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故事,从300万个故事到海量知识百科的华丽转变!
搜故事 > 小故事 > 正文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时间:2020-07-16

故事会1983合集

提示:本文共有 37118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75 分钟。

1.珍贵的礼物解放初期的一天,上海发电厂总工程师陆宗样五十大寿。宽敞的厅堂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笑语声声,喜气洋洋,显得格外热闹。陆宗祥为什么受到人们这样的尊敬呢?这是有原因的。他不仅是一位有名的电业专家,更有一颗爱国之心,一副铮铮铁骨。解放前夕,他拒绝了国民党的威逼利诱,和工人们一块参加了护厂斗争。在党的全力支持下,历尽艰辛,终于取得了斗争的胜利,迎来了新中国的艳阳天。现在正当客人们向陆宗祥频频道贺的时候,驻发电厂军代表,代表陈毅市长登门向陆总工程师祝贺来了。接着,市公安局孙其副局长也派通讯员送来了贺礼。两位政府要员的贺词与贺礼,顿使厅堂蓬荜增辉,更使陆宗祥感到脸上添光。这时,贺寿热烈气氛达到了高潮。陆宗祥从通讯员手中接过孙副局长送来的一只精致的红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幅中堂。他慢慢舒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益寿延年。那笔触苍劲有力,雄健浑厚,恰似龙飞凤舞。满堂宾客顿时齐声称赞:“好书法!”陆宗祥刚挂好中堂,不知谁说了句:“还有一件昵!”陆宗祥这才发现盒子里面还躺着一样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只银光闪闪的手表。陆宗祥看着这只手表,心里说:孙副局长呀,孙副局长,自从在护厂斗争中与你相识以来,深受你的教诲。今天你送来的亲笔中堂,已使我坐卧不宁,再送手表,你叫我陆宗祥怎么承受得了啊!他激动地把表捧在手里,掂了一掂,呀!怎么这么沉哪?再一看,啊!他惊讶了。怎么呢?只因为陆宗祥平时就有品评手表的爱好,孙副局长今天送来的不是一般手表,而是一只比黄金表还要名贵的稀有白金表呀!如此珍贵的礼物,我陆宗祥受之有愧啊!陆宗祥感到不安起来,他觉得应该向孙副局长当面表示谢意:您的盛情我心领了,但礼物无论如何不能收。等宾客一走,他就直往公安局而去。陆宗祥来到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孙副局长不在,他被陈毅市长找去开会了,一位姓盛的秘书接待了他。盛秘书四十来岁,瘦削的身材,白暂的皮肤,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听了陆宗祥的叙述,看了看这只白金手表,想了想,说:“陆总工程师,这件事叫我难办啊!表是孙副局长送给你的贺礼,我把它收回,恐怕不妥吧。”陆宗祥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那好,等孙副局长回来后我再来。”陆宗祥刚走出办公大楼,就见从大门外驶进来一辆吉普车,车子一停,“噔、噔、噔”从车上跳下三个人来。为首的一个,三十左右年纪,高个儿,方脸盘,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显得沉着、坚定。走起路来步伐矫健、利索,一股生气勃勃的军人气质。他是谁?市公安局侦察科科长关涛。关涛原是陈毅部下一位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年轻指挥员。上海解放以后,是陈毅将军亲自把他留下来,派到公安局任侦察科长的。紧跟在关涛身旁的,是他的两位助手,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个姓蔡名力,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浑身肌肉鼓着疙瘩,好象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一个姓王名允,中等个儿,体形稍瘦,但显得灵巧精明。今天,他们三人刚执行任务回来。关涛他们一下车,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大楼下面的陆宗祥,连忙走上前去,说:“陆总工程师,你怎么来啦?”关涛曾经去过几次电厂,跟陆宗祥打过交道,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陆宗祥听到关涛主动叫他,连忙迎了上来,说:“关科长,你回来得正好,有件事想劳驾你。”接着便把孙副局长送白金手表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掏出手表,交给关涛说:“孙副局长的心意我领了,请你一定代我表示谢意。”关涛听着就感到奇怪,这会儿他按过表来一看,的确是一只非常名贵的白金手表,但是,表壳却是光滑平整的,既无牌名,也无厂名,更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产品。更稀罕的是,这只表好似囫囵一个,严丝密缝,连表盖也不知从何处开启。在一旁的蔡力和王允也看呆了。看着,看着,关涛双眉紧锁,疑窦顿起:这是孙副局长送的吗?会不会有人冒充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宗祥,陆宗祥却以十分肯定的口吻说:“没错,是放在孙副局长送来的中堂盒子里的,我亲手从通讯员手中接过的。”关涛听说是通讯员送去的,立即吩咐王允去问通讯员,王允回来报告说,中堂盒子确实是通讯员送去的。通讯员从孙副局长处拿了中堂以后,一直没有离手,只是在送礼的路上被一个走路人撞了一下,但盒子并没脱手;他也没有到其他地方去过。盒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他没打开过,不知道。关涛正觉得事情蹊跷,孙副局长打来电话了,叫他立即去一下。关涛马上带着陆宗祥和蔡力、王允一起来到了孙副局长的办公室。他们走进局长室,只见孙其副局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他,四十来岁,也许因为从事过地下工作的缘故,过早地增添了白发。他遇事稳重,话语不多。陆宗祥一见孙副局长,紧走几步,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激动地说:“孙副局长,您的盛情我心领了,可这么贵重的白金手表,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呀!”孙副局长一怔,但语气还象往常一样平稳地问:“送什么手表?我好象还没那么阔吧!”陆宗祥一听愣了。关涛连忙插上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把表递了过去。孙副局长看了表,双眉紧锁起来,连连摇头。是谁送表还要借公安局长的名义?他的目的是什么?关涛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陆宗祥是发电厂的总工程师,电厂又是上海的眼睛。敌人早就打电厂的主意了,“二六轰炸”就是以电厂为重点轰炸目标的。如今,敌人会不会改变手腕,施展更毒辣的招数从暗中破坏呢?想到这里,他向孙副局长建议,把这表送技术科检查一下。孙副局长顿了顿,也点头同意了。蔡力和王允马上拿了手表去技术科,过了一会,只见两个人神情紧张地回来报告说,经检查,表内装有定时炸弹,爆炸时间是三天后的下午四时正。定时装置外形是一朵极小的蔷薇花。一听是定时炸弹,陆宗祥惊呆了。孙副局长脸色严峻起来,他愤愤地说:“看起来,敌人的行动倒蛮快的呀!”原来,这次会上,陈毅市长就一再强调要公安局重点保护发电厂。孙其今天就是趁会议休息的空隙,赶回来找关涛研究具体部署的,没想到敌人已经动手了。接着,他们便分析起这件突然发现的案子来。开始有人感到迷惑不解,这么个小小的炸弹,能有多大威力,能炸毁那么大一个发电厂?但是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如果发电厂内隐藏着敌人,到时候设法把陆工程师引到要害处,敌人的阴谋就可能实现。看法统一后,孙副局长总结说:“敌人既然打上门来,我们只得应战了。我的意见:一,这两天陆总先不戴这块表,来个‘引蛇出洞’让敌人先急一急,说不定会自动跳出来呢!如果有人向您打听有关表的事,请立即与我们联系。二,立即查清这块手表的来历。这件事由关涛负责。三,看来,这是一个大案,事关保卫上海人民生活和安全。有问题必须立即向我汇报!”

2.手表的来历为了查清这块表的来历,第二天一早,关涛和蔡力、王允分头行动。三个人整整奔波了一天,晚上回来一碰头,结果是一无所获。在这么大的上海,要寻找一只手表的主人,真好比大海捞针!这一夜,三个人都没睡好觉。第三天中午时分,关涛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西装革履,步履潇洒地穿行在人群熙攘的南京路上。这时,他来到了一爿门面不太显眼兼营收购的钟表店。他刚走到柜台前,店老板就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关涛接过老板敬来的香烟,吸了一口,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个朋友有块手表,因急于要一笔钱用,想把表脱手,开价就要五百万。我看这手表半新不新的,能值这么多钱吗?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先生是行家,我想请你看看,帮我估估价。”老板一听面前这位阔客,谈吐不凡,想必有些来历,不敢怠慢,忙说:“好说,好说,先生既然信得过小店,本人一定为先生效劳。”“那就谢谢你了。”关涛一面说,一面就掏出了白金手表,递了过去。老板接过手表,顿时眼睛一亮,呀!白金手表!光是这表壳上的白金,也不止值五百万哪!不禁脱口赞道:“好表,好表哇!”关涛不露声色地问:“何以见得呢?”“这……”老板忙收住话头。为什么呢?因为这个老板见这块表太名贵了,有心出六百万把它收进来,也好捞它一笔。但后悔自己万不该一时冲口而出,把表说得太好了。你这么一惊呼,对方还肯脱手吗?所以马上转口说:“表倒是好,只是没有厂标,没有牌名,不好估价。如果先生不愿收进的话,本店倒可以破费,付现钞六百万,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关涛想:呵呵!敲到我头上来啦l便神秘地凑上前去,轻声说:“不瞒先生说,我也是吃这行饭的,我那朋友跟我打了赌,说是如果我能报得出此表的家门,就把这块表送给我。我真被他‘将’住了,听说先生你是钟表老行家了,所以特意来向你请教的,如果你先生能指点一二,增长鄙人的见识,我是不会白白烦劳你的。”老板一听,心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尤其这号人物,不敢怠慢,忙满脸堆笑,说:“先生您太客气了!不过,这块表确属罕见,我也说不出它的来历。如果先生要弄清它的来历,我倒可以给您介绍一个人。”“谁?”“老广东。”“老广东?”关涛在钟表同业公会也曾听到过有这个人,不过还不清楚他的下落,如今听老板提起,便问,“他是不是姓马,曾经是个钟表巨商?”“对对!此人过去也开过几家钟表店,可惜因生性好赌,把多年挣起来的几爿店输了个精光,落到做起了钟表贩子。但他见多识广,算得上罕见的钟表专家!只要找到他,包你解决问题。”“此人现在何处?”“要说他确切去处,这就难了。他终日东游西荡,收货进货,倒卖转手,象只无头苍蝇,没个定准。”老板略一沉思,好象想起了什么,“不过,此人自从在赌上栽了跟头,倒是洗手不干了,但他还有个爱品茶、好饮酒的嗜好。茶楼酒肆少不了他这位座上客,也是他洽谈生意的场所。”关涛听老板这么一说,心中暗暗着急:难找啊!这么大一个上海,茶楼酒肆成千上百,岂不又要大海捞针吗?时间不允许呀!老板在一旁看出了关涛焦急的神情,加上他自己也想快一点弄到点好处,便安慰说:“先生不必着急,只要他在上海,就不愁找不着。四马路一带经常有做表生意的,我也帮你打昕打听。”关涛一听,连声道谢说:“好!只要鄙人进财得利,定忘不了老板你的好处。”说完告辞走了。为了争取时间,当天下午关涛又和蔡力、王允分头行动,查访了好几个地方,仍然杏无音讯。怎么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夕阳西照,一天又要过去了。这时,关涛忽然想起钟表店老板说的,那表商有喝酒品茶的爱好,何不到四马路青莲阁去坐等一会?青莲阔虽不是个十分热闹的茶楼酒肆,但也以小巧雅致而小有名气。关涛来到了青莲阁,挑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要了几碟小菜,打了一壶好酒,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双眼不时地注意着在座的品茶饮酒之客。关涛坐了好一会,也没看出哪个是老广东,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又不好一个个去打听,这可怎么办?对!来他个“放钩等鱼来”吧,只要你老广东在,就不愁你不自动亮相。关涛这么一想,就把袖管卷起一道,让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白金手表露出来,就着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把手腕晃了几晃,那亮闪闪的白金手表,好象是一面小镜子,“刷!刷!”把日光反射过去,在茶楼里闪了几闪。这一闪不打紧,对面角里座位上一个瘦矮个子。“嗖!”两道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关涛已看在眼里,便不动声色,悠然自得地从盘里拈了几颗油氽花生米,丢进嘴里,津津有昧地咀嚼起来。那瘦矮个子坐不住了。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满脸堆笑,操着浓重的广东口音问关涛:“先生可是贵姓刘?”“不,我姓张。”关涛听其音,心想:莫非此人就是老广东?他怎么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姓刘呢?看来其中有奥妙。关涛便招呼道:“先生喝酒吗?请坐!你贵姓?”“嘻嘻!鄙姓马,人称‘老广东’。”“啊!久仰,久仰!”关涛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他连忙请老广东入座,大大方方地对茶楼伙计说:“我有客,打壶最好的酒来,再添几只好菜来。”老广东忙说:“别客气,别客气!素昧平生,怎好叨扰呢?”关涛说:“唉!都是生意场上人,讲啥客气!一回生二回熟嘛。”老广东几杯好酒一下肚,更来劲儿了,指着关涛手腕上的表说:“张先生,这表是你自己的吗?”是的。”“不不不!”老广东的头摇得象拨浪鼓,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张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请不要见怪,据我所知,你决不是这表真正的主人!”“啊?马先生你这不是小看人了吗?”关涛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由十分佩服老广东的眼力。有心要掏他的话,便故意用言语激他。老广东还是笑着说:“不是我瞧不起张先生,因为这块表实在非比一般,在当今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它的主人姓刘。先生你……”老广东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马先生真是好眼力,不愧是钟表行家,这块表确实是鄙友刘先生的。”说着,又递过去一支烟,“不过,马先生说这块表是世上独一无二,未免言过其实了吧!”经关涛这么一捧、一激,老广东话匣子打开了:“一点也没夸大,这事是鄙人亲眼所见!”于是,老广东便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这块表的来龙去脉。事情发生在十多年以前,瑞士有一位钟表巨商,一次贩运大批名表漂洋过海。谁知,东渡太平洋时,遇上了海盗,被洗劫一空。他死里逃生,逃到了上海。虽说原先在上海也结识这儿生意场上的朋友,可是,一旦破产,就弄得借贷无门了,要向朋友们借几个盘缠回瑞士,也到处遭到白眼。没奈何,只好流落街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突然想到了曾有过一面之交的刘叶枫,当时他是棉纺行业的大老板。瑞士老板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刘叶枫,说了自己的遭遇,恳求刘叶枫接济他一些盘费。刘叶枫倒也爽快,当即借给他二百万美钞。瑞士大老板用这笔钱,到南洋、澳洲贩了一批畅销货,辗转欧、亚、非、美四大洲,着实赚了一笔大钱。回到瑞士以后,又苦心经营了几年,陆续买下了十家表厂,成了世界上赫赫有名的钟表大王。这位大老板感激当年刘叶枫的相助之恩,就想出了一个罕见的报效方法,他把手下十个表厂最有名的工程师召了来,经过精心设计,以昂贵的白金作表壳,造了一块无与伦比的金表。开始,他也准备在表上刻上瑞士国名,打上本厂厂标,可一想,牌子再响亮,厂家再有名,也总还有个标价。于是他吩咐把制造这块金表的模子立即全部毁掉,不留国名、厂名,让世界上再也造不出第二块这样的表来,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他也只有送这样的表,才能报答刘叶枫的大恩大德。关涛一听,觉得有趣,说:“真有这么传奇吗?”老广东眉飞色舞地说:“不是吹牛,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以后,刘叶枫在一次宴会上曾炫耀过这块手表的来历,鄙人也亲眼看见过。”关涛离了青莲阁以后,又访到了几位当年参加过刘叶枫宴会的人,并得到了他们的证实:白金手表的确是刘叶枫的。这就怪了!刘叶枫解放前就离开了上海,一直身居南洋,他的白金表怎么会出现在上海呢?是不是他去南洋时,早就有意留下来的?既然此表如此珍贵,又是朋友所赠,为什么又要用它来安装定时炸弹呢?又为什么会在孙副局长送的礼物内出现呢?看来,这都是一个个谜啊!夜里,关涛独坐在灯下,正在思考这一系列问题时,王允走了进来,说;“关科长,据有关部门报告,刘叶枫已于昨天回国来了。”关涛听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由“啊”的一声,“嚯”地站了起来。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大问号,刘叶枫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干什么?

