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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男人的婆姨来送饭,给毛野人碰上了。毛野人把兀个婆姨拦住,说:“来,俺给侬寻虱子!”婆姨很害怕,但是没啦办法,只好说:“能行哩!”毛野人口上说寻虱子,实际上是想吃兀个婆姨咧。寻着寻着,就把婆姨的脑给掐烂了,红血流了出来。兀个婆姨很害怕,说:“哎呀,俺头上红红的,那是个甚哩?”毛野人说:“甚也不是甚,是俺给侬扎了根红头儿绳!”婆姨就不敢说话了。毛野人反过来问兀个婆姨:“侬家里有几个娃娃?”“四个。”“都叫些什么名字?”“叫些门关关、门栓栓、笊篱篱、马勺勺。”毛野人又问:“侬舍在什么地方?”兀个婆姨说:“俺舍在村里倒数第二家!”问完话,毛野人就不说话咧,婆姨也不敢搭话哩。毛野人寻了一阵虱子,就把兀个婆姨给压倒,活吃了。因为婆姨比较肥,吃不了,剩下一胛腿巴。毛野人就抗着腿巴朝村里来咧。毛野人来到院子里,叫兀几个娃娃说:“门关关、门栓栓、笊篱篱、马勺勺,快给妈妈开门来来!”兀几个娃娃从门缝里一看,发觉不对劲,就说:“不是俺妈哩,不是俺妈哩,侬和俺妈不一样哩。”毛野人问:“哪哒不一样?”“俺妈穿的是灰布衫衫,脸上还长了一个疤。”毛野人把身子转过去,对天爷爷说:“左边刮来一框灰,右边刮来一个疤。”话刚说完,天上起了一阵风,刮来了一框灰和一个疤。毛野人把疤贴在脸上,又把灰倒在身上,然后说:“门关关、门栓栓、笊篱篱、马勺勺,快给妈妈开门来来。”娃娃们就把门给开开了。毛野人一进门,就说:“娃娃们,侬们饿不饿?”四个娃娃都说“饿”。毛野人就开始熬套粟饭,顺便把兀个婆姨的腿巴放进锅里,一搭儿煮。门关关和门拴拴看见了,吃饭的时候,偷偷把套粟饭给倒了;笊篱篱和马勺勺也看见了,但是吃得很开心。黑更睡觉的时候,毛野人说:“肥的跟妈睡,瘦的投炕圪崂睡。”门关关和门栓栓大,精,说:“妈,妈,俺瘦,俺瘦!”笊篱篱和马勺勺小,憨,说:“妈,妈,俺肥,俺肥!”毛野人就搂着笊篱篱、马勺勺睡去了。睡到半夜,门关关和门栓栓听见“嘚啷——嘚啷——”的音声,就问:“妈,妈,甚嘛音声响哩?”毛野人正在吃笊篱篱和马勺勺的骨骸,胡乱说:“甚嘛音声?老鼠鸡斗咧!好好睡!”门关关和门栓栓晓得毛野人还要吃他们哩,就捣鬼说:“妈,妈,急尿哩!”毛野人说:“急尿咧炕上尿!”门关关说:“不敢哩,不敢哩,炕上有炕神哩!”毛野人说:“兀咧到灶火圪崂尿!”门栓栓说:“不敢哩,不敢哩,灶火圪崂有灶神哩!”毛野人问:“兀咧侬们要到哪里尿?”门关关和门栓栓说:“俺们要到院子里头尿!”毛野人不放心,就给门关关腿上拴了个老公鸡,给门拴拴腿上拴了根棍,把两根绳头头捏在自己手里,才放他们出门。门关关和关栓栓一到院子里,偷偷地把腿上的绳子解开,又把老公鸡拴在木棍上,赶紧跑了。过了一阵,毛野人见两个娃娃还不回来,叫了几声,没啦人应承,连忙拉了几下绳头头,听见棍子响咧,老公鸡叫咧,就没当一回事儿。等到天明以后,毛野人开开门一看,哪里还有两个娃娃的影子咧?赶紧去追。追到村头,看见井里有两个娃娃,就是门关关和门栓栓咧。毛野人往井沿上一爬,开始喝水。原来它想把井里的水统统喝光,把两个娃娃喝出来。可是,水从嘴里喝进去,全从屁股里流出来,又流到井里去咧。毛野人回头一看,见路上过来个卖干草的,就说:“卖干草的,卖干草的,把侬的干草给俺屁股上填一把,等俺从井里喝出来金娃娃咧,侬的一个,俺的一个。”卖干草的说:“能行哩!”就顺手抽了把干草,填在了毛野人的屁股里。