下，遇到年轻的国王，并嫁给了国 王。4国王去打仗，王后生了儿子。国王的母亲给儿子写信，信的内容被魔鬼纂改。说无 手女孩生了妖怪。国王回信让母亲照顾好母子，魔鬼又把信改成“把王后和孩子都杀了”。 5无手女孩背着孩子离开王宫，天使收留她，由于她的虔诚而长出双手。6国王回家，真 相大白，把妻儿接回家，又举行了一次结婚典礼。 河合隼雄通过详细地比较两国故事的情节，提出故事中女主角面对陷害和冤屈所表 现出来的巨大的忍耐力及其被动的态度和地位相同。她们在被砍掉双手、被赶出来的时 候，虽表现出同样的态度，但支撑女主角的背后的力量完全不同。欧洲的《无手少女》故事 中，由夫性支撑，日本民间故事则由母性支撑。欧洲和日本《无手少女》的故事中，切断双手 的原因各不相同，一个出于父亲的意志，一个是因为亲生母亲的死。两者的差异代表着西 方文化与东方文化的差异。D 钟敬文在论文《中日民间故事比较泛说》中列出中日同类型的 民间故事 53 种，其中 21 种是“没有手的姑娘”。于长敏在著作《中日民间故事比较研 事进行了比较研究。他认为，故事中女主人公的双手被砍断象征亲情“断绝”。故事中女孩 双手被砍掉的同时，便失去了父爱、母爱和家庭。当被救重新获得幸福并生有一子时， 没有长出来，这暗示着眼前的幸福不安定。当她又一次失去父母之爱和家庭，长出双手之 后，幸福重新回到她身边。中日和欧洲《无手少女》的故事情节虽然有相似性，但 流传在欧 洲的故事不是描述继母和前妻之女的对立，而是写魔鬼和天使的对立，不是丈 夫屈服于妻 子而被迫伤害自己的女儿。这两点不同显而易见，所以不能划归为同类型故 江帆在论文《善恶到头终有报——“断手姑娘”故事解析》中，通过整理和分析中国东北地区《无手少女》故事的四十多种异文，提出《无手少女》故事在我国主要流传于东北地区，流 传形态比较稳定。虽然各地区流传有不同的变体，但故事的基本结构变化不大。故事情节： 1继母诬陷姑娘生下狸猫等动物。2姑娘被亲生父亲砍断双手，弃之山里。3姑娘爬进～ 户人家的果园，啃食树上的果实充饥，被这家公子救下，结为夫妻。4公子进京赶考，姑娘生 一个男孩。送信人住宿继母开的旅店。继母灌醉送信人，偷改双方信的内容。5无手姑娘看 了丈夫的休书，伤心地背着孩子离开家，孩子的衣物被风吹进河里，她用胳膊捞，长出双手。 6公子回家途中遇到妻儿，真相大白，全家团圆。江帆比较了中国和日本的《无手少女》的故 事，提出在故事的表层，中日两国存在着故事结构相似、主题相近的类同性。在故事的深层， 即故事蕴涵的文化观念上，中日两国不尽相同，分别投射了本土的文化传统与观念意识。舢 金荣华在《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比较和概括了中外的《无手少女》的故事文本，德国、 [日]河合隼雄：《昔话与日本人。心》，第203～232 页，岩波书店1988 年版。 钟敬文：《中日民间故事比较泛说》，《民间文学论坛》1991 于长敏：《中目民间故事比较研究》，第127～129页，吉林大学出版社1996 年版。 江帆：《善恶到头终有掘——“断手姑娘”故事解析》，刘守华主编《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研究》，第 558～567 页，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年版。 7l 万方数据 民族文学研究2012 俄国、意大利、黎巴嫩、日本等国家民间流传的《无手少女》的故事文本和中国东北地区汉 族民间故事《没手的媳妇沪、满族民间故事《断臂姑娘沪、藏族民间故事《措珠丹琼》、壮族 民间故事《佛手果》、达斡尔族民间故事《巴列金的悲欢》呀撒拉族民间故事《哈西菜》等 少数民族民间流传的《无手少女》的故事文本，并把《无手少女》的故事归人706 华在故事类型索引中还特意注明藏族民间故事《措珠丹琼》和达斡尔族民间故事《巴列金的悲欢》中女主角未断手。 达斡尔族民间故事《巴列金的悲欢》故事情节与《无手少女》故事的其他文本不同。《巴 列金的悲欢》中讲述，巴列金招女婿，不料被吃人的恶魔莽盖骗娶为妻。巴列金在会说人话 的八脚马的提醒和协助下，用毒酒灌醉并烧死莽盖。莽盖的灵魂先后变成一只红鸟、黑鸟 和白鸟。巴列金射死红鸟、黑鸟，但慌张之中未能射中白鸟，让白鸟飞走。