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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使楚”的故事,因其被编入语文课本而家喻户晓,其中体现的晏子的不卑不亢、机智勇敢、能言善辩和爱国情怀,历来为人们所称道。
但细细品味,却发现晏子的所谓能言善辩,很多是诡辩,缺乏科学的严密的逻辑推理。用来博得一笑倒是可以,用来研究学理和为人处世的方法,恐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在现实中,你骂一个至高无上的国王是狗国的国王(“使狗国者从狗门入”),是扯几把蛋的主子(“不肖者使使不肖主”),你还想在这个国家当座上宾?不被斩杀已经算万幸了。
也难怪,这个故事本来就是“故事”,并非来自正经的史料,而是来自半史料半民间传说的杂书《晏子春秋》。
晏子春秋
其实,在正史里,还有比“晏子使楚”更高端大气上档次更有教育意义,同时,也更污更肮脏更有故事性但却鲜为人知的故事。
这便是“晏子哭尸”的故事,记录在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里。
司马迁专门为管仲和晏子写了《管晏列传》,其中,晏子有两个特点最让司马迁佩服:
“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後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这是该传的结论性部分,赞扬了晏子见义勇为和犯言直谏的高尚品格。高尚到司马迁把为晏子执鞭驱车赶马作为自己人生的莫大幸福。
晏子
这两种品格,可以用一个“勇”字概括,为义气而不顾凶徒的死亡威胁,为国家而不顾君王的生杀予夺。
在这个盖棺定论的部分,只举了一个例子,即晏子哭尸。
奇怪的是,这么重要的事迹,在《管晏列传》里却没有记载,为什么?因为它记载在更重要的《齐太公世家》里。我们知道,《史记》有本纪、表、书、世家、列传等五种体例,世家是记录比列传更重要的人物的,可见此事的分量,也可见《史记》的剪裁得当。
原来,齐庄公被一个势力极强的大臣崔杼射杀了,在崔杼的叛军完全控制了局面的情况下,作为庄公大臣的晏子,却伏在庄公的尸体上,当着崔杼的面,大哭了一场,以表明臣子对主人的尽忠。一般情况下,晏子以行动表态支持庄公,就是对崔杼的抗议和蔑视,被杀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司马迁佩服晏子的视死如归,赞赏他尽到了大臣应有的对国君的礼节和忠诚,是高尚的行为。
晏子口才好
但是,作为君子的高尚品德,本应该为保护君王而献出全部的力量,君王死了,晏子应该以身殉职才对,或者拿着刀剑直接冲向崔杼为庄公报仇。为什么晏子不这么做而司马迁却没有责备他呢?
原来,庄公的死,其实另有隐情。就是说,他死得很不光彩,确切地说,他是“风流花下死”,有一点污和肮脏。
原来,崔杼的妻子非常的漂亮,她原来的老公叫棠公,崔杼垂涎她的美貌,棠公一死,他就把她娶了过来。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庄公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很快与她形成了私通的关系。
庄公的色胆很大,每次与她发生关系都是在崔杼的家里,也许他是信奉“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他甚至特意把崔杼的帽子拿走送给别人。这不明摆着在炫耀自己的“战果”吗?他的下属也劝过他,叫他不要这么嚣张。
崔杼和他的妻子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不仅如此,庄公还趁崔杼在家养病之机,公然在崔杼家里追逐他的妻子。
而这次,崔杼是早有计划,假装生病。妻子逃进卧室后,夫妻俩关紧了房门,不让庄公进来。
而这个庄公,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在房门外抱着柱子唱起歌来,大概是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或者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之类的,总之,属于情不自禁,欲火焚身的表征。
这时崔杼的家臣已经把大门封住,不让庄公的手下进来,家臣把庄公包围,庄公提出了三个条件:咱们和解吧?咱们立下誓言吧?要不然,请允许我到祖庙自杀吧?
崔杼一一予以否决,于是庄公慌不择路,爬上了墙头,家臣们用箭射中他的大腿,他摔了下来,很快死于乱刀之下。
围攻齐庄公
于是有了晏子哭尸的一段。
必须要指出的是,晏子在哭尸之前,先发表了一个严正的声明:
“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己亡,非其私暱,谁敢任之!”
意思是,国君为国家而死,臣子就应随他去死!国君为国家而逃亡,臣子则应该跟着逃亡;如果国君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死亡,或逃亡,那么如果不是他的贴身亲信,谁又敢随他去死,随他去逃亡呢?
正是这一段话,表明了晏子的态度:老板——庄公的死,不是因公死亡,而是死于自己的情欲私欲,所以,我没有必要为你去死,你就是死得活该。
高风亮节
所以,崔杼才没有处死晏子。而晏子这个哭尸的举动,实在太高明了,一面谴责了庄公死得不光彩,一面又表明了自己对主子的忠诚和忠心。
所以,晏子才能“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三朝元老啊。即便是崔杼扶植起来的景公,也不得不用晏子作重臣。
所以,晏子的高明,实在是高,彪炳史册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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