3.急诊室里的病号正当关涛听到刘叶枫突然回国的消息,感到惊奇的时候,办公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一听,是南普医院雷院长打来的报案电话。关涛放下电话,心想:呵!这下热闹了,事情全堆到一块儿来了。他不由想起了陈毅市长说的话:“这是另一条战线,仗有得你打的罗!只怕你用分身法也忙不过来哟!”他感到医院这案子来得奇特,必须立即去一趟。于是,当即叫来蔡力、王允:“上车,去医院!”他们上了吉普车,车子如箭离弦,出了公安局的大门,直向南普医院驰去。那么,医院究竟出了什么案情呢?说起来确也有些奇特。就在这天的傍晚,约摸五点多钟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福特牌老式小轿车“呼”地开进了医院,“嘎”一声在门诊大楼前停下来。车门一开,从车上跳下一个架副墨色眼镜,戴一个大号口罩的男子。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从车上背下来一个病人,一转身,“噔噔噔”快步往急诊室奔去。此时,正是下班的时候,值班医生到食堂打饭去了,门诊大楼显得空荡荡的。只有走廊的另一端,有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闪了一下,便不见了。不一会,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前面走的是位三十来岁女大夫,名叫梅秀玉;后面是个男大夫,年纪略大几岁,名叫侯家如。两人都是急诊内科值班医生,刚打了饭回来。梅秀玉走进急诊室,见椅子上有个用毛毯紧裹着的病人斜倚在长靠背椅子上。梅秀玉一手端着饭,一手揭开病人头部的毛毯一看,“呀!”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走在后面的侯家如听见了叫声,急忙走了进来,问:“梅大夫,出什么事了?”梅秀玉呆在那儿,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椅子上的病人。侯家如上前一看,只见那病人:双目紧闭,脸皮浮肿,呈现出许多绿色的斑块。他也不由“哟”地叫出声来。这时候,医院的雷院长正巧来到了这里。他见两位大夫惊慌失措的样子,很不满意,以责备的口吻说:“镇静!作为一个医生,难道还能怕病人吗?”梅秀玉和侯家如只好听任雷院长的责备,大气儿也不敢出。雷院长亲自解开了裹在病人身上的毛毯,对病人进行了检查。病人脉搏微弱,生命处于垂危之中。雷院长便赶紧给病人注射了一针强心剂,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询问起病人的情况来。这一问,梅秀玉和侯家如都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话来。雷院长见他俩默不作声,更生气了,说:“你们刚才都到哪儿去了?”梅秀玉胆怯地低着头。侯家如壮着胆子回答了一声:“我们……到食堂打饭去了。”雷院长对擅自离职守的人向来是不留情面的。他严厉批评说:“就非要同时都离开吗?你们就不考虑会有急诊病人吗?”此时,病人注射强心针剂以后,似有好转。雷院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的病?家在什么地方?”病人只微微睁开双眼。雷院长又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病人的嘴唇动了几下,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只见他的眼睛睁开了两次,继而眼皮又连续眨了四下,接着,又挣扎着从眼眶里挤出两滴跟泪,然后,眼一闭,又昏过去了。雷院长一看,连忙说:“赶紧抢救!我再去叫几位大夫来协助你们。”可是,等雷院长和几位大夫赶来时,急诊室里已空无一人。一位护士告诉他:“病人死了。”“啊!”雷院长一惊,又问:“尸体呢?”“送太平间了。”“谁送去的?”“梅大夫和侯大夫亲自送去的。”雷院长愣了一下,问护士:“为什么不叫勤杂员送去呢?”“这……”护士也说不清楚。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雷院长没再问什么,急忙朝太平间走去。当他来到太平间门口时。不禁惊住了。怎么呢?只见梅秀玉和侯家如两人倒在地上,晕过去了。担架车丢在一旁,尸体不见了。雷院长把两人叫醒,问:“怎么回事?尸体呢?”梅秀玉战战兢兢地说:“吓……吓死我了。”雷院长火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尸体也不见了?”侯家如这时好象清醒了一些,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侯家如说,雷院长走后,病人抢救无效,死了。因正交接班时,一时找不到勤杂员,没奈何只好自己和梅大夫用担架车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当他们正要开门进去,不提防太平间大门“吱”一声自动开了,从里“呼”地窜出一条黑影,把他们吓了个肝胆俱裂,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雷院长听了,感到事出蹊跷,问题严重,他要梅秀玉和侯家如去休息一会儿,暂时不要离开医院。他立即给公安局打了电话报案。雷院长在医院门口,把关涛等人迎进了办公室,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如此这般地作了详细汇报,然后又带他们观察了现场。关涛感到这确是一桩少见的案件:这个病人是谁送到医院来的?是什么病引起病人全身出现绿色斑块?又是谁劫走了尸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些问题在关涛脑海里结成了一个个疑团。他一时还无法解开。他猛地想起雷院长曾说到病人似乎有话想说,但苦于说不出来,就只好用表情暗示。如果是这样,那么,病人睁两次眼睛,眨四下眼皮,又挤出两滴眼泪,是什么意思呢?于是,关涛就和蔡力,王允分析起来。王允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他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如今见关涛把问题提出来了,便说:“关科长,依我看病人的这几个表情是连贯的,很有可能是表示一个什么数字。睁两次眼睛是否代表‘2’?眨四下眼皮代表‘4’……”蔡力一听,马上插话说:“挤两滴眼泪肯定也是‘2’了,连起来准是‘242’三个数字。”王允摇摇头说:“不!如果挤两滴眼泪也是代表‘2’的话,那么他不干脆再睁开两次眼睛算了。同一个数字,为什么要作不同的表示呢?我看是另有含义。”“对!”关涛一边在静听着,一边急速地思考,他很同意王允的分析,“两滴眼泪,是不是代表两个‘0’呢?”这真是一语中的,三个人同时豁然开朗,“对!是‘2400’!”分析出了数字,但这数字又意味着什么呢?门牌号码、汽车牌照,或者电话号码……总之,“2400”可能知道死者的情况;如果他是被害的话,也可能跟这个“2400”有密切关系。于是,关涛便对王允说。“回去以后,马上请房管局、交通局、邮电局协助查清。”“是!”这时候,梅秀玉和侯家如进来了。他俩经过休息,神志已恢复了正常。他们请示雷院长,可不可以回去。关涛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见他们也提供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好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你们。”两个大夫刚转身走出门口,关涛突然又说了声。“请等一等!”梅秀玉和侯家如不由一惊,两人立停在门前,脸“刷”地变得煞白。要知道梅秀玉和侯家如为啥吃惊,请听下一节“挂钟上的匕首”。

4.挂钟上的匕首梅秀玉和侯家如刚出门要走,听到关涛又叫住他们,不由惊得脸色都变了。可关涛似乎未介意,他转身对蔡力和王允说:“你们俩送两位大夫回家,路上要注意他们的安全。”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你们要注意观察,如果发现情况,立即向我报告。我在局里等你们。”蔡力、王允接受了任务,便分头送两位大夫回家。蔡力送梅秀玉上路了。他这个人有个脾性,平日干重活抢在前面,冲锋陷阵,一马当先,可一见到女人,他的手脚就不知往哪儿放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让他送一个女人,这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象啥呢!他越走越感到不自在,只得和梅秀玉拉开几步距离,默默地走了一条街,又转过另一条街。两人穿过了几条马路,进了一条弄堂里。梅秀玉站在一座石库门房子前,转身对蔡力笑笑,说:“蔡同志,我到家了,真谢谢你了。唷,我丈夫还没回家呢,你请到里面坐坐吧。”说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把门一推,要请蔡力进去。蔡力一听,心想;你丈夫不在家,深更半夜的,要请我进去坐坐,这算个啥话呀!反正我已安全地送你到了门口,尽到责任了。所以,他连忙说:“不,不!我该回去了。”梅秀玉又说:“那……以后有空常来。”说完,看着蔡力转身走了,便跨进门,“咣当”把门关上了。蔡力见梅秀玉关了门,又折转身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牌号码,又看到楼上亮起了灯光,他这才放心地往回走了。再说王允送侯家如大夫来到霞飞路和马思南路交叉路口时,这儿有一家夜宵小店。侯家如指着店门对面的一幢楼房,说:“小王同志,二楼第三个亮着灯的窗户就是我的家。我今天被这具尸体搞昏了头,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还真感到饿了。走,一块进去,随便吃点什么,我请客。”说着,就邀王允同进饮食店去。王允想:自己是个公安人员,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呢?可又不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吃呀!要不,人家还以为我是来监视他的哩。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护送他回家的,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这饮食店又还在营业,谅也不会发生什么问题了。他忙说:“谢谢!我回去了。你要多加小心。”王允见侯家如进了小吃店,刚要转身往回走,但又一想,呀,我还没把他送到家哩,这时我怎么好离开呢?想到这儿,他连忙走进小吃店,一看,不好!侯家如不见了。他惊得急忙奔到对马路那幢楼的二楼第三个房间一打听,那儿住的是个小学教员。据那教员说,整个大楼也没有一个姓侯的医生。王允一听,知道上当了,急得直往公安局奔去。关涛正在办公室里等候蔡力、王允回来。突然听到“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只见王允满头大汗,冲了进来,不由心里“格噔”一惊,忙问:“出啥事啦?”王允气喘吁吁地把情况一说,关涛一听,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果然是条狼!”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又被推开了,蔡力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关涛听完了蔡力的叙述,连声说:“上当了,全上当了!”“上当?”蔡力一听,两眼圆睁,莫名其妙地望着关涛。关涛说:“我听了雷院长的情况介绍,就预感到侯家如和梅秀玉行动有点反常,特别是他们那样匆匆忙忙把尸体亲自送到太平间去,实在让人生疑,所以我就决定让你俩送他们回家,以便进一步观察。果然,狡猾的侯家如,连家门也没让我们沾边,就中途逃走了。梅秀玉估计也不会在家里呆着,我们马上去一下,再研究下一步怎么办。”关涛和王允、蔡力驱车来到梅秀玉家,见楼上还亮着灯光。蔡力不由得舒了口气,心想:还好,人还在理。可是,当他在门外喊了几声,屋里没人应时,又有点急了。他把门一推,“吱呀!”门没上闩哩。三人走了进去,蔡力又亮着嗓门,朝楼上喊了两声:“梅大夫!梅大夫!”又没反应。关涛示意:“上去!”三人便“噔噔噔”上了二楼,一看,人影也没有。啊!原来唱的是空城计呀!蔡力恨得牙关痒痒,忍不住骂起来:“这鬼女人,把我当猴要啦!”关涛点燃了一支香烟,猛抽了几口,然后,仔细地打量起这间房子来。这是一间大约二十个平方米的房间,摆设讲究,有条不紊。中间放着一张高低床,床上被头整齐、干净。床头有一只床头柜,柜上摆了一盆十分精致的小盆景,旁边是一套颇为讲究的沙发。靠墙立着一个多面柜,里面放着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女人化妆用品,看来梅秀玉平时是很注意打扮的。所有的家具样式和摆设,都明显地看得出具有浓厚的西洋味儿,很可能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出过洋、留过学的洋小姐。唯一保持中国传统特点的,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座古老的自鸣钟,与整个房间的陈设相比,显得很不协调。这座自鸣钟配着红木框子,有三尺多高,钟摆却是垂直地停在那儿,纹丝儿不动。关涛再细看钟面,见紧发条的匙眼有些与众不同地凸出在外,活象一只按钮开关。关涛越看越觉得奇怪,他侧过身子,用手指在“凸”字上轻轻一按,“滴嗒、滴嗒”,咦?钟摆竟左右摆动起来了。蔡力、王允忙凑上来观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啪”一声,钟面上突然跳出一把匕首,把蔡力、王允吓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赶紧把关涛往旁边一推,几乎是同时“刷!刷!”亮出了两支手枪。

