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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没打算写这部电影。
争议太大,很多行业前辈,甚至是大牛,都已经下了定论。
作为后来者的我,不知该怎样切入这个话题。
金棕榈,过誉了?
奥斯卡,工业味浓重,还掺杂着政治功能?
孰对孰错,我都没法插嘴。
但不管怎样,作为一名普通观众,从欣赏电影的角度来谈谈自己的理解,应该还是不为过吧?
所以大家阅读时,要帮我把把关,如果有任何不妥之处,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提出来。
《寄生虫》最为人诟病的,是它硬拗的故事情节、不合常识的逻辑bug。
为什么会有这么突兀的设计?
除了违反常理,这些逻辑硬伤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处处“无法自洽”,这部电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01
是寓言,也是预言。
其实电影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它不是普通的故事,而是寓言。
不断重复的台词,像观影指南一样,强调着电影中人物、物品的象征意味和符号化。
这块寿石,由穷儿子的朋友敏赫带到他家。
带给穷人一家的,是运气、财气、机会,后来慢慢也演变成了他们的命运。
收受石头的行为代表了什么?
说明穷人的机遇是别人给的,而不是自己争取来的。
这种被动的人生,当境遇开始变糟时,就束手无策了。
家里被淹,你奇怪地发现,这块寿石怎么从水里浮上来了,不合常理啊!
那是因为,石头要出现在穷儿子面前。
命运要他接受,他便只好接受。
当穷儿子列好计划,想通过赚钱改变命运时,梦里,他能把那块石头放下了。
因为梦中的他有力量,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而后我们再看,电影中的人物,几乎每一次命运转折都曾被预言过。
穷爸爸准备抢司机饭碗时,一家人在司机餐厅吃饭,预示了要吃这碗饭。
穷妈妈抢管家的工作,栽赃对方肺结核,连手段也预言了。
爸爸帮儿子驱赶醉汉,却将一桶水泼在了儿子身上,预示了爸爸未来会给儿子惹来更大的麻烦。
当儿子解决不了女管家时,爸爸来帮忙,留下隐患,致使儿子差点因此丧命。
女儿吼着要爸爸不用操心别人,该操心自己的女儿才对。
这时,一声惊雷,预言了女儿后来被一刀捅死的命运。
富人家也是。
有一处情节非常诡异。
因为暴雨,朴社长一家开车返回,将车停在了车库里。
可一整夜都待在家的朴社长,第二天,他的那辆路虎却不见了。
夫人还专门打电话告诉朋友,要对方把MINI Cooper停在车库。
为什么?
因为路虎象征着朴社长,这是他亲自驾驶的汽车。
路虎的消失预言了朴社长的死。
停在车库的MINI Cooper取代了路虎,预言了儿子将接替爸爸。
新一代的富人又会如何作为呢?
我们来慢慢抽丝剥茧。
02
穷人为什么穷?
我们先来看看穷人一家是怎样的。
故事开始,一家人折披萨盒,四分之一不合格。
妈妈竭力挽回被扣的10%工钱,却不愿承认错误、反思自我。
当敏赫送来寿石时,妈妈小声嘀咕,希望对方送来的是吃的。
说明穷人迫切地想要满足眼前需求,只解决最棘手的问题,却没有长远打算,不愿为长期目标付出努力。
这也使得他们缺乏危机意识,境况稍有改善便忙于享乐。
富人一家刚刚外出野营,穷人便铺展开吃喝。
屏幕前的你为他们捏一把汗,他们自己却浑然不知,危机已悄然降临。
当女管家摁门铃时,一家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他们没有为突发情况做准备,所以应对方式便是随机处理。
薄弱的风险防御意识、较差的抗风险能力,使穷人很难承担失败结果。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上一代穷人为生存挣扎过,却难以成功的原因。
他们加盟连锁面包店,想通过做买卖谋生,但生意失败迅速吸干了家底。
没有融资渠道,借高利贷增加了穷人生意失败的风险。
遭遇一、两次打击,便再无翻身之力。
这是上一代人的生存状况。
总是栽跟头的父母,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人生经验。
他们能教给下一代什么呢?
鼓励儿女欺骗、敲诈,用不正当手段竞争。
孩子是踩在父母肩膀上的,即使穷人家,他们也会依赖、尊重父母的决定。
你会看到,儿女的想法虽然合理,但最终还是听从了爸爸的意见。
而穷爸爸,其实是家庭链条里最弱的一环,总是做错误的决策。
典型的阿Q精神,待在舒适区里,不思进取。
一双儿女都很聪明。
很多人疑惑,这样聪明的一家,又有过硬的职业技能,为什么会落到这等地步?
从电影的这些场景中,你大致能猜出原因。
穷儿子去面试,夫人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学历证明,她觉得这个并不重要。
什么重要?
与学习成绩都无关。
夫人说了,因为是熟人介绍的,也就是圈子。
其实穷儿子本来不属于这个圈子,机缘巧合,才得到了这次机会。
当人多坑少的时候,推荐机制,将一大批有工作能力的人排除在外。
阻碍阶层上升的,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起码对于大部分基础岗位来说,它不会是竞争的门槛。
所以穷儿子考了四年大学,他不是要考一所普通的学校,而是他冒充的那类名校。
只有名校毕业,未来找工作时,才能拥有那么一点点优势。
你看电影时,感觉穷人不守信用,破坏规则,因为他们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关心别人。
这碗面就是一个象征。
富人把大部分吃掉了,只剩下残渣留给那么多穷人分食,他们的吃相能好看吗?