于是,毛野人爬在井沿上,又开始喝井水。刚喝了不一阵儿,路上又过来了个饮牛的。毛野人说:“饮牛的,饮牛的,不应叫侬的牛吃俺屁股上的干草,等俺喝出金娃娃来咧,侬一个,俺一个。”饮牛的说:“能行哩!”可是,牛偏偏把毛野人屁股上的干草给吃了,毛野人肚子里的水全漏了,逗得水井旁大柳树上的门关关、门栓栓“格格格”地笑。毛野人抬起头一看:嗨,原来两个憨娃娃根本就不在井里!毛野人说:“憨娃娃呀,侬们怎么在树上咧?快下来跟妈妈回家!”门关关和门栓栓说:“侬回去,俺们不回!”毛野人急了,就要上树,但怎么也上不去。毛野人问:“侬们是怎么爬到树上去的?”门关关说:“东边一把油,西边一把油,抹一抹,上一上。”毛野人听了,对天爷爷说:“东边刮来一桶油,西边刮来一桶油。”话刚说完,天上起了一阵风,刮来了两桶油。毛野人来到树跟前,东边一把油,西边一把油,可抹上了油水后,越发不得上去了。门栓栓说:“不是兀个上法。左边一斧头,右边一斧头,砍一砍,爬一爬。”毛野人听了,对天爷爷说:“左边刮来一斧头,右边刮来一斧头。”话刚说完,天上起了一阵风,刮来了两斧头。毛野人来到树跟前,左边一斧头,右边一斧头,砍一砍,爬一爬,慢慢就上来了。眼看就要爬上来了,门关关和门拴拴连忙朝天喊:“天爷爷天爷爷撂草绳撂铁绳!”天爷爷听见了,就撂下来了铁绳。门关关和门拴拴顺着铁绳爬到了天上。毛野人来到树上,也朝天喊:“天爷爷天爷爷撂草绳撂铁绳!”这回天爷爷撂下来的是草绳。毛野人爬到半空中,草绳断了,就掉了下来,跌死了。过了几天,就在跌死毛野人地方,长出来一颗大白菜。过来一个担茅粪的陕北人,眼喜哩,就把那颗白菜砍倒,挂在担子上,担上走哩。走了一阵儿,觉着担子越来越重,回头一看,原来那颗白菜变成了十个小毛野人。陕北人气火了,把那些小毛野人捉住,一个一个往死掼。剩下最后一个哩,是个女毛野人,哀求说:“叔儿家,叔儿家,侬不应把俺掼死咧,俺给侬拦牛拦羊做饭担茅粪!”陕北人说:“能行哩!”就把那个女毛野人给带回家。头一天,陕北人叫女毛野人去拦牛。女毛野人把牛给吃了,光拿回来个牛尾巴,对陕北人说:“牛叫老虎给吃咧!”第二天,陕北人又叫女毛野人去拦羊。女毛野人又把羊全吃了,荷回来一堆羊尾巴,说:“羊都叫狼给吃咧!”陕北人气火了,把女毛野人引到后院的大石磨跟前,诳哄说:“来,相伙给俺扫一下磨。”女毛野人刚把头伸进石磨里,陕北人一狠心,把石磨合上,就把女毛野人给压在磨扇里了。女毛野人七死八活呼喊,陕北人根本不听,只管推磨,但是女毛野人从磨眼里出来了。陕北人赶紧解释说:“哎呀,头哩没啦抓好磨,重来!”女毛野人说:“没关系,重来!”又把头伸进石磨里。陕北人一狠心,把石磨一合,又赶紧拿来一把条箒,填住磨眼。然后推磨,就把女毛野人给推死了!慕道者谨按:从小就听这个故事,曾祖母给俺讲过,外婆给俺讲过,妈妈也给俺讲过,感觉很好。后来才晓得,这个故事其实在陕北各地都有流行,而且有各种版本,感觉就更好了!所谓“感觉好”,多半是一种美好而舒爽的生命悸动,往往是一种“冷暖自知”、难以言明而莫名其妙的宇宙感受。哎,实在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哪!嗯,稍微花了点时间整理出来,并进行了适当的文学加工,算得上是对陕北文化的一点贡献吧!2013年7月12日癸巳年六月初五于蓉城参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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