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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狁之故。不遑启居,■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说起项羽,最先出现到我脑海中的不是《垓下歌》,却是《诗经》中的这首《采薇》。“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薇菜已经一点一点地在发芽,该回家啦,该回家啦。一年都已经过去了,战争却还在继续。 薇菜由发芽直到变老,出门打仗的士兵却仍然没有回来。曰归曰归,却不知何时才能归。前三章用反复叠唱的方法写出了士兵的思乡之情。想起刚出征时,杨柳依依,春风和煦,将军在誓师大会上的壮志豪言、士兵们的风号怒吼还历历在目。现如今,回来的路上,却是大雪纷飞、满目疮痍,身上的铠甲也破旧不堪,就连呼啸而来的北风也阻挡不了。道路也因为泥泞而寸步难行,经过几日的奔走人已又饥又渴。可是谁人知我的心中伤感悲怆,痛断肠! 项羽看着自己残存的士兵,他们都是抛妻弃子跟随自己到现在。虽然他们嘴上未说什么,可是项羽知道,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远方的家。想到当年自己对他们许下的豪言壮语,这么多年他们对自己的忠心耿耿,如今却只剩下这几人还活着,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此刻门帘晃动,人影绰约。项羽定睛一看,原来是虞姬拿着一壶酒走进了营帐。虞姬不愧是虞姬,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也能做到仪态万千、不悲不喜,仿佛超脱了这个世界而存在。 “项王,一路上奔波劳累,虞姬这里有壶佳酿,今夜不论战争,只谈私情。”虞姬拿起玉壶,含情脉脉地看着项王的眼睛,依旧如初见时顾盼生辉。 虞姬还记得那日是参加一次宴席,席间有一个男子眉目俊朗,气度不凡。之后听闻原来那个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项羽,不由得心生敬意。虞姬素爱英雄,她爱他们身上壮志凌云的豪气,也爱他们眉宇间坚毅的英气。于是提出要嫁于项羽为妻,项羽看到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要嫁给自己,当然喜不自胜。可是他担心虞姬一位娇弱女子不适合征战的生活。没想到,虞姬却死心塌地的要跟随项羽,死生相伴。 人们常说美人配英雄,仿佛与英雄相伴是何等的荣耀。可是谁又知道,荣耀的背后更多的是苦涩。且不论征战时过的是何种的颠沛流离,单单是每日见到那些刀光剑影,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就能忍受得了的。所以我很佩服虞姬的勇气,也承认自己并不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虞姬毫无怨言,她不信别人只信自己,既然是自己认准的人,就要一直跟随下去。 虞姬就像一道阳光,照进了项羽的生命里。多年的兵戎生活已经让项羽的心中干涸,他已经忘记家是何种感觉,而现在却能有这样温柔贤淑的美人愿意随自己四处征战。项羽看着远方的道路,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我项羽,必将为你打下这个江山,让万物都为你臣服。 可是如今,项羽却被困垓下,一筹莫展。楚汉争霸以来,项羽原本占据优势,却因为他的几次大意,几次错失消灭刘邦的机会,以至于刘邦的势力不断地壮大,直到现在控制不住的地步。 这次项王被困,便是因为被韩信左右两翼夹击,项王一时难以抵御,只好后退。韩信乘胜追击,项王大败,被困垓下。 虞姬知道,如今这四周围满了士兵,项王正想主意突出重围。若想突出重围必须以一当十,而自己不但不能上阵杀敌,还要别人多加照顾。虞姬知道自己是一个包袱。 这次她走进这个营帐,就没再打算出去。进帐之前,残阳如血。 帐里的那位男子,即使在面对四面楚歌、大势已去的情境依然泰然自若、无所畏惧。虞姬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不愧是自己的王。 虞姬轻轻为项王斟满酒:我的王,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斟酒了。虞姬微微一笑,依旧是千娇百媚。她知道,这一世爱的金戈铁马都不曾被流年辜负。而此刻,她选择离去,则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在最好的花季里不曾相逢,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决绝,可是如果没有遇见他,自己的生命将黯淡无光。 项王面对虞姬,心中悲怆,在面对万千敌人时都不曾退缩的他,如今看到虞姬,项羽竟心中一紧。自己最终不但没能为她打下江山,还让她身陷险境。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能力又有何用?还不是被困在这里,酌酒悲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不知道从项羽的嘴里说出“奈若何”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像他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是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凭他多年的战争经验,他明白自己这次的失败已成定局。所以,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此决绝地告别自己最爱的人。 只是项羽直到最后也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战争的失败,只是说一句时不利兮。 虞姬怆然拔剑起舞,时而柔情百转,时而刚柔并济,时而剑锋逼人。那把剑在虞姬的手中收放自如,她边舞边唱: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虞姬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刺激项王,为了让他能再次振作起来。即便是四面楚歌,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放弃。 她看到那个男人的眼中又冒出熊熊的火光,燃烧起欲望的光芒。虞姬舒了一口气,她久久地盯着项王,恐怕这是最后一眼了,项王一定要活下去。 虞姬最后一跃,伴随着剑落在地上的声音,虞姬仿佛像坠落的蝴蝶一样,衣裙飞舞,翩然落下,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 项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虞姬在自己眼前跌落,世界一下就变黑了。 “虞姬啊虞姬”,项羽抱着虞姬的身体仰天长啸。他知道,虞姬是为了让自己专心作战,激发自己的斗志、杀出重围。项羽恨只恨不能保护自己最喜爱的女人。 由于外面战事紧急,项羽只好在仓促间草草掩埋了虞姬。他的心中充满了报仇的火焰。项羽立即跨上战马,带着八百名精兵连夜突围。 天亮后,汉军发觉项羽离去,于是派灌婴率五千精锐骑兵追击。由于项羽中间误入一片沼泽地,又和汉军厮杀,到最后只剩下二十八人。 汉军一路紧紧追击至乌江边。项羽遇到了乌江亭长,亭长说说江东还是霸王的地方,汉军没有船,让霸王渡江东山再起。 项王看着对岸,就是自己发迹的地方。想当年自己一呼百应,带着一帮子弟兄壮志凌云地从乡里出发,乡里人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村子外面,只盼着自己能早些把士兵们带回去。 现如今,大多数士兵都不知尸首何处,再看着身旁疲惫不堪的残兵们,他悲痛地说:“当年我带领江东八千子弟出征,许下誓言要带着他们共享天下。如今却已全部战死,项羽一人不愿苟且偷生,也无颜面再见江东父老。这匹乌骓马一直跟随着我作战,如今我将它送与你,希望你好生饲养。” 项羽率领二十八个子弟兵执短兵器和杀来的汉军再次拼杀,一口气杀了汉兵几百人,他自己也受了十几处伤。 最后,他面朝江东方向,像虞姬一样挥刀自刎,鲜血喷溅,一代霸王就此陨落。有人说: 良辰美景奈何天,英雄末路美人怨。 也持吴越薄钢刃,香魂血溅乌江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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