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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的故事全文阅读

时间:2020-08-30

关于家人的故事

提示:本文共有 61219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23 分钟。

以下是介绍本人家庭实况

?? 打开窗,天不是那么亮;推开门,眼前呈现的是一片荒凉。满眼的星星在恍动,耳边的蛙声似乎在唱歌,多么富有诗意啊!可是这仅仅是对那些城市人从未见过这些的人来说的,他们看到的仅仅是乡村的诗意,可他们看到了农民的苦吗?

我是一个农民,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可是农民不要紧,关键的是我还是一个很穷的农民。我家在江西上饶的一个小山区里面,那里很闭塞很闭塞,我从小就在那个地方生活。在那里共生活了差不多十几户人家,一幢幢土房子被群山围得紧紧的,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紧紧抱着她的孩子一样,生怕它会摔跤。我的家乡就是这样,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每天都与那厌人的土打交道,一个个直挺挺的青壮年都被它们磨弯了腰。在这里的人都很苦,而我家我自认为是最苦的一家子,我家里共有八个小孩,加上父母亲共有十个人吃饭。有人会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毛主席的那个时候这样的大家庭很多很多啊!可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啊,与此时的人口计划生育是及其的不相衬。我们家共有八个小孩,我是老四,也是长子。我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三个弟弟(其中最小的弟弟今年才九岁)。人口这么多使得我们家一直都是及其的贫困,因为我们家是超超生,所以根本不敢奢求政府的帮助,我妈妈告诉我,当年刚刚生下我的时候就有执行计划生育工作的人来我家了,那个时候妈妈什么都不顾了,抱着还在妈妈胸怀吸奶的我一步步艰难的离开家,逃跑到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只为不被计划生育的人发现,因为那时候被抓到超生的人是要处很严重的罚的,我家那时都差点穷得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用来罚款啊!

于是,妈妈不顾生下我那刻的痛苦,咬着牙,流着泪,藏躲在山间。我不知道妈妈还有躲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我的前两个姐姐呢?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呢?是不是也和生下我一样?生下他们后就躲避在山上?这些我都不知道,因为妈妈并没有告诉我这些,只是告诉了生我的时候是躲了的。妈妈的心里还有多少苦水没有倒给我们这些孩子呢?我不知道。我只是做为一个孩子的身份来写这份苦与泪。小时候,我记得我记事大概在六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在童年,只有快乐的记忆,也许是苦的,但都认为是快乐的吧,因为小时候没有多少思想负担,不会考虑太多的事情,所以才没有烦恼。

我总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就要随着姐姐们从家里出发跑向五里远外的村小读书;我总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天必须早早起来放牛,然后匆匆吃饭有时饭也来不及吃就跑到学校去,经常是迟到的;我总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中午都是不回家的,饿着肚子等下午回家,下午回家后还必须拿着刀去山上砍一捆木柴。我总记得我的鞋坏了就光着脚丫子走五里的山路去学校;我总记得下雨的时候家里没有更多的伞就一起共一把雨伞去学校,我的衣服都会被打湿,通常我是用我身体不太热的余温烘干的。我总记得还在读小学的我就必须拿着锄头下田干活了;我总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就懂得插秧了。我总记得我小的时候经常晚上是一家人在煤油灯下吃饭。我总记得我还在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姐姐们都不读书了,在家干农活了。我总记得…时间好快,渐渐我长得更大了,上中学了,上初中了,去离家二十几里的乡里上中学。因为离家远,所以只得一个星期回家一次,住在学校里!这是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上初中了,必须一个礼拜回家一次,所以就必须要带好一个星期的菜去吃,经常我是用一罐子装满一瓶萝卜干这样就是一个星期的菜!那时的我要自己从家里背一个人星期吃的米到学校去换饭票,家里一个星期给五块钱,还要把腰里的四元钱交给食堂作加工费,留给自己的只是…因为家里在很偏僻的山区里,吃饭的人口又多,家里只靠种田里的一些粮食卖钱给我凑学费,可种出的粮食用来一年家里吃的就差不多了,再也抽不出来来凑足我的学费了,这时候的我也懂得了很多,我尽量让自己不花一分多余的钱。有时候在家总会半夜里醒来听到爸爸妈妈夜里的交谈。

爸爸吸着烟对妈妈说:“娃儿还有那几十块钱的学费还没有凑足该怎么办呢?”“这我也不知道啊!明天跟隔壁的伯伯借点吧,等秋收把粮食卖了再还。”妈妈叹气答道。我用眯眯的眼睛偷偷隔着篱芭缝看着爸妈。爸爸狠狠的吸着那市场上最便宜的草烟,妈妈只是恍惚的摇着头。而我呢?我那眯开的眼睛被那飘荡着的烟呛得流下泪。心酸的像被醋灌满了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那滴带着酸苦的泪来勉励自己。我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上天安排的,我也并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故意捉弄?中考我连重点高中分数线都没有考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差?那时的我真的没有勇气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努力镇定自己,压抑眼泪,那时的我看到了爸爸妈妈的那双写满失望的眼神,我看到了一个直挺挺的青年为我而弯了腰;而了我那早来的银丝开始爬上爸爸的两鬓。我看到了爸爸妈妈的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我似乎又听到了深夜里的爸爸在辗转反侧着说腰痛得睡不着。所有的心酸与痛苦都涌进心间,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开始流出了一些黏黏的液体!

我知道我该决定了,那时的我就想外出打工了,我想这样我才可以帮着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可是爸爸妈妈并没有让我这么做,而是在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将我领到县里的一所私立学校报了名,我不知道家里这时候为什么突然可以一口气拿出几千元钱出来。回到家,才知道,那头与我们家相依了几年的牛不见了,是不是它跑到我的学校去了?我无言…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家里为了我一个人全部都拿出来了,可是家里再怎么生活啊?弟弟妹妹都长大了都要上学了,他们怎么办啊?再说我的学费这个学期解决了,可下学期呢?明年后年呢?又该怎么补?

一时间,我很烦,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拥有了比别人无比多的烦恼,我真羡慕我同学们的生活,看着他们一件件名牌衣服名牌裤子,而我一身的粗布大衣,我是一个乡下人的身份立刻就显现了出来,有时候我也做梦自己可以穿一身名牌衣服,穿一双耐克、乔丹;我也可以非主流一回,可是我不能!我只能回到现实的苦与累中来!

高二那年,对我家来说又是不幸的一年,家里的顶梁柱突然踏了半边,我爸爸出车祸把脚给跌断了,耽误种田的时间不要,关键是医治的费用又一一个无法填补的空缺。那一年我家陷入了极端的困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爸爸因为伤得重连夜被抬了几十里的山路然后坐医院里的车到市里医治,住院的费用高得怕人,在医院里草草做过手术后爸爸就被抬回家休养,靠村里的医生每天打消炎针防止伤口恶化,可是每天的打针费用还是一个比较大的数目,我也将面临着辍学的困境,可是后来我却并没有辍学,而是靠着几个姐姐在外面拼命的打工艰难的挺了过来。爸爸的腿却并没有再好起来,爸爸打了半年的消炎针,花了不少钱,可腿却丝毫不见好转,后来爸爸干脆连消炎针都不打了,仅仅靠妈妈到山里挖的草药来敷着。时间在一天天过着,爸爸也在床上一天天的躺着,看着他那鬓间的白发好像更白了,那消瘦的脸变得更憔悴了,几个月来未曾看到爸爸脸上有过一丝笑容,几个月来,爸爸变得更消瘦了,原本不太强壮的爸爸现在变得更加的瘦弱。几个月过去了,爸爸可以下地了,可他的腿却在也直不起来了,没有经过正规的治疗怎么好的了?没有钱怎么去治疗?难道一个农民就该这么苦吗?难道一个农民就该那么累吗?爸爸刚刚才可以下地走路就忍着痛苦下田干活,因为不干活不行啊,家里还有这么些孩子啊!不下田不行啊,因为孩子们还得靠今年的粮食来交学费啊!不知道多少个夜里醒来总会听到爸妈的交谈,不知道多少个夜里我总会偷偷的在被窝里哭泣,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是一直的忧郁着!

因为家里的穷,因为家里的苦,家里的一个个成员都得那么苦,从小我们只能干着眼看别人吃好东西,从小我们只能夜里偷偷的跑到别人家去看电视,从小我们只能穿别人穿不上的小衣服,从小我们…因为家里的穷,妹妹在小学四年级后就不读书了,因为家里的穷弟弟妹妹连户口都没上,因为家里的穷爸妈经常性的吵架!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终结,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能否改变命运…因为家里的穷,我的一个弟弟不得不送给别人,因为家里的穷在别人都搬出这个地方时而我家却独自一家住在这个地方,一两年来就我们一家七口(两姐姐在外打工)人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晚上夜里的动物叫声经常吓得我不敢入睡!一年多过去了,我们家靠着姐姐们努力了一年的工资和借了一部分钱买下了一间别人住过的旧房子。

农民的辛酸,农民的泪就该这么多吗?我成绩不好,高考失败,又无不打击着爸爸妈妈那份忍受过多少风雨的心,又无不让他们眼里的那盏希望的灯瞬间息灭!原本是刚刚才五十岁的爸爸头上的发丝却白得似雪一样!不是岁月的流失托跨了我的爸爸妈妈,是辛酸的苦和累,是一味的付出却得不到丁点的回报的失望,是为了我这个不肖子而舍家的培养我,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辛苦与心痛的夹杂试问那个人的父母有他们多?我不敢面对这样一个真实的现实,每每有同学问我你家里有几口人啊?我都会笑而不答。每次填家庭成员表那表格都是不够写下我家里所有的人!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想做农民,我更不想做这么穷的农民!如果有下辈子,我愿做我爸爸田里的一粒稻谷,我愿长出数不完的稻谷,让我的家人有吃不完的粮食;如果有下辈子,我愿做我爸爸犁下的一头牛,拼命的犁地,让爸爸那只半残的腿可以得到休息;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做农民!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愿做农民,我不愿看到一大家人饭都吃不饱,我不愿看到爸爸妈妈不分昼夜的在田里面干活,我不愿意看到我的兄弟姐妹们光着脚丫去远远的地方上学,我不愿意看到爸妈那本不该白的发暨都白了,我不愿意看到我的爸妈被家里的负担压弯了腰板,我不愿意看到…-

农民,一出生就被印上一种灰色的印记,农民,一出生就要那么的苦和累!我真的不愿意看到我的父母亲还是那么的累,我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总为上大学而烦恼,现在的我,长大了,是该帮助家里了,看着那两个顽皮的弟弟,我的眼泪再也忍不注的流了下来,他们还不懂家的辛酸与苦楚,就像是我的童年一样,痛苦也认为是快乐的!而现在的我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我真的想大声的叫出来:爸爸妈妈,你们休息一下吧,你们那么累,我真的很心痛!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做农民,我要…我要让你们也可以享受到你们该享受到的幸福,我要让你们不再那么累,不再为我们这些孩子们而愁苦得难以入睡,我要让你们也可以像别人的父母一样可以撒下手中的锄头去搓搓麻将,我要让你们也可以穿一身干净的没有泥土的衣服,我要让你们那布满老茧的手上可以看到一丝丝光泽!

眩目的七彩灯在眼前迷幌着,打开窗,望着那远远离去的夕阳,看着那不太刺眼的余晖,我的泪再一次的流了出来!今天走了,明天我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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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鄙人写的小说很没有文采、也没有什么读性,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帮我,给我支持让我继续写下去,你们的支持是给我最大的鼓励。谢谢。这部小说的名字我开始想了很久,也换了好几个,但是我最终还是选了现在的这个名字,我同学都说我的小说名起的太俗了太简单了,但是我却不那么认为,因为我觉得没有更好的题目来反映我家的情况了,所以我选择了它。还有这部小说也是为了我的爸爸而写的吧,我知道我的能力还不够,但是我还是写了,求你们帮我,给我支持让我继续写下去吧。真诚的谢谢各位来访和点击的读者们。

父亲您真的老了

(我的父亲就是那样的一个农民)

因着内心的愧疚,我不得不催赶自己写些什么东西;因着内心的感动,我才知道我是这么的不配,不配做他的儿子。现还是冬天,春天也匆匆赶了过来(再过几天旧年匆匆离我们而去)不知道那天的我们到底是该喜庆还是哀愁,不知那天的我们是该狂欢还是在内心深处徒增一片莫名的感动。

好像春天准备得不是很充分,一点春的味道都没有。依旧是那么的寒、那么的冷。今年的冬天好像显得分外的冷,年前一个月下了四五次雪,好像这在我的记忆里是不曾有过的。依稀记得我离开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依稀记得我离开的那天父亲对我说过的话:“鹏,在外面要好好读书,我们家族没有大学生,要为家里争口气。”每每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口都会疼的厉害,我知道我考上的大学是什么大学,我知道我考的大学就是谁都可以考取的专科学校;我知道我即将去的学校就是我一个人灰溜溜而父亲却大声说是大学的学校。我的内心是无比的愧疚。在我的心里,我永远都不甘心自己被别人看不起,我也永远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可是现实的现实打破了我内心那点仅存的自信,破了,便成了我一个人的恶梦,在那片恶梦林中又过了一个虚无的下半年。-

时间仿佛是过得那么的快,又仿佛过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成片成片的时间在我的生命中划去,在别人硕果累累时而我却还不知道在大学该干嘛,在别人心里埋下了远大的理想时而我心里的那颗种子却还未舒醒。-

很多次夜里我都会在自责中梦醒,很多次我都会看到父亲的土烟圈围绕着我的床头,又很多次我都会看到父亲那坚强的身体被生活压弯了腰…我不知道真是我的不懂事还是生活的太逼迫人了,从小我的父亲对我都特别的严格。在他眼里,别的小孩可以做的事我不可以做,别的小孩可以贪玩而我却不能贪玩,别的小孩可以很放心的坐在电视旁边悠心的看电视而我却不能。一直到现在,到我长到了二十岁。可在他们眼中我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许是我本身的不足才会让他们觉得失望。因为他们老和我说过一句话:“像当初和我这么一样大的话,早就是家里的劳动力了,早就是一个肩挑百斤的硬汉了,而你,却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承认这一句话说得不错,也许是我父母亲或是亲人们对我的一种太过于重的期望而导致使的失望吧。-

我平时的话语不多,嘴巴不会讲话。这是所有认识我的人在我身上找到的不可否认的一个缺点,也许真的是身边的人都太严格了,从而压制了我本所想言语的意念。所以我总不愿意和老一辈们在一起吃饭,因为感觉跟他们在一起我有太多的不自觉,又或有内心中太多的不安。也许这是一辈与一辈间的代沟,又或许是我个人的因素吧。-

我们家是个很大的家庭,有爷爷还有爷爷的五个儿子四个女儿。我爸是儿子中的老二,也是我叔伯中最劳累的一个。我们家每年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各个叔伯们都会在打工回来时把几个兄弟或是姐妹拉在一起去聚聚。就这样子吧,他们各选一天中的午餐或是晚餐把人都聚在一起吃饭,而我家却不似他们那般的悠闲。我的父母亲都不在家里,而是两个人躲在山里面挖冬笋。在这么个寒冷的冬天里,他们依旧要在年前的两三天才赶回来,而家里的一切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去叔伯家吃饭自然也得由我代替父亲而去。就在前几天时,我们一起到我的五叔那里吃饭,因我实不会喝酒,可他们却让我喝得满脸通红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我记得就这次我哭了,回到家里我吐光了肚里的所有,也包括囊括在心里所有的不快。也许酒后的所言或是想表达的情感是最真实的,又或许通过这次吃饭我的生命又更长大了一些。使我看到了平时不能看到的那份凄凉,和忧伤;使我感受到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感动;也使我懂得了一些平日里不会懂的为人处世之则。-

写,永远也写不完这一些。父亲或是母亲,这个话题中有永远也写不完的文字,也有永远也发掘不完的感动。它,会在你的不经意间让你想做一首诗来赞美,也会在你的不经意间使你落一份感动的泪。我就是这样的,也想用言语诉尽所有的感动,也想用文字写尽所有的爱意。可后来才知道,这些我不能妄图用几千甚至几万字来写完它,而是要把这些藏好在心间,默默的拆读它的一丝丝感动。-

以前的那些沧桑都交给记忆忘掉,以后的感动我都会拾进心间。用一辈子的爱来报答他对我一辈子的爱,这是等同的。-

我发现我的父亲真的老了,我始终认为他不是岁月折弄的,而是生活的重担压跨的。而我却对这一些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实是可悲。年华易逝,光阴难留。生命是那么的匆匆,又是那么的短暂。待我们想到这一点时,还会为生活中的索事所计较么?还会为生活中的一点点得失所悲痛么?其实人世间不是钱财最可贵,最可贵的是一个字“情”又或是“爱”。-

我们都要在生的时候好好珍惜,珍惜一切爱你的人:父母、兄弟姐妹、朋友、所有爱你关心你的人…因为我们会死得很久。就算命运会有下一个轮回,可谁又能保证下个轮回中你又能和他们相遇?

