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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渭河旁的建筑(图文无关)我的外祖父叫陈乾初,浙江余姚人。我没有亲眼见过他,只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看到了他的一座遗像。之所以用了“座”这个量词,是因为我看到的不是一般的照片,而是一块厚厚的烤瓷像。就是将一张照片印到了瓷器上,很重很大。从前并没有发现家里还有这种类型的照片,因为文革时期破四旧,箱底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那一年我家的损失堪称巨大,外祖父留下来两箱字画,有绢本,纸本,生宣熟宣,有装裱过的,也有没装裱过的。这些字画的作者,都是民国时期有名的人。比如有王雪涛的墨色山水册页,不知道怎么到了我外祖父的手上。最后,这些字画全部付之一炬,现在想起来都十分地心疼。倒是外祖父的这座烤瓷照片,姨妈拿在手里,摩挲良久,它可能是外祖父唯一留下的影像了。最后,姨妈将它保留了下来,至今还在哥哥家里。照片上,这个叫陈乾初的老同志头上戴了瓜皮小帽,身著旗人服装,挺直了背,器宇轩昂,显得有些官不官,民不民的。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瘦小的脸上凸出着龅牙,是早期西人绘画里很典型中国人的形象。当时心里就想,我的外公怎么长得恁般丑陋啊!我推测,自己的六个舅舅继承的都是外公的相貌。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我姨妈也是高颧骨,略有龅牙;我三舅高高大大,同样是高颧骨,大龅牙;我六舅的儿子,也是我的那位军医表哥,长相也和外公相似,我大姐,也就是我大舅的女儿同样是这么一副模样。唯其我的母亲和他们长得都不一样,白白的大脸盘子,像我外婆。很久以后,也就是这几年,我找到哥嫂,搜集姨妈的照片。嫂子给了我一张登记照,说,这就是你外公。我说,绝对不是,照片上的人富态而且白皙,看起来像一位饱学的君子。我不是说外公不够饱学,不够君子,可能他也比较有学问,只是不够文质彬彬。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意思是说,尽管你的内在品质很好,很有学问,但是长相不好看,依然美中不足,像乡巴佬一样。我知道的辜鸿铭,陈寅恪,刘文典,都是这种尖脸猴腮的长相,尽管这些人很有学问,但还是不能入孔夫子的法眼。长相不好看,再努力,人生的任务最多只能完成一半。好在我的外祖父人生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关于外祖父的故事,都是口耳相传,从姨妈,母亲,可能还包括外婆口中流传出来。外祖父是一家银行的会计师,算是高级白领,收入比一般人要高很多,所以他在汉口有一幢三进的房宅,还雇佣有下人。所谓三进,我理解,第一进是前厅,第二进是后厅,亦即饭厅,第三进基本上是卧室。当然,在前厅后厅的两旁也会有卧室,以及厨房啊,杂役间啊什么的。你想想,他有六个儿子,巅峰的时候达到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加上三个孙女,很闹腾的一个大家庭。据说,当年开饭要有三桌,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桌,在堂上,舅舅们一桌,在堂下,我姨妈,母亲,三个表姐一桌,我估计已经坐到天井里来了。这个场景是姨妈描述的,说,母亲,二姐,三姐都属鸡,一吃饭就开始斗嘴,三只鸡开始打架。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坐在堂上的外祖父外祖母用的是一张八仙桌,它厚重而且沉实,后来伴随我足有十三年的时间。虽然我并没有见到过外祖父,他当然也没见到过我,但是,如果他活的时间有够长,一定会喜欢我的。这是因为,我既是刘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陈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一定会为我骄傲。同样会为我骄傲的还有我的父亲,他再多活四年,就能看到我上大学了。当年农场中学不让我读高中,父亲找到学校,说,这是我老刘家的第一个高中生,可见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关于父亲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说外祖父。根据母亲留下的一个不完整的自传,1938年,也就是抗战开始后的第二年,外祖父随着机关(母亲原话)搬迁到了广州,1941年,因病而客死他乡。至于他在广州的生活情况如何,谁也讲不清楚。好在这时姨妈已经到了重庆,有了一份薪金不薄的工作,这才没让外祖母和母亲寄人篱下,四处流浪。韩愈在《张中丞传后叙》的末尾引用张籍的话说,张籍认识张巡的随从于嵩,常听到于嵩谈到张巡的事情,但那时张籍年龄很小,不能懂得详细询问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只有只言片语留下来。我与外婆住在一起的时候,比张籍更不如,根本没有打听外祖父故事的意愿。同样是姨妈,母亲闲谈时讲一点点,因此,我的所知也非常有限。谨以此文纪念我素未谋面的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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