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后的童年故事：人间大炮与克赛头盔70、80后的童年故事：人间大炮与克赛头盔
在水七方又一方
发布时间：04 0718:27本故事根据作者和多位狐朋狗党的童年经历改编，请看到的长辈和朋友们不要对号入座。^ ^!
正文共： 6800字11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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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电影只在周末才有，楼下的露天电视却是每晚都播放的。
天色刚擦黑，那片空阔的场地上，某个单位就会把装在木柜里的电视机隆重地请出来。打开柜门、支起天线，屏幕一亮小孩子们就是一阵欢呼，连带着大人们也冒出了矜持的笑容……80年代末，自己有电视的人家还很少。即便是有，人们也不愿猫在家里看那为数不多的节目，而是大都喜欢带了板凳马扎去楼下。既是为了凑个热闹，也是为了给自家省几个电费。
当然，后一个原因是不方便说的。
01
联播里的消息比报纸上的要快很多，给各家大人们带去了无尽的议题。西哈努克亲王来访啦、女排姑娘三连冠啦、中原小麦大丰收啦等等，我们都是听不懂的。当天气预报的声音响起时，在电视放映场地周围奔跑嬉戏的孩子们才会突然静下来，忙不迭地各就各位，等着随后的电视剧上映。
好在没什么广告，最多也就是“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秀兰，俺把XX牌洗衣机给你买回来咧”，再加上一个“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就完了。字幕一闪，大家都屏息凝神，片头亮起，场地中鸦雀无声。“昏睡百年……”这是大侠霍元甲；“孩子这是你的家……”这是英雄陈真；“也有老母亲……”这是解放军抓土匪“钻山豹”。
怕的是遇上风霜雨雪的日子，管电视柜的老头儿威严地将手一摆道：“今天晚上没戏！”见还有人不甘心地在此徘徊，还会两眼一瞪再补上一句：“不看看天气，电视坏了你负责？”众人只好各回各家，一边盘算着陈真和那日本女特务到底怎么样了，一边回头恨恨地瞅一眼手拿柜子钥匙的老头儿——这厮想必会独自钻在屋子里欣赏今天的节目，可恨他口才还不咋地，改日想要问问剧情也是白搭。若更不巧停了电，那反倒皆大欢喜。哈哈哈，反正你也没得看咯！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痒痒的，总归少了几分人有我无的不平衡。
好在无论天线探得多长，也只有一个频道可看，省却了不少你要看这个台，我要看那个台的麻烦。
02
某一天，放电视的屋子上突然高高地支起了一根长杆，上面戳了一只“王”字型的架子。一条绿色的扁线延伸下来，给电视连上了长长的尾巴。从此，电视就多了一个频道，也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以往都是安安静静观影的人群中，就此出现了不同的意见。也许你要看《血疑》、我要看《济公》，一语不合便会吵起来。
“哎那个《血疑》前一段不是看过了么，我们要看济公！”
“不行不行，这一集上次就没看成，今天非得补上！”
“你自己没顾上赖谁，那天可没停电，我们都看过了！”
“废话，我不是加班去了么？怎么地，我们加班的人就不能看？”
“我们都看过了……”
“我们还没看呀……”
双方各有一批支持者，唇枪舌剑之下气氛逐渐火爆。好在都是读书人，还存了几分知识分子的体面，加上老头儿威严的一声吆喝：“看不看？不看回去别影响大家！”于是顿时鸦雀无声，统一以老大爷的决定为准，谁让电视不是自家的呢？
03