花开人生,花谢人息。-

感动不止,落泪已不知多少。

?? 春意未尽,留下春雨的思念,洒向大地。百花的残香随着那远逝的春风带给那涤荡的流年。古老诗意,似乎在耳旁唤起,忘却了春逝的悲凉,只是记起那醉人的春风唤醒一粒粒沉寂的种子,载起了多少生的梦!一粒种子,解释了整个生命的过程,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一个简单的过程,却被多少衣衫褴褛的农民所祈盼着,祈盼着一粒、两粒、三粒…千万粒种子的收成,千万粒种子,被春风唤醒成千万个活的生命,却又滋养着多少人的生命!

细雨醉江南,鸟啼花满月,江南春到雨更香。

暖风辞旧岁,蝶舞情深怨,两岸雨季水更深。

随处可见的金黄油菜,被这带有微寒的春雨洗了凉头;那些骄艳的花枝像被用手抚过一样,都羞涩的低下头了。群群路过的蚂蚁相互扯着那横竖躺着的花瓣儿,像是争着过冬的食物,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互不相让着,多有情趣!

一块块的田地,载起了多少个生存的梦!

春草寒风立,百花淋雨湿。多少个诗意在春天,多少个生命在春风的吹拂下苏醒。万物争妍,百花争艳!吹起了春天的号角!一粒粒干枯的种子洒向那被松过的土地,吮吸着土地里的养分和春雨带来的甘霖,一个个陶醉着伸出了芽儿,展露出生命的顽强与坚韧!

花开几回落,春雨洒泪还。

枯枝尤憔悴,寒意冷秋来。

苦梅立冬醉,迎雪飘暗香。

春去春归,年逝年还,月月花满天!冬来冬去,花开花落,日日彩光照。春天,载起了多少个生的梦,春天,草翠、花香、人独醉!

走在田间的一角,望着那田间地头的老农,看着那一粒粒稻谷长出的秧苗,还有那写满诗意的整个山沟里,不禁潸然泪下。我觉得我很不配,不配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看着他们辛劳地在田里插着秧苗,而我......却行走在田边的小路上观望着;看着他们满脸的汗滴不止,而我却没有能力为他们倒一杯凉茶。春意姗阑色,漫天的花香不止,还有我那被感动得落下的几滴残泪。

作品尾声

?? 这部作品写了这么久我承认是我自己没有用心去写,没有将它当做是我自己必须该完成的任务来完成,这一点我感到很是自责,也很是羞愧,但前期我是很有用心去写的,一字一句都是发自本人内心来写的,但是可能是因为我的文根本是乱造字句的戳文吧,看的人不多,这就激发不了我对文继续写下去的决心了吧,还有就是自己遇到了好些事情,没有很多的时间来照看这本书,所以今天便草草将之完本,也算是将心里的一个负担给完成去了吧!

下面来谈谈本人写这本书的缘由吧。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算将这些文章当做一本书来写的,只是经常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着写着,不知觉中发现自己已经写了好几万字了,当时心里即刻便闪现过一个念头,把这些凌乱的日志整理成一部书来。之前我并没有写过什么书,也对网络小说看得很少,所以对于一本书完整的构造和整本书的脉络控制的很不恰当,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弄,便一步步随着自己的意思来了,好不好自己都没有管它了。

《一家人的故事》这本书初衷就是想要通过这本书来讲述一下我家真实的故事,之前是通过一个陈粮主人翁来描写的,现实中就是我的父亲,我觉得他们在这个现实社会里受到太多的苦与累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了。说实话,写这本书的之前我很认真的写过,后来问题就慢慢上来了,我之前并没有写过小说什么之类的书,几十万字的书对我来讲真是一个莫大的挑战,可以说之前很幼稚的我并没有被这几十万字给吓到,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啃努力,每天不懈地坚持着一定可以成功的。本来以为,本来以为自己的努力可以换来一丝丝自己应有的慰藉,但是却是与自己的愿望的那般的违背,根本没有任何的慰藉,我知道写这样的书根本就不要想要有什么样的收入和订阅,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看看罢了!

拖了很久,现在才决定将这本残稿给完本来,说实话心里很是难受,一来自己没有很认真的完成这本书,而来自己这么久来根本没有按时交稿,想想都觉得自己很不应该。但是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再多说又有什么益处呢!

我不希望靠这本书来获得什么东西,只是希望这个社会上所有的人都不要对农民有任何的鄙夷之心,更不要看不起农民,因为农民是伟大的,是值得称颂的,更是苦与累的,我们不该看不起他们,而是要为那些默默奉献的他们持以崇高的敬意,我们也许不能帮助他们什么,但是一点小小的祈祷这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吧!让我们为那些劳苦大众在心底默念着吧!

这本书就写到这里吧,好与坏我自己不多说,这些都交给时间和广大的读者来做评辩吧!

第一章 雨的落幕

?? 灰蒙蒙的天像把太阳给遗忘了,下了半个月依旧没有想停的意思。漫山遍舞着浓浓的水味,山间小溪满满的水开始溢出了路面,田里刚插下的庄稼被水淹没得只剩下了点点叶头。

望着倾盆大雨的陈粮道:“还好是在山里,地高,若是在平原不知道又要遭了它的多少殃了!”嘴里透出了尽是无奈与担忧,无奈的是这忘了停的雨,担忧的是他家种的那几亩田里的庄稼。陈粮家在上饶——一个很闭塞的山区。十几户人家一齐都挤在那个不大的山沟里,靠种着自家的那几亩地生活,陈粮是当地普通的一个农民,与他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不同的是他是这个自然村的队长,是这个地方种田的带头人。

当时他青年的时候刚好缝上了大生产运动,他就带领着大家一同下地搞生产,可如今这厌恶的雨天是让这些偷得了闲的人感到欣喜,但在陈粮的脸上却看不到丁点的喜色。因为村里今年要求这个地方交几千公斤的粮食,原本就不太肥沃的农田,如今看田里被大水淹得快没了的秧苗,再可怎么生产得了那么多?队里本才十几户人,就算把今年每家把全部的口粮都交上也完成不了任务啊。大生产大生产把人都生产饿死了,这叫什么事啊!陈粮无奈的抱怨道,可这话又有谁会听呢?当时其他村的人也不都是拆东墙去补西墙,今年这村借借,明年那村借借,都只为填补那生产不满的缺口。可是自己这个地方又可以向谁去借呢?离这个地方最近的村也要走十几里山路,再说去年因为干旱歉收已向邻村借了一部分粮食,说好了今年秋收再还的,如果再要借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了。望着那似乎要完全被大水淹尽的叶片,陈粮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雨又下了两天,天终于放晴了,万物都好像被雨淋断了腰板,一个尽地都在吸收那久久未见的阳光,舒展着那被水浸泡过的枝叶。那满满的水开始了退去,此时的陈粮那久久未曾开颜过的嘴角开始上扬了起来,看着那久藏云中的斜阳,眼角溢出了点点希望的泪水!水终于都退去了,那浅浅的泥滩开始露了出来,那插在泥滩上的秧苗伏倒黏在那泥土上,毫无生气。

第二天一早,陈粮就挨家挨户地去叫人们去抢救秧苗,将那被水冲压掉的秧苗一棵棵重新立了起来,经过十几个人整整一天的努力,终于全部都弄好了起来。陈粮那脸上久久未露的笑容终于重新显露在脸上,一种会意的笑,一种写满希望的笑。

陈粮家里很穷,应该说这里的每一家人都是很穷的,而他家却是这个地方最穷的一家,唯一的原因是他家比其他家庭多了好几双拿筷子的手。

时间飞逝,秋收时间到了,陈粮随地方上的人一齐下田收割,经过了一个礼拜的奋战,终于将粮食都打了上来,还算是丰收,今年的粮食交给村里好一部分,后来又还了邻村的欠粮,每家每户还可得到一年吃的粮食。一恍好几年过去了,大生产运动已早被人们忘得远远了。

人们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

第二章 早来的雪

?? 陈粮后来分了家,结婚后也住在那个被山围得紧紧的小山沟里,他的家像极了是一个四合院子,一家十几口人就围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的老婆叫左香,是邻村的一个姑娘,经媒人介绍认识的。

结婚后第一年他们就生下了一个女孩,因为当时普遍都有重男轻女的倾向,而且那时候农村的人生的孩子都不只是一个。一年,两年过去了又生下了一个女孩,他们仍不死心,陈粮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儿子,可这两个都是女孩,他有点失望了,因为在他的观念里,生男孩以后可以帮家干农活,可以帮自己养老。所以他不能没有儿子,因为在那个地方离村里很远,计划生育的人根本顾不上,于是他们就大胆的生下了第三胎。不知道是上天的故意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第三胎还是个女孩,这下,陈粮失望得透了!

因为不知道是谁告诉了村里,因为那个时候的计划生育工作是很严厉的,被告发候村里马上组织工作人员来了这个闭塞的地方。因为没钱挨罚款,那般人就强盗似的将那本不太结实的土瓦房用棍子敲得粉碎,把还在床上做月子的妇女连夜抬往乡里的医院做了绝生手术,这次陈粮是彻底的跨了,儿子不可能会有了,家还被敲得稀烂。

第二天,陈粮就到医院里将老婆背回家,领着三个女儿蜷缩在那经常漏雨的土房下面。白天下田干活,晚上回家后用刀子到后山割了一担担的草,将那草铺在了那泥瓦房顶,只为能雨天时不在漏雨,那用泥土砌成的瓦房瞬间俨然变成了一间茅草房。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孩子们也一天天的长着。1991年的春天,大女儿已经有七岁了,大女儿叫陈红,二女儿叫陈静,三女儿叫陈月。七岁的陈红就乖得可以帮助家里做家务了,她用她不太娴熟的嫩手帮妈妈洗净一件件衣服,她用她那小巧的手帮助爸爸拔掉田里的一棵棵野草!是家的苦让一个小小的孩子变得如此懂事,是一个对想要得到儿子却未曾如愿的的人的深深慰藉。

刚刚春播结束,田里的活干完了,又得忙地里的活了。陈粮吃过早饭正准备往地间去干活的时候突然左香把他叫到一旁去了。左香对陈粮说:“陈粮,我…我会不会有了啊?这几天我总觉得好像吐,而且那个…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来了,我…我好像怀上了!”“这不可能啊!,说完陈粮跑过去摸摸左香的额头,说到你没发烧吧?你可是做了绝育手术的。可能是你太想要儿子了,别乱想了。”陈粮安慰说道,说完陈粮就到地里干活去了。“没道理啊,凭我的经验这应该是怀孕了啊,可自己又做了手术啊!算了,算了,不想了,也许真是自己多想了!”左香在心里说道。

事情过了一阵子,左香也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又是一次验证,让左香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离上次怀疑自己怀孕过了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这次她是看到了自己的肚子已经有微微的变化了,她感觉自己肚子里真的有东西。她又欣喜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陈粮,开始陈粮并不相信,但后来觉得自己的老婆的肚子慢慢的在变大时,他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时间一天天过着,左香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看着左香肚子一天天的大,陈粮却一天天的忧郁起来,他怕这个孩子又是女孩,他怕他降临在这个穷困的家庭里受罪,他怕他这个无用的父亲不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屋檐。陈粮整日就这样担忧着,他现在每天更加拼命的干活,每天起得更早,每晚回得更晚。整天穿梭在田间地头。可最近却不仅仅是这样,他还要每天伴着廖落的晨星去大山里砍树,然后一根根搬回家去,再又一根根搬到离家几十里地的市场上去卖。然后将卖得的钱又买上些盖屋的瓦回家,一次次往返于家和市场之间,肩上的肉都被那硬硬的木头压肿了起来,直挺挺的腰板被那一担担石瓦压弯了起来。但他从不说半个累字,额头上的汗水像是一颗颗调皮的水珠,围着陈粮打转转。陈粮用买来的瓦将房子整休了一下,终于告别了昔日里经常漏雨的家,迎来了对他们来说的一个斩新的家。小孩子们也再不用拿着脸盆脚盆来装那房顶漏下的水了。“这也算是给这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准备的一件礼物吧!”陈粮舒畅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红枫似火,飘落的枫叶告知了金秋的来临,枝头的枯叶纷纷飘零而去。又一个肃杀的季节,又一个收获的美秋。落叶与那金色的稻粒是何等的差别。秋天到了,地间的农民是喜还是忧呢?谁知道呢?

陈粮望着自家田里那被风伏倒的秸秆,愁烦夹杂苦干的味道徒生心间。他也不知道是为何,为何有这种深深的感叹!田间的农民都在抢收了,一家子都上。而陈粮却领着一个刚刚才满七岁的女儿下田收割,老婆挺着大肚子,剩下的都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只有大女儿陈红稍稍大些,才随着爸爸一同收割粮食。那被秋风铺满的田间,你始终可以看到一对父女辛勤的劳作。陈粮看着这么小的女儿顶着这深秋的烈日,心疼的流下了眼泪。

秋风渐渐远去,粮食已经收好了。随时准备着过冬。北风呼呼的刮起,像野外哭嚎的野兽,此起彼伏地响起。那不大闭风的木板门里被冷风灌得一无是处,藏躲在爸爸跟前的小女儿冻得直打哆唆。看着左香的肚子,陈粮知道他的孩子不久就会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来,陈红也为这个不久将要出生的弟弟或妹妹而欣喜。她也期待着这次妈妈可以为自己生下一个弟弟,因为自己已经有两个妹妹了,也一直可以期望有一个弟弟!

冬深了,天越来越冷了。火炉里的温度也似乎赶不走这从未见过的严寒。野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生物的气息,唯有那呼呼的北风。

雪似乎提前赶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前兆,只是在那太阳的余辉刚刚消失迨尽时那鹅毛般的雪花就飘了下来。一层层的下着,像是被憋够了好几年似的。大雪下了好几天,山被染白了,地被垫高了。终于雪停止了飘零,遗留下沉沉的寒冷给了大地。天开始明朗了起来,太阳也渐渐的从云层中露出脸来,照在那晶莹的白雪上发出闪闪耀眼的光忙。天气开始酷冷了起来,地面在渐渐的下降,白白的垫板开始化成了流水,田里的冰结得都可以站着一个人了。山上的黑点渐渐露了出来。融雪的时节,天更冷!

