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入职公司的研究生A被分到我们部门。人事的头儿B，例行公事而又半开玩笑的，让我多照看着点她。而事实上，我不仅是在照看着她，我还在暗中仔细观察她。因为她让我非常感兴趣。实事求是的说，A长的很漂亮，但是我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意识到这一点。漂亮而又能干的女人，有时候会刻意摆出忽略自己的外貌优势的姿态，然后就以为别人也会如此思考，实在是掩耳盗铃。更不用说当她们觉得需要的时候，是毫不吝惜用自己的美貌来换取什么的。而A则不同。她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同时又好像不知道。公司里的大妈经常在午休时间聊些“美丽而不自知”之类的话题。我想A已经超越了这个境界。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奇怪的。A的身上还有些常人难以察觉的异处。她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和众人相处显得很是约束，甚至是有些迟钝。不过在彼此熟悉之后，她很快的就和我们打成一片，并且关系都处得很好。可又是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奇怪的。很多刚刚走出校园步入社会的年轻人，特别是那些性格比较内向，心思比较敏感，自傲但又不自信的年轻人大都如此。而A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和我们这些熟人相处的时候是如此的老道。长期来讲，她似乎摸透了每个人的禀性脾气；短期的说，面对人际关系中的突发事件或者意外，她又处理的游刃有余。和A相处，任谁都如沐春风而又察觉不到她的城府。可是和陌生人相处，特别是在一些重要的场合比如年会之类的，她却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拘谨内向的小姑娘。我在社会和职场上混了这么久，为人处世是很自然很直率的，还是很不自然很做作的，打量两眼我就能看出来。但是A让我摸不着头脑。她和同事熟人们相处的那种个性和能力，可以说是天生的，甚至是一种本能，想学也学不到的；然而她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的那个怂样，要说是装的，却又一点也看不出马脚，也想不出有什么必要。总之，她具备这种常人察觉不到的，只会让我感到奇妙但又不生厌的两面性。我都有点害怕了。我甚至猜想她是不是曾经遇到过什么变故才会变成这样，不过好像也没听说。我也想过跟B打听，又觉得实在是小题大作，别再被B以为我有什么不良居心，就没意思了。何况他也不一定就知道。时间就这么过去。对A这么一个妙人儿，虽然也曾经产生过妄想，但我还是出于本能的保持着距离，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过了不知多久，我想在A身上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虽然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但是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她和陌生人的交际能力在迅速的提高，甚至于快赶上和熟人的了。但此消彼长，她对我们这些“老”同事却多多少少没有那么在意了，经常还有些不耐烦。这些乍听上去可称是必然会发生的变化，表面上不是很容易看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量变的程度上有一种质变的微妙。同时，我也感觉到了自己当初那些胡思乱想的多余和可笑。卸下了这一层心防，我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找机会和她更多的接触——毕竟她对我的好感，是打从开头我就能看出来的。我们彼此也越来越熟悉，到了有些暧昧的地步。后来她跟我说，她想要调到人事部门工作，也跟B谈过了。说实话，于公于私我都舍不得。但是我也觉得去那儿的确更适合她的发展。再有就是有这样一个分离的距离，对我和她没准还是好事。所以我也就很尽力的帮了她一把。果然事情发展跟我想的差不多。有一次她和当时的男友分手，还找我一起借酒消愁。虽然那次她喝的酩酊大醉，但是我也没对她做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没干过乘人之危的事儿，岁数还大她老么多。自尊心和费厄泼赖的精神，我多少还是有点的。前些日子，在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这变故是什么并不重要。我的心情很低落。不过这也不重要。昨天夜里，我独自在家喝闷酒。门铃响了，我打开门，是A站在门口。她穿着得体而又带着一丝诱惑，手里面是一大盒蛋糕和一大捧鲜花。我接了过来，苦笑着说，我很久都不过生日了。而且我听说你们部门最近忙的手脚朝天，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在加班吗。她笑着说，她都安排好了，就算警察来了也发现不了她擅自离岗偷跑。我们就坐下来一起喝酒谈天。我看着她，她有些醉了。于是我站起身放上了一张CD，房间里便充满了温柔磁性的歌声。“天边红霞飞呀飞啊飞，伴我的心在飞。醉红的脸儿美啊美，看见了就心醉……”我坐了回去，看着她的脸。她的面容此刻美丽的无法形容。我抱着她想要吻下去，却被她推开。又喝了几杯，A说她今天走不了了，想先去洗个澡。房间里又是一片宁静。我走进洗手间打开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张被酒精浸泡得有些过早苍老的脸。我听见了从主卧传来的水声。我又看着我这张脸，心想，每天在庸庸碌碌的生活里打滚，和人们匆匆寒暄，擦肩而过，他们的面容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模糊，而自己的脸又会被多少人记住呢。即便是A，在天亮之后，大概也会忘记我的样子吧。这个时候水声停了。我听见主卧浴室的门被打开。我转过身，看到A正在摆弄那束花。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我苦笑着转身看向镜子。昨夜我最后看到的还是自己的脸，额头上还是顶着一个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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