孩子们是没资格参与这种决策的，连进行讨论、举手表决的资格都没有。可巧，当时正在播放一部名叫《恐龙特急克塞号》的新片，科幻动作、友谊爱情、文武带打一个不缺！这是每个孩子的最爱，偏偏又拗不过各家的大人，那一直基本安定祥和的局面便从此打破，每晚都会出现老子打儿子这样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人间大炮，二级准备！人间大炮，放！”
超人克赛穿着廉价的道具皮夹克，带着五毛钱的特效腾空而起。一个潇洒的团身前空翻接转体七百二落地，双手舞动先来几招第五套广播体操扩胸运动，然后响当当地报上大名：
“克赛！前来拜访！”
格德米斯面目狰狞实则外强中干，阿尔塔夏看似弱柳扶风其却又坚强勇敢。就这几个杂兵还想绑架可爱的公主？大英雄克赛几招过去，塑料宝剑闪着锡箔纸的寒光，十字军刀外加时间停止，于是强敌授首英雄凯旋，公主喜极而泣与英雄热烈相拥。
每次都这样，我们却乐此不彼。
虽然摇摇摆摆的恐龙让大人们也颇感兴趣，甚至还讨论过这种片子是怎么拍出来的这样的问题。但雷同的情节、陈旧的桥段终于让他们忍无可忍，想不通自家的孩子为什么会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04
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大胖！作业都做完了没就跑来看电视！”
“二蛋！回家把碗洗了都泡臭了！”
我们无须细想就能看穿家长的真实意图——不就是把咱们支开，好看他们的山口百惠、小鹿纯子吗？切！这点伎俩哪里能阻挡我们一睹克赛雄姿的热情？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便会有问有答：
“大胖！”“作业都做完了。”
“二蛋！”“碗洗了，连厕所都刷了！”
家长们顿时恼羞成怒。你你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回去把作业从头再抄一遍、把碗重新再洗一遍，就不相信还撵不走你们！
于是大家忍气吞声地拿了马扎板凳走开去。
倒也没有真的回家抄作业、洗碗筷，几个人坐在一起满腔义愤地声讨着爹娘的暴行，没精打采地抨击着父母的无赖。突然大胖眼睛一亮说：“哎，他们想支开咱们，咱们就偏不回去！专门给他们来点儿动静，让他们也看不成！咋样？”
路灯下，丫头小子们虽然不敢大声赞同，可每个人的眼睛顿时都闪烁了起来，稍有胆量的还蠢蠢欲动地捏紧了拳头。
可怎么折腾呢？总不能毫无章法地乱喊乱叫吧——那根本是找打。也不能让大胖放声高唱一展歌喉吧——就他那嗓子还不如乱喊乱叫呢。要不咱们玩好人打坏蛋？平常的游戏里，就玩打仗的动静最大！刚刚看过克赛的故事，游戏的剧情都是现成的。大丫是唯一的女生，自然扮阿尔塔夏公主；二蛋那么木讷，只能当公主的机器人保镖；至于我嘛……嘿嘿！
我正做着扮演克赛的美梦，大胖一句暴喝就让我如坠冰窖。“狗子，你当格德米斯！”
啊？为啥，为啥我就当格德米斯了？玩打鬼子的时候，我不是当山田小队长就是当胖翻译，凭啥还要我当格德米斯？
“我不干，我要当克赛！”
“拉倒吧，你戴个眼镜儿当什么克赛？”
“你看没看电视啊，人间大炮一级准备的时候，不是要把眼镜儿从头盔上拉下来才能变克赛的么？”
“格德米斯还从头到尾戴眼镜呢！你就当格德米斯，我当克赛！”
说着他还要用力弯一弯胳膊，包子似的肱二头肌涌动两下。我只好咽了咽口水，转眼一看二蛋，这小子正看着我坏笑呢，马上心头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那二蛋当啥？当个恐龙？就他这小身板？”
大胖微笑着把二蛋拉到了身边。“他当我的助手特兹呀，克赛发射的时候不是还得他在旁边操作呢吗？”
我去！就这货还特兹？一张歪瓜裂枣的小脸平时不都当偷地雷的狗特务吗？而且这么一来，他们好人比坏蛋还多啦，合着仨好人收拾我一个格德米斯啊？我我我招谁惹谁了，顿时感觉坏蛋怎么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呢？
想起来下午的时候二蛋刚送了大胖一根奶油冰棍儿，他为啥能当上特兹这件事也就水落石出了。看着大胖二蛋满脸“爱玩玩、不玩滚”的神色，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格德米斯就格德米斯吧！