第三章 雪冷人亦无情

?? 1991年12月25日零晨十二点,陈家沟迎来了一件令人轰动的大事,陈粮的一个孩子出生了,是男孩,当陈粮知道是男孩的那刻是何等的欣喜,但此时深深的忧虑又涌上心间。他怕,他怕他的家再一次被敲打,他怕那些人再次找上门来。

果真,当一听到陈粮家又生小孩了,搞计划生育的人马上就从村里赶来了,管他什么雪天的寒冷都不顾了,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陈粮不知该怎么办,坐在门口狠狠的吸着那几口黄烟。夜很深了,零晨好几点,但那残留的白雪还似乎可以将漆黑赶走。“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陈粮望着那刚刚从无比痛口中舒缓过来的媳妇说道。眼里充满的尽是过分的关心。“恩,好些了,粮,帮我准备几件厚点的衣服。”左香似乎带着哭腔说道。陈粮似乎早已知道了她要干什么了,也没有多问什么,木木的翻开那被虫子穿透的木箱子,拿出了几件被补丁裹满的粗布大衣。左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用那几件薄薄的单衣将这个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他会冻着。“他爹,给孩子取个名吧。”左香擦掉眼角的泪水,破涕的说道。陈粮知道她的泪都流在了心里,这无奈的笑容正是她遮掩伤痛的外衣,也许别人会认为她是真的高兴,但陈粮知道,毕竟十几年夫妻了,他是了解她的。“恩,好的就叫陈子寒吧,因为他出生在零晨十二点,天气又是那么的冷,我看就这么叫吧。”陈粮说着抱起了他母亲怀里的他。因为陈粮听他的母亲说当年生他的时候家里人也有很多,他那时是家里的老六,陈粮的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当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所以就期待着自己的儿子可以带来丰收,让他们家有吃不完的粮食,陈粮~陈年的粮食。

风好像更大了,那用皮纸遮挡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呼直想,陈粮扶起媳妇,打开房门,被那突袭的寒风灌满了一身子,直立立的打了一个寒颤。陈粮扶着抱着子寒的左香往门外走去,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缓缓的向后山走去,踩着那残留的余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还未融尽的雪滑滑的,踩在上面,若有丁点的不注意就会滑倒。他们向那个可以躲避计划生育工作人的查获同时也可以躲避寒风的山洞里去,说是山洞,其实是陈粮家平时堆放番署的小洞,里面就仅仅才可以蹲着一个人。走到了山洞旁边,打开洞门,借着这惨白的寒光依稀可以看到那洞里横乱堆放的只剩下几个被老鼠咬得开花了的番薯。

左香抱起子寒,就一直蹲在那个发霉了的洞里。陈粮嘱咐道:“他娘,别担心,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和你自己,等那些人明早到了和走了我就马上来接你。”左香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木木地点了点头。陈粮无情地关上洞门,他看到了那双无助得无奈的眼神,他看到了那躺卧在她怀中的孩子,谁知道他们的下一刻命运会怎样?陈粮的眼里闪动着几滴无奈的泪水,那几颗惨白的晶莹里浓缩了他多少的苦,多少的无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疾步地向家里走去,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一场恶战?他不知道,他只有等待。时间像是一滴一滴的过去,等了许久天才开始慢慢放亮,整理好了家里,随时准备恭迎着几位大官的来到。

听着几声狗吠,来得可真早,陈粮知道他们来了,在嘴里默道了一句。陈粮出门一看,果真是来了一批人,有几个人的面孔还和当年敲他房子的人的面孔是那么的熟悉,还有几个人是陌生的面孔,看样子是换了人了。他们一个个都进了陈粮家里,其中那个熟悉的老头问道:“陈粮,听说你们家又有喜事了。”“什么?你们今天来我家有什么事吗?大家别光站着啊,来都里面坐,外面多冷啊!”陈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避开了那个话题。他不知道他还可以避多久,但是他们看不到人他们就不能说明什么,所以陈粮装着过分的镇定。“大家喝点开水热热身子吧,坐了这么久了肯定冷了。”说着陈粮向他们一个个都倒上了一杯热情的浓茶。随后,那些人都不太安定了,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孔,当年把陈粮房子都敲烂掉的老头先开了口:“陈粮,我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个叫张宝利是今年乡里调到我们村工作的,也是这个工作的具体负责人,这个是何其懒,也是今年新到的,可能你都不认识。还有这些和我都是老同志了,都是村子里的人,你应该都认识的。”说完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让人看了就会恶心。顺便问一句:“你媳妇呢?她今天不在家哦?”陈粮很镇定,用事先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是啊,今年春逝后就随她老家的姐姐们外出打工了,今年可能回不来了。”陈粮望着那残留的白雪说道。在座的都半信半疑着,那位假装镇定的指挥官再也坐不住了。“昨天夜里我们好像就有听人说你老婆昨天夜里又生了一个孩子,所以我们早早的赶到这来。”张宝利说道。“没有啊!真的没有。我媳妇今年早早就去外地打工了,不信你问问我的邻居们。”陈粮几乎慌张了起来,因为他并不知道邻居们会不会有人出卖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始终得不到平息,他也在纳闷着,这个陈家沟只有自己的亲哥哥家有唯一的一架有线电话,谁有本事在那一刻钟的工夫就告到村里去啊,而且还是在深夜,难道是自己的亲哥哥告发自己的?“不是的,不是的”他在心里默念道。他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终于一声干脆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寂静,随行的那个谄媚的老头气急败坏地摔了杯子,并大声吼道:昨天夜里你们这明明有人打电话到村里,所以我们才赶来查看,难道你还要绞辩?你再不承认我就进去搜房间了。”当年的强盗模样丝毫未变。陈粮也差点大叫了起来说:“搜就搜吧,反正没有的事你们也不能生出来。”话毕,那身材佝喽的老头率先地站了起来,刚刚想推开房间的门就被张宝利给叫住了。“陈大哥,其实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呢,一来是想证实一下昨天晚上那个电话的事实与否,二来呢也是想要向我们陈家沟的村民们宣传一些计划生育的措施和处罚条例,让更多的村民们可以学习到有关计划生育的知识。”张宝利满脸和气地说着。陈粮转眼看看眼前的张宝利,再看看那副佝喽的躯壳,俨然是两副不同的模样。“恩,我知道,如果你们还不信我的话你们就进房间里看看吧。”陈粮的口气带有几分的羞涩。因为他欺骗了他们,但是生活的逼迫又不得不使陈粮去欺骗他们,如果真的被他们知道了,他又不知道该会面临怎样的灾难!“恩,那我们就打扰了。”说完张宝利就带着他们一起推开了房间里的门,那佝喽的老头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紧紧地将手帖在张宝利的背后,似乎在用力地推他进去。门慢慢的被推开了,咯吱的门响惊醒了床上熟睡的陈月,陈粮的三女儿。张宝利放眼一望,里面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和几件悬挂在墙壁的粗布大衣别无他物。床上只躺着两个熟睡的女孩和那刚被惊醒的女孩。那佝喽的老头疾步朝里面走去,往床底下看看,朝门后面瞧瞧,终于那张刚刚露着狡黠的笑脸立即变得阴了起来。失望地退回到了张宝利旁边。“我们走吧。张宝利望着陈粮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了!”说完走出了房间,带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灰溜溜的离开了陈家沟。

在回村的途中,那佝喽的老头飞快地跑到张宝利的跟前,和他说道:“组长,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没有理由啊!昨晚那人正是以前举报过他的那个人啊!我相信他也不会骗我们的啊!”“算了,陈家沟太苦了,陈粮家也太苦了!”张宝利叹气地说道。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有那佝喽的老头还时不时地回头望着陈家沟。难道他喜欢这个地方了?鬼才信呢!陈粮看着远去的他们,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如释负重地吸了口气。转过身疾步地向后山走去,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因为他们家躲过了这一个不算小的灾难。

残留的余雪在白天太阳的照射下已经快消失迨尽,只有那矮矮的瓦房顶上的靠阴处还冻结着一根根白白的冰棱,那浅褐色的山就快要完全地露了出来,池塘里的冰块一粒粒地分离开来。陈粮踩着那不太多的积雪,飞快地朝山上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山洞跟前。陈粮慌乱地打开洞门,杂乱的手让他忘了开门的步骤,因为他想要急切地看到的老婆和儿子是否安然。呼呼的北风依旧是那么的冷,那山间的树枝随着融雪被折得七零八乱。随处就会传来咯吱咯吱的木断声。陈粮打开了洞,看到了母子没事,心总算是安回了心房里。

他急忙的在洞口接着这个忍受了一个晚上寒冷的儿子,用一只手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左香缓缓地走出洞口。陈粮看着左香脸上和手上都被冻得成了青紫色,那破烂布鞋里露出的脚趾红得肿了起来。看着自己妻子变得这副模样,心疼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妻子接过手中的孩子,一边用那冰冷的手擦掉了陈粮眼角的泪水,并说道:“走,我们回家!”那冰冷的手接触到陈粮眼角时,像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冷刺进了骨髓里,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回到了家里,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平静中来了,还是一样的生活,只是在陈粮以后的生活中多了一种天籁的音符~子寒的哭声!

第四章 苦命的娃

?? 两年过去了,子寒可以呀呀学语了,姐姐陈红和陈静都要读书了,妈妈早早就用那破旧的衣服改制了两个精致的书包。姐妹们欣喜的背着妈妈辛苦缝好的书包去离家近十里地的村小读书。就这样姐妹两个人相依相伴的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春秋,这其中的苦连陈粮自己都不知道。

下雨了,两姐妹共一把伞去学校,到学校时就像一个被淋湿的落汤鸡一样;鞋坏了,姐妹两就光着脚丫去学校上学;中午来不及回家吃饭就饿着肚子等到下午再回家…终于在陈红读小五的时候陈静读小四的时候两姐妹不得不双双辍学。

这些年来,因为家里有迎来了两个新生命,这时又多了四个小生命,这十一年来子寒相继又多了一个妹妹三个弟弟。不知道是上天的对陈粮的眷顾还是老天的他惩罚,再生了子寒后又相继生了四个,四个啊,加上子寒的三个姐姐和自己共有八个孩子,八个孩子啊,可想而之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八个孩子啊,加上自己和妻子共有十个人吃饭。十个人是什么概念,是一张八人桌都无法坐完全家人,是十个人都挤在一个房间里两张旧木床都无法睡完。多少年来,十个人就住在那个不大的房间里。

金秋辞去,又是一年冷冬的来临。飘零着的白雪勾起了陈粮记忆中的那道深深的疤痕。他似乎又听到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在哭泣;他仿佛又看到一个人小孩微弱无奈的挣扎;他近似的明白了那种辛辣的味道!时过境迁,物是却人非非,一栋用泥土砌好的房子还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一个被忧愁和辛酸灌满的陈粮还像当年一样,坐在那透风的门口,深深吸着那变质的草烟;寒风阵阵穿透陈粮的粗布大衣,深深地刺进了他的骨髓,更刺痛了他的心。

今年的冬天似乎并不比去年寒冷,但这迟来的白雪却忘记了下的时间。在旧年的最后一天还在下着,明天就是春节,可它的翅膀却总喜欢这片春意的大地,白白的洁雪似乎总想和那早春的细雨争夺一片诗意的天空。忘记了北回的归程,残忍地在这南国吞噬着春归的梦。明天就是春节了,陈粮望着一个个稚嫩的孩子,身上裹着几件被时光凋零的粗布麻衣,衣角的棱口仿佛也裂了开来。陈粮心疼地将泪咽在心里,望着那还在摇篮里熟睡的子杰,陈粮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来,因为今天是陈粮和这个还不曾会说话的孩子相处的最后一天。明天春节过后他就要将子杰给送人了,因为陈粮家实在是太苦了,根本无法养活这个苦命的娃儿。

2002年最后一天似乎格外的长,当晚陈粮就紧紧抱着了那个才一岁半的子杰痛哭了一个晚上,也许他这个晚上流的泪比他这一辈子流的还要多,这是一种骨肉分离的伤、这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这一晚陈粮不知道是几点才睡去的,只是依稀的感觉那门外的犬吠停止了,深夜静的让人颤傈,那窗外呼喊着白雪的寒风找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似乎它也冷得想要找一丝温暖。陈粮感到那刺骨的寒风在吞噬他的温暖,就越将怀里的子杰搂得更紧了。夜已好深了,那白雪映出的寒光透过皮纸的阻隔依稀地透了进来,陈粮那湿润的眼才慢慢的睡了下去。一声锐利的鸡鸣划破了黎明的黑暗,静了一个晚上的夜开始退去,让白昼来扮演这一天的主角。

安静了一个夜的生物们开始燥动了起来,母鸡们领着小鸡们在那刚化了些雪的墙角旁寻找偷偷出来觅食的虫子;小狗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蹦蹦跳跳地去雪地上画它的梅花脚;麻雀也从那被雪封冻的竹林里飞到陈粮的屋檐下寻找那被鸡遗忘在角落里的剩瘪谷。那厌人的雪还在下着,给这个露在寒冷天里的自然添了一件白白的大袄。陈粮也早早起来,看到隔壁的家家户户门口都贴上了斩新的对联,一种喜庆的氛围而自己却怎么也容不下去,等待他的不是喜庆,而是那隐藏在喜庆后的悲痛。陈粮将儿女们一起叫了起来,让他们穿上他们平时都穿不上的毛衣,平时都未曾见过的暖鞋。让他们也感觉到一股过年的喜庆与幸福。连那还在摇篮里熟睡的子杰都穿上了他妈妈连夜织好的毛衣,那里面浓缩了一个妈妈的多少泪?陈粮的妻子连夜为子杰织了两件毛衣,做了两双布鞋。生怕子杰被送过去会挨饿受冻。吃过早饭后,村子里洒满了浓浓的过年味,喜庆的人们开始狂欢。鞭炮声灌满了整个陈家沟,人们都在雪地上狂欢,都在好好享受这一年中唯一的一天。而这狂热的喜庆却怎么也与陈粮和她的妻子是那般的格格不入,他们两人一齐守在子杰的摇篮旁边,生怕会有谁会把他给夺走。孩子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亲现在是何等的难受,就连陈红和陈静都没有察觉到不久就要发生的事情。陈红和陈静是家里最大的两个孩子,分别有十八岁和十六岁了。他们两带着那群弟弟妹妹们在雪地里和别人一样狂欢,因为他们太喜欢过年了,而且还是一个雪年。

陈粮木木地坐在自家门槛上,用那呆滞的眼睛望着那些在雪地上玩耍的儿女们,脑海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爸爸,陪我去打雪仗吧!”子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陈粮跟前叫他的。打破了陈粮内心的片刻宁静。“不了,你们去玩吧,爸爸不去了!”陈粮随口脱出。不嘛,爸爸你每年过年都要陪我玩的,为什么今天不陪我了!”子辉的口气里似乎带有些哭腔。“好吧!我陪你!”陈粮舒了一口气说道。“恩恩…爸爸就是好!”那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爸爸,我最喜欢过年了,过年有新衣服穿,有新鞋穿,还有爸爸陪我玩,我真希望天天过年,天天穿新衣服新鞋。”子辉淘气地对爸爸说道。而对陈粮来说儿子的希望在他的内心却是另一种苦的味道。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过年了,而今天的过年却带给了他过分的心痛和难受,让他一个作父亲的狼狈都显现了出来,一个父亲却不能带更多的幸福给这些苦难堆里蹦出来的孩子们,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能把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多种一些田,多扛一根木头,打一粒稻谷来留住自己的儿子,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做到让现在在雪地上绷跳着的孩子们可以不被挨饿。陈粮托着沉重的身体,在雪地里陪着孩子们玩耍,脸上印出的是片刻的笑,心里却是在流着苦的泪。

玩了一会儿,孩子们都玩累了,一齐蹲到了母亲身旁,听母亲说过去的故事。

雪还在下,似乎下得更小了,那被雪垫高的地被孩子们踩得七零八乱。显露的地面似乎可以找到藏躲的枫叶,被雪包围得只剩那顶部的叶片,地面的寒气离开雪的身上开始播散到空气里去,去寻找它可以吸附的伤心人。陈粮感觉很冷,怕孩子们冻着,就进门去取了一些木碳生火来给他们取暖。就在他进去的那刻一声狗叫打破了那寒冷的寂静,他预感到是他们来了,心中的心又离开了他的心房,跳得忘了节奏。他慌忙地走了出来,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了,一共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家离这很远。也许是冲着这摇篮里的孩子而来的吧!不然谁又会在这么个雪天、过着个年、这么的远跑到这来呢!“你们来了,来吧,进来坐坐。”陈粮那僵硬的语调仍不失几分热情。“不了,这个我们抱了孩子就走,因为这大过年的我们也要赶了回了!”那个中年男的说道。“坐坐吧,现在还早!”陈粮的妻子几乎哀求道。“不了,我们还是走了吧,这天路滑,我们得趁早往回了赶。”那个妇女话毕将怀里皱巴巴的几百块钱放在了屋里的桌上。“这钱你们收下,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作为对你们的感谢和补偿。”那妇女又补充道。那中年男的上前就将孩子抱起,正准备走的时候被孩子们给围上了。“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弟弟抱走?”陈红带着哭腔对那个中年男人说道。“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红又转过头问陈粮。那些小的孩子们一齐围着妈妈,叫妈妈不要他们把弟弟抱走。妈妈尽只是流泪,仿然间母亲变成了一个泪人,家里恍然间变成了一片泪海。爸爸,不要,不要让他们把弟弟带走,我知道我们家苦,要不我今年也不上学了,和姐姐们一起下田干活。爸爸…不要啊…不要…”十二岁的子寒抱着陈粮的腿大哭的哀求道。陈粮的眼角也流出了忍不住的泪水。对孩子们说:“弟弟只是去他们家住些年时间,过些年爸爸再把他抱回来,知道了吗?好了不哭了!”陈粮满眼的泪水遮住了善意的欺骗。把孩子们都叫在怀里,让两个把孩子们的弟弟走。“爸…爸…”陈静和姐姐几乎用哀求的声音在恳求着陈粮。陈粮的脸上刻印了一副僵硬的表情,一滴滴滴冰冷的泪水从眼颊滑落。陈粮没有出声,只是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到他们将自己的儿子抱走,因为事先答应了他们的事是不可以反悔的。那对中年夫妇抱起还在熟睡的子杰,疾步地往门外走去。“等等,把这些拿去。”陈粮的妻子说完把手中的包裹递了过去。那包裹里装的正是陈粮妻子昨天夜里连夜做好的衣服鞋子。好像生怕自己的孩子在那边会冻着。陈粮看着妻子侧过身子,眼里的珍珠一颗颗掉下,串出了一条爱的项链!

