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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走遍天下路，读尽世上书" 一一青少年时代田家英的读书成才故事
60年代的田家英
书，是国家富强的阶梯，更是民族复兴的羽翼。古人盛赞历史孙敬“头悬梁”和苏秦“锥刺股”读书精神。周总理鼓励“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可是，在今天，在我们国家，还有多少人记得和效仿？特别是我们青少年。不能不说，这是我们现实状况的一种不足和遗憾。“走遍天下路，读尽世上书”。本文以双流儿子田家英少年历志读书，后来成为毛泽东秘书的故事，以启迪和激起大家的读书热情。
图为田家英左一在9岁时同他姐姐曾熙芝的合影
辛酸的童年
1922年1月4日，一个新的生命呱呱落地。孩子父亲的号，叫曾国融，是一个知书达礼、擅长经商的汉子；母亲周氏，是彭家场附近周家大户的闺秀，一个善良的妇人。“给娃儿取个啥名字？”曾国融犯了愁。按曾姓祖传“毓久章贵光，明正大发昌，家安世吉祥，国定开文永”家族排行，曾国融沉思良久，说：“就叫他正昌吧！”意思是盼望儿子长大有出息，兴家立业，此谓家之昌也，国之昌也。从此，曾正昌这个名字就叫开了。田家英是他后来写文章时用的笔名。
田家英的童年极其辛酸和坎坷。他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曾家原来是个小康之家，曾住成都市小官庙街。由于四川军阀连年混战，社会动荡，民不聊生，他父亲在离家不很远的帘官公所街开了“锡沛堂”药店，生意一直不景气。田家英3岁时失去父亲，由大哥管家，家境更趋困窘。尽管如此，母亲疼爱他。他有过一段童年的快乐。他6岁便发蒙读私塾，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四书》；背诵古诗词，由于田家英专心学习，读了两年半私塾，进入成都省立城北小学就读。按照当时习俗，每逢春节，妈妈都要带他回双流给长辈拜年。清明节来了，还和哥哥一起回乡吃清明酒。农村的田园景色，家乡的风土人情，在幼年田家英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田家英9岁的时候，母亲不幸病故。大哥将她的灵柩葬在老家双巷村墓地，又承担了抚养全家的责任。迫于家庭经济困难，田家英不得不中途辍学，在药铺头学抓药……
田家英在校时学习刻苦，尤善作文。成绩优秀。他并不屈从命运的安排，立下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志向，在蚊帐上贴起了“走遍天下路，读尽世上书”的对联。他没有书读，便四处借阅，有一点零花钱几乎用来买书，经常出入书店，成了西玉龙街、祠堂街书店的常客。田家英爱好文学，喜欢读历史书、古文、诗词、鲁迅的杂文和诗。他记忆力过人，那时已能背颂许多古文、诗词和鲁迅的诗文。他经常读书入迷，天黑也点灯夜读。大哥大嫂心疼油钱，不准他晚上读书，他背地里把油灯藏在铁桶内，盖上一块铁皮，借着桶内透出的光线偷偷读书。经过两年多自学，他在语文、历史知识方面打下了较好基础，1933年初考上了中学。但家中经济拮据，就读一年休学。田家英擦干眼泪，决心自力更生，走卖文维生的道路。
成都，是一座古老的历史文化名城。悠久灿烂的文化，给了田家英以良好的熏陶。他看古蜀国蚕丛、鱼凫治理蜀国史，读晋人常璩《华阳国志》，到古柏森森的武侯祠领略蜀汉丞相诸葛亮当年风骚，去翠竹参天的杜甫草堂背颂名诗名篇，往崇丽阁林荫处读鲁迅、郭沫若的文章。他边读边实践，试着写些短文向报刊投寄。
