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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告白》是一部好看、有话题的小说。 《如何阅读一本小说》的作者托马斯??福斯特开玩笑说到,“跟我们一样,小说家也会死,也要交税,但他还要对付‘第一页’和‘叙述者’。小说家没法与它们生活在一起,但也离不开它们”。《无声告白》开篇第一句“莉迪亚死了,可他们还不知道”就不只是一个悬念的抛出,叙述者在随之走到前台。这是19世纪英国小说盛行的全知叙述者,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人物、情节全部操控在他手中。这样,书名“我从未告诉你的事情”原本给人第一人称成长小说的印象也得到纠正。事实上,《无声告白》是一部混杂了“身份危机、人生成就、种族、性别、家庭以及个人道路”的小说,但将其看作一部家庭小说也不为过,作者伍绮诗采用全知叙述视角,就是为了更好地展现这个混血家庭中每个人的生活处境以及内心世界。而第一页叙述放置在早餐的场景中,每个家庭成员陆续登场,已经在暗示读者后面的阅读,会通过捕捉这些人物的故事来揭开莉迪亚死亡之谜。 小说第一章是近乎标准剧本的写法,从家人发现莉迪亚失踪,到展示家庭成员对这一事件不同的内心感受,最后警察“星期四早晨抽干湖水,找到了莉迪亚”。整个过程,有条不紊的展开,说不上惊艳,但已经让人看到了作者娴熟、节制干净的叙述能力。小说后面的11章由第二章第一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事”开始,来追问莉迪亚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在回忆与现实,单一视角与全知视角之间,慢慢拼凑出一个混血家庭在上世纪70年代美国社会的生存现状。 华裔父亲出生贫寒,在被排斥的氛围中长大。虽然40岁出头已经身居大学终身教授,但还是无法融入社区生活;母亲玛丽琳自小梦想成为一个医生,但却悄然终止于婚姻。于是,他们把自己内心的渴望投射到遗传了母亲蓝眼睛、聪明懂事的二女儿莉迪亚身上,不断地从那里获取所想看到的镜像——一个社交宠儿,一个未来哈佛医学院的学生。而现实中莉迪亚在学校人际关系糟糕,成绩也在一步步下滑,这些她的父母都未曾知晓。哥哥内斯跟父亲一样,懦弱甚至猥琐,他在家中沉默寡言,完全活在对太空奇幻世界的梦想之中。妹妹是一个被人忽视但内心丰富的小孩,她观察家里的每一个人,对一切了然于心。这种敏锐的观察力,甚至让她小小年纪,就能从一个细节知道邻居男孩杰克深爱着她哥哥——杰克站在内斯的后面,舔掉了从内斯身上滴到自己手背上的一滴水。种族、性别前面已经看到,没想到作者连同性恋也没放过,费尽力气是一定要把当代美国社会主要议题都拼凑进小说中。 小说为人诟病的地方,不单在其对各种话题囊罗,还在于为了好看,每个情节的安排几乎都没有溢出电视剧观影经验之外。玛丽琳经历丧母之痛后丢下家里两个孩子出走,重新去医学院进修,却因为意外怀孕不得不回归家庭;华裔父亲通过出轨来释放丧女的悲痛;莉迪亚在父母关爱、期望的压迫下放纵自己与坏男孩杰克恋爱……而贯穿全书,则是一本烹饪书,它连接起三代女人的情感纠缠。玛丽琳母亲被丈夫抛弃,孑然一身的她只能通过教授家庭妇女烹饪课程来满足对婚姻的想象;玛丽琳曾经想逃离家庭妇女的命运,但终究无力回天;而莉迪亚却偷偷藏起外祖母赠送给母亲的烹饪书,背地里不时翻看。 母女共生关系所形成的创伤会在代际之间传递,莉迪亚所没有说出来的秘密,是玛丽琳在离家出走后许下的承诺,如果母亲回来,她将无任何条件服从父母的要求。只要能取悦父母,莉迪亚愿意牺牲掉个人所有的快乐。显然,这是对共生关系的过份沉溺。从这个角度看,很难把不幸都推给当时的社会,也很难把不幸归结于玛丽琳“虎妈”式的教育和关爱。至于莉迪亚和哥哥的关系,则在依赖中伴随着竞争,这是家庭内部成员正常的情感。年幼的哥哥曾在恍然间把她推入湖中,然后又救起,当时濒临死亡的记忆应该会一直潜伏在莉迪亚意识之中。莉迪亚最后走向湖中,也是因为哥哥即将离家前去哈佛念书,她意识到必须学会自救,但湖水吞没了少女的身体。 《无声告白》虽然捕捉到母女共生关系以及家庭成员之间的复杂情感,但仅仅是漂浮在表面。小说更多是话题的展示和用力于故事的讲述。在全知叙述者的控制下,所有的安排都显得机械,人物几乎都是木偶,从身份到情节,一切都太过合理。唯一不合理的是,已经觉醒的莉迪亚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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