走了,只留下了几个孩子的低声抽泣。那对中年夫妇踩着急促的步伐,时不时的还往背后望一望,生怕陈粮他们会追过来把手中的孩子给抢回去。陈粮望着那即将消失迨尽的背影,才记得了桌子上的几张皱皱的纸币。然后拿起那刻着毛主席头像的纸张飞快地追了出去。雪已经停了,太阳露出了半边笑语。陈粮踩着那咯吱作想的积雪快步追去。过了几分钟,陈粮看到了他们,他们好像也加快了步伐,也许他们以为陈粮是来把孩子要回的。陈粮跑得更快了,没多久就追上了他们,叫停了他们。“这个你们拿回去。”陈粮说着从腰间的衣服袋子里拿出之前包好的钱递给那对中年夫妇。“这个…这个…我们也没多少钱,我们也知道少了一点,可我们…我们就这么些了…”那个中年男人带着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拿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

说完陈粮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无法面对摆放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被别人抱去。无法说服自己多站在他们跟前一秒钟,先前泪过的眼此时又放开了闸门。他并不是嫌他们给的钱少,也并不是嫌给的钱多。只是不想让这变换成一种买卖的形式,孩子都没了,要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又有什么用?陈粮踩着那咯吱作响的白雪,心痛得也咯吱咯吱地响。望着那远处灰褐色的山峦若隐若现,脚下的银白色垫板也随太阳的照射在慢慢的融化。望着那不太刺眼的残冬阳光,慢慢地朝不太远的家走去。

“旺旺…旺旺…”刚一会都还躺在自家旁边的小狗立刻追去来冲着陈粮大叫,极具讽刺气味。等到陈粮走得更近了,这条瞎眼的狗似乎才看得清了,连忙摇晃着尾巴在陈粮跟前打转转,似乎要为刚刚眼睛的失误而弥补。陈粮没心情理会缠绕在自己身边的小狗,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下,然后有默默地敲起了土烟。迷漫的烟味笼罩着整个不大的屋子,那熏人的味道钻进孩子们的眼里,挤出了孩子们的一滴滴泪水。陈粮看着眼前这些孩子,那空空的心房才找到了一丝丝深沉的慰藉,因为他还有这些可爱的孩子。“不管以后怎样都不让自己和孩子们分开,死也不要。”陈粮暗暗在心里为自己许诺。

太阳恍然间升到了头顶,它咧开的嘴与此时的氛围是何等的不相入。隔壁的鞭炮味似乎也与他们毫不相干。“陈红,你随你妈去做饭吧,孩子们都饿了!”陈粮说道。今天是过年嘛,大家都开心点哦!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他的泪是从来不再妻儿面前流的。“子辉,还要不要爸爸陪你去打雪仗啊!”陈粮看到孩子们都还在抽泣连忙安慰的说了出来。“不…不了…爸爸我要弟弟…我要弟弟…”子辉再一次地哭喊起来。是一种无奈与伤痛的夹杂,泪就是这么无奈!

饭好了,陈粮叫着那些刚刚才停歇的孩子们上桌吃饭。大家都低着头,只有那个今年才四岁的子豪拼命地咬着那一年才可以吃到一回的鸡腿。对于一切忧伤与眼泪来说他又懂得多少呢?残留的余雪终于消失迨尽,迟来的春雨将春天的到来洒向了大地。

第五章 父爱情深

?? 春天又到了!是不是又会有什么分别?那些小小的孩子是否又能忍住不哭?也许可以,因为他们都还小,可陈粮呢?他也是小孩子?因为家里实在太苦了,靠在这个山沟沟里种田根本无法挣钱。陈粮含泪让陈红和陈静随邻居的一位大叔去外省打工,因为打工的地方离家很远,一年才能回家一次。子寒已经上五年级了,下半年就要上中学了,上中学的费用可比小学要多得多。家里还有陈丽妹和今年刚入学的子辉在村小读书,一家又有三个沉甸甸的书包,家里实在是太苦了。陈红和陈静才随邻居的大叔外出打工。陈粮也更加辛勤地干活,做了田里的就是地里的,忙完屋里的就忙屋外的。一年到头就没有休息过几天,除非是累得再也干不动了,除非是下暴雨雪了,才会放下肩上的扁担,才会松开手中的锄头休息。

春夏秋冬,四季的轮回,光阴的流失,眼前的陈粮已不是当年可以一口气挑起二百斤的壮汉子了,那弯弯的腰似乎总习惯上了弯着,在也不能直起来了。那白白的发似乎被去年冬天的雪给染上色了,也变得白白的了!时间真快,半年从脚步间溜走。子寒小学毕业了,考了个不错的分数,要上中学了,这又是个令陈粮犯难的问题了!“不管怎样也得要孩子上学!”陈粮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子寒放假后帮爸爸妈妈干了很多活,因为他知道自己也长大了,也应该帮助爸爸妈妈了。其实在子寒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插秧了,很小就会跟爸爸下田去挖地。如今放假了,子寒打算好好帮爸爸妈妈做一些事。在家帮忙做家务,在外面帮爸爸下田干活,陈粮看到孩子们都这么懂事,那颗被困苦缠绕的心也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暑假很快就过了,中学开始报名了。陈粮领着子寒去离家近三十里地的乡里报名。天还蒙蒙亮,父子就早早地走路去学校了。等到了学校都快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子寒从没有到过乡里,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高高的楼房,白白的瓷砖;平平的马路,矮矮的汽车。似乎在他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新鲜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走出自己的那个村子。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并不大的学校在他的眼里却觉得很大,以前那用泥土砌成的简易教室与这宽敞明亮的教室就像家门口的那条泥路比这街上的水泥路一样。一个是满目疮夷的狼狈,一个是欣欣向荣的繁华。连学校的厕所都是水泥砖头砌成的,这村里小学用几块破布遮挡的茅厕就显得了过分的滑稽。子寒用那收不尽的双眼急急地扫了学校一周。紧接着,陈粮把子寒带到了新生报名处,人很多,得排着对报名。陈粮看着子寒穿着那粗布衣服,与那些富裕的孩子显然地对立开来,他们相比就好比是村厕和学厕相比的那般滑稽。陈粮看着排对的人很多,就把子寒先带到街上的店里,想买一身衣服给他。他想孩子在这里上学得住在学校里,而这次他们来仅从家里带来了一张旧旧的棉被和一些简易的生活必须品。陈粮带子寒到街上买了一套最便宜的衣服。因为他的身上仅仅带了刚刚可以为子寒报名的学费,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就三百三十一块钱。而这次买衣服又发了二十多块,这剩余的缺口又该怎么补?陈粮又犯愁了。陈粮又把子寒带回到报名处,他想了想身上的钱不够了,不能再去那报名了。

陈粮叫子寒在那棵树下等他,他自己去找教子寒的班主任。可一下又去哪找呢?他一个老师都不认识,谁是老师谁是家长他都分不清,更何况他孩子的班主任呢!陈粮用那双怯怯的眼神把周围寻视了一遍。也无法找到一个像老师的,干脆,陈粮踏上了陌生的楼梯,来到了楼上一个个教室里寻找。终于在楼的那头看到了一间办公室。“请问那位老师是初一新生的班主任啊?”陈粮走进办公室随意的问了一句。过了许久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好像没有人听到他的话。陈粮再问道:“请问谁是教初一的老师啊?”这时一个年轻的老师站了起来回答道:“我是这一届初一的班主任,请问您有什么事?”“哦,你是啊,我今天带着我孩子想来报名。”陈粮说道。“哦,你们可以到楼下的报名处报名啊!”那位年轻的老师说着走出办公室用手指着楼下。“这个,不是…我们可以在你这报名吗?”陈粮说着将头透向楼下,招着手示意子寒上来。“这个嘛,可以是可以…我怎么陈呼您呢?”那位年轻老师有礼貌地问道。“我叫陈粮,他是我儿子陈子寒,今年十三岁了。”陈粮回答了他。“那老师你呢?”陈粮反问道。我叫李志杰,你可以叫我小李吧!你们是哪儿人呢?”李老师追问道。“我们是垄西村陈家沟人。”陈粮道。“哦!”李老师随声应了一句。“李老师,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因为这学费还差几十块,你能不能帮着减免些。”陈粮的口气带有几分羞涩。因为他从来都很少求别人,如今为了孩子能够上学,求一求老师他是会做的。“这个嘛,陈大叔,说实在的我只是学校里的一个普通老师,没有权力为你们减免学费;再说昨天校长办公室开会校长还专门提到过这事,他说,任何在校老师不得擅自以私人名义为学生减免学费,如要减免需报告校长。所以呢,我没办法帮助你们什么,只能在精神上对你们表示同情。”李老师说道。“这样吧,名我先帮你报了,你们先交一部分钱,其余剩下的你可以以后补上或者是去请求校长减免。”李老师后又补充道。“恩,恩…谢谢你了。”陈粮连声道谢。“好了,现在我带你们去宿舍去看看吧,学校条件较差,而今年学校招生的人数只增不减,所以可以会住得差点。”李老师又解释道。生怕这位从陈家沟里出来的学生住不惯这里。

李老师是从县里新调来的老师,所以陈粮刚刚说的陈家沟他根本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学校外面街上的人一样可以住上楼房。“恩,知道,不会了,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陈粮答道。陈粮自己的孩子是从来没有住过用水泥砖头砌成的楼房。随后跟着老师往那不太远的三层的屋子走去。陈粮托着沉重的脚板,迈出艰难的一步步。因为陈粮的早餐都还没有吃过,而这夏日的午阳已经慢慢地爬上了头顶。陈粮忍着饥饿将子寒的床位铺好。子寒住在二楼,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竞然要摆放八张有上下铺的单人床,一个小房间里共要住十八个人。留给他们的只是一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过道。整理好了床位陈粮帮子寒一切都打点妥当后就回家了。陈粮走在路上感受到了另一般无奈的煎熬。暖风时不时地吹过脸旁,那不急的懒风带有股太阳的焦味。一个人行走在这陌陌的山路中,心里却有一丝丝凄凉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知道那枝头的乌鸦一个劲的悲鸣,只是知道那带股焦味的太阳偷偷地躲到了山后,那落日黄昏中映红的晚霞和那天际飘荡着的浮云远远地消荡。

他才跨入了家门。一天到晚他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来往于家与学校这近百里的路程,一天到晚他在家与学校之间踩过雨露顶过烈阳送过晚霞。托着疲惫的身体草草用过晚饭就睡去了,因为他知道还没天亮他又必须踏着星辰的泪带着那昨天还未交完的学费和背着子寒一个星期吃的米去学校。夜更沉了,闪烁着的星星却舞伴着月亮而狂欢,月下的云烟却缠绕着月亮而迟迟不肯离去。门外觅食的小鸡们也赶紧随着鸡妈妈走进家门。一切都变得很安静了,只有那稻田里的青蛙还在呱呱地叫着。夜幕洒开整个天空,留下了一盏暗淡的灯光照射在黑夜的大山里,不知不觉中也被黑夜吞噬了。陈粮的妻子关上大门,关了灯光,抱着怀中的孩子也慢慢的睡去。

黑夜似乎总喜欢在人们都睡去时才肯将夜的美丽释放出来,夜没有人的干扰更美丽,一颗颗星星闪烁得更耀眼,那顺间的流星似乎在这美丽的山沟上空故意停留,许下一个美美的愿望。谁都不懂这可爱的流星会眷顾谁!