巴列金嫁人，怀孕 时丈夫应征入伍。巴列金生下一个可爱的男孩。公婆求人给儿子报喜。送信人路上遇到莽 盖灵魂变的苍狼，把信一口吞下又吐出来，把信的内容改变为：“巴列金放荡无节，我们打 算把她撵走”。回信又被苍狼改成：“等我期满回家后，亲手削她的皮，抽她的筋”。巴列金背 着刚满月的孩子，告别公婆过着艰难的流浪生活。一天她抱着孩子坐在榆树上，跑来一只 莽盖灵魂变的苍狼啃榆树，这棵榆树眼看着被啃断；巴列金抱着孩子跳到第二棵榆树上 去。第二棵榆树也被苍狼啃得东摇西晃；巴列金又跳到第三课榆树上去。苍狼又使劲啃起 来。就在这生死关头，巴列金急切地呼叫八脚马。八脚马听到主人的呼救声，飞过来咬住苍 狼的腰背，把苍狼甩进了湖里，并咬死苍狼。八脚马死去，巴歹 lj 金伤心地在马尸体旁边 子里。巴列金的丈夫回家后真相大白，接妻子和孩子回家过上幸福生活。藏族民间故事《措珠丹琼》与《巴列金的悲欢》故事情节相似。《措珠丹琼沪中讲述。美丽 纯洁的姑娘措珠丹琼，被迫嫁给魔鬼，又历尽艰辛逃出魔鬼窟，遇到王子，王子爱上美丽善 良的措珠丹琼，并和她成亲。王子领兵去防守边境，措珠丹琼生了一男一女双胞胎。国王和 王后派信使给王子报喜，信使在路上遇到魔鬼，魔鬼灌醉信使偷换信件。信件换为“你妻措 珠丹琼昨日生下一对妖孽，脸似毛驴，身似毒蛇，把他们烧死呢，还是杀掉?”王子看到这样 的信很吃惊，他写了回信“即使如此，也加倍爱护母子”。魔鬼又把信使灌醉之后，偷换信件。 国王和王后看了回信“请父王快将她们母子三人烧死，否则对我们镇守边境极为不和”，十 《中国民间故事集成辽宁卷》，第 785～790 页，中国ISBN 中心出版社1994 年版。 陈庆浩、王桂秋主编《中国民间故事全集31．辽宁二》，第459～468 页．台北远流出版社1989 年版。 《中国民间故事集成 西藏卷》，第650。654 页，中国 ISBN 中心出版社2001 年版。 《中国民间故事集成广西卷》，第 318～320 页，中国ISBN 中心出版社2001 《中华民族故事大系11》，第154—164页，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 年版。 《中华民族故事大系12》，第370—374 页，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 年版。 金荣华：《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上册，第246 页，台北县新店市12 传文学会2007 年版。 孟志东编《达斡尔族民间故事选》，第200。21l 页，上海文艺出版社 1979 年版。 廖东凡、次仁多吉，次仁卓嘎收集、翻译、整理《西藏民闽故事》第一集，第126～132 页，西藏人 出版社1983 年版。 72 万方数据 《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分为难，流着眼泪把措珠丹琼母子三个赶出王宫。她背着小公主抱着小王子，艰难地向边境 走。魔鬼吞吃了小公主，摔死了小王子。王子镇压魔鬼，拯救措珠丹琼，过上幸福生活。 《巴列金的悲欢》和《措珠丹琼》结构和故事情节与其他《无手少女》故事异文明显不 同。前者显然是以镇压恶魔莽盖蒙古族民间故事中通常叫蟒古思的故事和《无手少女》 故事的后半部分构成。《巴列金的悲欢》和《措珠丹琼》中女主人公被继母迫害失去双手和 父亲的爱，离开家乡过流浪生活的情节，被恶魔骗信，女主人公在骏马的协助下镇压恶魔 的内容取代。另外，故事中女主人公没有失去双手。故事的名称也不是《无手少女》。 朝鲜族也有类似《无手少女》类型的故事，如故事《后阿妈妮》。该故事的主要情节是： 趁父亲出远门，继母把两个姑娘的十个手指头剪掉，天上飞来二十只喜鹊叼走了二十个手 指头。两个女孩逃出家门，在山沟里喝泉水时，飞来二十只喜鹊，把二十只手指头扔进泉水 里，姐俩把手伸进泉水里，二十根手指头又长回到姐俩的手掌上。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留 姐俩，心灵手巧的她们纺织和绣花远近闻名。喜鹊叼走狠毒的继母十根手指头，叼掉父亲 的右眼珠，叼跑他的两只耳朵。