5.奇特的葬礼蔡力、王允两支乌黑的手枪对准了墙上挂着的自鸣钟,两双眼睛瞪得溜溜圆,好象挂钟里会跳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似的,空气煞是紧张。其实倒是一场虚惊,那把匕首从钟里弹出来,并没飞向外面,只是伸出钟面,刀尖上还带着一张纸条。关涛沉着地向前走去,“刷!”拔下了匕酋,拿出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关涛,小心你的脑袋!关涛不禁鄙夷地一阵冷笑,伸手取下匕首和恐吓信,又仔细检查这座自鸣挂钟,只见刚才插匕首的洞孔里,象有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属物。他小心地用钳子把它钳了出来,一看,是一朵花的图案,仔细一辨认,呀!又是一朵蔷薇花。在爆炸电厂和来历不明的病人这两件看来并无关联的事情上,竟然出现了同一个模样的蔷薇花,这使案情复杂化了。由此,也提醒关涛应当冷静下来思索了。这时,他脑海里出现了一连串问题。刘叶枫突然回国,奇特的病人,梅、侯两人失踪,恐吓信和两朵蔷薇花,这一切是偶然巧合吗?尤其是梅秀玉在家里留下恐吓信和蔷薇花,这太不正常了。难道这是敌人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以利他们去炸发电厂?关涛想到这儿,马上给陆宗祥通了电话,可是得到的回答又使他大失所望。似乎敌人已知道了我们的意图,陆宗祥按照“引蛇出洞”的计划,头两天不戴白金表,到第三天才戴上,可是这么做了之后,一点也没起作用。这下,关涛隐隐感到敌人好象是在摆“八卦阵”,有意迷惑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关涛和两个助手经过分析,决定循着白金表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先盯住表的主人刘叶枫不放。正当关涛准备登门去访刘叶枫时,王允拿了当天刚出版的《日报》匆匆进来:“关科长,你看看这个。”关涛接过报纸,只见头版下方登了一条显著的“讣告”,上面写着:刘公叶枫先生之夫人张氏秀兰,于一九四九年八月因病不幸仙逝。现定于本月十五日于姑苏举行葬礼,以示追悼。届时,敬请诸亲好友莅临参加吊唁!谨此讣闻 刘府帐房敬启关涛哑然失笑了:“好个刘叶枫,在演啥戏呀!不管他,去苏州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个药。”于是,他们去了市工商联和妇联,了解了刘叶枫的情况,做好了去苏州的准备。他们在取得工商联负责人的支持下,决定以工商联的名义到苏州去吊唁,来他个入虎穴,探真情。关涛的这个计划,因事关党的统战政策,便向孙其副局长作了汇报,孙其副局长原则上同意这一方案,为慎重起见,又特地请示了陈毅市长。陈毅市长指示:一,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要有狠劲,千万不要学那个东郭先生;二,不要把自己的同志、朋友也当成敌人,弄得草木皆兵。要他们严格按照这两条办事。关涛领了指示,带着蔡力、王允坐上火车,来到苏州。关涛一行三人,先跟苏州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据苏州市公安局的同志说,刘叶枫偕同小老婆王素君从上海带了不少东西,到了苏州以后,就为举行葬礼奔忙。他俩亲自到凤凰山选购了墓穴,买下了一块三穴基地,左边一穴是用来安葬张秀兰的,右边空下的二穴,是留着为他们自己百年后准备的。表面看来,他们对张秀兰确是一片真心,但联系到刘叶枫与妻子平时那种淡漠感情,使人感到这样大肆张扬,似乎做得有点过头,显得虚假。尤其是王素君,本来跟张秀兰颇多矛盾,如今,怎么变得那样自觉自愿,那样诚笃地为张秀兰的葬礼张罗奔波呢?几个人越分析就察觉得刘叶枫如此隆重地为妻子举行葬礼,其中似另有文章。关涛和苏州市公安局的同志一块儿商量,研究了如何进入刘公馆暗查的计划,必要时请他们给予配合和协助。下午,关涛和蔡力、王允来到了刘公馆,只见门前挂着黑球,门上贴有白色挽联,屋内烧着纸钱,烟雾腾腾。大门口显得异常森严。四个彪形大汉好似庙里的金刚,分立两侧;凡进去的人,都要持有刘府发出的帖子,经过大汉过目,才能放行。关涛迈步走上前去,递上了一张名片,一大汉接过一看,哟!上海市工商界联合会的名片,这可怠慢不得,说了一声:“请三位稍待。”就赶紧跑进去禀告。不一会,就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女人约三十多岁,头上黑发披肩,身穿黑色旗袍,左胸别着一朵白色小花。虽然淡装素抹,但一双乌黑的眼睛仍然十分动人。她就是刘叶枫的小老婆王素君。王素君出得门来,彬彬有礼地说:“关先生远道光临,实在不敢当。叶枫在内室恭候,特派我来迎接。关先生您请!”关涛三人跨进大门,到了灵堂,那四个大汉在外同声喊叫:“上海市工商界联合会关先生等人到!举哀——”一声“举哀”,灵堂的几个和尚随即敲响了法器,念起了经文。王素君站在灵柩旁边,低下头,掏出手绢儿擦起了眼睛。关涛趁默哀的机会,暗暗把灵堂打量了一下,只见中间用八张八仙桌拼成供桌,软缎子的桌围拖到了地面。桌前有一对白蜡烛闪着白光,香炉中缕缕香烟缭绕。桌上堆着各色供品。花圈、挽联布满灵堂。供桌两侧,坐着十六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供桌后面,用两张长凳搁了一口嵌着张秀兰遗像的灵柩。上面盖着蓝缎子材罩,一直拖到地面。两边挂着一排排黑绒幔子和祭帐,把灵柩后边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切,给人的感觉是肃穆、阔气、隆重。从这场面上,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正当灵堂上鼓钹齐鸣、经声朗朗的时候,突然,“呜——呜”一阵阵尖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当时正是上海“二六轰炸”后不久,敌机还不时前来骚扰。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在这个时候警报响了起来,这倒帮了关涛他们的大忙。人们一听这催命的空袭警报的呜叫声,惊得慌了手脚,灵堂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十六个和尚丢了法器,乱跑乱窜逃命了。那四个守门的彪形大汉,也跑得无影无踪了。关涛见机会难得,便撩起黑幔,准备先看一看棺材后面还有什么。谁知,他刚刚举手把黑幔撩起来,就见王素君从黑幔后面闪身出来,对关涛说:“关先生,还是到内室避一避吧,这儿不安全,叶枫也在那儿等您。”关涛万万没有想到,王素君会守在灵柩边,这倒使他一怔,心想;这倒是个厉害角色,要认真对付呢!他连忙随机应变地说:“好!我正要去见刘先生哩。请!”当即跟着王素君进内室会见刘叶枫去了。再说蔡力、王允听到警报一响,看到灵堂一乱,他俩“刷!刷!”就钻进了供桌底下,想趁机看看桌围下面的情况。他俩从供桌下面匍匐前进,很快到了棺材下面。蔡力正想探出身子来看看这口棺材,忽听“嗒,嗒、嗒”一阵脚步响,他从材罩下面望去,看见一双女人的脚。他再侧过脸仰望一下,啊!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6.棺材里的秘密这时候,王允也看清楚了,走过来的这个女人,原来是在上海突然失踪的梅秀玉大夫。两人一见梅秀玉在这儿突然出现,都感到十分惊奇。蔡力一看到这女人,顿时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就想窜出来抓她。王允赶紧把他按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蔡力这才强忍着,和王允暗中监视着,看她究竟要干些什么。梅秀玉手里提了一个气包包,走到棺材边,只见她“喀嚓”一声,卸下了棺材横头的后盖板,伸手从棺材里面拿出一个气包包,再把手中的气包包放迸棺材里,用手按了一下,上好横板,然后折转身子走了。蔡力和王允见了,更加惊奇了:咦?棺材板怎么能活动呢?她调换一个包包干什么啊?看来棺材里面一定有名堂。他俩交换了一下眼色,正想怎样才能揭开这口棺材里的秘密时,“呜——”空袭解除警报拉响了。这可不好再呆在这儿了,怎么办?蔡力腿早跪麻了,躬起腰就要跟王允调换一下位置,谁知身子一挪动,不提防一只脚就伸到了材罩外面。这一伸,坏事了。因为空袭警报一解除,十六个和尚全部忙不迭地回到灵堂来了。内中有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无意间一低头,“呀!”棺材下面怎么伸出一只脚来啦?他吓得用肘弯碰了碰身边的另一个小和尚,那个小和尚一看,那只脚缩了回去,接着又伸出来一只脚,吓得他连声喊叫:“有鬼!有鬼!”这一喊,糟了!灵堂顿时又乱了套。蔡力和王允一看不好,怎么办?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见两人一躬腰,用尽平生之力,“嗨”一声大喊,“哗啦!”“扑通!”把棺材掀翻在地上,没料到从棺材里竟滚出一个半死不活的男青年。灵堂一乱,惊动了内室的人。刘叶枫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王素君和关涛,急速奔了出来。这刘叶枫已年近六十,头微秃,肥头大耳,身穿西装,挺个大肚子,很有点民族资本家的气派。他一见灵堂闹成了这个样子,很是生气。可是,当他一眼看见翻在地下的尸体时,他感到又惊又奇:怎么棺材里不是自己的妻子,竟是一个男子,再一细看,呀!这男子怎么是自己的儿子!他惊叫一声,猛扑上去,哭叫着:“啊!邺汝儿呀!你……你怎么躺在这里呀?呜呜——”关涛细细一看,见那男子皮肤上呈现出多处绿色的斑块,双目紧闭,牙关咬紧。啊?他立即想到南普医院那具突然失踪的呈绿色斑块的病人,但他怎么又会从上海来到了苏州呢?更奇怪的是,死者鼻孔里竟插着一根细细的橡皮管,地上还有一个气包包。关涛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氧气包。真怪呀!这时候,蔡力、王允已混进了人群中。王允机警地走近关涛身边,贴着他的耳朵,把刚才发现梅秀玉的事告诉了他。关涛听了不由一怔,他感到事情的变化,又大大出于意料之外,便立即轻声说:“你马上和蔡力把这个病人送医院抢救!”关涛说完,连忙扶起了悲恸欲绝的刘叶枫,说:“刘先生,不要过于悲伤,保重身子要紧。”顿了一下,又说:“令郎可能还会有救,我们到里面去谈吧。”刘叶枫在关涛的扶持下,进了里屋,躺倒在沙发上。关涛问道:“刘先生,令郎不是在南洋吗?怎么会出现在棺材里,到底怎么回事呀?”刘叶枫强忍悲痛,说:“关先生,一言难尽呀!”原来,刘叶枫虽然身居国外,可时时不忘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上海家产。去年张秀兰病故,他因吃不准共产党的政策,不敢贸然归来。今年,他又接到政府邀他回国处理财产的电报,才渐渐消除了顾虑,打算回国,可是,却遭到他的小老婆王素君的极力反对。刘叶枫有个儿子,名叫刘邺汝,二十多岁,正值血气方刚。他很讨厌他那年轻的后母。他主张回国,一来想到苏州给生母张秀兰入土建墓,以尽人之孝道;二来要到上海来继承父亲的产业,干一番事业,因此,他向父亲提出让他一个人回国。刘叶枫想想也好,就瞒着王素君,把自己在上海办的几家棉纺厂的帐簿交给了儿子,并拿出一串钥匙,叫他到保险柜里去拿一些钱带着?以备急用。刘邺汝打开保险柜,从柜子里取出一叠钞票,猛地发现柜子的最里层还摆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金属小匣子,他好奇地拿了出来,问父亲:“爹,匣子内装的是什么?”刘叶枫赶紧说:“这是你后母的,别动它,赶紧放回去。”刘邺汝想:好哇!背着我们积私蓄啊!父亲不敢动,我偏要看看是啥东西。他就背着父亲把匣子撬了开来,一看,却是一本绿色的小本本,上面记的全是些数目字。他想:原来她在记私帐呀,好吧,我叫你记不成!刘邺汝怀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把那个绿色小本本暗暗塞进了口袋,趁着王素君不在家,告别了父亲,回上海来了。等到这天傍晚,王素君回来时,不见了刘邺汝,便问:“邺汝呢?”刘叶枫觉得也难长久隐瞒,只好如实相告。王素君一惊:“什么,他一个人走啦,哎呀,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放心得下哟!”她边说边取下头上的首饰,打开柜门,准备放进匣子里去,不料,一取出匣子,发现那个绿色小本子不见了。她赶忙问刘叶枫:“我那小匣子是谁动过了?里面少了东西啦!”刘叶枫说:“刚才邺汝曾动过,我叫他放回去了。你的东西不会丢的,你再好好找找吧。”王素君一听,更急了,手忙脚乱地把柜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哪里有绿本子的影子啊!这一夜,王素君翻来复去睡不着,刘叶枫就好言好语地安慰她说,别为那东西丢失不安了。哪晓得王素君却一个劲地抹眼泪,说:“唉!那是一个记着几个小姐妹通讯地址的小本子,谁还去想它。我是因邺汝回国,勾起了伤心事。秀兰姐姐去世时,我们没能看上她一眼,如今都一年了,也没给她烧烧纸钱,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想想总感到心里隐隐作痛。邺汝倒能尽孝,回国去了,只是我们还远隔天涯,有心也不能尽力,既然邺汝都回国去了,我想我们是不是也一块回去?邺汝一个人走了,也真叫人不放心,你看怎么样呢?”王素君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感人至深,刘叶枫也听得激动起来。他本来就想回国,只因王素君的反对,才没动身,如今见王素君自己提出来了,也就一口答应,随后便转道飞来上海。刘叶枫来到上海没有找到儿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王索君就劝慰他不用担心,并提出要刘叶枫在报上发讣告,为张秀兰隆重举行葬礼。刘叶枫因不见了儿子,心绪不好,又因年岁较大,精力不够,因此从上海到苏州一应事项,全交由王素君去张罗安排。但是刘叶枫万万没有想到,睡在棺材里的竟不是自己的前妻,而是日夜思念的儿子!关涛听了刘叶枫的叙述,断定刘叶枫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但他又想:那个小匣子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王素君发现它遗失了会那样着急,并且一反常态,紧跟着回到了上海?葬礼是她一手安排的,这移花接木的事也一定和她有关。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这时,关涛又问刘叶枫,知道不知道有个梅秀玉,刘叶枫茫然不知。关涛又从袋里掏出白金手表,递到刘叶枫面前,问:“刘先生,这只表是你的吗?”刘叶枫接过一看,惊得过了好一阵才嗫嚅着说:“是……是我的,它放在南洋那柜里的,怎,怎么到你手里?”“这表谁能拿到?”“平时柜的钥匙是我和素君掌握的,只有我和素君能拿到。”现在,一切矛盾都集中在王素君的身上,关涛立即确定这是个十分可疑的女人。但他突然感到有好大一会没看到王素君了,便问刘叶枫:“尊夫人呢?”刘叶枫一听,也猛然醒悟过来,他生气地说:“这些事都是她一手经办的,不知她搞的啥鬼名堂!来人,快,快去把太太请来。”一会儿仆人回来告诉他们说:“太太不见了!”王素君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她突然躲到哪儿去了?请听下一节,“舞厅里的巧遇”。