夜渐渐退去,陈粮猛的惊醒过来,拿开压在他身上的小脚,叫醒还在一旁熟睡的妻子交待了几句就出门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只知道公鸡还没有起来鸣叫,月亮还挂在天边,那颗亮得耀眼的启明星才刚刚睁开眼。他背好之前准备好的米和拿上那未交完的学费急匆匆地往学校赶去。到学校后把你未交完的学费给交完了,然后又把刚刚从食堂里换来的饭票交给子寒。看过几眼,又匆匆地赶回家去。陈粮回到家里,已是黄昏西去了。其实陈家沟这个地方很美,平时陈粮只顾在田间地里干活,根本没时间欣赏这美丽的风景,在他眼里的除了是湿的泥巴就是干的泥巴。现在陈粮因为走路很累了,坐在陈家沟通往村子里的路上,嘴里敲着那令人呛鼻的土烟,隔着那慢慢飘起的烟雾看一眼夕阳,听着那归巢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副诗意的画就跃然纸上。陈粮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何时变得如此漂亮了,一块块瓦,一堆堆土墙,和那屋顶上冒出的炊烟,好不诗意,俨然如古代的生活一样情趣。“要是自己没有这么多孩子该多好啊,不用这么苦这么累了。”陈粮在心里想着。眼睛还痴痴地朝着那个渐渐下落的夕阳望着。不知过了多久陈粮才猛地从想象中醒了过来。那醉眼的夕阳带着一天的光阴离去,那迷离的夜幕带着稀稀的愁烦在天际间洒下。陈粮恍恍大脑,赶紧回去,家里的妻儿都还在等他呢,他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漫长的夏季匆匆离去,被秋风赶跑的绿叶纷纷变得枯黄。

第六章 雪落人回

?? 秋来了,秋虫在地上勤快的搬着过冬的粮食。田里的庄稼也都成熟了,金色的稻粒被秋风吹得摇摇晃动。忙活了一个秋天,那田里的稻谷全部都打了上来!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今年那田里的粮食还算丰收,忧的是这些丰收的粮食卖了还不够家里那三娃的学费。都说秋是愁的故乡,还真不错。秋天一过,愁烦就如那袭袭而落的秋叶。堆积满地的枯叶,毫无生气,满是哀愁的味道。

这一晚,陈粮却更加的烦恼,陈粮坐在自家的门外,感受着这微微凉的秋风,今天是中秋节。晚上的月亮分外的大,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亮。也许是它要照亮游子回家的路,也许是它集满了在外游子对家的思念、和家对远方亲人的祈盼。中秋佳节,本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本是一家人齐聚一起嘴里含着月饼眼里痴痴望着月亮的日子。而如今呢?大多数家庭都得不到团聚,陈粮家也是一样,两个大女儿在外地打工,赶不回来;一个大儿子在乡里上中学,学校只放一天假,也赶不回来。看着那在屋子里抢着吃月饼的孩子们,陈粮也不禁想起了远远离家的三个孩子,担心他们是否过得好,特别是担心在离家很远打工的两个女儿。不是欲哭无泪的痛,也不是老泪纵横的绝望,只是那微微薄泪钻进心间的无奈,只是那满满的想念挤占着整个大脑。

寒风急袭到,秋叶倍凋零。又是一个写满愁的秋天。纷纷的落叶滚动着逝去的流年。年年花开谢,岁岁愁催发,看着自己眼角的白鬓,陈粮才明白自己真的是老了。挪动着这快要半折的腰在这被月光照得惨白的院子里走动着,耳边的呢喃声似乎又时时响起!中秋过了,意味着那北边的寒冷即将要来到了,这舞弄着多少寒意的异国风即将来到这南国之处,播散着冬天的信息。最寒冷的不是冬天,而是在冬天里找不到保暖的衣服穿;最刺骨的不是这袭袭北风,而是在寒风肆虐时穿那满是口子的衣服。冬季,是孩子们最不喜欢的季节,虽说是在南国,但那被冬天驱赶着的冷风也时时南下,带着几躲零星的雪和那被雨淋透了结起的冰棱直挺挺地挂在屋顶上。这只是平常年分,若是不平常的年分,这南国的雪也可以与北国媲美。又是雪花降落的季节,花谢花开,春去冬来,谁会醉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也许只有那古代的大诗人了,饮一口雪水,吟一首赞美诗。可是这些零星的雪花带给陈粮的并不是那股被诗意浸润的事物,而是一个残酷的代名词。残缺了温暖的雪花降落在这个美丽的山沟里,把那仅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点点热气都给吞噬掉了。多少愁苦与无奈冲进陈粮的心中,冷了,寒了,孩子们怎么办呢?看到孩子们脚上被冻得长出一个个冻疮,陈粮心都碎了。看着家里的七个孩子,大的有十八岁了,小的只有六岁。还有在远远他乡打工的两个大女儿还没有归来,他们好吗?转眼就快过年了,他们还没回来,他们母亲的眼都望穿了,孩子们也等得急转转。因为他们还等着姐姐们给他们带回来的新衣服和好吃的东西呢!他们都乞望姐姐们可以早点回家,愿他们带来的温暖可以驱逐这寒冷的冬天。

又是旧年的最后几天,陈粮那深处模糊的记忆仿佛爬出箱子,深深刺痛了他的脑门。那孩子的哭声隐约地在叫着爸爸,陈粮莫名地应了一句。“呵呵,老了!”陈粮叹息道。“不想了,那孩子在他们家肯定可以过得更好!”陈粮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雪落了好久,地面开始变的更白了。鸡未鸣,犬未吠,雪未停。门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把还在梦里的陈粮惊醒。陈粮打开灯,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对准十一点!陈粮穿好衣服,去开门,刚打开门,看到了他的两个女儿,她们肩上载着几片还未融化的雪花,头上被融雪浸得湿湿的。陈粮看到久久未见面的两个女儿,心疼与高兴的泪立刻涌出眼门。“丫儿门,快进来。”说着赶紧把她们手中的包接了过来。陈粮兴奋地往屋里跑去。放下包裹,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妻子。“左香,你看是谁回来了?”陈粮指着两娃给妻子看。左香一看见是两个女儿回家了,眼像开了闸门,泪不断流出。“娃儿,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她们母亲担心地问着。“妈妈,没有事,我们没赶上回村的货车,所以从乡里走路回来了。”两个女儿齐声回答。“这大雪天的村里哪有车子出去啊!”陈粮插了一句。“好了,孩子们,回来了就好,你们还没吃饭吧,妈给你们做饭去。”说完穿好衣服起过身向厨房走去。陈粮看着这两个昔日里胖胖的女儿现在变得瘦瘦的了,他了解女儿们在外面受的苦和累,他懂得她们在一整天被关在厂房里机械般干活的无奈。想着想着,听到耳旁女儿们在叫着自己,回过神来,发现眼睛递过一张张红红的钞票。爸,对不起,今年我们在外面没有挣到很多钱,这是我和小妹今年挣的全部钱。一共八千块钱。您看看。”陈红说着把手中的钱递给爸爸。陈粮沉重地接过钱,看着手中的钱,那脸变得更沉了。他不是觉得孩子们没用,一年只挣到这么些钱。而是他内心的犯罪感,作为一个父亲,他理解女儿们在外地奔波的艰辛,他更知道女儿们的无私。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那种莫名得连自己都不懂的感觉在脑海里荡漾着。他欣慰地朝女儿们笑了笑。片刻间的无言,有许多内心的感触,无言而发,有太多的感谢,无语言说,只有把那份理解与感动藏于心间。

“爸,弟弟妹妹们呢?”陈静打破了那片刻的宁静。弟弟妹妹们都在里面睡,说着指着那与这个房间仅用一道篱笆隔开的房间。陈静踏过门槛,走入里房,里面摆放着两张木床,那草席下面垫的是那秋天里刚刚收好的稻谷的秸秆。屋里陈设得非常简单,两张旧旧的床和一个是母亲出嫁时带来的嫁妆箱子,被摆在里面装衣服。陈静走到妹妹们旁边,轻轻唤醒了他们,然后又叫醒了弟弟们。弟弟妹妹们一看到姐姐们都兴奋的坐了起来。

第七章 离别在年后

?? 春节很快就到了,看着窗外的稀稀薄雪与十几年前的场景全然不同。现在的村子却又显的更加多的悲欢离愁,虽是过年时的团聚,却又恐年后的离别,这就是现在村子里的场景。在陈粮看来,十几年前甚至就近几年前村子里的人都不必为离愁而烦恼。因为那时的人们都不用外出去打工,都在家里种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近几年来,大家都喜欢外出了,特别是年轻人,怀着那颗并不稚嫩的也并不成熟的心去外面闯荡。

风带走了那残留的余冬,却又招示了又一次的分别。也许春本不该来得那么早,也许冬又本不该那么长。时间如若能停息,那么对于陈红陈静来说是多么的渴求;时间如若能倒转,陈粮多么希望没有从前的那个决定。是对是错谁又能知道呢?终究谁都不能逃离时间的分隔,终于,陈红两姐妹便又再一次随着村子里的求职大军纷纷往城里奔去。虽说是大军,走的也只是十几个人,但那十几个人却囊括了村里大部分青年甚至少年男女,因为村里本来人就不多。大年初八了,村外的泥饼路上聚集着一个个孩子父母相送自己的儿女。然而陈粮一家也是一样,早早吃过早饭,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时,领着那刚刚被吵醒的子寒一起匆匆往村口走去。因为他们也和他们一样,必须得赶到那每天早晨的班车。说是班车,其实那只是每天早上从村子里开去乡里运货的农用车,只是它每天都会早早起来穿越那高高的大山,带着顺路的村民,来到乡里。乡里比村里更发达些,因为乡里有街道有楼房有小车,而村里没有。只是那村里小学厕所已不是当年那么的难堪,笨笨用石头砌成的房子,被那新鲜的水泥依附着,好不气派。-

朝霞渐渐染红了天空,那浮现的星星慢慢隐退而去,太阳已慢慢地升了出来。也许,离别真的到了。看着那慢悠悠走来的司机,陈粮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也许每个在场的家长都不愿司机早早而来,陈粮也是一样。-

“红啊,静儿啊,到外面去要照顾好自己啊。要多长个心眼儿,爸爸不要你们挣多少钱,只希望你们在外平平安安,过年回来完完好好就够了”陈粮看着那缓缓欲动的货车,匆匆叮嘱了几句。用那无奈的眼神看着,看着前方的泥土路。“红啊静啊,你们要想妈啊,在外面受苦受累了一定要告诉妈啊。”也许哭是表达一位母亲的伟大,也许又是一位妇女的无奈。然而,在陈红陈静的眼睛里,除了泪还会是什么呢?子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车,默默无语。

车走了,轰隆隆的局想,随一阵寒冷的春风远远开去。也许此时此刻他们都忘却了寒冷的早风,只是用那依依难舍的眼盯着那就快要消失在眼尽的小货车,直到那变作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时,聚在路边的一群年纪并不年轻的壮老汉们才慢慢散去。也许那些平日里看起来不懂感情的壮老汉们今日里都显现了出来。陈粮在他们眼中看来也一样,可他并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而是一个把情感隐藏的很深而已。有谁会知道,他会在夜里零晨几点醒来,抽着土烟,有时尽会抽出泪来;有谁又会知道,每每路过当年的那个路口,他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来,虽不想回味,但总是那般的不自觉。-

老陈啊,你们家那俩闺女又出去打工了啊。这时心里还在想事的陈粮被叫醒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隔壁家的老伍,他叫老伍是因为在他家里排列第五。他家里共六个兄弟,虽是老伍可年龄却比自己大了一撮,陈粮今年刚过五十,可老伍呢,已经到了耄铑之年了。为什么和自己称兄道弟呢?而是陈粮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同辈。所以自己和他也是同辈。“嗯,是啊。俩女去打工了。也不知道在外地到底干些啥,我们这些总是在田地里耕种的人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认识,真替他们俩担心纳。”这时陈粮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事实也是这样。哪个父母放心让自己的儿女到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世界里去打工?哪个父母又忍心让自己的儿女阔别家园,遭受奔波之苦。

嗯,陈粮纳,你也别太忧心了,闺女们都长大了,懂得去照顾自己了,孩子们长大了路就是他们自己走了,他们自己的人生也由他们自己把持了。你啊只要想好怎样把自己家那些田种好,把家里的那些孩子带好就可以了。”听着老伍的话,陈粮也觉得很有道理,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不需要自己日夜担忧了,而是要多花些心思把家里这些还没怎么长大的孩子们带好。-

陈粮回到家里,虽是开春不久,他又开始了工作,拿着手中的锄头,拿着那笨重的砍柴刀来往于家与田间,来往于家与山里。也许农民就注定是忙碌的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古至今都未曾变动过。都是这样,刚刚开过春,人们都还在沉浸于新年的快意中,寒风都还徘徊在南国不肯归去时。陈粮就开始了工作。因为不工作不行啊,仅靠家里种稻谷的那些收入怎么够家里的花费呢?家里吃饭这么多人,还有背书包的,所以陈粮必须花比平常人更大更多的努力,也许是苦是累,在他眼里有妻儿受饿受寒更苦更累的吗?没有,所以他必须努力,这像是上帝派给他的任务,无法推卸。

早春的燕子飞了回来,家家户户也都没有闲下来,都开始了田地里的工作。也许只有这个季节里,田地里的人才最多吧,一个个平常很庸懒的人今天都不得不下田种稻了,因为他们也怕过冬挨饿啊。只是播种得更快更简单(他们只是随意而简单地将田弄了一下就将种子播下去了)。在田间劳做的大部分都是像陈粮一样或比他更大的中老年人下田,只有少许像子寒一样大的在田地帮他们的爸爸妈妈(更多的是帮爷爷奶奶吧)下田。因为年轻的人都去外面的世界闯了。

在村子里的人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子女在外面做什么。就连陈粮也不知道,因为从前他也问过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是做什么活儿的,但是陈静姐妹俩并没有告诉自己在外面做什么活,也许她们是认为自己作的活太累了怕自己担心吧,他一直都这样认为。可他不知道,事实也是这样。春种过了,人们都空闲了起来,一些庸懒的人又开始了打牌娱乐消遣时间,而陈粮却并没有停歇下来。在陈粮眼里他们是庸懒的人,可是他们除了做这些事又可以做什么呢?春忙已过了,不歇息做什么呢?他们并没有像陈粮一样有五六个小孩要吃饭,他们并没有背书包上学的大包袱。也许是陈粮勤快惯了,在他眼里这些又变得坷刻些了。春天,鸟语花香的季节。一年的忙碌又何时能停歇呢?在陈粮心底没数。

第八章 夜走夜回

?? 时间总是在不舍中过的很快,你越在意它,它更是匆匆划过你的眼前,无意中,无意间子寒也到了快去学校的时间了,这次子寒不需要父亲再送最近几十里山路去学校了,因为此时的他已经长大了,在他自己看来,去几十里开外的学校上学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陈粮并没有让子寒自己一个去,而是像第一次一样,送他去学校后,又匆匆忙回来,虽然是很累,但他也很心甘。他并不是担心子寒不敢去、路上不安全,而是一个做父亲的本能要求他这样做吧,也许是他又要面临着一次短暂的分别了吧。这种父爱是何其的深,要是旁人不说,谁又会懂得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爱呢?人人都懂得一个男人的感情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流入出来的。

‘粮,你多穿点衣服,天气很冷,知道吗?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就回来好不?家里的豆子还没有种下去,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去把它种下去’。左香说着拿起一件衣服披在陈粮的身上,也许,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情才会表达出来吧。而对于自己的儿子,用的爱就与丈夫不同了吧,两种感情不能相比,如果一定要相比的话,我会说它们是等同的。左香拿着一件自己亲手织好的毛衣,把它穿在子寒的身上。此时,她对子寒没有很多的话语,有的更多的只是一些动作。整双手都在帮子寒穿衣服,这儿拍拍,那儿拉拉,就是有一种不想离开子寒身上的感觉。而此时的子寒就木木地站在那里,他心里明白,也理解此时母亲的心情。只是他不知道他仅仅是离开家去学校读书而已,为什么母亲会显得如此的沉重,而且自己也会常常回家的啊。左香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吐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孩子啊,妈不在你身边时,在学校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盖一些被子。知道吗?在外面不要乱来,不要跟那些不乖的人一起厮混’。在子寒的记忆里,只要自己一要离开家的时候,母亲的这句话就会说出来。

‘好啦,不要磨蹭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要走了,不然晚上就赶不回来了’陈粮说着将子寒左香的手中拉走。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去。左香放眼望去,痴痴的眼没有停止的盯着儿子丈夫远去的方向,直到那两个身体慢慢变作两个黑点直至消失时,她才放弃了观望,收回眼光,慢步往家里走去。

陈粮带着子寒匆匆往学校赶去。早晨的露水像是刚刚下过雨一样,在每一片枝叶上都留有一滴滴湿润的雨水。行着那巍巍山路,那用布块拼成的裤子没要多久就湿透开来了,陈粮走在前面,用那不怎么厚的裤子抖落了路旁的水珠,可要不了多久,那冰冷的水就打湿了裤子。先是一块块的湿,最后是一片都湿了。早春的风很大,晴天的清晨都是会有露珠的,虽是晴天,但是在这早春的季节里,又是微微亮的清晨,春风吹扶下,也会袭来阵阵寒意。而走在陈粮后面的子寒并没有被露水打湿,他也明白是走在前面的父亲为自己抖下了那翠枝上的露珠。他看到父亲的裤子一片片的湿掉,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不久,他们就到了学校。还是一样,到学校之后就到老师那里报名了,只是现在的陈粮不会像当时那样,走到学校不知道谁是老师。现在不会了,因为子寒在这里并不是很陌生了。子寒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学期了,也许在这个狭小的地方,生活一个礼拜就可以熟悉不够了,更何况是一个学期呢。到老师那报完名后,已是中午的时间了,把子寒送进宿舍,整理好东西,也该回去了。“孩子,你在这里要好好读书哦,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家离学校这么远,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要回家了,地里的活还等着我回去弄呢!”说完走出了宿舍,往家的方向匆匆赶去,此时的陈粮却更似是一个久久离家的游子。望着父亲那离去的背影,看着头顶那刺眼的午阳,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谁说孩子不懂事,谁又能说孩子不懂感情呢?