笔者认为，朝鲜族民间故事《后阿妈妮》与《无手少女》故事 前半部分情节相似。只是缺继母陷害女孩生猫狗之类的内容，砍断双手情节变异成剪掉十 根手指头。 河合隼雄、江帆通过详细比较《无手少女》的故事情节内容，主要探讨了民间故事类型 的情节结构的相似性、故事深层的文化背景和观念的不同。于长敏用仪式理论分析《无手 少女》的故事，陈岗龙从历史研究方法的角度，分析《无手少女》故事中反映的历史因素，并 提出《无手少女》的故事与驿站制度有关。铁安在《蒙古民间魔法故事类型研究》中把《无 手少女》的故事归人蒙古地区流传的《灰姑娘》故事的亚类型——“陷害姑娘”的类型。 蒙古族《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笔者目前掌握的蒙古族中流传 的《无手少女》的故事文本只有几种。蒙古国故事家僧 格的道尔吉苏荣于1968 年讲述，热那仁图雅整理的《无手少女》异文1、蒙古国专家 德策仁苏都那木汇编的《蒙古民间故事》中记载的《无手少女》异文 理编辑《鄂尔多斯民间故事》中的《没有双手的姑娘》异文3、蒙古国院士波好尔劳的 著作《蒙古民间故事》中介绍的《无手少女》异文4、仁钦道尔吉整理《蒙古民间故事》中 裴永镇整理《朝鲜族民间故事讲述家金德顺故事集》，第 226～230 页，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3 年版。 无手姑娘第二次受迫害，主要是因为信差在送信途中，信被偷换所导致的，故事中的这个情节在某 种意义上可能批评了驿站制度中存在的一些问题。——陈岗龙、乌日古木勒：《蒙古民间文学》，第 95 宁夏人民出版社2008 年版。 铁安：《蒙古民间魔法故事类型研究》，第165～169 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6 年版。 [蒙]热那仁图雅整理，照日格图转写《没有手的姑娘》，民族出版社1986 年版。 [蒙]德策仁苏都那木汇编《蒙古民间故事》，第414～418 页，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89 年版。 查干莲花等整理编辑《鄂尔多斯民间故事》，第459～465 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1 [蒙]波好尔劳：《蒙古民问故事》，第141～142 页，蒙古国科学院语言文学研究所乌兰巴托 2007 年版。 73 万方数据 民族文学研究2012 的《无手少女》异文5、铁木尔布和主编的《内蒙古民问故事全书阿拉善右旗卷》中的《爱流鼻涕的女孩》异文6和乌拉特巴音哈代苏木67 岁的牧民乌云其其格于1983 讲述，莫纳编辑整理《吉米苏图汗的故事》异文7。蒙古族《无手少女》故事基本情 话，砍掉女儿的双手。3失去双手的少女，失去父母的保护，离开家乡和亲人，独自饱受苦 难和折磨。遇到好心的青年，并成家过上幸福生活。4丈夫因公事或赶考出远 门，无手少 女生一个健康的男孩。写信给丈夫报喜讯。5送信人路上遇到无手少女的继 母，继母灌醉 送信人，偷改双方信的内容。6无手少女背着孩子再次被迫离开家。在河边 弯腰喝水时， 孩子跳进河水里，无手少女焦急万分，要伸出双手接孩子，双手突然长出 来。丈夫回家后了 解事情的真相，把妻子和孩子接回家，过上了幸福生活。 我们通过比较基本情节发现，蒙古族《无手少女》故事与日本和中国东北地区流传的 《无手少女》故事情节基本相同。笔者认同于长敏从仪式理论的视角分析《无手少女》的故 事。故事中无手少女被父亲砍掉双手，被赶出家门的情节，象征女孩离开父母亲的保护，独 自走进社会，成为社会一员，成家立业。蒙古国故事家道尔吉苏荣讲述的异文很有特点。 热那仁图雅在序言中评价道尔吉苏荣，运用现代书面文学的形象思维塑造了一位勇敢地 面对苦难，并与不公平的命运进行不屈斗争的女孩的完美形象。笔者认为，该异文体现了 一个杰出的故事家如何运用民间故事类型，即在固定的基本情节模式框架和蒙古族游牧 文化背景下，自由地发挥艺术想象力和创造性，建构优美动人的民问故事的成功范例。该 异文与其他异文相比，增加了很多故事情节。故事开端增加无手少女的父亲娶穷苦老百姓 的女儿，并答应从此尊重穷人、承认自己是穷人的女婿这样的民主思想的内容。