7.舞厅里的巧遇王素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又到哪儿去了呢?说故事的还得在此作一番交代。说起王素君,别看她是一副贵太太的气派,其实倒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就是蔷薇花特务组织的联络员。这个组织受台湾总部直接指挥,旨在对大陆进行破坏活动。他们就是通过王素君跟隐藏在大陆的一个代号叫“二号”的头目联络。两个月前,她奉总部之命,把刘叶枫的白金手表偷出来转给了上海的“二号”。接着,“二号”让她把在上海的蔷薇花特务人员名单转报总部。王素君收到后,用密码把名单打印在一个绿色的小本子上,准备等台湾的人来时带去。不料,却被刘邺汝误认为是帐本,给带回大陆了。这一下,简直要了王素君的命啊!要是这份名单落到共产党手里,那蔷薇花在上海的组织不全完啦!王素君可真是急红了眼。于是,她一方面一反常态,促使并跟着刘叶枫飞到上海,一方面急电在上海的“五号”,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拦截刘邺汝。这一切,刘叶枫全蒙在鼓里,刘邺汝也压根儿不知道。当刘邺汝刚一来到上海,就被一辆车子“接”走了。起初刘邺汝还挺高兴哩,以为是有关部门派人来接他的,直到被关进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时,他才知道上当了。王素君赶到上海以后,曾瞒着刘叶枫,单独会见了刘邺汝,逼他交出绿色小本子。气盛好强的刘邺汝,一心认定王素君记的是私帐。王素君越是逼得凶,他就越发不肯交出来。王素君便恶狠狠地说:“你现在硬,到时候我们有办法叫你自动交出来。”接着,便吩咐她的同伙:“把他带到‘2400’那儿去,让‘2400’来收拾他!”刘邺汝一听“2400’,这是啥东西?他正感到疑惑时,突然,“呼啦啦”闯进几个大汉,把他连推带拽押到一个房间里,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其中一个拿出了一瓶绿色的药水,据说这是国外特务机关研究发明的,叫做“长效麻醉诚实剂”。打了这种药水,一可以使人长期处于昏迷状态而不断气,二可以讲出自己记忆中最诚实的话来。这些人七手八脚给刘邺汝打了绿色药水,谁知刘邺汝拚命挣扎,那个打针的特务一时没掌握好,结果过量了。顿时,刘邺汝浑身起了绿色斑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哪里说得出话来!王素君可傻眼了,她急忙派“五号”把刘邺汝送到医院去,指示她的同党梅秀玉、侯家如设法抢救。不料,因为送信人途中耽搁,梅、侯两人还没接到指令,病人已送到了。梅秀玉和侯家如毫无思想准备,一见病人身上的绿色斑块,知是他们的同党所为,不由吃了一惊,又未料到雷院长突然进来,更使他俩发慌了。在“五号”的示意下,他俩趁雷院长离开之际,送走了病人,又制造种种假相,甩掉了蔡力,王允,并且根据王素君的临时决定,在梅秀玉家中故意暴露身分,妄图把公安人员的视线引到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的梅秀玉、侯家如身上,以赢得时间。同时,王素君已经感到再在上海呆下去不安全了,便巧言哄弄刘叶枫登报,把给张秀兰举行葬礼的事张扬开,她就趁机招摇过市,让手下的特务以办丧事为名,公开进出刘府,用移花接木手法调换了尸体。她的如意算盘是想把刘邺汝“安葬”到人迹稀少的凤凰山上,然后让梅秀玉暗中抢救,以便索回绿色小本。王素君自以为她这一手,算计十分周详缜密,却万万没算到被突然登门吊唁的三个上海来客,给当堂揭穿了棺材里的秘密。当王素君一见刘邺汝从棺材里滚翻在地,知道一切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出了刘公馆,好似丧家之犬,当天就逃到了上海。王素君害怕呀!刘邺汝已落到了共产党的手里,一旦被抢救过来,交出了绿色小本,上海蔷薇花组织的人员就要全部落网。这下,不但共产党不会放过我这个重要人物,我的主子“二号”也不会饶过我的呀!王素君逃到上海,不敢去找她的同党,也不敢去跟她的主子“二号”联络,她吓得白天都不敢露面,只有到了夜里才敢出来。唉!如今刘叶枫这块挡箭牌丢了,到何处去安身呢?她现在只求躲藏起来,逃得一条性命,就算是万幸了。王素君丧魂落魄地在昏暗的马路上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弄堂。忽然,她想起她在南洋结交的情人就住在附近。此人叫邢俊友,是南洋一个经营橡胶园的华侨的少爷,自幼放荡不羁,无所事事,却长得一表人材。王素君在南洋时和他过往密切,她除了对他贪图钱财这点不中意外,其他都较满意,因而她曾提出要他参加特务组织。邢俊友一听连连摇头,声言他平素只图有钱,快活,别的一概不感兴趣。以后,邢俊友回国了,两人也就断了音讯。这时,走投无路的王素君猛然想起了他,心想:只要邢俊友不忘旧情,我就拿他做个门神,遮风挡险,先寻个存身之地,然后再谋出路。主意一定,便走到邢俊友家,谁知叩了好一会,却没人开门。王素君心冷了,又陷入绝望中。夜深人静。王素君神情恍惚,有气无力地走着,突然,传来一阵靡靡之音,她抬头一看,啊,是一个舞厅。王素君正愁没去处,便迈步走了进去。王素君找了个空座位刚刚坐下,就发现有一个年轻男子两眼盯着自己。王素君先是一惊,再定睛一看,惊喜得几乎跳了起来,啊,那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邢俊友吗!她立即走了过去,喊了声;“俊友!不认识我啦?”邢俊友没想到王素君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马上迎了过来,高兴地握着王素君的双手。邢俊友望着王素君,急切地问道:“素君,你怎么到上海来啦?”王素君嫣然一笑:“看看你呀!怎么,不欢迎吗?”“欢迎!欢迎!”邢俊友连忙拉着她的手说,“走,咱俩到外面好好聊聊!”两人走出舞厅,边走边谈,越谈越热。一会便走进大中国旅社,开了一个房间。王素君心里不禁暗暗庆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谈了一会,邢俊友洗澡去了。王素君也准备洗个澡,清清神。可是,当她取下耳环、项链等放到床上时,无意中抬头望了一下窗户,这一望不打紧,立时吓了个三魂出窍,六魄离身。一个大个子站在窗外,正朝她发出阴森森的冷笑。