那天我把大丫拽到了王叔叔家的菜窖里，黑灯瞎火让大胖二蛋尽管找去吧！好心的大丫安慰我说格德米斯也没啥不好，还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尽管天气那么热、蚊子那么多，奶糖的甜美还是让我很快忘记了自己身为反派的苦恼，黑暗的环境也让大丫忘记了阿尔塔夏的身份。
我们手拉着手，静静听着大胖和二蛋气急败坏地连折腾带喊，终于成功地激起了大人们的众怒，于是一通电炮飞脚，大胖二蛋的哭声就渐行渐远了。
05
别看二蛋长得不咋地，却是我们各家当中最早买了电视的。从此他就不必再跟我们搬着马扎看露天放映，即使是风霜雨雪的日子里，也能钻在家中尽情享受啦！
大胖拳头一扬，二蛋家就多了一位客人；大丫也顶不住克赛的诱惑，每天按时按点往二蛋那里跑；只有我还试图保持自己的高洁，绝不为了克赛奴颜婢膝！看到那厮一脸笑容站在门口迎接心目中的阿尔塔夏公主大驾光临，我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一拳。可到底只能酸倒了牙似的骂一句：“呸！谁稀罕去你家，长得跟红花恐兽似的！”
只是见到电视柜前的同龄孩子越来越少，心里也确实越来越不是滋味。尤其第二天到了学校，他们讨论昨晚克赛又干掉了那个坏蛋的时候，我的嫉妒和愤怒就会马上直冲天际、欲说还休。
一天赶上停电，我连小鹿纯子也没看着，偏偏他们又在大吹大擂克赛的丰功伟绩。我实在不耐烦听下去，就大声嗤笑道：“切，停了电你们还能看电视？别吹牛了！”
家里有电视的小子们愣了不过几秒，大胖就喊道：“我们是点着蜡看的呀！”
“不对不对！”二蛋打断了他，随后说道：“点着蜡哪能看清楚，我爸爸有一个手摇发电机，我们轮流发电才看完的！”
说着话他用胳膊肘捅一捅大胖道：“是不是？可真够累人的！”
大胖愣了一下道：“……呃，对对对，还不是我有劲儿？发电机就是好，停了电也不怕！”
“哈哈哈哈哈！”他们开心地笑了起来，我还在暗骂着看守电视柜的老头儿——原来停电的时候这厮总舍不得点蜡烛，才害得大家都没电视可看。
大丫怜悯地看着我，本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06
“妈妈，咱家也买一台电视吧好不好——”
“啊？电视？哪来那么多钱啊？”
“可是，二蛋家不是就买了嘛！”
“傻瓜，二蛋的爸爸是高级技工，我们都是小教师，工资上哪能比得了？这孩子真不懂事！”
妈妈生气地批评着我，笨拙地试图解释这种收入差距的原因。什么高级济公不高级济公，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那种？原来二蛋的爸爸做了和尚，听说和尚是不能吃肉的，那也没什么好羡慕。可是电视里济公还啃狗腿呀，想必非常好吃……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几乎要睡着了。却听妈妈习惯性地为我描绘着人生理想和远大目标道：“所以狗子你要好好学习呀，将来当个科学家，自己挣了钱不就能买电视了吗？”
哦……学习、科学家、挣大钱、买电视，听来还很遥远，却似乎有某个现成的理由在当中一闪而过。
对了！学习！
“妈妈，大丫和大胖他们都开始学欧阳奶奶的少儿英语了，电视台每天晚上六点半都讲课的！”我心存侥幸地咕哝着。
妈妈突然就不说话了，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半晌才把赶蚊子的蒲扇放下，为我拉好了蚊帐道：“睡吧狗子，妈不会让你落后的。”
那天我睡得不怎么好，半夜里还能听到爹妈两人在争执着什么。老爹好像很不耐烦，却遭到了妈妈的小声批评。他们吵得压抑而激烈，声音渐不可闻，我就那么昏昏睡去了。
07