“五四”以来，优秀的新文学给他深刻影响，社会低层的艰苦生活滋润了他的笔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练笔，1935年，田家英的文章开始在报刊上出现。他主要写散文，偶尔也写诗歌、小说和书评。他笔名较多，但用得最多的是田家荚。这个名字也逐渐引起成都文坛的注意。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仅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随着田家英这个笔名的传扬，而曾正昌本名也鲜为人知了。田家英勤奋写作，得到一点微薄的稿酬，又萌发重新上学的念头。1936年秋，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当时教学质量较高的成都县立中学，再向书山攀登。
“有志者，事竟成。”他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急进！
十三、四岁时的田家英
“蜀中奇才，国之望也”
田家英重返校园不停笔，相继有很多文章在《华西日报》副刊和其它刊物上发表。
1936年，成都曾掀起一场笔墨论战。田家英挥笔参战，被一名教授称为“神童”。这场论战的经过是：一位姓刘的教授写了一篇《论文学救国之道》的文章，说“文学欲救国，不得自作主张，非以国府国民党政府之方略为准不可……”。文章登出后，田家英起而驳之。刘教授不服，撰文以争。几经较量，因田家英文章论据充分，立言严谨，笔锋犀利，无懈可击，甘拜下风。
笔战休止后，刘教授揣度他的论敌可能是一位学者或某左翼作家的化名，特意前往拜识。相见突然膛目，原来是个年仅十多岁的中学生。“神童，真是神童！”刘教授愣对一张娃娃脸，不禁连声啧啧。于是“神童”田家英之名，盛传蓉城学界。
1937年端午节，重庆一位青年名陆石，自重庆返故里南川县，送给启蒙老先生彭德元一支方竹手杖，在竹面一寸见方之地刻着唐初少年诗人王勃的《滕王阁序》。他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掺文，慨然而叹：“七百余字包容了多大的天地，无怪人称王勃此作是‘神来之笔’，确是一代神童！”彭老先生从古代神童谈到蓉城神童，盛赞田家英年少志宏，“真乃蜀中奇才，国之望也！”引得陆石钦佩之至，进而四处打听田家英“神童”之貌，后来竟追寻到延安篮家坪，见到了田家英方遂夙愿。
聪明来自勤奋，知识在于积累。“神童”缘何有之？田家英笑陆石上当了。他说：“神童，发现神童的自然就是仙人了，只有仙人才配同神童较量。要不，他那老脸往哪里搁，他又如何能泰然下台”。把问题的实质一语道破，说得陆石“咯咯”笑个不止。
田家英的母亲周氏
抗日烽火炼丹心
西安事变前，田家英的思想苦闷，欲找光明之路。他这种情绪，在其所写的小说、随笔、书评、诗歌等文章中，明显地表现了出来。1935年，日本帝国主义为了进一步侵略中国，制造了“华北事变”，触发了震惊全国的“一二·九”学生运动，并迅速波及全国。在共产党员的推动下，成都也掀起了抗日救亡的狂涛。
面对民族危机，田家英逐渐觉醒。他感叹祖国大好河山被入蚕食鲸吞，他大声疾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1936年8月24日，蓉城人民反对日本在成都设立领事馆，抗议日本侵占我国东北，吞并华北，爆发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大川饭店”事件。田家英参加了这次反日斗争。17日，日军串通蒙伪军进攻绥远东部，付作义将军率部抵抗。消息传到成都，各界人士纷纷起来声援。田家英和同学们到街头、茶馆宣讲，散发传单，声援绥东抗战将士。
在抗日救亡运动中，田家英结识了一些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结识了地下党员、抗日救亡运动的组织者之一侯方岳。从此，他有机会阅读到《大众哲学》、《斯大林传》等通俗读物，阅读到《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等著作。田家英从中看到了中国的光明和前途。
1936年冬田家英参加了由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救国团体“海燕社”。1937年又参加了成都各界救国联合会、学生救国联合会。田家英积极参加救亡活动，不久即被学校开除了。这时，他和几位主张抗日又爱好文艺的青年一起，创办了《极光》、《散文》、《金箭》等文艺刊物。他担任《金箭》编委。这个刊物在发刊词中明确提出“全民抗战”、“民主政治”、“各党派联合”、“结成巩固的抗日阵线”等主张，反对“主和派”，反对“唯武器论”。可惜刊物只出了五期就被迫停刊了。