这是《无手 少女》故事其他异文中没有的情节。这很可能是受到当时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创编、 增加的情节。无手姑娘在山里吃野果、喝泉水，以老树为家，用美好的梦想安慰和鼓励自己 坚强地活下来的这段故事讲述得很精彩。这则故事的艺术手法可以和任何优秀的书面文 学相媲美。这则异文体现了民间故事的文学性。我们可以从这个异文总结民间故事的另一 个基本特征，即民间故事具有固定的模式，但故事内容是自由的。这则异文中故事的主人 公住在青烟升起的蒙古包里，骑着马或骆驼，喝奶茶，吃奶制品、手把肉，穿着蒙古袍，过着 牧民生活。故事情节中明显地体现着蒙古族民众日常生活民俗。 另外，乌云其其格讲述的《吉米苏图汗的故事》情节与其他异文略微不同。该异文中继 母企图把姑娘嫁给侄子，遭到丈夫拒绝后而嫉恨产生陷害姑娘的心理。父亲把女儿骗到亲 生母亲的墓地，砍断女儿的双手。姑娘被父亲砍断双手后，跳进黄河自杀时，白胡须的老人 过来倾听姑娘的不幸遭遇，让姑娘躺在膝盖上抚慰她进入睡梦中。姑娘醒来后发现双手痊 仁钦道尔吉整理《蒙古民间故事》，第127 页，辽宁人民出版社1979 年版。 铁木尔布和主编《内蒙古民间故事全书阿拉善右旗卷》下，第 810～814 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7 年版。 》莫纳编辑整理《阿斯尔莫日根的故事》乌拉特民间故事，第 3“～318 页，内蒙古文化出版社 1990 年版。 74 万方数据 《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愈。姑娘遇到可汗的儿子，并与他成亲。怀孕时丈夫因公事外出，她生了一个金胸银臀男 孩。公婆派人给儿子送喜信。送信人在途中住宿在继母家，继母偷换往返的信件。她看到 丈夫要杀掉她和儿子的信后，离开家，白胡须到膝盖的老人收留母子俩。丈夫回家后，查清 事实的真相，把妻儿接回家。 异文 罕见的情节，也是蒙古族《无手少女》故事特有的情节。笔者在拙著《蒙古突厥史诗人生仪 礼原型》第一章第一节《蒙古史诗求子母题的叙事类型》中，专门分析过蒙古族金 孩故事类型。但拙著中对蒙古族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的分析与本文的研究视角不同。拙著 主要从求子母题与仪式关系的角度，对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进行了分析。而本 文中从民间 故事情节结构和类型的角度对蒙古族民间流传的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进行研 究。蒙古族 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的主要情节通常是：1年老而膝下无子嗣的可汗最小 的夫人怀孕。 可汗外出征战或打猎，小夫人生了一对金胸银臀的双胞胎男孩或一男一 女。2大夫人或 其他人由于嫉妒，用一对狗崽换走刚出生的孩子。并把孩子装进木箱子 里，扔进大海。陷害 小夫人生了一对狗崽。3可汗信以为真，戳瞎小妇人的眼睛，打断一 只胳膊和一条腿，赶 出家门。4孩子得救，长大后给可汗讲述自己和母亲的遭遇，可汗得 知事实的真相，把小 夫人接回家，全家团圆。可汗惩罚陷害小夫人及其孩子的大夫人和奸 达斡尔族、鄂温克族和鄂伦春族民间也流传着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流传于莫力达瓦旗达斡尔族民间故事《哲尔迪莫日根》的情节是：哲尔迪莫日根有三个妻子。他去打猎，小 妻子生了一个金背银胸的男孩。大妻和二妻嫉妒，用胶水粘住小妻子的眼睛，用铅水灌堵 她的耳孔，用狗崽调换婴儿。把男孩掐死、把尸体煮烂之后喂一头乳牛。乳牛生下一头金背 银胸的牛犊。牛犊对哲尔迪莫日根格外亲近。大妻企图杀死牛犊，白那查救牛犊，并把牛犊 变回金背银胸的男孩。男孩把自己的遭遇编成故事，讲述给哲尔迪莫日根，并脱掉外衣让 Et根知道真相，惩罚恶人，把小妻子接回家。金背银胸男孩的 泪洒在妈妈的眼睛和耳朵里，妈妈的眼睛睁开，耳朵回复听力。