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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牛、织女之名,最早见于《诗经·小雅·大东》:“跂彼织女,终日七襄。”“睆彼牵牛,不以服箱。”(跂:三星鼎立状。织女:星名,共有三颗,鼎足而为三角。终日:从旦至暮。襄:更动。七襄:一昼夜有十二辰,其中从旦至暮有七辰;织女星每辰更动位置一次,终日七次。睆:明亮的样子。牵牛:星名。服:驾。箱:车箱。“睆彼牵牛,不以服箱”是说明亮的牵牛星徒有牵牛之名,却不能用来驾车载物。)《史记·天官书》云:“织女,天帝外孙。”汉·戴德《夏小正》云:“是月织女向东。”白居易《六帖》引西汉·刘安《淮南子》云:“七月七日夜,鸟鹊填河成桥,以渡织女。”韩鄂《岁华记》引《风俗通》云:“织女七日尝渡河,使鹊成桥。”从这些史料可以看出七夕鹊桥相会的故事最迟在西汉就存在了。当中织女是天帝的孙女,而不女儿。至于什么时候演化成了今天颇具自由思想的样子,还是有待考评的,但恐怕要到新文化运动之后了。笔者还清楚地记得中学教材中的话:“织女整天都呆在机房里,手老在棱子上,劳累不用说,自由没有了。”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自由,恐怕不太可能。后来有机会扎进故纸堆里,才知道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与今天的内容大相径庭的版本。梁·吴均在《齐谐记》写道:“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孙也,勤习女工,容貌不暇整理。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竟废女工,帝怒,令归河东,惟七夕一会。”梁·宗懔《荆楚岁时记》:“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女也,年年织杼劳疫,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夜渡河一会。”又曰:“牵牛娶织女,借天帝二万钱下聘,久不还。天帝怒,在营室中,一年抵许一见。”对比一下,这个版本当中的主载是天帝,并非王母;天河是原本就有的,并非专为隔开牛郎织女而画,织女原本就住在天河以东;被罚只能每年见一次面的责任在他们夫妻二个,并不在天帝一方。在这个版本中,万恶的封建统治者是何等仁慈地因织女“勤习女工,容貌不暇整理。”而且“独处”,于是把她嫁给河西牵牛郎。而织女却不理解天帝的苦心,出嫁之后忘了本,才受到这样的处罚。在“以农为本”的中国古代,“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织女这样的女人,了得的么。史书里处处记有“天子亲耕籍田,九推乃止”和“皇后亲蚕”,织女充其量是个公主,就敢偷懒“废女工”,实在是罪有应得。牛郎甚至借了老丈人的钱不还,实实地该罚。这个版本的故事极力美化封建统治者,虽为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所不容,但《齐谐记》中的一段是写在传统启蒙读物《幼学琼林》里的,古时的幼儿便是读着这个版本长大的,那么又是谁想出了现今如此具有革命精神的版本呢?个中缘由当是很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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