抗日烽火炼丹心。革命真理的启迪，血与火斗争实践的锻炼，田家英的思想产生了飞跃。他曾在一篇文章中记叙了他的这一思想转变过程。他说，“我看到很多朋友，拿自已的生命来维护他们宝贵的理想，实现他们的希望，这些全使我十分感动……我爱看那些讲述真理故事的书本，它对我是一种诱惑，一种魅力，它指示给我一条坚决的道路，使我看清现实，它要我皈依真理，教我在应当交出生命的时候，就把一切全交出来。”
田家英伸开翅膀扑向斗争烈火，并在斗争的烈火中锻炼成长。侯方岳在回忆田家英这段战斗历程时，心里掀起往事的波澜，写诗道：“初识英姿锦官城，抗日吼声冲霄云；大川饭店‘八·二四’，日寇特务受严惩。游行示威日继夜，没收日货援义军；一月数晤消疑惧，多次谈心识君名。文坛露角显才华，年少不过十五龄。天才来自勤苦学，父丧母逝幼孤零。 ‘海燕’群众年最少，文笔战线不后人，抗日歌声满街巷，救国宣传遍农村。半载苦读破百卷，眼明心亮识鹏程；芦沟桥畔炮声隆，蓉垣后援人沸腾。宣传募捐支前线，鼓励川军出夔门……。”②
当时和田家英一起在成都搞学生运动的汪大漠于1982年6月6日填词《沁园春·忆家英》，上半阙写道：“海燕初飞，学步文坛，共痛国危。昔救亡声疾，街头茶社，下乡宣讲，顿起春雷。郊外林中，校园壁上，激浊扬清树战旗。锋芒露，看‘民先”队里，剑舞晨鸡”。它是田家英当年思想转变和战斗历程的又一证明，是对田家英的深深怀念。
1937年11月，田家英、赵石英、黄怀清、羊路由四人，由成都地下党组织介绍，经历艰难险阻，终于到达了延安
皈依真理到延安
延安，是当年中共中央所在地。“七·七”事变后，进步青年十分向往这里。不满18岁的田家英，决定皈依真理到延安，寻求革命之路。她和“民先”队员赵石英、黄怀清羊路由、刘纪元，向“民先”组织提出去延安要求。为了培养年轻一代，侯方岳为他们办理了去延安的手续，老党员赵世炎的姐姐、抗战初期四川妇女运动的领导者赵世兰给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和延安同志写信，介绍了他们情况。
1937年11月下旬，田家英一行四人，悄悄告别了蓉城，经重庆、武汉、郑州、西安，转到了延安。
在延安，党安排田家英入陕北公学读书。他刻苦学习，积极要求进步。1938年2月，陕北还天寒地冻，田家英却迎来了温暖春天，他庄严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3月，田家英毕业留校，先后担任校总支秘书、中国近代史教员、宣传科教育干事等职。1941年夏天，为了克服党内严重存在的理论脱离实际的倾向，加强对中国问题的研究，党中央决定成立中央政治研究室，研究国民党和日伪情况，供中央领导参考和对外宣传使用。田家英先在该室经济组，后又调政治组。
当时，国民党在大后方加紧法西斯独裁统治，抗战的言论受到禁锢，进步的文化遭到摧残，青年学生受到监视和迫害。为了揭露和批判国民党的文化专制主义，1941年至1943年间，田家英在延安《解放日报》上写了《奴才见解》、《从侯方域说起》、《沙漠化的愿望》等文章，无情地揭露和鞭挞了国民党的专制独裁。
在政治组里，田家英认识了董边，两人志同道合，于1942年末结成终身伴侣。
1943年夏，田家英调中央宣传部历史组工作。他写了《从九一八到七七》、《东北历史问题真象》、《堵河》等文章。1947年，田家英参加中央土改工作团，到晋西北静乐县搞土改。1947年到河北平山西柏坡以后，他写下了长诗《不吞儿》贫农女儿的名字叫不吞儿。它反映了农民在旧社会的血泪生活，以朴素的语言，生动的情节和浓厚的乡土气息写成，给人以很强的感染力。这部长诗曾得到著名诗人萧三同志的称赞，1951年青年出版社印成小册子。
田家英在延安度过了10个春秋，这是他一生中具有重要意义的时期，是他迅速成长和逐渐成熟的岁月。
1960年3月8日，田家英在广州参加毛泽东主持的《毛泽东选集》第四卷文稿通读会。毛泽东右侧依次为：逄先知、许立群、康生、田家英、胡乔木、熊复、姚臻
