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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当警察的于大爷传来消息,说是老村长验尸完毕,准备送回安葬了,因为尸体烂得太厉害,医生只能初步判断死因是溺水。“许娘,我查了查小白鞋的底细。”于大爷神神秘秘地说,“二十多年前,她跟着一伙跑江湖卖艺的来到这里的,老家也不知是湖广还是四川……然后嫁给了村委会的会计,成了家……对了,你猜她家爷们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奶奶瞪大了眼睛。“听说就是中了虾蟆蛊……”老村长的灵棚搭起来了,因为他人缘不错,过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奶奶带着奠仪,领着我也去了。老远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怪味,等走近了,就听见蛙鸣声一浪高过一浪。灵棚旁边就是老村长家养虾蟆的大水坑,怪味儿和蛙鸣都是从那里传来的。我跑过去探头一看,那景象实在让人作呕:大坑有一丈深浅,坑里的虾蟆大半都死了,腐败的尸体和淤泥浊水烂在一起,剩下的虾蟆一边发疯地狂叫,一边乌乌泱泱地厮打啃咬、乱作一团,实在是声不可听、味不可闻、目不忍视,简直是血池地狱的光景。我脚下一软,差点掉下去,忽然后面一只手一把拉住我胳膊:“咿喂!可留神。”回过头来一看,拉住我的是一位纤瘦的老太太,满脸皱纹却身材窈窕,穿着一双白鞋……正是小白鞋。“伢崽呢个地方玩不得的!”她一边说,一边拍着手……那手果然洁白如玉,食指上有一颗黑痣。我暗吃一惊,赶紧低头看看,所幸胳膊上没有什么变化。小白鞋领着我往灵棚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哎呦……个坑好骇人伐?老村长的点子喏。掘坑埋入牛马粪,滋养出蛆虫啖蛙仔喽。不想今个秋长,蛆虫绝了,蛙仔仲未蛰,饿死大半,剩下自咬自食,几可骇哩。”我倒也差不多听明白了:“那老村长岂不是大大的折了本?”“啊啊,自然喽。作孽害苦几多生灵哩,夭寿夭寿……”走到灵棚旁边,奶奶正在那边和村长儿子说话,看到小白鞋来了,村长儿子赶紧往里让:“您能来太好了,请进来喝茶,许娘也请。”村长儿子把大家领到他家院子里,院子里有桌椅板凳,桌上放着茶壶茶盏,刚一坐下,村长儿子就到了一盏茶给小白鞋:“难为您过来……”那茶盏洁白精致,是不是磕巴叔说的盏子呢?也因为他事先提过的关系,我猛然发现,递给小白鞋的茶盏里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再看看桌上的其他盏子,却全都是一尘不染,洁白无瑕。小白鞋接过茶盏,来不及喝,赶紧又拿了一个盏子到了一盏茶,递给村长儿子:“啊呀应该的、应该的。”正巧这时候外头有吊客又到了,村长的儿子放下茶,说着“少陪少陪”,就跑出去了。这时,我回头一看桌上的茶盏,不由说了一声:“奇怪!”“咿喂——哪里奇怪?”小白鞋问道。“刚刚给您倒茶的盏子里有黑点……现在您的盏子是全白的了!黑点哪里去了?”“黑点啊?在这儿呢。”奶奶说着拿起了村长儿子刚刚放下的那一杯茶,果然,黑点在那个盏子上面。“哦呀……”小白鞋也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是您把两个盏子调换了吧”奶奶说,“跑江湖卖艺的高人,想必手是不慢的。”“哦哈哈哈哈!”小白鞋笑了起来,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口音变淡了许多,“没错没错,当年我变戏法,江湖喝号千手观音喏。”她伸出两只手,右手盖在茶盏上,左手盖在另外一个空盏上,两手按着盏子这么一碰,再一抬手,两个盏子瞬间交换了位置。小白鞋看看我奶奶:“咿喂……那么刚刚倒茶这一招,也是许娘你教给他的?”“不是啥高招,总算奏效了,白茶盏的黑点时隐时现,我琢磨应该是有人调换了,能不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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