在子寒的心里,父亲就如那伟岸的大山,为自己和家人遮风挡雨;父亲就如那爱意的温泉,滋养着兄弟姐妹一个个的生命。对于此时的子寒来讲,除了努力读书来报答父亲的恩情又能做什么呢?

陈粮匆匆往家里赶去,那久久未进食的肚子已经显得分外的饥饿了,在他心里,这一点点的饥饿并不算是什么,只是那颗还未完全停歇下来的心还在想着学校里的子寒。到家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颜色就像那去年冬天里残留下来的黄叶一般,西去的夕阳也迟迟不肯离去,撇下这一些黄晕的金光,徒添一抹凄清的感伤。

“粮,喝口水吧。”左香递过一杯刚泡好的浓茶给陈粮。看着坐在木板凳上气喘吁吁的样子,刚想说的话又不忍心地咽了回去。

天昏沉沉的想要睡去,太阳也逃不开时间的追赶一个尽往山下跑去。陈粮喝过了茶,虽然肚子里还是有过分的士饥饿,但还是拿起手上的锄头朝田地里走去,因为他的豆子还没有栽种下去。伴着那微微凉风和那凄美的晚霞,又在不知觉中度过了一个傍晚。陈粮回到家里,赶忙着吃了一大碗饭。赶跑了肚子内里久久的饥饿,那过分的疲倦之感也稍稍舒缓了过来,那刚还有点点痛的心也得到了些应有的慰藉。

太阳已被黑夜完全吞没了,整个世界突然变化成了一片幽暗的黑海,唯有那丁点亮的星星在黑海中荡漾着。夜,总是那么静,静得总是那么凄,凄得总是那么美。陈粮看看那通往远处的路口,眼颊里透出了半缕不见的忧郁之情。“粮,别看了,进去睡觉吧,天儿凉,别冻着了。”左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陈粮的身后。“嗯,进去睡吧,明天还得下地。”陈粮小声应答着。灯熄了,此时的夜才真的安静了下来,黑漆漆的夜慢慢的也睡了过去。

第九章 生活的无奈,无奈得生活

?? 又是一个热得令人厌烦的夏天,残冬的落叶在火热太阳的暴晒下,好似想燃烧了起来。可陈粮依旧在那插满稻苗的湿田里去工作着,对于他来讲不下田又该做什么呢?家里有小孩要养啊,子寒也要读书啊。他知道孩子是没考上好的高中,可山里的孩子不读书能做什么呢?陈粮知道如果不让子寒在读书的话,也只能和自己一样,在这火热的太阳底下暴晒,成天与这昏黄的泥土打交道。而如果能让自己的孩子不再受自己这般的苦累,自己苦点累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粮是这样想的。而天下哪一个父母又不是这样想的呢?不管城里人与乡村人,父母对子女的爱都是一样的吧。

村里村外,田间地头,日出日落,始终有一对夫妇在忙着。谁都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只是那种无法用言语说出的同情都写入了村里每一个人的眼里。因为他们知道,知道在这山嘎嘎子里,有一对夫妇养着七个孩子,就靠他们自己的一双手,养大了那么多的孩子;因为他们知道,知道在这山嘎嘎子里有一对夫妇吃的苦比任何人都要多;因为他们知道,知道在人们都已抱枕而睡的时候,那对夫妇还刚刚从地里回来............可这些种种的种种他们知道又有什么用的,无非就是一些丁点的同情罢了,还有甚至的不是同情而是讥讽吧,同情的是他家真的太苦了,而讥讽的却又是什么呢?谁都知道陈粮想说的下一句话。这些陈粮都知道,他不会去在意一些别人的看法,只是一味的埋头苦干,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哪日而终的苦干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干,那孩子就要挨冻受饿了。

太阳渐渐的往西边跑去,浅褐色的黑夜也慢慢的铺了开来,狗已经忘记了叫,鸡妈妈也领着那还孵出不久的小鸡往屋里面走去。而此时的陈粮还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望着那天际边不怎么亮的星星,眼眸深处的触角时不时会被自己的泪给弄湿掉。

月亮浅浅的白光,照在那白天里被太阳暴晒过的枝叶上,也微微的显得了一份缺失了很久的自在。农村的夜,黑得奇,静得慌,只有那水田里的青蛙和自然力的一些不甘落寞的虫子在鸣叫着,除了那些自然里的动物会发出丁点自然的天籁。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夜黑了多久,陈粮只是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抽着那黄黄的土烟,默默的想着很多事情。

“粮,快进来吃饭了。”还在那里干什么啊?不知什么时候左香站到了陈粮的跟前。

“哦,饭好啦?”陈粮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调反问着,因为他此时的心还并没有完全的收了回来,还在想着那些天际上挂着那么些写满诗意的景物。

“恩。是的,你一直坐在这干嘛啊?在想什么啊?”左香反问着说。

“我.....我没有想什么啊,我刚刚在看那天边的星星,想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呢。”陈粮本想和她说他在想远方的一个个孩子时,又忍不住把刚想说出的话放进了心里,因为他知道这种难以忘怀的思念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太残忍了,他不愿看到自己的老婆也会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所以他赶紧岔开了刚想说出的话。

“哦,快别想了。进来吃饭了。”说完左香往屋里慢慢的走去。

“恩,是挺饿了”。说完,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吃过饭后,陈粮就早早的躺在床上去睡了,因为在这孤寂的农村里,夜了,不早早睡又还能干什么呢?家里没有电视看,再说明天还得早早的起来,早早的下田干活。所以他顾不得夜色唯美的留恋,只得逼迫自己忘却刚刚所想的一切,安心的睡到天明吧。

第十章 老伍的怨言

?? 随着一声破晓的鸡鸣声,黎明的那一抹黑也渐渐的褪了下去,那浅浅露出的朝霞染红了那较为东边的天的一角。透过那层层的朝霞,那躲在云层背后的太阳也渐渐地抬起头来,沉睡的万物在它的慢慢照射下,顷刻间,那半眯半睁的眼都缓缓的舒醒了过来。

陈粮也是一样,还没等到太阳完全露出头来,就早早的拿起了他平日里拿的农具往田里走去。荷花开的季节,田里的稻苗也到了生长的最关键季节。荷花一落,夏天就会慢慢的离我们而去,而那浅浅的秋也会接踵而至,所以这在夏秋之交的时间里,所有的农民都不忍将那宝贵的时间发在那无聊的闲聊之中。对于农民来讲,要是没到农忙时节,他们最大的娱乐时间就是好几个老头坐在一棵老树下面聊一些我们也不太懂的话题。而现在不能,他们都得为秋天稻子的收成考虑着。所以,一些平日里慵懒的老汉也不得不催赶自己下田干活去了。

陈粮也是一样,但他并不是那些慵懒老汉中的一个人,他并不慵懒,只是现在会比平时更加稍忙些,因为平日里田里的庄稼都不太需要打理,只任它们自己生长就可以了。而现在不可以,正是禾苗最需要肥料的时间段,所以陈粮必须每天都早早的起来把那关牛房间里的牛粪一石一石的挑到农田里去,在农村里,这些牛粪、鸡粪、猪粪之类的粪便便是农民们最好的肥料。

陈粮拿好以前准备好的粪箕(农村人专门用来挑粪的一种农具)往牛栏边走去。

“哟,陈粮啊,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陈粮回头望望,看到原来的隔壁住的老伍,便回应着:“是啊,起来弄些粪去田里,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啊?”陈粮有点吃惊的问着老伍。因为他知道老伍年龄已经很高了,农田里的事情也不用他来操心,早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养他了。他就是偶尔会在地里中些菜之类的。

“是啊,心里闹得慌,就出来走走。”老伍用一种无奈的口气说着。然而这倒勾起了陈粮的一些好奇与悲怜了。因为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讲,还有什么事能让人闹心得睡不着得呢?

陈粮没有一直在心里想着,好奇的问着:“您老有什么事让你闹心啊,看你您平日里都很开心的啊?”

“唉,别提了,老婆子又和老二的媳妇吵起来了,这一大清早的就不让人睡觉,可真揪心的,我不想受那份气,就出来散散心,管他们去吵。”老伍边说边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好啦,你也不要多想了,这些都会好起来的,赶快去床上再睡睡吧,省的别受凉。”因为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这么早就穿着那点衣物在外面吹风还是会受凉的。陈粮也不懂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发生这种情况的老人,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些事情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生过。只好想些这么一些没有什么帮助的话来安慰他了。

“会好起来?我不敢奢望,还不知道是不是我死去可还在吵呢。唉,想过些清静的日子都不给。”说这话的时候,老伍的分贝不自觉的加的更大些,不知道是想把心里的无奈和愁烦倾泻出来还是怕陈粮听不见。“好了不说了,任他们去闹去。对了,陈粮,听说你母亲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好点了没?

“恩,我母亲的病有些好转了,就是前几天病的厉害些,不过现在没什么大碍了。”陈粮回答完后又开始了手上的工作。

“好的,你先忙着吧,我也先回去了,看那死老太婆还在不在嚷嚷。”老伍说完,便提着自己那笨拙的脚往家里走去。

恩,记得早些回去,歇着点。人老了,不要再让自己受气了。陈粮试图安慰着那苍凉远去的背影,但他说的这句话也许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得见而已。

第十一章 突来的噩耗

?? 陈粮又开始忙起了手上的活儿,因为他知道田里的庄稼还等着这些让它们垂涎的肥料,所以他不能停歇下来。

陈粮担起那肩上的牛粪,往山里的稻田里走去,沿着那崎岖的上路,陈粮的肩也稍稍的变的不自在了起来,那被陈粮担在肩上变弯的扁担也咯吱作响起来,不知道是它感受到担子里的东西太重了,还是实不忍再让陈粮的肩膀受累,而想罢工了。

陈粮并没有懂得扁担的意思,还是不顾自己肩上的痛苦,依旧往那个目的地里走去,脚步未免显得有点过分的凌乱和歪抖。

不是过了很久,过了也不是很短。陈粮最终还是将那些禾苗们的粮食稳稳当当的带到了它们跟前。风一吹,那散发的阵阵气味传进了那些渴盼了许久禾苗的嘴里,阵阵的微风将那些禾苗声声欢快的笑声传到了陈粮的耳朵里。

不一会儿,陈粮就将那些禾苗们的食物分发完了。陈粮脱下脚上的破帆布鞋,走到湿湿的水田里,将那一株株牵绊在禾苗旁边的杂草都拔了起来,早早的夏晨,脱掉鞋子跑到湿田里去,脚底时不时传来阵阵冰的刺骨的感觉。就陈粮还在想着怎么让自己的脚不在受罪的时候,突然看到远远处走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很明显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直到慢慢的走的更近了,才发现是自己的老婆,想想这时的时间大概才巳时左右,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啊。她来田里干什么,不在家里好好照顾母亲。陈粮心里想着。

看着左香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盯着她那匆匆的步伐,陈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等左香急促停下来的身体稳定下来,陈粮就赶紧着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照顾老母亲干哈?”话才刚溜出陈粮的嘴里,就听见左香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啊,你倒是说句话啊。”陈粮看到自己的老婆这个样子,心里的那份担心有多出了几斤。

左香还是不语,那低声的抽泣还没有停歇下来,陈粮看到左香这幅模样,心里更是乱了套。拉起左香的手往家里走去。

走了没多久,那令陈粮心里分外不安的低泣顿时停了下来。

“老汉,妈快不行了。”这时不语很久的左香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什么?”陈粮很吃惊的反问道:“早上妈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来叫你快回去看一下啊。”左香的话显得格外的急切。

陈粮回家的脚步又明显的加快了一些,风呼呼的在耳边划过,像是陈粮母亲急切的在呼唤着自己。

不一会,陈粮赶回到了家里,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心里的那道防线马上崩溃了半边,眼角的泪时不时往外闯,终于落得滴了下来。此时的陈粮顾不得自己感情的宣泄,没时间由自己去哭,拉过左香的手,并说道:“快,快去,叫老伍哥过来给妈看看。”

左香听到陈粮的话就急忙踏出房门往老伍家里走去。此时的陈粮,只有看着母亲那满脸痛苦的表情摆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对于眼前的一切有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妈,你还好吗?你觉得那里不舒服啊?妈,你可不能有事啊,妈...妈....”陈粮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往母亲的床边靠去,看着那微微呼吸的呼吸和那紧闭的双目,陈粮知道母亲听不到,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泪不听自己的劝诫,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在陈粮的记忆中,让自己这么恸哭的只有三次。一次,就是自己父亲逝世的时候;一次,就是那好久前把自己得亲生儿子送给别人;还一次,就是这次,因为前两次的生离死别,所以陈粮才觉得这次分外的难受,因为他失去了很多,他不愿再失去他的至亲。

“妈...妈...妈...”陈粮一直在他母亲的耳边唤着,希望可以把他母亲给唤醒过来。在早些年前,他母亲就落下了这种奇怪的病。前两年,他母亲就犯过一次这样的病,当时他也被他母亲吓得心都安不回心房,当时陈粮也这么唤都唤不醒母亲。好在当时老伍及时把他那药汤给老人家灌下胃里,老人家才缓缓的醒过来。这两年来,母亲一直靠吃着老伍挖的草药缓着病。虽然时时都会犯一下病,但从没有一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过。陈粮不知道该这么办,只有静静的等着老伍那棵救命的稻草赶紧着过来救自己的母亲。

陈粮正要起身往屋外走去看看老伍过来了没有,就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陈粮回过头望望,没错,正是自己的母亲在叫自己,陈粮赶紧把耳朵凑了过去,想听听母亲想要说什么。

“妈,你想说什么?”陈粮轻声地问着那双眼微微睁开的母亲。

“粮儿,你在吗?”陈粮的母亲挪动着身子,好像并没有看见一直坐在她床前的陈粮。所以才会显得有点不安和恐慌。

“妈,我在呢,你好好歇着啊,香儿给你去把老伍叫来给您看病了,您就好生歇着。”陈粮知道母亲的眼睛不好使,又加上并不是挣得很开,所以才会看不见自己的。

“粮儿,你靠...靠...近点,让妈好好看看你。”陈粮的母亲急切的说道,好像还没有看到眼前的陈粮。

陈粮把脸凑的更近了,几乎都要把脸贴到他母亲的眼睛上了,这时陈粮的母亲好像才有点反应。又缓缓的把那压在被窝里的手给抽了出来抚摸在陈粮的脸上。陈粮那眼角的泪又时不时的流下来。

为了不让母亲看到自己的哭泣,陈粮起过身来,对母亲说:“妈,您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去看看香儿把老伍叫来了没。”说着陈粮走出房门,望着那角落里的小道上还不见香儿的身影,心里又顿时的慌了起来,老伍家离自己家有好几分钟的脚程,这一片因为人家少,所以距离得很远也算是自家的邻居。看了左香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陈粮再也坐不住了,可家里有母亲要照顾,家里不能没有大人看着,所以只得叫孩子去老伍家里看个究竟去了。

陈粮,又走进母亲的房间里,等着...等着那棵救命的稻草。

第十二章 意外连连

?? 虽说陈粮家与老伍的家是邻居,但还是有好几分钟的脚程的。左香踏出家门直接往目的地里走去了。生怕自己会误了老伍来救自己妈的时间,就一刻也没敢给耽搁了。

“老伍哥...老伍哥。”还没到老伍变的家门口,左香就急忙的叫着老伍的名字,希望老伍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出来瞧瞧。但是直到左香走到老伍门口的时候还不见老伍出来,左香无奈的走到老伍的门口,轻轻的推开门,才发现屋子里挤着满满的人。左香把脸凑得了更近些,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不时会传来一声声老人的低泣声。左香好奇着好容易才把身体给挤了进去,才发现那张破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很瘦小的老人,左香走进一看,才知道是自己要找的老伍。

