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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王羲之轶事帖》四则故事想到四个道理
陈能雄/临并文
近临赵孟頫《王羲之轶事帖》，在临写俊美的赵体书法的同时，也对王羲之的四则轶事感触颇深。
故事一：即使是在相似的书法起跑线上，书圣也并非一直都是遥遥领先的，王羲之是通过后期努力赶超别人的。
在东晋时代，王谢庾郗四家是名门望族，且都是书法世家，我们在北宋的《大观帖》中可以看到这四家书法代表人物的刻帖。书法是他们引以为豪的招牌，四家子弟互相较劲。起初，王羲之的书名不显，书法还不如庾翼、郗愔。后来，王羲之经过勤学苦练，到晚年时书法登峰造极。王羲之和庾亮是好朋友，有次，王羲之写了封信给庾亮，是用章草体写成的。庾亮看了赏心悦目，把书信拿给以书法自诩的弟弟庾翼看，并说：“你看，这是王羲之写的，和你相比如何？”庾翼一看，但觉书法气韵生动，古意盎然，大有东汉草圣张芝的遗风。庾翼想起了年轻时，他和王羲之等人一同交流书法的时候，当时自己的书法还在他之上。庾翼既羡且妒，真是数年未见，当刮目相看。他拿信的手有些颤抖，直呼：“右军书艺，吾不如也，此君当掩吾之名！”庾翼虽然心里有些妒意，但对王羲之还是心悦诚服的。他也写了封信给王羲之说：“我以前家藏有张芝的章草书迹十幅，在朝廷南渡时，不慎遗失，心中痛惜不已。今见你写给我兄长的书信，焕若神明，真是张芝复生啊！”
在信里，庾翼把王羲之比作他最崇拜的张芝，可见此时王羲之的书法已经超过了他，也超过了郗愔。有人会说，庾翼和郗愔当初书法比王羲之好，一定是两人年长于王羲之，是书法前辈。事实恰好相反，王羲之比庾翼大两岁，而郗愔是王羲之的妻弟，比王羲之小十岁。相比庾郗两人，就以学书的天赋和条件来说，王羲之并非占有绝对的优势。王羲之是靠后天努力，书法经过千锤百炼，并集古今书法之大成，开一代新风，终成千古书圣。
在我们生活中，会发现有些书法神童，在校时书法就频频获奖。他们走上社会后，要么是因为生活所迫，中途丢弃了书法，要么是书法出现瓶颈，原地踏步，逐渐被后来者赶超，书名也被历史所淹没。从王羲之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杰出者并非生来就是强者，才学都是在不断的努力中得到升华，由量变转为质变的。
故事二：当一件商品不好卖时，不凡增加些受欢迎的东西，才会打开销路。
熟悉绍兴的人都知道绍兴城区东北的蕺山街有一座题扇桥，桥名的典故就是出自王羲之。当年王羲之的宅第在这附近，他经常会看到一个老婆婆在桥边卖六角竹扇。老婆婆满脸愁容，不断地向路人喊：“卖扇子，卖扇子……谁要扇子？”可是，却没几个人光顾。王羲之看在眼里，心生怜悯，他走上前去，看扇子的手工还算精制，就问：“老婆婆，这多少钱一把啊？”老婆婆回答说：“二十钱一把，大人买一把啊。”王羲之说：“老婆婆，我帮你在扇子上面题几个字。”老婆婆看王羲之面慈心善，就把扇子全部交给他。王羲之令书童取笔墨过来，他拿起毛笔，饱蘸墨水，在扇子上写了诸如“清凉盛夏”、“惠风和畅”、“笑口常开”等字。
王羲之把题好字的竹扇还给老婆婆，老婆婆不识字，就见扇子上面黑乎乎、横七竖八的墨线。老婆婆急得想哭，要王羲之赔偿，她说：“我们一家老小的早饭都指望这几把扇子，你怎么把他写坏了，叫我怎么卖啊？”王羲之笑着安慰道：“老婆婆别急，你拿着这些扇子到城里去，就说是王右军题写的扇子，向他们索要一百钱。”老婆婆半信半疑，拿着扇子去市区兜售，路人一听扇子上有王羲之的书法都簇拥上来。有几个文士拿着扇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说：“不错，是王逸少的真迹。”大家都纷纷掏钱抢购，扇子几下子就售空了。没买到的人说：“老婆婆，下次如果还有王羲之题字的扇子，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付更多的钱给你。”老婆婆笑逐颜开，连连答应。之后，尝到甜头的老婆婆，又拿了十几把竹扇找王羲之题字，王羲之这次笑而不语，不再书写了。
同样的扇子，老婆婆卖二十钱无人问津，而经王羲之题上几个字，出价一百钱却被人抢购一空。人们看中的不是扇子，而是扇子上的书法。王羲之书法名闻遐迩，世人想得只字片纸都难。原本一把扇子朴实无华，只是祛暑纳凉的用具，在上面留有墨宝，就增加了卖点，一下子就变成价格不可估量的艺术品。人们手持这样的扇子能显示出优雅的情操和高贵的身份，也可把它放在家里做装饰之用。我们在推销产品的时候也是同理，当一件商品销路不好的时候，要想在众多同类商品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增加一些其他产品没有的东西，增加一些客户喜闻乐见的东西，或者在包装上做文章，那么极小的投入必将换来丰厚的回报。
故事三：王羲之的传世书法真伪难辨，有不少是假货，在没有王羲之真迹的今天，我们在学习他的书法时，要慎重地选择字帖。