转过了天，老爹突然虎着脸蹬起那辆二八大跨进了城。回来的时候却是小心地推了车，后座上用背包带捆得结结实实的一个纸箱，上面赫然印着“春笋牌黑白电视机”几个大字！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有多么高兴，满面红光、趾高气扬那肯定都是少不了的。就跟刚缴获了王八盒子的张嘎一样，恨不得敞开衣扣、双手叉腰地发表一篇关于“我家买了电视机”的演讲。邻居们其实大多数已经有了电视，却还要来家里认真观摩一番。老爹也一扫脸上的阴霾，口沫横飞地对叔叔阿姨们说：
“怎么样？大牌子，新型号！14寸的刚到货，亏得我有个朋友跟五交化商场的经理认识……价钱嘛，才三百来块，小意思。为了儿子学英语，这点钱该花就得花嘛！”
他仿佛喝醉了，鼻子涨得如同番茄一般，恨不得让所有人听清“为了儿子学英语”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却记得那晚他们争执当中最后的几句话。
“买了吧，还要学英语呢。”妈妈说。
“买了吧，还要学英语呢。”老爹说。
08
买到电视的当天晚上，大院迎来了永远没有个准信儿的停电。我不甘心地问妈妈：“点着蜡烛不能看吗？”
她摇摇头。
我又不甘心地问爸爸：“咱能再买个手摇发电机吗？”
他惊讶于我的博闻强识，继而慈爱地说：“爬！”
09
好在不是天天停电，从此我也过上了想看哪个台就看哪个台的生活。大丫用不着去二蛋家啦，她这才告诉我说什么发电机都是骗人的。做完了作业我们就一起看那台黑白电视——虽然只有两个频道，但这不是还有大丫呢吗？
我们一起看格德米斯嚣张跋扈，一起看人间大炮横扫对手。克赛和公主深情相拥，就在我们隐约觉得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妈妈过来笑着把电视机关掉了。
10
二蛋毕竟是二蛋，高级济公毕竟是高级济公。
想来庙里的生意肯定不错，很快他就有了令所有人眼馋的新玩物，害得我也几乎产生了出家修行的愿望。可我当了和尚，大丫怎么办？纠结了一下，尽管二蛋的新玩物是那样诱人，我还是打消了当济公的可怕念头。
那是一个红色的头盔，浑圆光洁，有着可以活动的面罩。从颜色到造型，简直和超人克赛戴的一模一样！每当它拉下面罩，遮住那张红花恐兽似的小脸，浑身的猥琐气质就会顿时隐没，转而洋溢起了英雄好汉身上才会有的光芒。每个围绕在他身旁的孩子，眼睛里则热切得简直要伸出手来。
大军说：“二蛋，让我戴一下吧！”
“去去去，你都不洗头，蹭脏了怎么办？”
小毛说：“二蛋，让我戴一下吧！”
“去去去，就你这身板，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呀——”
大胖涎着脸走过来：“二蛋，咱俩换，我让你玩我新做的火柴枪怎么样，摩托车链条的，跟冲锋枪一样的！”
“去去去——”看着大胖，二蛋明显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牙说：“谁稀罕你的火柴枪，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二十块呢！”
孩子们当中马上一片小小的骚动。虽然年纪小，自家父母一个月挣多少却是清楚的。一般来说，大都像我爹妈这样挣四十多块到六十多块不等，再往上那都是屈指可数的富裕人家。于是孩子们就在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价格面前死了心，看向那熠熠生辉的克赛帽时也多了几分敬畏。
我自然也想要，但心里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尽管老爹说起电视机的时候用了“才三百来块”这样的口气，但那不是为了学英语嘛。想买克赛帽，是压根一点借口都没有的。
回到家，不看电视还好，一看到克赛在荧屏上拳打脚踢的形象，眼前就浮现出克赛掀开面罩、露出二蛋那张红花恐兽小脸的幻觉来。我惊呼一声，把大丫吓了一跳。她这人似乎总能看穿我的心事，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她是想说：“别指望了，没用的。”
顺便说一句，直到多年以后，家里买了新的电视以取代那台老旧的“春笋牌”，我也没学会几个单词。