“他怎么了?”左香指着床上的人问着旁边一直不语的人。

“你自己不会看啊,现在还能怎么。”那人显得无比的生气,因为在村里的习俗,当着死人的面前是不能问他怎么怎么的,这是村子里一直流传着的习俗,可左香根本就不知道陈粮到底怎么了。

左香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怎样惹了眼前这位仁兄了,为何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好像左香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而老伍家自己时常都会来窜门的,要是妈的药吃完了,都是左香来请老伍兄帮忙去山里挖的,而今天他家里来了这么多的陌生人,好像有大部人连面也没有照过。

左香隐约听到了老伍的老婆哭天抢地的喊着,一边叫着老伍的名字,一边叫着:“你死的好冤啊!你死的好冤啊!你就这么抛下我了啊!你这个死老头子,怎么就走了啊...我该怎么办啊。”哭声渐渐又加大了好几分贝,而她并没有看见站在一旁的左香。左香才恍然的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老伍死了,可他是怎么死的呢?前几天都还好好的啊。左香才明白刚刚那个人对自己凶的原因。左香想也没想太多,直直的大步踏出大门往家里奔去,她要去告诉陈粮。

“子辉,你跑这里来干嘛啊?左香匆匆回家的步伐突然看到眼前这个人时停了下来。

“妈,爸爸让我来看看你为什么在老伍伯伯家里还不回家,爸爸好担心,就叫我来看了。”子杰也感到很意外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妈妈。

“哦,那我们赶紧了回去吧。”说着拉着子辉的小手往家里走去。

“陈粮,陈粮,不好了,老伍家里出事了。”左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出什么事了?他婆娘和他老二的媳妇又吵起来了?”陈粮问着。好像在陈粮的记忆中他能想到得就是这件事情了,因为他知道老伍的婆娘和媳妇向来相处得不好,常常会为些小事吵起来,自己和左香也没少到他家劝架。他并不知道事情会比他想到的还要糟糕好几倍,因为老伍死了。

“老伍哥,老伍哥,他死了,他家里有好些人来看他,听旁人说就在早上九点的时候死的。”左香怯怯的说着。

“什么?老伍哥死了?你骗我的吧。”陈粮不信,因为就在早上老伍还和自己谈了很多呢,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话又是在自己老婆嘴里说出来的,左香没理由会骗自己的呀。陈粮心里不停的想着,完全忘了一旁站着的左香。

“喂,喂,喂,死老头,你怎么了啊?你在想什么啊?”左香看着一边发呆的陈粮,顿时也慌了起来,他知道陈粮和老伍哥之间的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聊着、喝着。可如今老伍去了,她明白陈粮心里会很难受的。她顾不得陈粮心里的难受,又问了一句:“妈怎么样,她还好吗?”

“恩,她还好,刚刚醒了会,又睡了。”陈粮回答着,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该去老伍家看看呢,还是去更远的村里叫医生来给母亲治病呢。他想了想只有对不起老伍了,因为只有等自己到村里把医生叫回来再去看他了。因为他知道他母亲的病也很危险的,如果没有医生看的话,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香,你在家里看着妈,我去村里把陈医生喊回来给妈看看,你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了再说。”陈粮转过身对左香说着。

“恩,那你快去快回啊,路上跑快些,别给耽搁了。”左香叮嘱到。

“嗯,知道了,你在家里看好妈。我会很快回来的。”陈粮说着便往那个不是很近的村里走去。-

太阳渐渐地移到了头顶,蓝的发青的天空里没有一朵云。陈粮走在那一坑一坑的黄泥路,踏着农民们从山上砍柴时落在路边的枯叶子,径直地往龙西村走去。顶着火辣的太阳,看着路边被那火热的阳光照得歪下了身子骨的杂草,陈粮擦擦布在脸上的汗,脚步又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去龙西村有两天道,一条就是大家伙都会走的,也就是稍稍大点的路。是陈家沟的十几户人家早些年一齐同心协力用锄头挖出来的路。还有一条路就是很原始的很危险的小道,现在走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陈粮寻思着,若是走大路的话,那得花上个好几十分钟,来个回一小时都还得把步调迈大些。可另一条一路都是崎岖的盘上小路,路边都是高好几十丈的悬崖,要是有个稍稍不甚,敢情都会走出事来。来来回回的人都怕这条土路,所以这条路一般只有那些上山采药和砍柴火烧的人才会走那条路的。但这条小道离龙西村的距离很近,只有那条稍大路的一半的脚程。陈粮寻思这两条道,没过多久还是觉得走那条小些的道较好,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位生病的母亲需要人去救,所以在他的心里,就算有任何的困难他都会克服的,更何况又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

陈粮顶着滚烫的太阳,沿着那条不是很好走的路迅速的往村里走去,不一会儿就下了那道很陡的悬崖,踏上了去村里较为平坦的路上。

此时的陈粮汗的雨已经完全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他已经顾不得身上的湿与不湿了,直直的往陈医生家里奔去。还没到陈医生的屋里,他家的狗就远远的跑过来过来招呼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了,看着这来势汹汹的大黑狗,陈粮心里顿时也害怕了起来,他并不是怕这黑狗会把自己给咬伤,只是怕它扑上来招呼自己,自己手上的这根棍子会把它打伤。俗话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再谁自个是来有求于人家的,把人家的狗打伤了,不见得这位陈医生会和自己回去看母亲的病呢。所以陈粮赶紧了往里跑,生怕这黑的可怕的家伙会往自己身上扑来。

终于到了屋里面,看着那简陋的小屋子里,坐的人还不是很少。那张旧旧的小木床上还躺着一个很小的孩子,陈医生正在和那小孩子打针。陈粮也顾不得太多了,因为家里的母亲还得等着自己把医生带回家治病呢。陈粮走到刚刚歇下的陈医生旁说道:“老陈啊,你忙完了没有啊?我母亲病得厉害,你跟我回了看看咋样?”陈医生比陈粮年长几岁,也是同一个辈分的,虽然他们都是互相认识的,但是却并不是很熟很熟的那种关系,只是陈医生与陈粮的哥曾是小学同学,所以听了陈粮说他母亲病了,他肯定是会去看看的。

“这样啊,你看家里还有这么多的病人,他们上午老早就来等了的。要不你先等等,等我把他们都打好了针再和你一起回。”陈医生有些无奈的说道。看着这些急切等着的病人,陈粮也不好意思再做强求,就顺着答应了。

“恩,好的,等你帮他们打好了针就往我家快了赶,我怕我母亲会坚持不住。那就这样,我不能在这等着,我得回家看着我的母亲,我就先回了哦。”说完陈粮就赶紧往家的路上大步踏去。

看着那渐渐西去的、不是之前那么热的太阳,和那片片依附在太阳旁边的云朵渐渐变红,陈粮的心变得更加急切起来。往家的步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第十三章 黑夜里的找寻

?? 看着那渐渐西去的、不是之前那么热的太阳,和那片片依附在太阳旁边的云朵渐渐变红,陈粮的心变得更加急切起来。往家的步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陈医生看着那滞留在很西边唯一一抹残阳,知道很快就要天黑了,所以必须马上动身的,天黑了可就要碍事了。他知道去陈家沟的路本就很不好走,要是天黑了的话更不好走了,所以陈医生得在那太阳还没有完全睡下之前往目的地赶去。此时屋子里的病人也大部分看好了病回了家去,还只剩下几个在打吊针的人。陈医生把妻子唤了过来,交待好了自己的妻子,便往陈粮家里走去。

那缕缕漆黑的炊烟伴着那呼呼的晚风在天空中舞动了起来。路边的行人已经渐渐的离开了那湿湿的水田里,急切切的往家里走去。那颗斜去的夕阳已经渐渐淹没在了那木黑的乌云里,退了进去,留作月亮来独自扮演夜空的主角。月亮迟迟的透过那层层密布的黑朵云,露出那晶莹的月光一撇一撇的流下那清塘的荷花叶上,溜出一个个细腻的小水珠,像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卷。只是村外的那颗老槐树上,那单独的一根枯枝上停放着几只不愿归家的老黑乌鸦,那清澈的几声低鸣,好不凄惨。与那美丽的月光是何等的不相称,屋外的风也一直呼呼地吹着。

在陈粮去村里这么久,左香一直守在老人家旁边不敢离开,生怕老人会有什么好歹。但左香看陈粮去村里那么久一直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看着天色已完全的暗了下来。左香等不住了,叫几个孩子守在奶奶身边,自己拉开门,拿起那只旧旧的手电筒想要去路上接接陈粮。正当左香要走出门口的时候,那刚刚安静了很久的狗又叫了起来。因为老伍家里出了事,去老伍家的陌生人顿时多了起来,而他们要去老伍家里都是要经过陈粮家的。有好几次,狗叫了,左香都以为是陈粮和医生回来了,可是等自己走出屋里看的时候才知道不是陈粮。而这次不一样了,因为刚刚狗安静了好久都没叫了。而这次狗却突然的叫了起来,左香敢断定是他们回来了。匆匆走了出去,看到那黑暗处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往家这个方向匆匆的走了过来,直到更近的时候,左香才看清了脸,原来就是陈医生。断定了是陈医生,左香匆匆跑了上前迎接。

“陈医生,您来了啊。”左香有点不自在的说道。因为在她的视线里就只有陈医生一个人,她并没有看到已经这么久都没回家的丈夫了,这时这么不和陈医生在一起呢?左香心里不安的想着。

“你这么了?”陈医生问道。陈医生看到左香那闪来闪去的眼,明显看出了她内心里的不安。

“哦,没这么,陈医生,你赶紧了往屋里歇着去。您肯定还没吃夜饭吧,您做屋子里等等,我去给热热您再吃。”左香一边说着,又一边叫陈医生往屋子里走去。

“不,不急,我先看看老人家这么样了吧。”说着陈医生放下医药箱,往陈粮母亲的床边走了过去。

左香匆匆将晚饭热了一下,叫陈医生吃了饭后。左香终于忍不住了心里的担忧和好奇了,刚刚是因为陈医生走了好远的路,不好问太多的事。此时的左香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不知道陈粮到底这么还没有回家。“陈医生,陈粮没和你一起回来啊?”左香忐忑的问着。

“什么?陈粮还没回家?我不是让他先回来了吗?我那时家里还有好几个病重的病人,所以我就没让陈粮等我叫他先回了。他一直没到家吗?”陈医生满脸的疑问,因为他明明是叫他先回来了的啊。

“恩,一直都没回呢。”左香的语调里更充进了些担忧。

“可能他是去哪里还没来得及往回了赶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陈医生安慰道。

夜,已经完全吞噬了白天,星星和月亮把夜空装饰的好美好美。小小的山沟里,只剩下了每家屋里一盏盏昏暗的灯光。左香还是放心不下,因为每次陈粮要去哪里不回家了都会提前告诉自己的啊,可是这次他只告诉自己去叫陈医生来给妈看病的啊,不会去其他的地方的啊。左香想了很久都不知道陈粮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去老伍家里了?因为在陈粮去村里的时候自己将老伍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可能一时匆忙想去看老伍而忘记跟自己说了。恩,对,只有这种可能了,左香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心里还时不时的会有些担心。便对一旁正跟母亲打针的陈医生说道:“陈医生,您帮忙在家给老人家打针,我去看看陈粮在不在老伍家里,麻烦您了。

“嗯,不麻烦,你先去吧,家里我帮你看着,带着光去,别摔了身子。”陈医生叮嘱着。

左香拿起手中的电筒打开房门,匆匆地往老伍家的方向走去。月光细细地洒在路面,路边的枝叶闪现出斑驳的影子。那乳汁色的光辉洒在田边钿钿的禾叶上,像是一双母亲柔美的手抚摸着刚刚睡下的婴儿。夜里好安静,叽叽咯咯累了一天的鸟儿也都飞回了自己的窝里酣睡起来,连那夏日里常见的萤火虫也偷懒着睡去。左香加快了步伐,因为在这漆黑的夜里一个人行走几分钟的山路心里未免会有丁点的害怕。左香双眼盯着那远处几盏昏暗的灯光,大步走去。

渐渐的,离那灯光处越近了,左香原来那份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因为马上就到老伍家了,就可以见到陈粮了。左香踏着沉沉的步伐往老伍家里走去,推开房门,里面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左香用那急切的双目扫视了一下周围,但是还是不见陈粮的身影,左香此时急了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真的陈粮不在这里他会去哪里。

旁边的人根本不知道左香到这里来是找人的,以为是和他们一样的,来看老伍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她。伤心依旧在哭泣,看热闹的也停在那没来得及赶回去,因为他们留在那里把老伍家里的事情给做好才会好意思回家。左香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坐在老伍床头还在低泣的老伍嫂,便走了过去想问问老伍的妻子。

“老伍嫂,你也不要难过了,身体要紧。你有没有看到陈粮?他来过你家没?”左香急切的问着,她已顾不得去安慰老伍嫂了。她此时的担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在家里时的担心,因为在家里时会觉得陈粮去老伍家看他而忘了回家,可此时自己到这里又扑了个空,那忐忑的心又开始的跳了起来。

“没,没有,他一直都没有来。”老伍嫂回答着,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点抽泣的声音。

“哦。”左香只哦了一句,然后什么也没有说。拉开房门,木木的往家里走去。眼角不自觉的溢出了一滴滴泪。此时左香的心里急的没有了分寸,除了回家等,别无他法。

“左香,你回来了啊,看见陈粮了没有?”陈医生急切的问着。

“没,没有,老伍哥家里没有陈粮。”左香的语气里带着沉沉的绝望和悲伤,仿佛在她的世界里马上塌了半边天。

窗外的风又渐渐的大了起来,门外的树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忽然外面的狗叫声又密集了起来,左香急忙握紧着手里还没有放下的手电筒往屋外走去。

第十四章 月下的低泣

?? 左香往狗叫声密集的地方匆匆奔跑着过去,打开手中的光,四周都巡视了一遍,就是不见有一个人的身影。左香绝望了,心底那小小的期盼又破灭了。她知道这次又不是陈粮回来,左香又一次木木的往家里走去。

“左香,你过来一下。”此时安静了好久的陈医生把左香叫道自己的旁边并说道:“你母亲可能不行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你赶紧叫陈粮打电话给外面打工的兄弟们回家一趟。”

“什么?你说什么?我妈不行了?”左香慌了忙的问道。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为什么不晚点告诉自己呢?偏偏此时陈粮又不在身边,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啊,要不是陈医生在这里,左香真的要急得哭起来了。

“恩,是的,她老人家这病也不是一会了,久了就没法治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陈医生说道。

“您看时候都这么晚了,陈家沟去村里的路又不好走,要不在这里歇着,家里是简陋了点,但是容你一个人还是够的。”左香挽留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挽留着他晚上住在家里,也许她真的害怕了,又或是她会预感了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不了,家里还有点事情等着我去做呢,留老婆子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陈医生推辞着。

恩,那好吧。左香看着陈医生坚持着要回去,便不作挽留了。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走的不是很远的陈医生追了过去。“陈医生,您看天这么暗,您也没带灯,把握这个带上吧,这路晚上不好走。”说着左香将手里握得紧紧的手电筒递给了陈医生。

“谢谢...谢谢。”陈医生连忙道着谢。因为被大风一吹,月亮已经被那暗暗的乌云所遮盖了,没了一点点的亮光。要是这样摸黑回去,说不定要摔好几个跟头呢。“好了,你先进去吧,外面冷。”陈医生做为一名医生的身份叮嘱她。

“恩,那您慢慢走,我就不送了。”说着左香便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左香走到屋子里,此时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醒着的。母亲又病的严重,孩子们都睡着了。陈粮啊,陈粮啊,你到底去哪里了啊?为什么不回来啊。你叫我这么办啊?左香心里想着,只能这样抱怨着。屋外的风依旧是那么的大,为什么上天就是要这么的残忍,留一个女人在家里忍受这么大的无奈。