鄂伦春族民间流传着与蒙古族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相似的故事。其中有《水泡子里的 孩子》和《猎人和心爱的妻子》。《水泡予里的孩子》中讲述：一个勇士有三个妻子。他出征， 小妻子生了一个肩上有金痣的男孩。大妻二妻嫉妒，用野猪皮胶粘住三妻的眼睛，用狗崽 调换婴儿，并把孩子扔进水泡子里。有条大鱼每天送孩子到水泡子边，吃三妻拿来的食物。 丈夫回家后，三妻把丈夫带到水泡子边，让他看肩上带金痣的男孩，并讲述自己的不幸遭 遇。丈夫知道真相，大妻二妻跳进水泡子里淹死。一家三口过上幸福生活。《猎人和心爱的 妻子》‘多故事情节：一个猎人有三个妻子。猎人去打猎，小妻子生了一个背上有金痣的男孩。 大妻二妻嫉妒，陷害小妻子生了野猪。并把男孩扔进煮开的油锅里。男孩变成一团火球飞 孟志东编《达斡尔族民间故事选》，第84～89 《鄂伦春民间故事集》，第159～16l页，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 年版。 隋书今编《鄂伦春民间故事选》，第 157～162 页，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8 年版。 75 万方数据 民族文学研究2012 到桦树林。猎人回家后，小妻子把丈夫带到桦树林里，火球变成石头，石头裂开，出来一个背上有金痣的男孩。猎人一家三口团圆。大妻二妻跳河自尽。鄂温克族民间也流传着类似 的故事，例如《善与恶》q 讲述：一位猎人有两个妻子，猎人去打猎，小妻子生了一个胸前有 银痣、后背有金痣的男孩，大妻子嫉妒，用毡子堵住小妻子的耳朵，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 用狗崽调换孩子，并把孩子放人熬奶茶的锅里煮。把孩子的骨头埋在门槛下，汤倒在仙人 柱附近。乳牛吃了洒汤的地方长出的草，生了一头牛犊。后来牛犊变成男孩。 肩上有金痣男孩或背上长金痣的男孩型故事与蒙古族金胸银臀型故事情节很相似， 蒙古族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与《无手少女》的故事情节相似，但不属于同一个故事类型。蒙 古族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或鄂伦春族肩或背上长金痣的男孩型故事属于 AT707 换太子”故事类型的变异。流传在阿拉善右旗的《无手少女》的故事异文《爱流鼻涕的少女》故事情节比较特殊。 1一个可汗有两个夫人，可汗宠爱小夫人，当小夫人怀孕三个月时，可汗去打仗。2大夫 人嫉妒小夫人，想方设法陷害她。小夫人生下一个可爱的男孩。可汗的父亲写信告诉可汗 小夫人生了儿子，大夫人想陷害孩子。3送信的人途中在大夫人父母家住宿，大夫人的父 母灌醉送信的人，偷改信的内容为小夫人生了怪胎。又把可汗的回信改成杀死孩子，砍掉 小夫人的双手赶出家门。4大夫人砍掉小夫人的双手，让她背着孩子，把她扔到黄河边。 5龙王派来鱼，给她接上双手。她给一对老夫妇当养女，抚养孩子。6可汗回家的途中， 经过这家时，听见一个小男孩唱以可汗的名字编的摇篮曲。小男孩又拿出母亲的戒指给他 看。可汗和小夫人一家团聚，并知道事实的真相。7可汗定大夫人的父母死罪，砍掉大夫 人的双手，扔进黄河里。 该异文中陷害无手少女的入不是继母而是大夫人，偷改报喜信的内容的人不是继母 而是大夫人的父母。《爱流鼻涕的少女》故事前半部分内容由蒙古族金胸银臀男孩型故事 情节构成，后半部分是《无手少女》故事情节构成。 另外还发现流传于内蒙古莫力达瓦旗达斡尔族民间，娜仁挂讲述的《没有手的姑娘》 故事。达斡尔族民间故事《没有手的姑娘》的基本情节是：1继母嫉妒丈夫疼爱女儿，烫死 一只猫，放进姑娘的柜子里，诬陷女儿生了私生子。2父亲轻信妻子的话，无情地砍掉女 儿的双手，姑娘投河自尽。恩都日神救出无辜的姑娘。3姑娘躺在一个富人家的花园里。 这家的小姐同情无手姑娘的遭遇，把她领回家，并让她嫁给弟弟。4无手姑娘怀孕，丈夫 去考状元。无手姑娘生下一个白胖男孩。母亲让小姐写信给无手姑娘的丈夫报喜。送信的 哑巴佣人，途中住宿无手姑娘开的旅店，继母把信的内容偷改成：“你媳妇生了比鬼还难看 的孩子”。