8.遗弃的皮箱王素君抬头看见站在窗外、正朝她发出冷笑的大个子,穿了一身米黄色西服。呀!是“五号”,顿时惊得象触了电似地弹了起来。她想掏枪,可在苏州走得仓皇,没带枪;她想逃,但料到已无路可逃。她只得呆呆地站在那儿,任凭摆布了。“五号”走进房里,冷冷地说:“跟我走吧!”王素君胡乱地抓起卸在床上的首饰,乖乖地跟着“五号”上了三楼,被带进了“302”号房间,“五号”随手把门关上了。“302”号房间陈设简单,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阴森。王素君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只听“五号”说:“你不是要找‘二号’吗?喏,这位就是。”“二号?”王素君顿时一阵紧张,她知道自己完了。“二号”是自己的上司,一般是不轻易露面的,如今竟亲身出马了,自己还有命吗?这时,只听一个低沉而凶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个祸精,尽给我闯祸,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王素君虽未见过“二号”,但他心狠手辣,却早有所闻,今天自己落到这凶神手里,知道是九死一生了,两条腿不由象筛糠似地抖了起来。“二号”又问了:“没有上峰的指令,你擅自来到上海,究竟是什么用意?不准说谎!你知道,蔷薇花是带刺的!”事情看来隐瞒不住了,王素君只好把她遗失组织名单,追到上海,以及以后发生的事如实说了。听说组织名单遗失了,“二号”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的事全坏在你这个臭女人手里!你……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妖精!”王素君自知犯了大错,只求“二号”宽恕。“二号”冷笑一声,挥手做了个动作,影子一闪不见了。再说邢俊友无意间遇到王素君,重叙旧情,好不开心。他想:要真象王素君说的那样,我明天就把她带回家去,而后双双飞往南洋,安安生生过个小日子,那该多好!他洗完澡,乐滋滋地走了出来,一看,咦?人到哪儿去了?房里房外找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见人影。糟了,莫非她说的是假话,有意戏弄我?继而一想,不对,刚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不出她的虚情假意呀!是不是有什么事临时出去了呢?还是等一等吧。邢俊友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干等着,不由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时了,还不见王素君回来。他擦擦朦胧睡眼,禁不住叹了口气,再一看,沙发一旁却多了一只做工精细的皮箱子,用手一拎,倒还有点分量。他不由心里一动:这里面说不定会有金银财宝哩。干脆,来个脚底抹油——溜吧!邢俊友拎起箱子,偷偷溜下楼,正要跨出旅社大门,却被门房一个值班的拦住了。邢俊友因没付房钱,又拿了箱子,不免有几分心虚,神色慌张起来,更引起了门房值班的怀疑,并且惊动了旅社的总管和一些旅客。在追问下,邢俊友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箱子。谁知箱子一打开,邢俊友一看,顿时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人们上前一看,原来满箱破烂,中间夹放着一颗女人头颅。人们哄动起来,旅社总管马上打电话向公安局报案。不一会儿,公安局来了一辆车子,又到邢俊友住的房间内看了,没发现什么情况,就把皮箱和邢俊友一块儿带到了公安局。关涛掀开皮箱一看,不禁也“呀”一声怔住了。这女人头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追捕的王素君。关涛当即审讯了邢俊友。邢俊友这个公子哥儿,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才把他在南洋与王素君相识,直到昨晚和王素君在舞厅巧遇等前前后后说清楚。最后,他哭丧着脸说;“我句句都是实话,不敢有半句撒谎,请公安同志详察!”审讯完毕,关涛觉得案情越来越复杂了。本来他们的苏州之行,发现了几条线索都与王素君有关。回上海之后,他把详情向孙其副局长作了汇报。并根据孙副局长指示:一方面电告苏州市公安局,请他们跟苏州医院联系,务必全力救活刘邺汝;另一方面,又研究了对王素君、梅秀玉和侯家如的追捕方案。谁知刚刚作出部署,王素君的人头却已经来到了公安局。现在王素君死了,线索断了。王素君是谁杀害的?是邢俊友,还是另有其人?然而更使关涛感到震惊的是:敌人的耳目为何如此灵通?行动为何如此迅速?这又不能不使关涛联想到陆宗祥的“引蛇出洞”计划落空的事,似乎也是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这无论是王素君或者邢俊友都不可能办到的。啊!眼下真是鱼龙混杂,真假难辨,令人难于安枕啊!想到这里,关涛决定请示孙副局长,紧急开会,分析案情,作出决策。谁知事情很不凑巧,孙副局长出去开会了,于是,这个会一直拖到第二天晚上才开。会议开得紧张而又热烈。大家一致同意关涛的分析,认为敌人的这一系列行动如此迅速,如此诡秘,既说明敌人阴险狡猾,也不能排除内部有人走漏风声,或者是我们内部也有潜伏的敌人,必须引起高度警惕!在会议刚要作出决定时,大中国旅社的服务员周彩云奔来报告了一个新情况,还送来一枚蔷薇花徽章。于是,孙副局长便根据这个新的发现,立即部署行动,命令关涛跟踪追击!

9.“二号”的手令大中国旅社的服务员周彩云,是怎么得到一枚蔷薇花徽章的呢?原来,她上午去邢俊友住的房间里打扫卫生,在整理床铺时,把被子一抖,“叭嗒”掉下来一只象钮扣似的东西,她拾起来,便随手放进了口袋里。下班以后,周彩云回到家里,她那六岁的女孩倩倩,嚷着要妈妈给买苹果。周彩云从袋里掏钱时,把这小徽章带出来了。倩倩一看,哟,好逗人哩!花纹别致,银光闪闪,美着哩。她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说:“妈妈,给我,快给我嘛!”“看你喜的!好,妈给你。”倩倩接过小徽章,高高兴兴地别在右胸,喜爱地瞧了又瞧,问妈妈:“妈,好看吗?”“好看,漂亮极啦!喏,给你钱,妈忙着哩,你自己去买两只苹果,回来洗干净再吃,啊,路上小心!”“知道。”倩倩蹦蹦跳跳出门去了。马路斜对面有一家水果店,老板是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正在忙着给几个顾客称水果。倩倩跑上前去,举着钞票往老板面前一伸,嫩声嫩气地说:“老爷爷,我买两只苹果。”“好,好。”老板拿下老花眼镜,看看小倩倩,随即给她拣了两只大苹果,用一只纸袋装着,递到倩倩的手上,说:“小妹妹,快回家去,别在路上贪玩。”倩倩回到家里,把苹果交给妈妈。周彩云从纸袋里拿出苹果,一看,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呢?她取出来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急”宇,旁边还加了个“!”号,周彩云以为是一张废纸,也没介意。倩倩吃完苹果,就跑到马路对面去玩“造房子”,水果店老板走到她面前,用手拍拍她,说,“小妹妹,我这苹果很好吃,你拿回家给你妈。”说着,就把两只用纸袋装的苹果,塞到倩倩手里。小倩倩拿了苹果跑回家喊着:“妈妈,妈妈,苹果!”周彩云接过一看,纸袋里又有一张纸条,上面并排写了两个“急”字,旁边两个“!!”号。周彩云感到奇怪了,便问倩倩这苹果是哪来的?倩倩说是水果店老板给的。隔了一会,周彩云又叫倩倩去买苹果,结果带回来的是三个“急”字,外加三个“!!!”号。真是奇哉怪也!过去,倩倩也到那家店里买过水果,可从来也没出现这样的事。今天看来,这纸条儿显然不是无意识地带进去的,一次多一个“急”字,多一个“!”号,说明是有含义的。她仔细想了想,是不是那朵蔷薇花徽章在起作用呢?她决定亲自去试一试。周彩云把倩倩那枚蔷薇花徽章取下来,别在左胸上方,来到了斜对面那家水果店,对戴老花限镜的老头说:“老板,请给我买三斤苹果。”老板望了她一眼,很热情地给她称了三斤,也用一个纸袋儿装好,交给了周彩云。周彩云回到家里,把苹果全倒出来,可是,却没发现纸条。周彩云更加迷惑不解,为什么倩倩三次都有“急”字,而我去却没有呢?是不是他欺小孩儿幼稚,想通过她的手来传达什么信息呢?周彩云想到最近她们旅社里经常开会、学习,传达陈毅市长的指示,要大家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破坏。今天,旅社里发生了人命案子,而这枚小徽章又是从那个出事的房间里捡到的。现在发现了这个怪事,不管它是不是敌情,也应该及时向公安局报告。于是,周彩云不顾天已晚了,便带着这枚蔷薇花徽章,来到了公安局报案。按照孙副局长的指示,关涛和他的两个助手,连夜部署行动。他仔细地审视着周彩云送来的这枚蔷薇花徽章,感到尽管大小不一,但花纹、造型却跟陆总工程师白金表上的蔷薇花,跟梅秀玉家里挂钟上的蔷薇花是一模一样,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第三朵蔷薇花。他估计这枚蔷薇花徽章,很可能是王素君在慌乱之中丢失的。正当王素君被害,线索已断的时候,又发现了水果店的老板这一可疑线索,这不能不使关涛感到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对,很可能蔷薇花是敌人特务组织的一个标记。因此关涛即刻派人严密监视这家水果店,同时,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水果店那个老头,确是蔷薇花特务组织的一个小角色,具体受“五号”领导。当他发现一个小女孩胸前别了一朵蔷薇花时,以为是他们同党中的什么人粗心大意,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乱丢乱放,被小孩儿拿来别在胸前。他怕出事,因而接连写了三次“急”字,敦促他的同党赶紧把蔷薇花收起来。后来,当他看见一个妇女也别着一朵蔷薇花来买苹果,但别的方位错了,才知道不是自己人。他估计出事了,最起码是他们的某个同党遗失了这一重要标记,落到了别人手里因为事关重要,他当即把情况向他的上司“五号”作了汇报。却说关涛换了便装,来到这家水果店的附近,举目往店里一看,只见水果架前,有一个五十来岁戴一副老花眼镜的老头,正在笑容满面地忙着接待顾客。关涛故意放慢步子,从水果店门前经过,暗暗往店里一瞄,呵!别看这水果店门面不大,里面却有一条很深的通道。关涛想:要对这老家伙采取措施,还得首先堵住他的后路才行。关涛拐进旁边一条弄堂,准备远距离监视着,不料他刚一拐弯,就见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走进了水果店,从老头那儿买了一袋水果,走出店门,拐进了另一条弄堂。关涛一见这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立时想到在医院,不是有人反映病人到来时,曾发现过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可疑之人吗?想到这儿,关涛立即紧跟上去。那个人似乎发觉有人跟了上来,立即加快了步子。关涛岂能放过他,也迈开大步,紧紧地追上去。那人看来是个狡猾的家伙,忽儿钻弄堂,忽而拐小路,忽而又钻入人流之中,滑得象泥鳅一样。关涛也使出全身解数,一路紧跟不舍。那人来到繁杂的三马路,快步来到证券大楼前,回头一看,后面跟踪的人不见了。他松了一口气,走进大楼,正准备上二楼,猛然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射来,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个跟踪者,竟先来到了大楼里。关涛是怎么进来的呢?他见穿米黄色西装的人直往三马路跑,就估计到他会往证券交易所钻。他就抄近路抢先进大楼“恭候”了。那人一看不好,就“噔噔噔”窜上二楼。关涛呢,也“嗒嗒嗒”快步迫了上去。那人狗急跳墙,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跌了个狗**。没等他爬起来,只听一声大喝“别动!”他抬头一看,两个持枪的公安人员已站在他的面前。这两个公安人员正是蔡力、王允。原来蔡力、王允早就开着车子在暗暗地跟着自己的科长。当关涛进入大楼以后,他们就停车在路边等候,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动静。王允眼尖,一眼发现从二楼窗口突然跳下来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人,立即冲上来擒个正着。关涛他们把那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押上吉普车,回到公安局,立即进行审讯。谁知那小子顽固得很,除了一连声地叫嚷着:“你们凭啥抓我”而外,啥都不说。气得蔡力恨不得一拳揍他个半死。关涛觉得不施加点压力是撬不开敌人的嘴巴的,就掏出一枚蔷薇花徽章,冷冷地说:“这东西你大概知道是什么吧!”那大个一见这小小的蔷薇花,不由打了个哆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我都交代,让我抽支烟好吗?”关涛点了点头。那大个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衔在嘴里。关涛向王允摆了一下头,王允走上前说:“这儿有火。”“嚓”揿了一下打火机,凑上去给他点烟,突然伸手把他嘴上的那根烟抽了出来,说:“换一支吧!”那小子一见,“扑通”往地上一跪,说:“我坦白!我交代!”这个特务供认,他是蔷薇花特务组织联络行动组的成员,具体任务由“五号”指派。“五号”又接受“二号”的领导,至于“二号”是谁,他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行动的主攻目标是炸毁发电厂。今天他是奉“五号”之命到水果店取“货”的。至于其他情况,他全不知晓。押走了特务以后,关涛拆开香烟,里面果然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暂缓行动,一切待命。二号。”“二号”是谁呢?关涛望着这张纸条,陷入了沉思。猛地,他似乎感到,这张纸条上的字体怎么那么熟悉呢?再细细一看,啊?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的手颤抖了,心跳也加速了。难道他是“二号”?!要知道关涛说的“他”到底是谁?请听下一节“奇怪的调令”。