印象中大约只有“波坡摸佛”？错了，那是汉语拼音。
印象中还有“tree、new、bee”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单词。
是的，就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一如我和老爹老妈为了买电视而找的借口。
11
我非常想当嘎子，就好像我非常不想当胖翻译官一样。
我非常想当克赛，就好像我非常不想当格德米斯一样。
而当嘎子容易，大胖已经帮我做了一把火柴枪。当克赛则遥不可及，没人能帮我做一顶超人的头盔。那时候我才知道，偷地雷的汉奸和戴红花的小恐兽也有翻身的机会，只要你有一位济公老爹。
我立下了不再吃零食、不再买小人书的誓言，将从爹妈那里坑蒙拐骗来的每一个钢镚儿都丢进储蓄罐。看着别人吃冰棍、粘牙糖、鱼皮豆、酸梅粉，我默默告诉自己，为了攒钱当克赛，这一切忍耐都是值得的。
而一个月后，暑假都过了一半，数数罐子里的硬币，一共才两块多一点儿。唉……大丫啊大丫，看来狗子只好剃度出家了。不是学觉远去磨练武艺，而是学济公去广结善缘。妈妈听过我的宏愿，如今看在眼里，也猜出了我的计划。好在她不知道我动了当济公的念头，否则我难免落得个狗腿打折的下场。
眼看着我的生日快到了，她就领着我去百货大楼，准备买双凉鞋当做我的生日礼物。就在那天，我又一次看到了让我心心念念的克赛帽，对买双新凉鞋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恐龙特急克塞号已经播完了，那塑料做的头盔也已经渐渐滞销，现在标价只要十五块。
“妈，你看那东西，才十五块，凉鞋要十九呢！”
“嗯……”
“妈，要不咱别买凉鞋了，我这双还没烂呢。”
“嗯……”
“妈，你说跟他搞搞价，十二能不能买到？”
“嗯……”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那个小摊前面。妈妈对着摊主说：“师傅，拿一个头盔给孩子试一下。”
“啊？”我大惊失色——不用这么专门馋我吧！
“呵呵”，妈妈笑得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一咬牙，试就试！反正大不了不买，反正不买我也戴过了，反正不买我就不摘下来、也不走。长这么大从来没在外头撒泼打滚过呢，今天为了克赛我豁出去了。
一边想着，一边左顾右盼寻找着方便拉拽的玩意儿——等我戴上头盔，就是拖着我我也不走啦！
可是，克赛帽在我头顶上就卡住了。
12
从小穿毛衣对我来说都是一场酷刑，出了号的大头经过领口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到现在我买帽子也要最大号的，标称均码的那种从来就不适合我的脑袋。而那克赛帽，偏偏就是均码。
饶是它塑料的材质略带韧性、饶是摊主也颇有兴致地上来帮忙、饶是我最终勉强戴上了帽子，那面罩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去了。看看镜子，在塑料包裹之下，我的脸孔还不如红花小恐兽呢，简直就是一副猪八戒钻痰盂的模样。
我欲哭无泪，勉强挣扎出一个笑容，喘着气说：“妈……挺……挺合适的。”
“唉，摘了吧，别给我撑坏喽！”摊主无奈地说。
“唉，摘了吧，别给人家撑坏喽！”妈妈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得意地说。
好容易去掉了超人的桎梏，重新回归本我。跟在妈妈身后，脚步沉重地返回家去。
我哭丧着脸，突发奇想地对妈妈说：“哎？我刚才看到有卖摩托车头盔的，那个只要二……二百块……”
“滚！”
再见啦时代战士，再见啦克赛超人。妈妈巧笑倩兮，一竿子就把我的超人梦轰进了日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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