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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旧的居民楼里,住着一家三口人,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父母。
小女孩很乖巧,每次上下楼梯,碰巧遇见他们,小女孩总是会用甜甜的小嘴巴,奶声奶气地跟我们打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
小女孩的妈妈总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挺多愁善感的,所以,每次遇见小女孩,看到她阳光的笑容和童稚的脸,再对比她妈妈的脸色,都感觉似乎不像这个妈生的。但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只是被冠上了“邻居”的名义,实际上只是陌生人而已。
更多的时候,我是看到小女孩一个人在楼下一个老旧的健身器材那里玩,没有大人看着。
她自己玩累了,会自己跑上三楼,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她的家,然后用肥肥的双手,拍打着老旧的木门,喊道:
“妈妈,开门!”
“妈妈,开门!”
我那时候正租住在她家隔壁,赶着稿子,有些日夜颠倒,有时候听到小女孩的敲门声,我总是会停下敲键盘的手,侧耳听着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听到隔壁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有很多个夕阳西下的日子,天地一片落寞,我总是能看见小女孩一个人在楼下玩着沙堆,有时候我会想:
“这小女孩的父母,心真大,也不怕别人把她孩子给拐走了。”
但时常能听见的,是隔壁传来的或大或小或激动或低吼般的大人的吵架声,有时候半夜都能听到。
后来,我因为要去上海一段时间,是为和一家出版社谈新书出版的事,去了差不多一个月。
回来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经常在楼下玩沙堆的小女孩。
我有些失落。
偶尔经过她家门前,我多少会有一些冲动,想着要不要去敲她家的门,然后,问问小女孩,小朋友,你怎么不出来玩了呀?但我会想,那是人家的小女孩,又不是你的,何必说?何必问?
抱着这种想法几天,忍着没去敲响她家的门。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叩上了那扇老旧的木门。
“你好。”
我的声音有些轻柔,有些胆怯。
难听的“吱呀”声过后,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哪位?”
“什么事?”
老婆婆的声音有些微弱,也有些警惕。
“我想来看望一位小女孩,我是她的邻居,她的朋友。”
老婆婆的脸瞬间充满悲伤,我不好再问,但忍不住好奇心,又问了句:
“她妈妈呢?”
“死了!”
老婆婆浑浊的老眼射出怨恨的光芒。
“那个婊子养的!杀千刀!咒她下十八层地狱!”
我很快就被惊讶到了,很难想象,一个耄耋老人,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愣了一会,悻悻地走了。
一次买菜回来,经过楼下,坐着几个中年妇女在交头接耳,隐隐约约,我听到了有关小女孩的故事。
原来,在我去上海的那段时间,她们出事了。
小女孩的妈妈带着小女孩去玩过山车,没想到发生了机械故障,小女孩妈妈为了保护她,头坠地,伤得很重,去医院抢救无效,死了。小女孩仅受了点轻伤。
但没多久,小女孩一个人出来玩,被一辆迎面而来的摩托车撞倒在地,大出血,也死了。
妇女们说,是她妈妈来带小女孩下去陪她了。
我默不作声,默默地提着菜上楼,无力地关上了门,靠在窗台上,望着外边的太阳,想起了很多个下午,阳光下,那个独孤的小身影,那是一个多令人喜欢的小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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