10.奇怪的调令关涛一看纸条上的笔迹,竟和孙其副局长字体一样,这怎能不使他感到头皮发麻呢!他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决定到陆宗祥家去,再仔细看看孙副局长送的那轴亲笔书写的中堂。关涛怀着解谜的心理来到陆宗祥家里,谁知陆宗祥一看到他,便急切地说:“关科长,你来得正好l我正准备去找你哩。”关涛问:“有什么急事吗?”陆宗祥告诉关涛说,他今天下班,去永安公司买东西,等他买完东西出来,发现戴在手腕上的白金手表丢了。关涛一听白金手表丢了,脑子里又添了一个问号:这手表是谁偷去了?难道是敌人弄去的,那他们还想从这块表上打什么主意呢?而且这表又是在孙副局长的中堂内发现的呀!难道果真是他送的,这……这……他简直不敢想下去啊!关涛用照相机暗暗拍下了孙副局长写的中堂,回到局里,连同“二号”的那张手令,一块儿交给了技术科,请他们鉴定。关涛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陷入苦思之中。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一听,惊得连声大叫:“什么?什么?……啊!”怎么回事呢?电话是苏州市公安局打来的。他们告诉关涛,今天早上,有四个手持上海市公安局公函的公安人员,来到苏州医院把刘邺汝接走了。等到苏州市公安局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人车都已无影无踪了。刘邺汝被劫走了,在关涛的脑海里又增加了一个大问号。他想:敌人固然是诡计多端的,可是刘邺汝住在苏州那个医院是绝对保密的,就连刘叶枫,我们也没告诉他呀!这样看来,我们内部不仅有敌人耳目,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掌握相当内情的人。至于是不是孙副局长,关涛希望他不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所尊敬的领导啊!可是,事情偏偏出乎关涛的愿望之外,技术科送来了鉴定,结论是:两份字体,出自一人笔迹!关涛看了技术鉴定,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这是科学鉴定,不容置疑的啊!他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他见案情已牵涉到局领导,事关重大,便急忙来到市政府,向陈毅市长作详细汇报。陈毅市长很重视,听了汇报以后,仔细看了两份笔迹和鉴定结论,说:“呵!案子还挺复杂的嘛!”关涛请示下一步怎么办,陈毅市长说:“你放心就是罗!我会作安排的。”陈毅市长的话,等于给关涛吃了一颗定心丸,感到浑身都增添了力量。他兴冲冲地回到局里,人还未坐定,盛秘书就推门进来,说:“老关,你回来啦!到处找你哩。孙副局长叫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啊?好,好!”关涛想:好快啊!是不是我向陈毅市长汇报的事他知道了呢?怎么这样迫不及待就找我呢?本来,他想向自己的助手蔡力、玉允打个招呼,可是一想,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家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敏感得很,稍一疏忽就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关涛虽然心里紧张,表面上仍象没事一样,跟着盛秘书来到了孙副局长的办公室。孙副局长坐在他的办公桌边的转椅上,神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仍然是那样不露声色。他见关涛来了,照旧将手一伸,请关涛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然后,开门见山地问:“老关哪,听说你们从一名捕获的敌特分子身上,搜到了一张纸条,是吗?”关涛一听,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此事我们还没汇报,他昨知道的?但又一想,他是直接主管这件案子的,我怎么好装聋作哑,一字不吐呢!这时,关涛真是心潮起伏啊!但他毕竟是个有丰富斗争经验的人,当即决定来个就汤下面,探探他的“底”。于是说:“孙副局长,我正要找你汇报这件事。关于那张纸条,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材料,感到问题比较复杂……”关涛是投石探水深,目的想看一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因此故意把“比较复杂”四个字拖长了音调,不说下文,两眼直盯着孙副局长。谁知孙副局长没有急于追问下文,而是平静地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关涛,然后点燃烟,猛吸几口,吐出一圈圈烟雾,慢悠悠地说:“复杂,是我们工作的特点。现在,既然有了这张纸条,就要一抓到底,不能轻易放过。”他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一声,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态,摇了摇头,说:“老关,蔷薇花案尚未破案,上海发电厂的情况你又比较熟悉,这里正需要你呀,可是上级下达了一个新任务,点名要你去啊……”关涛一听要调他去执行新任务,气得差一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好厉害呀!这分明是釜底抽薪嘛。眼看着火就要烧到他身上,他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要把我调走,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关涛急忙说:“孙副局长,如果我的工作不力,你可以批评我,目前,蔷薇花案正要从这张纸条上突破,我们理应乘胜追击,如果把我调走了,恐怕对工作不利吧!”孙副局长还是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摊开双手说:“我也是这么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市委的意见啊!”“市委的意见?”关涛想:我刚从陈毅市长那儿来,你能瞒得过我吗?但这事又不好挑明。所以他还是不露声色地说:“孙副局长,我愿立军令状,一星期之内侦破蔷薇花一案。待我破案后再接受新任务。”孙副局长听后,“嚓啦——”把抽屉拉出半截,关涛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孙副局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宗,说:“老关哪,这是市委安排你去接受新任务的有关文件,拿去看吧!”关涛接过卷宗,翻开,“公安部文件”五个红色大字立即跃入眼帘。他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甘肃南部发现几股叛匪骚扰,危害解放后人民群众的安全。本部拟请上海、天津两地抽派精干侦察人员,火速赴陇南配合驻军肃匪……”关涛看到这里,抬头望望孙副局长。孙副局长仍然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指指文件旁边的批文说:“你再看看这上面还有陈毅同志代表市委作的批示。”关涛一看,果然,文件上有铅笔批语,上写:“请派关涛等十名干警,明晨启程,速往陇南剿匪。”关涛看到陈毅同志的批示,真的被搅糊涂了。他想:孙副局长他可以假冒市委名义,但现在明明是陈毅同志的亲笔批文呀!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事已至此,关涛不想再在这儿多磨蹭,但是,使他苦恼和不安的是,自己的老首长陈毅同志,当年在两军对垒之中,都能决胜千里,运筹帷幄,今天怎么竟轻信这个孙其的话呢?事关重大啊,我一定要去找老首长,揭穿姓孙的阴谋!想到这儿,关涛便问:“什么时候动身?”孙副局长说:“文件上写得明明白白,明天早上启程。现在还有些时间,你先把蔷薇花案件的材料办个移交,全部交给盛秘书。你走了以后,盛秘书暂时调到你们侦察科去,下一步的侦破工作,由盛秘书负责。”关涛见大局已定,只得和盛秘书一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关涛虽然肚中有话,但不便说出。盛秘书却认真地接过一份份材料仔仔细细核实签收。两人默默无声,经过一个小时,才办好移交。关涛说:“材料都在这里了!”盛秘书问:“都齐了吗?”关涛最后只好掏出了那张小纸条,说:“这是从敌人身上搜获的,要千万保管好,蔷薇花案的工作能否顺利进行,这张纸条是关键性的证据!”盛秘书连连点头,把那张纸条放在一只“绝密”档案袋内,然后看了看手表,对关涛说:“关科长,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一早就要动身,快回家去准备准备吧!”关涛从公安局里出来,准备去找蔡力、王允,可是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有两个人影一闪,啊,有人盯梢!好厉害呀!已经在监视我了。他只好先回到家里,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思索起来。他觉得,今天的事自己已经处在被动的位置上,要扭转这个局面,就只有找陈毅市长了。陈毅市长是自己的老首长,他是了解我的,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孙其披着的那层面纱揭开来。关涛主意已定,为了摆脱跟踪,他机警地从晒台上爬到邻居家里,再从邻居家的后门闪身出来。一路急走紧赶,来到市府门口,出示工作证,说明来意后,门口警卫将他拦住说:“陈毅市长到北京开会去了。”这简直是晴空霹雳。完了!陈毅市长不在,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的心痛得象刀剜似的难受。

11.小镇上的枪声第二天天还没亮,孙副局长就亲自坐车来到关涛家里,说是要亲自欢送他上火车。关涛心想:哼!什么欢送,分明是押送!他们进站后,在月台上,孙副局长说:“这次任务十分紧迫,来不及和你细谈,到了目的地,我们再通信联系吧!”关涛一声不吭,和孙副局长拉了拉手,便上了火车。孙副局长看着火车开动,才回转身子。他刚走了几步,只见盛秘书急冲冲地奔过来,递给孙副局长一份紧急通知。孙副局长一看,是公安部发来的,叫他马上去北京参加紧急会议。孙副局长盯着通知,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才和盛秘书一起出了车站回去了。关涛走进车厢,按指定的座位坐了下来。他抬眼朝外看看,天还没亮,窗外一片漆黑,车厢两侧又全挂着窗帘,什么也看不清。他再透过微弱的车灯光,打量了一下周围,这车厢里坐的全是穿了干警制服的公安人员。看来,这是一节特别车厢。关涛的位置在两节车厢连接的尽头。关涛细细打量了一下车厢里的人,发现其中有六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瞟着自己,射来十二道令人不可捉摸的目光。其中有个胖胖的络腮胡子,好象是个领头的。关涛想;这几个人是哪儿来的?为什么总是这样盯着我呢?关涛正想着,突然,车厢门被打开了,“咯咯咯”,随着一阵皮鞋声,进来一个人。关涛猛一回头,只见进来的那个人,三十岁左右,也穿着一套干警制服,个头有一米八十以上,体魄魁梧,健壮得简直象一头牛。大个子走到关涛对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刚一坐下,两道目光就“刷”地在关涛身上扫了一下。关涛一颗心不由得一沉。他想:车上六个人,已难对付,如今又来了一个大高个子,更棘手了。嗯!此次去陇南,真是步步踏险,情况复杂呀!先后上车的人,在一个车厢里,似乎谁也不清楚谁的底细,只是你提防着我,我提防着他,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空气紧张得点火就能着,险着哪!列车出了上海站,轰隆隆地一直向前飞奔。列车渡过长江,过了郑州,穿过潼关,又飞出了西安,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当又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这节车厢里的人,神经紧绷了一天一夜,各自都有些倦乏疲惫了,他们都似睡非睡地靠在软座上。就在这个时候,关涛突然发现自己的上衣口袋下露出了一个小纸角。他感到奇怪,装着端杯喝茶,把上衣口袋的小纸条,迅速捏在手里,背着人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陈毅市长命你:提前下车,火速返回上海!绝密!”这封密信又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呢?送信人究竟是谁呢?关涛再仔细看看,纸条角上还打了一个执行特殊任务时使用的记号。关涛顿时一阵激动,这是自己人送的。那么,谁又是“自己人”呢?他无法断定,但他也略略放了点心。因为不管是谁,总说明还有“自己人”在身边。列车进入山区,前方到了一个边陲小站,稳稳地停下了。这里上下的旅客并不多,关涛悠然地喝着茶,看着乘客们上车下车。可是,当列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关涛突然提起旅行袋,快步奔下车去,双脚刚一落地,列车就启动了。关涛的行动,简直叫人猝不及防,慌得车厢里的人手忙脚乱,乱成一团。那六个人你挤我撞,纷纷从窗口翻了下去。那个大高个也双脚一踮,“蹭!”越窗而去。关涛飞快地越过一座拱桥,进入小镇,住进了镇头一家两层楼的旅社。他准备在这儿休息一晚,化装后秘密返回上海。现在关涛才完全明白,这次派自己赴陇南,原来是陈毅市长用的计策。他那满腹焦虑和不安的心放下了,眼下又摆脱了那六个虎视眈眈的可疑之人,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大高个子。此时,他才真的感到有些疲倦了,便准备上床休息。过了一会儿,旅社内忽然人声嘈杂起来,原来,车上那六个人在络腮胡子的带领下,嗷嗷吼叫着也进旅社院内来了。他们确实是一群奉了“二号”指令,准备趁机下手杀害关涛的歹徒。他们没料到关涛会突然下车跑了,慌得他们急忙跳下车,象一群没头苍蝇,在小镇上乱窜了一阵,终于追到这家旅社来了。这伙歹徒,在络腮胡子的指挥下,上了二楼,朝关涛住的房间逼过来,他们正要往房里冲,突然“砰,砰”两下枪声,一个歹徒被打中了。这下好似捅了马蜂窝,顿时“砰、砰、砰”“哒、哒,哒”枪声吼叫起来。整个旅社乱了起来,沉寂的小镇也闹腾起来。接着驻军部队赶来了,镇上的公安人员和民兵也赶来了。络腮胡子一看大势不好,连忙狂吼一声:“甩手雷炸!”随着“轰,轰”两声,关涛住的那房间一片火光。硝烟一过,络腮胡子冲进房间,只见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被炸得躺在里面。络腮胡子走过去翻开死者身子,那死者的脸已被炸得血肉模糊。他急忙翻开死者的衣袋,从里面找到一张证件,一看正是关涛的。络腮胡子象得到宝贝一样,开心得嚎叫起来:“关涛死了!关涛被炸死了!”说完,又喊了一声“撤!”几条黑影闪了几闪,便隐没在黑暗中了。

