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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特别推荐吃面条的故事 俞伦平 / 文
作者简介:俞伦平,安徽省马鞍山市人,教育工作者。在所有水果中我最喜欢苹果。一个鲜红的、饱满的、甜美的大苹果,很令人遐想是来自童话世界的果园。“大苹果”确实是一位孩童给我起的微信名,她的灵感来自美国苹果公司的商标——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吃面条的故事
俞伦平 / 文
一位年轻的母亲初春带着她四岁儿子回乡下娘家,看见娘在麦田锄草,想帮她。她娘说:“你打小就上学读书,哪能分清麦子和草呀?”她儿子瞪着澄清的眼睛问:“外婆,哪是草,哪是麦子呀?”外婆没有直接回答孩子的问题,而是说:“孩子,麦子熟时献出的是面粉,而草没有。”孩子问:“是做面条的面粉吗?”外婆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故事引起了我的回忆。
我小时候,饱饱地吃顿面条是很奢侈的事。我兄弟姐妹多,哪个过生日,当天才能饱吃一顿面条。其他人吃点面条解解馋,还要吃胡萝卜、南瓜、山芋干,玉米糊等粗粮。当然,大年初一早餐是可以美美地饱吃一顿面条的。
那时,面条有三类:筒子面、挂面和手擀面。
筒子面,城里人吃的多,凭面粉票在副食品店每月买几斤。农民没有面粉票,就吃手擀面和挂面。因为,收上来的麦子卖给国家多,留下少。所以,手擀面和挂面也吃得少。
挂面要在挂面作坊用面粉换。进九后,父亲把麦子送到面粉加工加工成面粉,再把面粉送到挂面作坊换。过年吃挂面是有意思的,一是象征老人长寿,二是祝愿好日子长久,三是欢迎亲戚朋友常来常往。
一次我随父亲去了江对岸的挂面作坊,看见作坊里许多木架上都整齐地插着小棒,细细长长的挂面挂在小木棒上晒,洁白得像一排排泄下的月光。从架子上取下的挂面八成干,是一圈一圈的放在稻箩里。挂面里有盐,防霉,也好吃。父亲总是在一位喜欢喝点酒的白白净净的师傅哪里换挂面,他做的挂面咸淡适宜,干净,煮不断。
现在,人工挂面作坊已经消失。商店里有袋装的各种口味挂面。想吃挂面,我就把商店里每个牌子的挂面都买一袋。最近看见一个超市卖东北北大荒产的有机挂面,外包装上写着西红柿、大豆、荞麦、山药、南瓜、胡萝卜、纯麦面和龙须面。八个品种虽然各有各味,但总吃不出手工挂面的味儿。
手擀面是自家揉制。有亲朋来,父母要用手擀面招待,我们趁机也能解个半馋。新麦子晒干了,金黄金黄的,还有土地香味呢。每家总要磨些面粉,尝尝鲜。新麦子面粉用水和稀,粘性大,我几次偷出黏糊糊的面糊去粘蜘蛛,被母亲发现,责之为“败家子”。有个夏天,城里的二姑妈要来,父亲背了半袋新麦子,去加工厂磨了面。母亲轻轻地把面粉倒进面盆,逐渐兑水和面。父亲又摘回两个大南瓜。面和好了。父亲洗了手,挽起袖子,披块白毛巾,在八仙桌上揉面团。父亲揉面团像是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似的,先是在桌面上洒些面粉,抓出一个面团,在桌面上翻来覆去的揉,揉得汗水淋漓,桌面唧唧响。父亲说“用力揉的面条,吃起来有筋道”。父亲揉好面团后,又在桌面洒些面粉,用擀面杖把面团压成一块桌面大小的饼,再在面饼上抹些面粉,用擀面杖把面饼卷在一起,抽走擀面杖,面饼叠在一起像块长方体木条。父亲用刀把这叠面饼切成手指宽的面条,抓起抖散,摊在竹匾上。一餐面条做下来,父亲浑身湿漉漉了。只见他擦干汗,完成任务般坐下,惬意地抽几袋烟。
煮面条是母亲的事。二姑姑带着大小五六口人来,全家人亲热好一阵子。晌午时,母亲煮面条了。母亲先把南瓜切成条放进锅,煮八成熟,再把面条放进。金黄的南瓜与洁白的面条一起熟后,立马盛进碗里,再放上几片碧绿的菜叶,浇上一勺紫黑色的辣油,哇呀!那才叫色香味俱全呢!可惜,小时候我每年吃不到几次。
我喜欢吃面条,不管是打卤面条、混汤面条、清汤面条、炸酱面条,还是凉拌面条,开始为了吃饱,补偿小时候的遗憾。可是面条这种普通的食品,吃出一种讲究,吃出一种情感,吃出一种文化还是近十年的事。
有个星期一早上,我去办新房房产证,在一家面馆买了一碗当涂大肉面,一位食客把囚着一绿一灰两只画眉鸟的笼子挂在面食店前面的树枝上。我吃完大肉面,挨近鸟笼,观察这两只画眉鸟,并逗了一会鸟,骑车离开,忘记了付钱。在行政服务中心缴费时,我发现裤子口袋里的十元钱还在,知道没付面条钱。办完事去那家面食店还钱,可是门关了。第二天,我绕道还是去那家面食店,这次我拿出二十元,店主笑笑,收下。我问:“昨天为什么不向我要?”店主回答:“我知道你会来还钱的。”我听之一乐。
以后我经常光顾那家位置不太好的面食店。店主告诉我当涂大肉面背后的故事。嗬,这时吃大肉面,那味道,那筋道,那紫红色中洁白的面条,那绿色菜叶,似乎那千年的历史都隐藏在那碗面条中。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介绍当涂大肉面。中央电视台也有一栏节目介绍过当涂大肉面。
这学期我校新来了一位西北大学系毕业的兰州女孩。女孩怀念故乡,就吃兰州拉面。知道我喜欢吃面条,向我力荐兰州拉面好吃的种种理由。
她带我走进一家“小马兰州面馆”。说这家兰州拉面保持了兰州拉面的原味,其它几家已有当地面条的味儿。这家兰州拉面馆,掩映在浓密的香樟树里,幽静,绿意浓浓。进门就看见三位拉面师傅,身穿白袍,头戴白帽。捏一块面团,双手魔术般把柔弱无骨的面团拉扯成面条,放进锅中,几分钟后,抄面条入碗,碗内有牛骨汤,再加些细碎的蒜、葱、姜,一碗西北风味的拉面呈现在你面前。面条有粗有细,汤有清、混之分,咸、甜之别,再配以小菜。哇,立马能尝来到自遥远西北的拉面,对于喜欢吃面条的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小店外细雨蒙蒙,小店内灯火阑珊。
现在吃面条不仅是解饿,而是品尝,而是体验。微风似乎带着麦香从窗外吹来。我端坐在桌边,慢慢地吃几根面条,轻轻地啜一口汤,脑中仿佛闪现:西北大漠的气势,辽阔草原的苍茫,祁连山的雄伟,以及古丝绸之路上骆驼商队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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