什么是寄生虫?
就是自己无法自力更生,只能依赖宿主获得营养。
在分工如此精细化的今天,个人很难靠自己的技能生存下来,不得不依靠企业、平台、雇主。
富人创造工作,穷人争夺岗位。
这样固化的社会结构,使富人越富,穷人越穷。
富人有时间、精力开疆拓土,做长远打算。
穷人则疲于奔命,目光短浅。
下一顿饭都要发愁的人,如何能做到五年规划?
所以说,穷人为什么穷?
03
穷人有没有机会逆袭?
很显然,富人制定社会规则。
大部分穷人逆袭,其实也是希望能借富人的力,与富人搭上关系。
很多人觉得电影里的富人太善良、好骗。
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的善良到底是什么?
当穷儿子去面试时,夫人提出要旁听第一节课。
本以为,穷儿子会尽力表现出色的授课能力,然而却大跌眼镜,竟然给女学生把起脉来。
然后就这样顺利通过了。
夫人看的是什么?
不是技能层面,而是对方的谈吐、信心,就如台词里所说的,“气势”。
虽然过了关,但夫人还是从薪水里抽出两张钱,却假装客气,说物价上涨多给了点。
从这里我们知道,富人的善良,部分是为了维护自己阶层的体面和礼貌。
克扣薪水,是因为穷儿子只能跟从富人的规则,没有议价能力,对方说“每周一、三、五”,他便只好接受。
以这样被动的方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穷儿子很难实现逆袭。
相比之下,穷女儿逆袭的可能性更大。
当同样被提出旁听时,她拒绝了。
穷女儿通过给自己造势,震住了夫人,最终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可惜的是,穷女儿深受父亲影响,最后才明白爸爸没有策略,她要靠自己解决问题,但为时已晚。
再来看,富人一家之主朴社长是怎样的。
朴社长一直强调:不能越线。
作为企业家,朴社长一定是在乎雇员的业务水平的,但他心里却有一条严格的尊卑线。
一旦有人触碰,便非常不舒服。
为此,前任司机被无端开除。
他不愿过问事情的原委,因为了解真相就会失了体面。
而富人的体面,比一个人的前途重要多了!
但对于穷爸爸来说,行为没有越线,气味却越线了。
朴社长希望穷人恪守在自己的尊卑线以内,这一代富人并不想真正了解穷人。
楼梯灯不停闪烁,却没人修。
因为富人听不见穷人的声音,他们即使偶尔听见,也不会当回事。
穷人一家人能顺利从豪宅逃走,也是因为躲在暗处的穷人,富人根本不想看到。
朴社长看不到躺在茶几底下的人,却能闻到他们的味道。
富人靠味道认识人。
一个人的气味是天生的,一个人的品味则是长久沉淀与熏陶出来的,几乎代表了他的出身。
可见,富人更看重出身。
通过出身有别,富人牢牢守护着自己的阶层,不让其他人轻易跨越,从这个角度来讲,穷人逆袭非常困难。
但也有掉队的富人。
电影中,富人家的女儿,因为缺少父母的关爱,喜欢上了穷儿子。
当一家人准备去野营时,女儿主动要求留下来,这就是一种掉队行为。
注意夫人怎么说——
“那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这是提醒女儿不要掉队。
然而,富女被阶层抛弃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晚上到家,夫人问老公、儿子要不要吃炸酱面,唯独没有问女儿。
未来继承家业时,富女能不能像弟弟那样,一起分享家族财富,仍然是个问号。
如果穷儿子骗婚成功,情况可能不是阶层逆袭,而是一起滑落。
最后我们来认识一下新一代的富人,多颂。
多颂是唯一能看到穷人、听到他们声音的富人。
他每天在画穷人的画像。
住的房间甚至都跟穷人分享着类似的视野。
而童子军精神本身就倡导公民意识、社会责任。
这样的多颂,他会不会帮助穷人呢?
在悲剧发生前的晚上,多颂接收到了穷人发来的求救信号。
不知是年龄小,没有破译成功,还是故意忽略,多颂最终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也许他没有料到,自己的爸爸也将是受害者。
这就像很多富人是慈善家一样,他们有没有真心帮助穷人?
有一段情节是这样的。
富女说弟弟是人设,在作秀。
如果多颂真的如姐姐所说那样,新一代的富人,恐怕也不会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世界。
04
怎么办?
聊了一大圈,是不是感觉有点失望?
这部电影构建了一个非常封闭、狭隘的生存环境。
楼上、楼下、半地下室,以及无人知晓的地底下,从阳光明媚,到阴暗潮湿。
富人表面和气、善良,实则内心傲慢。
穷人机灵、恶毒,却盲目崇拜权贵。
这都源于一个价值系统,那就是金钱使人拥有尊严,而贫穷遭人嫌恶。
最近看到很多人说,现在价值观太单一了!
好像人这一生,唯一获得存在意义的方式,就是有钱。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追求了。
这样狭窄的上升通道,怎么能让人不气馁呢!
一方要攻,一方死守。
而死守那方又拥有明显优势。
世界这么大,大家却都为这样单一的价值体系添砖加瓦。
在富人创造的游戏规则里玩耍,想赢,容易吗?
所以我们要欢迎多元的价值观、多样的生活方式。
作为社会强者,也应努力创造更加公平的世界。
毕竟,生而为人,需要活得有尊严。
而尊严,不应该只是因为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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