12.意外的重逢关涛遇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海。蔡力、王允万分悲痛,他们大声疾呼:“为什么要让关科长一个人走?为什么不让我们跟他一块儿去啊!”他们怀着满腔的悲愤和对敌人的仇恨,“噔噔噔”来到他们现在的领导——盛秘书的办公室。关涛的遇难,对盛秘书来说,虽然从情绪上没有象两个年轻人表现出这么激愤。但看得出他也在强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把两位年轻人让进办公室,然后,悲愤地告诉他们,关涛被害,是敌人有计划的行动。关涛只身与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他用生命换来了一个重要情报。说到这里,盛秘书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们说:“这是关涛同志遇难前送出的最后一份情报。你们先看看。”蔡力、王允接过信一看,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刘邺汝现在上海西区教堂,此人对破获蔷薇花案有很大用处,望务必把他夺回来!”蔡力、王允看了信,更悲痛了。他们说:“这是关科长用生命换来的情报。眼下孙副局长去北京开会了,蔷薇花案是由你全盘负责的。盛秘书,你下命令吧,让我们打进教堂去!”盛秘书望着怒气冲冲的两位年轻人,说:“同志们,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民侦察员,一定要遇事不慌。斗争是很复杂的,决不能感情用事啊!昨天,我收到这封信,就去请示了陈毅市长。他反复交代,对敌人一要狠狠打击;二要注意政策。宗教信仰自由,受到政府的保护,我们可不能冒冒失失地乱闯。我们先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办法好?”蔡力连眼睛都急红了,跺着脚说:“我们不去闯,敌人不会送货上门的呀!”王允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盛秘书,我有个办法,可以深入到教堂里面去。”“那好哇,你说说。”王允说:“刘叶枫自从儿子遭害,王素君出事以后,他心灰意冷了,常叨念说遭此不幸,是上帝的旨意,还说过想入教。我想,我们正好帮他找一个教徒做他的引进人,在他去教堂举行入教仪式时,我和蔡力扮作他的随从陪同他去,伺机深入教堂进行侦察,你看如何?”蔡力一听,连声叫好。盛秘书想了想,点点头说:“我看这个方案倒是可行的,你们先做准备吧。不过,要加倍小心。”于是,蔡力、王允便来到了刘叶枫的上海公馆。他们见到刘叶枫,几乎认不出他来了。没几天,刘叶枫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原先大腹便便,一下子变成瘦长皮囊了,一双大眼睛没一点神采。蔡力、王允同他寒喧了几句,就说明来意,请他协助。刘叶枫听说可以找到自己的儿子,自然满口答应。举行入教仪式的那天,蔡力、王允伴随着刘叶枫来到了西区教堂。那是一座歌特式高大建筑,左侧有一幢两屋楼房,溜尖的铁栅栏杆把整个教堂与那幢二层楼房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教堂大门边,有一座小门房,平时人们就从那扇小门进出。小门上挂着一排搪瓷水牌。进入教堂的人,要用毛笔在水牌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事宜,交给守门人传递进去。守门的是一位白须、白眉,又聋又哑,身患“抖抖病”的老教徒。当蔡力去敲门的时候,老人不停地摇着头,抖着手,拉开小门上的小窗门,用手指指水牌。王允忙提笔写上了“刘叶枫入教”的字样递过去,老人收了水牌,示意他们稍等等。过了一会,老人便抖抖索索地打开小门,让他们进去。三人走进了那个高旷的拱形大厅。不一会,身穿礼服的神父伫立在十字架前,为刘叶枫举行了入教洗礼仪式。蔡力、王允站在一旁,注视着教堂四周的门户通道,心中在考虑着如何进行侦察,并把刘邺汝救出来。两人正想得出神,突然,大厅的两边“呼啦啦”冲进来几个大汉,上前紧紧揪住了蔡力、王允的胳膊。蔡力、王允虽拚命挣扎,终因双拳难斗四手,被捆得动弹不得。他们愤怒地大声呼叫起来:“我们是陪刘先生来的,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一喊,惊动了主持神父,他气愤地喝道:“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我的虔诚的教徒,实在太无礼了,赶快放手!”一个为首的麻脸说:“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带走!”主持神父气得浑身发抖,连声说:“你们这些魔鬼!扯淡!我要向你们抗议!抗议!”可是,这伙歹徒哪听他的,强拉硬拽把蔡力和王允拖走了。刘叶枫一看也急了,忙对神父说:“他俩是我带来的随从哪,您得救救他们呀!”神父骂道:“这是些不法之徒,常常背着我干坏事,我……我再也不能容忍他们玷污我这圣洁的教堂了。”一伙歹徒把蔡力、王允连拖带拽,拉到教堂旁边那幢二层楼房下面的一间阴暗地下室内,搜去了他俩身上的短枪,反绑了他俩的双手,再用拇指粗的麻绳把他俩紧紧捆扎起来,然后把他俩关进一只密不透气的铁桶里,那个麻脸走过来恶狠狠地说:“看在上帝份上,让你俩尝尝干焖沙丁鱼的滋味,再到上帝那儿去会见你们的关涛吧!”说完“咔嚓”锁上了铁桶上厚厚的门,扬长而去。这铁桶其实是一种刑具,人关进去闷得难受,时间一长就会昏迷窒息而死。歹徒们称它为“焖罐头”。蔡力、王允被关进桶里,动不得,看不见,恨得眼里喷火,钢牙咬碎。他们气愤啊!本来他们想进教堂侦察敌情,没想到一进来就身陷绝地。死,对他们来说并不怕,只是没能完成关科长的遗愿就不明不白地死去,这是最心痛的!不多时,他们感到闷得发慌了,只得张大嘴巴喘着气,互相鼓励着:要坚持,相信刘叶枫会去报告的,盛秘书会调兵营救的……渐渐地,感到胸闷、头昏、目眩,虚汗湿透了衣服。人越来越昏昏沉沉了。在迷糊恍惚中,他们似乎听到地下室的铁门“咔咔”响了几声,随着铁桶门也打开了。一阵冷风吹来,顿使他俩清醒过来。张开眼皮一看,有个人站在面前,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白须白眉看门老头。蔡力想:你这个老头也是他们一伙的呀!他顿时怒火中烧,猛一使劲,一头撞过去,“叭嗒!”把老人撞了个趔趄。老人身手倒也敏捷,顺势一个后翻,立起就伸出两手,紧紧把蔡力抓住,轻轻喝了声:“不许莽撞!是我!”呀!这老人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呀!蔡力,王允全愣住了。怪了!在这狼窝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熟人呢,这个人又是谁呢?请听下一节“神秘的‘2400’”。

13.神秘的‘2400’蔡力、王允一听老头声音很熟,忙问:“你是谁?”“关涛。”两个人听说是关涛,惊得倒退了好几步。怪了!难道我们是在梦中吗?他们正在惊疑时,只见那老人摸出小刀,割断了他俩身上的绳子,扯下了白发、白须,露出了真容。蔡力、王允细细一看,千真万确,是关科长啊!他俩猛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关涛。蔡力这个铁铮铮的硬汉子,竟象孩子似地唏嘘起来。听故事的会问,关涛不是遇难了吗?人死怎么能复生呢?故事还得回过头来说一段。原来,那天关涛突然下车,到小镇旅店住下,刚想上床躺一会,不料有个穿警服的突然破门而入,用枪逼住了关涛。那人得意地说:“想不到吧,关科长!你们到处找我,我却自动找上门来了。”关涛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我们要追捕的医院大夫侯家如。侯家如也是奉了“二号”的密令,要他上火车暗暗跟踪关涛,并“趁机除之”。他化了装,坐在另一节车厢里,一直监视着关涛的行动。关涛一下车,他就暗暗尾随着到了旅社。这会儿他面露杀机,冷笑着说:“今天,我是奉了上司的手令,要死的,不要活的!”说着,就要扣动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听“啪”一声响,从窗外飞进来一块石头,随着侯家如一声惊叫,他的手枪已被击落在地。紧接着,“呼”一道蓝光闪过,好似从天而降地飞进一个人来,双脚一蹬,“扑扑!”把侯家如踹到门角边,一弯腰把地上的枪拾了起来。这几个动作简直是一眨眼间的事。关涛想;此人确实了不起!再一看,啊!这不是火车上的那位大高个吗?忙说“你是……”大高个说:“我是公安部的李通海,奉陈毅市长的指示,沿途保护你的。”说着,出示了证件。啊?李通海!公安系统赫赫有名的侦察英雄。关涛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李通海同志,真谢谢你了!”李通海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侯家如,说:“快说,你们把刘邺汝藏在什么地方?”侯家如吓得抖抖索索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李通海手枪一点,“你不老实我就毙了你!”“他……他在上海西区教堂的……地下……室里。”李通海和关涛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外面传来了叫嚷声,那侯家如一听,发疯似地从地上“呼”地跳起来,夺门就想逃。李通海不慌不忙,回手一枪柄,“扑!”正砸在他的脸上。这时一伙歹徒已冲上二楼,李通海叫关涛顶住敌人,他让关涛把身上的证件拿出来,塞进了侯家如的衣袋里,然后又猛地向敌人扫了一梭子,而后叫了声:“关涛同志,快走!就让这家伙做替身吧。”说着便带着关涛,安全地离开了旅社。第二天,关涛化了装,李通海帮他发了密电,然后亲自把关涛送上了返回上海的火车。关涛回到上海之后,秘密会见了陈毅市长,汇报了沿途的情况和下一步的打算,经陈毅市长批准,他做好了那位白须、白眉老教徒的工作,经过巧妙化装,来了个冒名顶替,来侦探教堂的秘密。今天他一见蔡力、王允扮成刘叶枫的随从进入教堂,就猜出两人的意图,因而一直在暗中观察、保护。刚才,歹徒们对蔡力、王允行凶,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他是特意来营救自己的战友的。三个战友意外相逢,真是喜出望外。关涛对蔡力、王允说,既然已经闯入龙潭,我们就要探他个水落石出。三人商量停当,正准备悄悄出门,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他们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往外一瞧,差一点“啊”出声来。你道来者何人?正是在医院和苏州两次失踪的梅秀玉!关涛一看是梅秀玉,马上便想到她在苏州给刘邺汝吊氧气的事,如今又在这里出现,说明刘邺汝一定藏在附近。于是关涛向蔡力、王允示意,跟着她。三个人,身轻轻,步悄悄,暗暗跟在梅秀玉的后面。梅秀玉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的老巢里,竟有公安人员在跟踪,因此她头也不回,一直朝前面走去。梅秀玉通过地下室,上了二楼,来到第四间房的门口,也不掏钥匙,只是用手抓住门环,“吱!吱!”连续转了两个圈圈,那门就自动开了。梅秀玉随即走了进去。关涛从梅秀玉的动作里,猛然想到,“二”楼的第“四”间房,又连续转两个圈圈,连起来不就是“2400”吗?呀!难道我们寻找了很久、一直是个谜的“2400”就在这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哩!他们轻轻走到那间房间门边,朝里张望看不见什么;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怎么回事呢?不能让到手的鱼儿又溜了!关涛赶紧照着梅秀玉的做法,把门环“吱!吱”转了两圈,果然门开了。可是,三人冲进去一看,全呆了。里面连个人影也没有。蔡力急得直搓手,王允也迷惑不解地望着关涛。关涛想:明明看见梅秀玉进来,这房间既没窗,也没第二道门,她会到哪儿去呢?看来这房间里一定有名堂,于是他就细细地打量起来。这里面除了桌、椅、床之外,再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他在墙壁上敲敲,桌椅上摸摸,毫无结果。蔡力急得握紧大手在床头“砰”地砸了一拳,谁知这一砸,奇迹如现了。只见那张床“嘶嘶”地翻到了墙上,床下的地板也“哗哗”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一个地下道口。巧啊!原来蔡力无意间砸着了机关。关涛一看大喜,一挥手,说了声:“下!”三个人鱼贯地进入地道。地道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向前走去。他们东拐西拐,转弯抹角摸索了好大工夫,突然发现前面露出一丝光线。他们顿时来了精神,加快步子朝那光线走去。他们走到光线前时,听到有人说话声,细细一听,是从左边地道内传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快把那个绿色的小本交出来吧,要不,你这样半死不活的多难受哇!”关涛一听话音,好象是梅秀玉在逼问刘邺汝。他连忙对蔡力、王允耳语了几句,叫他们赶快进去逮住梅秀玉,救出刘邺汝。他在外面负责警戒。蔡力、王允点了点头,蹑手蹑脚走了进去。那儿有间小房间,门没关紧,房里躺着一个瘦得象刀削一样的男子。梅秀玉背朝门站着,娇声娇气地说:“邺汝哇!我都陪你那么久了,我的心……也难受极了。快把那绿色小本子交给他们吧,咱俩……远走高飞。”蔡力、王允轻轻推开门,一步跨进去,说了声:“梅大夫,久违了!”梅秀玉回过头来一看,惊得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我们是特地来接你的,怎么,不认识啦?”王允说着一把抽掉她身上的短枪,用枪逼着她,说,“老实点,跟我们走!”梅秀玉怎么也想不到,公安人员会突然出现在地道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她只好低下了头。蔡力走到刘酆汝面前,说:“刘先生,你受苦了。我们是来接你出去的,你爹正在等着你哩!”说完,把刘邺汝轻轻背了起来。王允押着梅秀玉在前面开路,蔡力背着刘邺汝紧跟在后。关涛见蔡力、王允已顺利地完成任务走了出来,忙示意他们赶紧出去。他自己留下来,继续侦察。因此,他摸索着向前走了一段路,发现了地道尽头有一个宽敞的洞府,往里一瞧,透过昏暗的灯光,只见黑压压地坐了不少人,那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正在吆喝着:“弟兄们,‘二号’有手令,教堂已引起共产党的注意,要我们在天亮前就转移,‘二号’已有安排,具体行动由我指挥……”关涛一听,啊!这儿果然是敌人的巢穴,他们想溜?不行!一定要想法拖住,绝不能让他们逃之夭夭。关涛这么一想,便悄悄退回几步,准备选个堵截敌人出路的地位。不料,还没等他选好地位,突然,“嘀铃铃——”地道里响起了刺耳的铃声。警铃怎么会响的呢?原来蔡力、王允走了不多远,梅秀玉突然装着摔了一跤,按动了紧急信号。铃响了,王允气极了,一枪砸过去,把这个顽固不化的特务砸了个脑袋开花。铃声一响,匪徒们乱成了一团,“五号”挥着枪叫道:“不许乱!谁要临阵脱逃我就毙了他!快给我冲出去!”匪徒们在枪口的威逼下,持枪冲了过来。王允又来到关涛面前说:“关科长,你走吧,让我来掩护!”关涛说:“王允同志,抢救刘邺汝,事关重要,你快走,这是命令!”王允说了一声“是”,保护着刘邺汝,按原路出了“2400”房间,到了教堂,正碰上了神父。神父急忙带他们从小门出了教堂。这时关涛和冲上来的匪徒,展开了堵截战。敌人过来一个,“砰!”给一枪;来两个,“砰砰!”打一对,把匪徒们全震住了。可是匪徒们毕竟人多势众,一窝蜂冲过来,逼得关涛只好边打边退。他想:只要退到“2400”,我居高临下,守住出口,谅你们插翅也难逃。哪知关涛退了一阵,地道内突然静了下来,枪也不响了,人也不喊了!关涛一想,突然喊了声:“不好!”连忙重新冲了过去。原来匪徒们已朝刚才刘邺汝藏身的方向逃窜。关涛估计那儿必有洞,使大喝一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跑不了啦,快投降吧!”“五号”见有人在后面追赶,回头又和关涛打上了。双方又对峙了一阵。在对峙中,匪徒们已逃出了洞口。当“五号”最后一个逃出洞口时,关涛也追了出来。枪声指引了方向,我们守卫在附近的部队终于赶到了。匪徒们如卵碰石,稍一接火,就溃不成军。最后,只好举手投降了。这时候,蔡力、王允也赶到了。他们告诉关涛,刘邺汝已送进南普医院,他们父子见了面,刘邺汝含着泪,说他藏了一个绿色小本子。经技术人员破译,原来是敌特组织名单的密码。现在正按照陈毅市长的指示,请他们对号入座!关涛一听,非常高兴,忙对蔡力说:“你马上挂个电话,向盛秘书汇报,让他也高兴高兴。”等蔡力打完电话后,关涛便对蔡力、王允说;“走,我们捉拿‘二号’去!”