王羲之的书法扬名天下，读书人学王字蔚然成风，当时有不少人模仿王字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境界，张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王羲之经常要写表文上奏给晋穆帝司马聃，司马聃这个少年天子也是孩子心性，喜欢恶作剧，他吩咐张翼模仿王羲之的表文重写一份。张翼写得惟妙惟肖，晋穆帝看了很满意，在表文后题写了几句批文，又令人寄给王羲之，王羲之头几次竟然没发觉。有一次，王羲之为了揣摩圣意，仔细端详了晋穆帝寄回的表文，一看字中的笔法有细徽的差异，墨色的神采略显呆滞，他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手迹，是有人造假作弄他。王羲之叹道：“小人造假，几可乱真啊！”
由上面这个故事可知造假者的高明，差点就骗过王羲之本人，更别说其他书法鉴别能力一般的人了。而当时造假如张翼一般水平的还不止一位，后世王僧虔曾言：“康昕学右军草，亦欲乱真。与南州释道人作右军书赞。”康昕、南州释道人所模仿王羲之的书法，旁人都分辨不出真伪。可以想象，散落在民间的王羲之手札，其中有一部分是伪作。后来梁武帝向天下征集王羲之的墨迹，送入内府的自然也有鱼目混珠的作品。梁武帝对王羲之的书法很有研究，他目光锐利，甄别出不少赝品，他在在《答陶弘景书》中言：“逸少书无甚极细书，《乐毅论》乃徽粗健，恐非真迹。《太史箴》如复方媚，笔力过嫩，书体乖异，上二者已经至鉴。”在这里梁武帝提出了对王羲之书法的见解，及对部分收集的作品的表示怀疑。梁武帝收集了二王书法墨迹总计七百六十七卷，一万五千纸，可谓极一时之盛，但最后却毁于他的儿子梁元帝萧绎之手。公元555年，西魏大军围困江陵内城，绝望的梁元帝令人把宫中收藏的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并二王书迹全部焚毁。正如梁元帝所言：“文武之道，今夜尽矣。”这是中国文化的一次浩劫。
后来唐太宗也喜爱王羲之书法，向民间广征他的墨迹，可是此时的右军真迹已经很稀少了。皇宫中的收藏的王羲之墨迹，虽然是经过书法家鉴定过的，但我们也不可否认其中一小部分伪作有被误认为真迹的可能。我们甚至可以设想当时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时，参看内府王羲之真迹，其中个别字或许不是王羲之亲笔所书。时间越往后，二王的墨迹愈加罕见，到今天我们看不到一件王羲之的真迹，传世的都是古人的临摹本或者碑刻拓本。我们在学习王羲之的书法时，应该选择善本，尽量不学翻刻本。在学习的时候，也可参看古代学王名家的真迹，比如智永、虞世南、陆柬之、孙过庭、赵孟頫，进而融会贯通，上溯魏晋，才能少走些歪路。
故事四：当客户不愿和你谈生意时，可以换一种方法，投其所好，让客户自动找上门来。
我们都知道王羲之好鹅，他通过观察鹅游动的形态来参悟笔法的奥妙，今天在绍兴兰亭景区还建有“鹅池”。有次，王羲之听闻有一老妇家养一只大白鹅，鸣声悦耳，他就偕同亲友前去观看。老妇人不知道王羲之的来意，只知道这样的大官光临寒舍要招待好。老妇人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酒菜，只有大鹅一只，就杀了鹅等待王羲之一行。王羲之听了很伤心，还为此唉声叹气了一天，王羲之爱鹅的消息就此传开了。
话说山阴玉皇观有一个道士，一直想请王羲之写一篇《道德经》，可是达官贵人尚且难以求到他的墨迹，何况自己一个小道士。他听说王羲之好鹅，就养了十几只白鹅，经过自己的精心饲养，鹅长得又肥大又可爱，挺招人喜欢。王羲之听说后，乘着小舟前去观看。王羲之看到鹅后心生欢喜，想让道士卖给他。道士说啥也不肯，王羲之就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道士这才说出心中的目的：“我很早就想写一篇《道德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书写。听闻府君书法为当世之冠，若能为小道书写一篇，我定当以群鹅作为酬谢。”王羲之欣然答应，他在道观中小住了半日，写完《道德经》后，把群鹅装进笼子里，乘兴而归。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道士直接向王羲之求书，只怕要吃闭门羹。因为天下向王羲之求书的人，可以排成长长的队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道士。何况王羲之家境殷实，又不靠卖字为生，怎会有闲工夫随意帮人写几千字的长文呢？在生意场上也是这样，如果是自己去找客户，就算是跑断腿、说烂嘴也难以揽到一单生意。高明的商人是让客户自己找上门来，那么谈生意时就容易多。我们可以在商品款式和质量上多做文章，以此来吸引客户。也可揣测客户内心所需，投其所好，制作出让客户倾心的商品出来，那么客户自然会亲自登门，事情做到这一步，生意也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注：本文的书法为作者的临写习作，其他风景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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