毛泽东选定田家英任秘书
田家英在党中央政洽研究室与胡乔木相识。胡乔木当时在中央青委编《中国青年》。1941年，胡乔木调到杨家岭，两人见面的机会多了，对田家英有着更深的了解。第三年，原中央宣传部长凯丰病了，胡乔木暂代他的工作。胡乔木了解田家英的人品，更赏识他的文字才能。为了让田家英扬其所长，便推荐他到中宣部工作。从此，革命生活把他们俩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1948年，毛泽东到西柏坡以后，因为工作繁忙，需要增加秘书，胡乔术向毛泽东推荐了田家英。
毛泽东对田家英并不陌生。早在延安的时候，毛泽东就注意了田家英这个名字。1942年1月8日，田家英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杂文，题目是《从侯方域说起》，讲的是侯方域变节投降的事。侯方域是明朝末年一位很有影响的学者，曾写过愤懑抑郁，寄托故国哀思的诗句。但是，不久，“这位复社台柱，前明公子，已经出来应大清的顺天乡试，投身新朝廷了。”田家英根据当时抗日战争的国内情况，借古说今，写了此文。毛泽东在报上看到这篇文章非常高兴。专门找田家英去谈了一次话。称赞田家英那篇文章立论正确，旗帜鲜明，切中时弊，有气魂，有锋芒，文字也是好的。并指出：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很需要这样的文章，给“大后方”那些因看不见国家前途而消极悲观、空虚颓废的入抽一鞭子，促使他们猛醒，不要倒退……。同时也指出文章的不足之处，在于对侯方域的政治本质没有明确点出来。侯方域反对阉党余孽阮大铖，本来是动摇的，他还不如那个秦淮歌女李香君。后来，他赴清朝的乡试，中了副榜，为清朝官府镇压农民起义出谋划策，从动摇派走向投降派，这是他必然的归宿。现在，在抗日阵营中，类似侯方域那种清谈抗战高调，骨子里却要投降者大有人在。
毛泽东鼓励田家英多写些有特色的杂文。从此，毛泽东相识了田家英。还有 一次，田家英给相关干部讲古文，毛泽东散步正好走到教室附近，为田家英的讲课吸引了，不由自主地停下步，在窗外听起来。
毛泽东接受胡乔木建议，欣然同意田家英任自己的秘书。
田家英任毛泽东秘书，是他一生中历史性转折。以后将要做什么，前途怎样？他一概不知道。他只有一颗华夏赤子之心。他默默站立中南海，遥望祖国西南，远瞩成都、双流，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1942年底，田家英和董边结为人生伴侣。这是田家英和董边在1951年的合影照。
引文出处：
① 杨尚昆题词，载《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
② 侯方岳诗《悼念一位执著追求真理的战友》，载《毛泽东和他的秘书田家英》;
③ 汪大谟《沁园春·忆家荚》，原裁1982年6月6日《重庆日报》。
参考文章：
①逄先知《毛泽东和他的秘书国家英》，载同名书; ，
②胡乔木《我所知道的田家英》，载同名书;
③陆石《我心匪石》，同上;
④董边《忆家英》，同上;
⑤彭亚新《田家英小传》，同上;
⑥同董边的谈话记录。
注：此文曾载《双流教育报》1992年5月总第八至十一期。由钟星明编辑，并加按语。按语说：田家英离开我们快26年了。作为他家乡的青少年，我们都想更多地了解他、学习他，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倍加亲切的。为了满足这一要求，本报将连载熊德成同志写的《青少年时代的田家英》。望老师们积极地组织学生阅读这篇文章，效法“蜀中奇才”，胸有宏志，刻苦玫读，勇于磨炼，争做一代“四有”新人。
照片：由田家英二女儿曾自提供。具体来自双流区档案馆《从永福乡走向永福堂一一毛泽东秘书田家英生平事迹展览》。
2020 01 18
作者：熊德成
责编：严京平《白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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