14.张开的大网自从蔡力、王允随着刘叶枫去教堂后,盛秘书一直守候在电话机旁,现在接到蔡力打来的电话,当即指示他们要一鼓作气,仔细搜查,务必把敌人的“二号”查出来。他放下电话,连夜驾驶着一辆摩托车,亲自来到了上海发电厂。夜深了,可是发电厂的许多同志还没休息。自从电厂的一个发电机组被敌机炸坏之后,陈毅市长曾亲自到发电厂视察,要求总工程师陆宗祥和工人同志们,以主人翁的精神,迅速修复发电机,保证上海正常用电。在陆总工程师的带领下,全厂技术人员和工人,经过日夜奋战,终于把被炸坏的发电机修好了。明天凌晨就要正式进行鉴定和验收了,因而今晚对机组的保卫工作就特别的严格。当盛秘书驱车来到的时候,陆总工程师和保卫科的李干事连忙迎了上去。陆总工程师十分激动地紧握着盛秘书的手说:“盛秘书,这么晚了,您还亲自来哟!”盛秘书说:“陈毅市长一再指示我们,电厂是敌人重点瞄准的目标,今天晚上可是个关键时刻啊!我怎好不来呢?老实说,不亲眼看看,也放心不下呀。”盛秘书边说边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用一种赞扬的口吻说:“一进厂就感到气氛不一样,看来你们的保卫工作做得很不错嘛。”厂保卫科李干事谦逊地说:“我们的工作做得很不够,请盛秘书多检查指导。”说着,李干事就走在前面领路,盛秘书在陆总工程师陪同下,进入厂区进行检查。盛秘书显然是个行家,他不是一般巡视看看,而是认真细致,一丝不苟。他话虽不多,但听得出他那话语中既表现出内行,却毫无炫耀的意思。凡是他认真检查的地方,都是重要的、必须严加注意的部位。他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阵,见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满意地说:“你们的工作做得确实不错。”三个人一路谈着,出了厂房。李干事说:“盛秘书,请到会客室休息一下吧。”盛秘书看了看手表,便随着他俩走进了一间布置得极其清雅的小会客室。踏进会客室门,就见里面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孙其副局长,这倒使盛秘书大感意外。他惊讶地问:“孙副局长,你怎么到这儿来啦?”孙副局长一见盛秘书,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流露出一般人难以察觉的变化,他站起来,和盛秘书拉了一下手,说:“傍晚刚从北京回来,胡乱吃了点点心,就赶到这儿来了。肩上的担子太重,放心不下啊!来,坐下来慢慢谈吧。”盛秘书坐了下来,向孙副局长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二人谈了一会,盛秘书看了看表,说:“哎呀!时间好晚了,孙副局长远道归来,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急,不急,我这人熬夜熬惯了。再坐一会儿吧,有些情况我还想详细了解一下哩。”于是,他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情。眼看着时针快指向十二点了,盛秘书再一次说:“孙副局长,时间不早啦,你要注意身体,还是回去吧。”孙副局长呷了口茶,没有立刻作出回答。这时,只听厂门外三声喇叭响,一辆车开进了厂里。孙副局长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说:“现在到时候了,该走啦。盛秘书,请吧!”孙副局长和盛秘书一走出会客室,就见从车上跳下三个人来,前有关涛,后有蔡力、王允,“呼啦”一下来到他俩面前。孙副局长说:“盛秘书,上车吧,检阅一下你的队伍吧。”盛秘书一看,只见车上立着几个武装战士,押着一伙人,其中有穿米黄色西装的“五号”,还有头上缠着白纱布的梅秀玉。盛秘书吃惊地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孙副局长说:“这就用不着我说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关涛一挥手,蔡力、王允一拥上前,卸下盛秘书的枪,摘下他的警帽。盛秘书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嚷:“我抗议!你们诬陷好人,放走了真正的罪犯!你们……”孙副局长冷冷一笑,说:“再长的戏也总有结尾,你的戏也该收场了,还是留点精神回局里去作交代吧。带走!”盛秘书说:“慢!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究竟有什么根据?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孙副局长说:“呵!你还不死心哪!那好,我就讲给你听听吧!你们是一伙潜伏在大陆,阴谋对年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进行破坏、捣乱的败类。你们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上海发电厂,如阴谋得逞,几百万人口的上海城就会顿时陷入黑暗,你们就可趁着混乱,进行更阴险的破坏。可是,由于发电厂防卫很严,你们无从下手,于是,你了解到陆总工程师酷爱手表,就密令你们在南洋的同党王素君,偷来了刘叶枫先生的白金手表,装上了定时炸弹,并且密放在我写的中堂里,送给陆总工程师。你满以为陆总工程师会很高兴地戴在手上,到时你们就可引诱他到发电机旁,一旦爆炸,就可达到机毁人亡的双重目的。可惜啊,白金手表被关涛同志识破了,你的阴谋没有得逞。当你正在思谋下一步的诡计时,你的同党王素君遗失了特务密码名单,打乱了你的部署。眼看着你们的组织岌岌可危的时候,你却来了个丢车保帅,杀了王素君,并嫁祸于邢俊友,企图转移我们的视线。当关涛同志怀疑我们内部有人走漏风声时,你慌了手脚,为了保存自己,你便抛出了一个‘二号’手令,故意让一个特务穿上米黄色西装引诱关涛同志追捕,有意把所谓手令抛出来,嫁祸于人。你这个手令倒也确实迷住了一部分人,技术科的同志上了当,连关涛同志也中了你的奸计。可是,你的这一切都没能瞒过陈毅市长的眼睛。陈市长洞察风云,决定张开大网,把关涛调走,让你来负责此案的全部工作。你自以为得计,密派同伙伺机杀害关涛同志,不想关涛同志并没遇害,反而弄清了刘邺汝的下落。当蔡力、王允侦察教堂时,你又暗中指使同党加害他俩。可是你做梦也没想到,关涛同志已经在教堂了,他救出了自己的同志,救出了刘邺汝。你看大势已去,就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亲自来到电厂,妄图炸毁发电机,再逃之夭夭。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今天,我是奉了陈毅市长的命令,特来收网的。‘二号’先生,还有什么话说吗?”谁知盛秘书听了这番话,不但毫不惊慌,反而嘿嘿冷笑几声,说:“我真佩服你不愧是当过书店老板的,真会编故事。我想你应当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入党的!”边说他猛地撸起袖子说,“我在解放前夕,为了保护这个电厂,是流了血的!伤疤还在呢!……”孙剐局长一听这话,气得脸也变色了:“住嘴!你是钻到我们党内来的敌人!你凭着在护厂时流过几滴血的资本,才被你钻到我们的心脏部门,当上了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秘书。但是,‘二号’先生,假的就是假的。你以你的行动,剥掉了伪装。我前面说的并不是编的故事,而是事实!你伪造的手令,经过专家的严格鉴定,已证明是你的手迹。还有……”孙副局长挥了挥手,只见李干事和陆总工程师走了过来,把那块白金手表还有一张快速拍下的他放手表的照片,伸到他的面前,说:“这是你刚才塞进发电机里的手表,你还想抵赖!”“二号”头上终于冒汗了。这时候,钟声已敲过十二响,“二号”吓得连连后退,胆战心惊地说:“炸……炸弹!”孙副局长轻蔑地笑笑说:“胆小鬼!定时炸弹早已排除了。”说着,“啪”一声打开了白金手表,取出一朵蔷薇花,说,“这就是你们特务组织的标记,蔷薇花!怎么样?‘二号’!如果我说的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就‘请’你回局里去再作补充吧!”关涛上前把他一推,喝了声:“走!”蔡力、王允走上前,“嚓”一声给“二号”铐上双手,推上了汽车。孙副局长叫住关涛,说:“关涛同志,陈毅市长正在办公室等我们的消息,快给陈市长挂电话。”“是!”载着特务的汽车开出了电厂,孙副局长和关涛乘坐的吉普车紧跟在后面。两人在车上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内心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此时,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题图、插图:黄英浩)

(原载于《故事会》1983年第5、6期、1984年第1、2、3期)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

本内容不代表本网观点和政治立场,如有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处理。
网友评论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网站立场。
相关阅读
中篇故事』蔷薇花案件

中篇故事』蔷薇花案件

故事会,故事,总目录,栏目,目录,案件,蔷薇花,作为一个

2020-04-05 #故事会

中篇故事』蔷薇花案件

中篇故事』蔷薇花案件

故事会 故事 总目录 栏目 目录 案件 蔷薇花 作为一个

2020-04-30 #故事会

蔷薇花案件

蔷薇花案件

故事 悬念 作者 文学 故事会 读本 中国当代 精品力作 整合了 蔷薇花 案件 传奇色彩 乐趣 岁月 杂志 时间 经历 资源 读者 考验 最后更新 详细介绍 经典之作

2020-05-01 #小故事

蔷薇花案件

蔷薇花案件

故事 故事会 悬念 内容 人物 人生 命运 岁月 情节 情境 掩卷 意义 文学 读本 蔷薇花 案件 时代 经历 读者 考验 令人叹为观止 不胫而走 喜怒哀乐 脍炙人口 在社会上 在各

2020-05-01 #小故事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关涛 蔡力 王允 王素君 刘叶 副局长 梅秀 刘邺 秘书 上海 陆宗 手表 侯家 敌人 俊友 雷院 病人 蔷薇花 陈毅市长 同志 老板 教堂 白金 老广东 周彩云 先生 绿色 大夫 医院 科长

2020-05-01 #长篇故事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关涛,蔡力,王允,王素君,刘叶,副局长,梅秀,刘邺,秘书,上海,陆宗,手表,侯家,敌人,俊友,雷院,病人,蔷薇花,陈毅市长,同志,老板,教堂,白金,老广东,周彩云,先生,绿色,大夫,医院,科长

2020-07-16 #故事会在线阅读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关涛,蔡力,王允,王素君,刘叶,副局长,梅秀,刘邺,秘书,上海,陆宗,手表,侯家,敌人,俊友,雷院,病人,蔷薇花,陈毅市长,同志,老板,教堂,白金,老广东,周彩云,先生,绿色,大夫,医院,科长

2020-07-16 #故事会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蔷薇花案件故事会1983年第5 6期

关涛,蔡力,王允,王素君,刘叶,副局长,梅秀,刘邺,秘书,上海,陆宗,手表,侯家,敌人,俊友,雷院,病人,蔷薇花,陈毅市长,同志,老板,教堂,白金,老广东,周彩云,先生,绿色,大夫,医院,科长

2020-07-16 #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