丈夫很吃惊，但还是写回信：“生鬼也罢，生人也罢，我回去之前，请你们好好抚养 他。”送信的人回家时又住无手姑娘的继母家。继母又把信改成：“赶快把母子俩赶走。”母 亲和姐姐看了回信都有点疑惑，又写了第二封和第三封信，但三次往返信的内容都被继母 偷改。5无手姑娘看了信十分伤心，背上孩子离开了家。走到河边，把孩子放下来，想跳河 自尽。恩都日神再次救她，并拿来一朵荷花，往她手上一擦，立即长出双手。一对无子女的 王士媛等编《鄂温克族民间故事选》，第132—136 页．上海文艺出版社 1989 年版。 76 万方数据 《无手少女》故事研究 老夫妇收养无手姑娘母子。6丈夫回家的途中遇到男孩，请他到家里做客，无手姑娘一家 三口团圆，丈夫考上状元，真相大白，判了继母死刑。‘哒斡尔族故事《没有手的姑娘》中除 了恩都日神救出无手姑娘的性命，并帮助她长出双手之外，几乎与蒙古族《无手少女》故事 情节相同。恩都日神是达斡尔族民众信仰的神灵之一。《无手少女》故事在达斡尔族民问流 传的过程中，吸纳该民族的民间信仰，故事内容发生了变异。 通过上述蒙古族和其他民族民间流传的《无手少女》故事文本的比较研究和分析，发 现民问故事在不同民族和不同地区流传过程中，吸纳该民族和地区的生活民俗和民问信 仰等，故事内容发生变异的同时，往往与其他类型的民间故事粘合和附会，故事的结构发 生变化。可见，不同类型的故事粘合和附会是故事结构发生变化的重要因素之一。不同类 型的故事粘合导致故事结构发生变化的原因很多，其中故事传承人或故事家是造成故事 结构发生变化的主要因素。而故事家在传承过程中记忆储备暂时出现问题，混淆不同类型 的故事是导致不同类型故事粘合的原因之一。 乌日古木勒，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民间文学研究室 责任编辑：高荷红 《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及相关问题研究》出版李晓峰、刘大先撰写的《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及相关问题研究2012 题研究”和“相关问题研究”两部分。“基本问题研究”共六章，研究探讨了中华多民族文学 史观的理论基础与基本内涵、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的构成要素、中国文学史的基本 问题、 中国文学史的国家知识属性与功能、中国多民族文学的时间与空间等问题。“相 关问题研 究”共五章，涉及到少数民族文学的发生与学科反思、当代各民族母语文学的 在场方式与 跨语际传播、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与历史哲学转型、世界文学中的多民族文 学等问题。该 书认为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是基于中国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历史和中国统一 的多民族国家 的现实属性。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下的文学史范畴，包括中国以汉族为主 体的全体中华民 族共同创造的全部文学成果；中华多民族文学史观是包含多民族历史 观、多民族文学观、 多民族国家观、多民族民族观、多民族哲学观等不同层序元素的有 机结构整体；文学史是 一种国家知识，这种知识在培养公民的国家认同和中华民族认同 爱国主义、公民意识中 具有重要的作用，这也是文学史进入国家教育体制并作为国家 知识而传播的重要原因。中 国文学具有多民族、多传统、多历史、多语种的历史特征；从 少数民族文学到多民族文学是 中国历史哲学转型的产物。 《达斡尔资料集》编委会，全国少数民族古籍整理研究室编《达斡尔族资料集》第三集，第 997～1000 页，民族出版社2002 年版。 77 万方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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