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杨应彬、郑黎亚夫妇合影
▲1945年杨应彬、郑黎亚结婚照
▲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
□杨小杨
几天前,省委领导到家里来,给当年参加过抗战的老战士送来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这个本该由父亲亲手接受、沉甸甸的纪念章,却由于一个多月前父亲的离世,只得由我们做子女的代为受领.
今年9月3日,是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日,也是父亲杨应彬、母亲郑黎亚订婚70周年纪念日.父亲和母亲相识于抗战初期,他们相识八年、相恋八年,直到1945年9月3日才订婚,践行了他们“不驱鞑虏,何以为家”、“不打败日寇不结婚”的铮铮誓言.当年因抗日战争而走到一起结为连理的不计其数,父母亲是其中一对.用父亲的话来说,他和母亲的婚姻是“革命为媒、抗日为媒”.
父亲于1921年出生在大埔县一个偏僻小山村的穷苦人家庭.他的幼年时代,国家处于列强凌辱、军阀混战之中.是陶行知先生倡导的平民教育、乡村教育、生活教育,使父亲有机会读到初中,学习到最基础的文化知识,受到了“认识当时中国之现状”的启蒙教育.
1934年暑假,13岁的父亲随老师到了上海,并见到了陶行知先生,并按陶行知的要求,把在上海的所见所闻以日记的形式记下.陶先生把父亲的日记结集出版,并亲自题写书名《小先生的游记》.
父亲初到上海时,“一·二八”淞沪抗战已过去两年多了,但父亲乘坐的轮船刚驶进吴淞口,映入眼帘的仍是“沿江两岸在淞沪战争时被炮打的洞”,父亲在日记中写道:“啊！这被兽人蹂躏过的陈迹！吴淞炮台的被毁,是多么可耻的事！唉！”在沪期间,父亲专门到淞沪抗战的战场闸北凭吊,并写下三首诗:
炮声隆,
枪声嗤,
好梦惊醒已无知.
怎知轰轰声响处,
家庭已破人已死！
吁嗟乎,诸同志！
你今死,为何死？
阴魂当记雪国耻！
雷鸣了,
电闪了,
可怜孤魂葬荒郊.
怎知狼心日本鬼,
刀枪底下无相饶！
吁嗟乎,诸同胞！
你今死,为何死？
阴魂踏平蓬莱岛！
霞满布,
月上树,
可怜同胞身孤苦.
怎知日奴狼心毒,
一·二八夜凶若虎！
吁嗟乎,诸同志！
你今死,为何死？
冤魂填满东京府！
以上是父亲未满13岁时写下的诗句,从中也反映出当时国难当头,中国人民抵御外来侵略,不愿做亡国奴的坚强决心.
1935年秋父亲再次到上海,并于次年在上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寇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当年8月13日,战火烧到了上海,父亲在张劲夫同志任团长的山海工学团从事转移群众、战地救护、宣传动员抗战等工作；10月,父亲受中共党组织和周恩来同志的派遣,到张发奎任总司令的第八集团军战地服务队,做士兵和下层军官的思想政治工作,坚定他们抗击日寇的信心和决心.同时推动对民众的宣传鼓动工作,动员群众支援抗战,并按照周恩来同志的指示,在中共特别支部的领导下,做好张发奎部上层军官团结抗日、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
父亲随张发奎部先后参加了淞沪会战、武汉会战、桂柳会战等战役,参加了对日广州受降和接管工作.直到1947年内战爆发后,才奉命撤离张发奎部.
母亲1919年出生在江苏海门长江边一个小作坊工人的家庭.母亲自幼丧母、丧父,靠她嫁到上海的姑母接济.1931年姑母把她接到上海读初中,日寇侵略东北的“九·一八”事变爆发,母亲和她的同学一道上街游行搞募捐,还曾经设想到东北去参加义勇军.1932年初,一个学期还没读完,母亲又亲历了“一·二八”淞沪抗战,不得已回到海门继续她的学业.
1937年,母亲考上北京大学.这时卢沟桥的枪声打响,随后“八·一三”淞沪再燃战火,母亲在北平呆不住了,她谢绝了初恋情人要带她到美国留学的好意,只身回到战火纷飞的上海,与一批青年志愿者一起,投入到难民收容所的工作中去.淞沪会战失利,日寇占领了上海,母亲就和青年志愿者一起,组织了一个自费救亡团体,到内地宣传抗战.就在母亲离开上海的第二天,她的初恋情人带着护照和订婚戒指从北平赶到上海,由于战乱无法联系上母亲,他和母亲彻底分手.母亲走上抗日救亡的道路,而他继续走科学救国的道路,留学美国后成为我国著名的科学家.这是后话.
1938年春,父亲所在的战地服务队,随张发奎部到达浙江金华,母亲那个救亡团体也到了金华.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和母亲在金华初次见面,后来母亲也加入到战地服务队.母亲在队中受到中共特别支部的关心和教育,全身心投入到抗日救亡的工作中去.她最喜欢唱的歌就是《大刀进行曲》,后来由《大刀进行曲》的词曲作者麦新介绍入党,成为中共特别支部的成员之一.此后,父亲、母亲就在抗日战争的炮火中,在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共同工作中,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直到1945年9月3日,日本在密苏里舰签字投降的次日,父亲和母亲登报订婚,结为终生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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