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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传说是一个民族的远古记忆,或许是对日本民族的好奇让我买下来这本书《日本神话故事与传说》,并且读完深深为它着迷。
绚烂妖娆、荒诞唯美、惊世骇俗充满浮世绘般绚烂的美感,总之离不开一个美字,从文字到意象,读完之后深深感叹怪不得日本会出那么多动漫大师,怪不得会出宫崎骏,怪不得会出川端康成,也怪不得会出谷崎润一郎这样的唯美作家,因为他们或许多多少少都受到过这些神话传说的影响,那如诗如画的语言一定深刻滋养过他们的灵魂。语言是思想的载体,越美好深刻的思想越离不开形式的自然有力。整本书的语言非常流畅优美,所谓阅读经典好书不就是从字里行间体会到不流于世俗的气质吗?
唯美又颓废,纯洁又放浪,嗜血又善良,忠诚又奸诈,日本是一个矛盾的极致,充满着菊与刀的冲突与不安。
神话传说一般来说故事性强是首要的,但日本神话偏偏是造意象为主,用极致的美的文字烘托出一个怅恍迷离的神话世界,引导你在其中遨游,不经意间已经中了这种文化的毒。比如盂兰盆节,有点像我们的鬼节。但他们对生死的看法与我们大相径庭,与我们敬畏神灵,敬而远之相比,他们对亡灵似乎是期待的。
书中第一篇《牡丹灯笼》就是讲盂兰盆节就要到了一名武士与一名美丽女子的爱恋。开头你会觉得像个梦,但是读着读着你会发现它其实是在讲死亡,讲那个世界的事。新年时误入荒园结识阿露小姐的荻原,相会之后小姐嘱咐他还要来,如果不来他们两个人都会死。但是他失约了,后来再去找那个荒原找不到了。然后他病倒了,六个月后突然起床狂奔找到了那个荒园,却是个坟墓。等到了七月十三迎接亡灵的节日到来,子夜时分他听到了女子木屐的声音,“他看见两位苗条的女子正手挽着手从昏暗处走过来,其中一人提着灯笼,手柄上系着一束牡丹花”,然后女子是这样说的,“我们听说你已经去世了,这几个月来,我们每天都在为您的灵魂念佛超度”。“连续七天,每个晚上,无论天气好坏,提着灯笼的女子都会来到荻原的住所。她们在子夜过后来到这里,发出神秘的呼唤声,生者和逝者借由强烈的幻像连结在一起。”
我不喜欢怪力乱神和鬼怪的传说,但这些描述似真似幻华丽朦胧的语言竟然使人忘却了害怕,可见语言的魅力。尤其牡丹花的印象居然使人感到华美凄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插图画的功劳。这本书的插图是由20世纪英国最杰出的插画家之一沃里克.戈布尔绘制的。他尤其擅长的就是日本和印度主题的插画。
结尾时是这样的“在晦暗的清晨,荻原的仆人发现自己的主人浑身冰冷,已经死了。他的脚边有一盏牡丹灯笼,燃着诡异的黄色火苗。仆人战栗着,捡起灯笼,吹熄了火苗,“我无法接受这一切”,他说。”这就很像聊斋里的故事了。
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牛郎织女》的故事。在我们的传说中牛郎是主角,但在日本织女才是主角。而且日本神话传说里女性主角也占了很大篇幅,不知这是否与其文化的阴性有关,还是这个神话传说反映的是母系氏族生活时候的事,我不清楚只能揣测,希望以后继续研究看能否得出答案。
说到这里总是忍不住先要吐糟一番,对比之下觉得我们的牛郎实在差劲,首先得到织女的动机就不纯,有些趁人之危。不但偷窥还偷取了人家的衣服,使之不能返回天庭。织女能答应好像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让人感觉不耻。而且后面带着孩子追织女也总有些要挟的小意思在里头。总之有点不那么让人喜欢啊。可见我们的神话里只有家庭和婚姻,没有爱情,爱情是次要的,现实的功利的需求才是第一位的,中国人的现实也反映在神话里了。
日本神话中牛郎织女的故事名为《星星恋人》。牛郎是在天庭放牧的,织女是仙女,她每日为神仙纺织华美的衣袍,并因为听信一个流言而不敢停止劳作。这个流言我觉得有点类似古希腊命运箴言的意思。“织女一旦离开纺车,悲伤,连绵不断的悲伤,就会降临到她身上。”
她的父亲看到她整日织布不知道玩耍,既不会爱也不会哭,既然没有欢乐也不悲伤,所以生气,于是把她装扮一新披上华服,戴上珠宝,又把天堂花朵编成的花环戴在她头上,然后把她许配给了牛郎。织女变得活泼开朗,纵情欢乐,以致沉迷于此,不再惦念自己的职责了。再三警告无果后,她的父亲光明神非常生气所以才把牛郎放逐到银河对岸。织女因为爱情感受到了欢喜悲辛,于是又开始勤奋织布,把自己的心情融入到织布中去。“有时,织布会因她悲伤的心情变成灰色;有时,织布又会因她心中燃起的梦想而变成玫瑰色”。天神满意织女的勤奋工作,所以准许他们每年七月七日鹊桥相会。
这与我们的牛郎织女多么不同,无法说孰优孰劣,我们的牛郎织女好像充满了反抗与对立,与制度的博弈。但日本这个神话好像更现代更和谐一些,劝勉人们适可而止,勤于工作,不耽于享乐。读来相当耐人寻味。
还有一个《冰夫人》的故事,蛮有深度。是讲冰雪女王救了一个年轻人,并让他发誓不许把她的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后来女王嫁给了他,还生了七个孩子。可是年轻人最终却还是在一个风雪夜对着灯下的冰雪女王那时自己的妻子吐露了那个秘密。最终女王饶了他一命,但是她却再也不愿跟他一起生活化成白烟消失了。因为男子的行为使他变成了无良不忠且虚伪的人。这就是人性吧,藏不住秘密,冷酷,虚伪,不值得信任。多么深刻的对人性的刻画。读来又难过又悲伤,凄凄惨惨戚戚中若有所悟。
这里面趣味盎然的故事还很多很多,还有关于镜子的几个传说也相当有趣。徐福东渡、桃太郎、鼠先生嫁女儿(貌似在课本还看见过缩写版的)是比较耳熟能详的了。其中《愚笨水母和机灵猴子》是唯一一篇诙谐搞笑的,也许象征了日本人难得一见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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