左香帮孩子盖好了被子,将屋子后面的木门关好,把自家的大黑狗给锁在屋子里面,因为怕狗在夜里会咬过路的人。把家里打点好了之后,左香决定沿着小路去找陈粮的下落,因为在她的感觉里陈粮并不是去别人家里没回来,而是出事了,然而这只是她的感觉而已,所以她才决定自己出去找找。

左香看着屋外漆黑的路,看着那被染成黑色的山,心里不禁的感觉有点怕,因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这么夜的夜,让她一个人在家,而且还要沿着那连白天都很难走的路去找人,谁会不怕?而左香又是一个很怕黑的女人,只要陈粮不在家里过夜,左香一大晚上都会睡得不踏实。左香怕黑便转过身便去找刚刚还在手里的手电,但是慌乱了神的她已经忘了她刚刚将手电放在哪里去了。在屋里找了个遍,都不见手电的影子。左香渐渐的、找慌了起来,因为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知道,那条白天都不太好走的路,自己没有灯光照着,晚上走去是很危险的。

左香看着睡在床上的母亲,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母亲床头上还在滴答滴啊的药水,她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将手电拿给了陈医生回去照路用了。左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真的是把自个给急昏了,让拿给陈医生去了回都给忘记了。”听着孩子急促的呼吸声,夜里稻田里青蛙呱呱的叫着,左香实在是不愿意这么晚出门,可是不出门看看自己的心里也得不到安生,因为在她的感觉里陈粮可能出事了。左香一想到陈粮可能会出事,心里的害怕就赶去了一些。

左香没敢耽搁时间,匆匆将房门关紧,往去村里的路上大步奔去。因为,夜得越深,山里就会变的更静;变的更静,就会越发害怕,所以此时的左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是夜得很深的夜里将陈粮找出来。

陈家沟。四周都是山,山围着田,田里种着稻子,稻子已经鼓着肚子了,孩子们都常会说那是稻子“怀孕”了,就要生小稻子了。左香穿过一片稻田,原先那从老伍家里射出来的灯光渐渐被晚间的雾气给淹没了。原先那些躲起来的萤火虫又开始跑了出来,好像它们知道左香要走那么难行的山路,从刚刚停附的禾叶上一闪一闪的飞了出来。过了那片稻田,就到了最难行的山路了。左香了解自己的丈夫,所以他并没有往那条较大些的路上走去,而是踏上了那条更难行的悬崖路。

左香借着从云层里透出来的,一步步小心的往上爬,慢慢的拉着身旁的草往前走去。边走着,边喊着陈粮的名字;边走着,心忐忑着怯怯望着脚下的路,生怕在自己会不小心往那个看不清底的地方掉下去。

左香依旧在找寻着,好像她感觉自己的丈夫就会在这里出现。她更仔细的找着,他看不见她;她更大声的叫着,他听不见;而谁知道他们就仅仅相距几米的距离。他们谁都不知道,只有在天上的天使可以看见这两个可怜人的遭遇。就这样,他们匆匆擦肩分开,她在上面看不见下面的他,他在下面也没能听到她的呼喊。左香停在那路下,坐在那路口的石块上轻声的哭泣着,那种绝望中带些无奈,谁听了都会泪。

不行,我不行就这样回去,我还得找找,左想心里说着。左香擦干眼角的残泪,起身,再往刚刚走过的路走去。

第十五章 无边际的黑暗

?? 陈粮到村里叫过医生就往回了赶,此时太阳已渐渐地往西斜去,微微地吹来一阵晚风,带来了夜的味道。吃饭的时间,路上的行人也都变少了,一股股诱人的食物香味随着那阵晚风随处飘荡着。躺在门外的大花狗也抖了抖黏在身上的土灰,夹着尾巴,走进屋门躲到主人的桌下找寻着从桌上掉下来的饭粒和啃弃的骨头。陈粮望着路边被夕阳照了红晕的小草,和那湿田里青蛙的狂叫声,赶紧提了提踏在路上的脚,往家大步迈去。

陈粮怕女人在家里等得慌,母亲又患了重病,不敢在路上给耽搁了太久,所以就没往大路回去了,又从刚刚走过的小路往回了赶。太阳的嘴已经被村里那高高的山给挡住了,只留下了鼻子以上的部位,身体挡掉的隐隐光线印出了一个斜斜的影子。累了一天的陈粮此时已显得分外的疲惫了,双眼已从早上月亮还挂在天空的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没合过,显得很困乏。

回家的路又那么的难行,陈粮吃力地往上爬着上山的小路,用手拉着旁边的小草借力往上奔去,可是谁都不知道老天是那么的不照顾陈粮,拉在手中的草经不住陈粮的体重,轻易的被折断了,而陈粮没站稳的身体也因那一股后推力挤下了身旁一两米高的小石堆里。那一片小石堆是那片悬崖上的小小一块,再往旁偏一下,陈粮掉的就不是小石堆,而是那几十丈深的悬崖了。陈粮摔在了那一堆零乱摆放的小石堆中,由于事发的突然性,陈粮任何准备都没有,就那样摔了下去。由于身体的本能,陈粮用双腿护住了身体上的重要部位,期中的一只脚与尖尖的岩石猛烈的碰撞,腿下的麻裤不一会就湿了一大片。陈粮用手往膝盖上轻轻一模,黏黏的液体粘满了一手,晚风轻轻的吹扶,一阵阵腥腥的味道扑鼻而来。陈粮知道事情十分不妙,借着那还留在天空上微微的太阳发出的光,看清了那原本黄白的石头都被血染得红了起来。陈粮一时慌乱了起来,挪动着身子想站起来,才发现受伤的那只脚已不听自己使换了,只有那阵阵锥心的痛传进心间。

血还在往外冒,阵阵令人发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看着膝盖上的黏状物还在拼命的往外冒,陈粮赶忙了慌了起来。陈粮撕破上身的衣服,拉出一块布片用力地把伤口绑了起来。好像那薄薄布条怎么也挡不住血往外冒。脚下渐渐湿了一片,额头的水珠滚动着不想往下落,陈粮此时一动也动不了,膝盖以下的部分好像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着,陈粮的意识变得渐渐模糊了起来,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脚上的血流得太多了。陈粮拿出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黄烟,把它门全部倒出来敷到伤口上去。黄烟就是当时农民们喜欢抽的土烟,它有一种功能就是可以临时止血的。农民们都喜欢把它门放在口袋里,然后上山下地,不小心哪里弄破了块皮就会用黄烟来止血的。陈粮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黄烟,用烟枪装好,慌忙的抽了好几口然后就把剩下的烟叶全部的放到了伤口上。陈粮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因为伤口比他以前任何时候落下的伤口都要大,以前都是很管用的,陈粮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像以往一样一会儿工夫就可以把血给止住。包好伤口,烟草与伤口的接触,使得伤口特别的痛。阵阵锥心的痛时不时往心间传去。

月亮已经爬到了正头顶了,星星也眨着那幸灾乐祸的眼看着陈粮,阵阵带着血腥味的风吹过陈粮的面前,不知道它会把它们带到哪里去,去远远的家里把家人召唤来救自己还是会把夜里隐躲在大山上野兽吸引过来吃自己。陈粮不知道。-

夜已经渐渐埋葬了白天,陈粮望着那黑洞洞的天往自己的身上压盖下来,自己就像要化为露水一样,马上便会消失掉。陈粮心里在呼唤着,呼唤着希望会有人发现自己再把自己给救出去。而这一切仅仅是在心里的呼唤而已,因为在这样一个没人住的大山里,自己大声呼救就是浪费自己的体力。跟本没有人会听见,也没有人会在这么晚的夜行走在这条路上,因为陈粮知道陈家沟去村里的路晚上一般是没有行人的。所以陈粮没有大声的呼喊着,只是在心里祈盼着会有奇迹发生,一个人路过这里,然后把自己给救上来。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内心的一种期望罢了。而此时的他,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而他等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等自己老婆来找自己?他没告诉她自己被困在这里啊;等晚上路过这里的行人?他更没有想过,因为在陈家沟。晚上去走夜路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有很重要的急事或是家里有急事往家里赶的,才会走这条路的。

山里时不时会传来奇怪动物的叫声,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狂叫着,陈粮也不知道。因为他眼前的这座山好大,一直连到了远处的天。他只是听比他老一辈的人说过,这山里的土狼很多,常常会在晚间出来找寻食物,而且还会伤害夜间的行人。陈粮想着想着,内心也不自觉的掠过一缕浅浅的惧意。因为陈粮心间的惧意并不仅仅是听老一辈-的那些,而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早在好些年前,陈粮家里是靠夜里去山里烧木炭卖钱来维持生计的,陈粮家里有五个兄弟。而去山里烧木炭就是两个两个每个晚上轮着烧。因为最后一个弟弟还很小,陈粮的父亲就没让他一起和哥哥们去山里烧炭。陈粮和他的一个弟弟一起,陈粮的哥哥和他另一个弟弟一起。有一次晚上,陈粮和他的那个弟弟一起去山里烧木炭,。因为在下雨了,在山上烧不了木炭,所以陈粮和哥哥提前了回家的时间从山上往家里赶,谁知道在去家的半道中遇见了两只被雨淋得灰溜溜的土狼就站在前面。陈粮看见那两双夜里发着绿光的眼睛,心里无比的恐慌,因为那时的陈粮才十九岁,他弟弟十八岁。两个人看见那东西就慌了神的往家里跑,当时手上又没有什么可以做为防御的工具,有的也只是陈粮手上握着的被雨淋湿的、还没有完全烧尽的、黑鳅鳅的木棍。好在他们熟悉回家的路,才在拼命甩开了那两只凶神恶煞的东西。至今这些都还在陈粮的记忆里印的清清楚楚。后来由于村里的猎人老是去山里打猎,那些凶神恶煞的动物几乎灭绝了,可谁知道它会不会又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呢?

晚风依旧,夏天的晚上被风吹的略有丁点的冷,而此时陈粮的心里更冷。陈粮动也动不了,只好挪着身子往壁上靠着,以让自己舒服些。陈粮靠着背后的石块上,竟然有点昏昏的睡意,不知真是累了困了想睡了还是因为刚刚流下的血太多了要昏死过去了。陈粮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尽量不让自己睡过去,因为不怕会昏死过去还怕自己睡在这山嘎嘎上被野狼给叼走呢。

好像一切都不是自己说了算,那眼皮上好像放上了几千斤的东西,陈粮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谁知道他醒来的时候会在哪里呢?是在家还是早已做了土狼的食物了?他不知道。

第十六章 伤与泪

?? 左香仍不放弃自己的找寻,哭过泪过之后,抹干眼角的残泪继续往那刚刚走过的路走去。云层密密的将那些原本还可以将路给照出来的隐隐月光完全吞噬,只留下了眼角一滴滴残泪晶莹的微光照着自己继续前行。左香大步往刚刚行过的路上走了回去,在这黑暗的夜里,在这令人心里发慌的山上,只是一个人,左香不敢多作停留。虽时时会有一阵阵阴风从那不知道到方向的地方吹来,但那大大的汗珠还是从那湿湿的额头上滚落下来。左香顾不得擦去那流进眼角的汗珠,只是一手摸着靠壁的岩石,一手拉着岩石边的小草,慢慢的、继续的往前走去。风还是轻轻的吹过左香的耳根旁,夜色太浓,看不清从左香脸上滴下的液体不知是泪还是汗,只是不断的、一直的在滴答着。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的左香还是没能找到陈粮,只能回家、回家照顾老母亲和那两在母亲床边熟睡的娃。左香伴着自己的脚步声,和那一直没有停过的微风,痴痴的走回陈家沟的禾田旁。眼已经看不见了家,家已被黑暗的夜给吞噬得了干干净净,只剩下远处老伍家里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才可以射到这并不是离他家很远的稻田路上。她知道老伍家里这么晚还没关灯睡觉的原因,要是平时,暮色洒下后,陈家沟的人都会早早的将那昏暗的灯光给熄灭,然后睡下。然而这次不一样,老伍过世,他家里现在可忙活着呢?这么晚还不是很晚,因为他们要为老人守灵到天亮。

左香看着那隐隐挥开云层装进自己眼里的灯光,心里顿时不再那么害怕了,久久忐忑的心,也稍稍的回复到了平静,只是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还没有落下地来。路边的野草早已布上了一滴滴晶莹的露珠,睡在路边的蛤蟆也在左香的惊扰下,匆匆绷紧着双腿、劲力往水下跳去,因为它们不知道刚刚过去的是什么东西,也许会危及到自个的生命。是不是人在自然中也和这些微藐的生物一个样,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运和所遭受到的危险。

看到了家,黑漆漆的立在那里,像一个佝偻的老人一样无力的立在那里,毫无生气。左香走到房前,无力的推开房门。被锁在柴屋里的大黑狗听到了阵阵异常的响动,忍不住那种狗的天性,拼命地叫了起来。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很平静,不知狗叫了多久才停了下来,也许是再没听到那令它恐惧的响声了吧,又也许是它也困了,睡觉去了?左香拉开床边的灯,坐在那已坏了一个角的木凳子上等着,等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是等陈粮吗?是的,因为她知道陈粮不会出事的,会回来的。

不知等了多久,看着床边熟睡的母亲和那时不时会挪动身子的两个小孩子,自己的倦意也慢慢的赶了上来。她太累了,今天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还摸黑走了那条去村里最难行的山路,要不是靠自己毅力的支撑,恐怕眼早已合了起来,而不是现在才有了倦意。

屋外没有动静,那条睡在柴房里的大黑狗也安静的没有出声。左香起了身子,往里屋走去,带着已蔓延全身的倦意慢慢躺在床上、然后慢慢合上眼、然后慢慢的、慢慢的......

咚咚咚...咚咚咚...左香被几声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过来,外面还时不时传来:“香诶,香诶,快开门......”左香一听就知道是住在老伍家隔壁花大婶的声音。左香听到这么急切的叫着自己,慌忙起身穿上衣服跑去外屋开门。

“花大婶,有啥事?”左香用手揉着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问着。

“出大事了,哎呦,我的妈啊,你还没醒啊?”花大婶大声地叫道。

“出什么事了?”左香问着。在她的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陈粮出出事了?她心里想着。

“你快随我走。”说着花大婶将左香紧紧拉在手里,匆匆的往她家走去。

走到花大婶的屋外,看着屋里又挤满了人,原本已经熄灭的灯,也打了开来。此时花大婶的屋里又比老伍的家变的热闹起来。

花大婶拉着左香的手挤了进去,指着躺在床上的一个人给左香看着。

左香一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就吓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粮。左香走得更近,摸着陈粮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是老伍家的老二在山上的那条小道发现的,然后背了回来,他家客人多,就给搁到我家里来歇着了。”花大婶在一边说着,而她却不知道此时的左香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左香不语,只是用手轻轻摸着那脸上被杂草划掉的几道沟壑,时不时整整那被弄得凌乱的雪白发髻。“香诶,香诶,你别难受了,刚刚老伍家的老二给看过了,陈粮只是腿上伤的重些,没啥生命危险的,你也别把心给操碎了,赶明儿个叫我家老头和咱们沟里几个年轻点的壮汉送村里去给看看。”花大婶看到左香那难受都写在脸上,她知道此时的安慰对左香是很重要的,所以她只能这样安慰左香了。

“哇哇哇...哇哇哇...为什么啊?造孽啊。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家啊?为什么?为什么?”左香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的痛苦了起来。看着陈粮那副模样,和左香那样的伤心,在场的人也都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陈粮家里的情况。家里有那么多的孩子要抚养,一个老母亲重病躺在床上,还有一个大点的孩子在离陈家沟很远的地方上高中。这些都要靠陈粮夫妇一起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能勉勉强强的过日子,而如果陈粮真的要有什么闪失,这个家就会垮掉的,这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陈粮,陈粮,你这个死老头,怎么走路那么不小心啊,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孩子们该怎么办啊?妈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你说话啊,说话啊,别睡了,别睡了......”左香的情绪越发变的更坏了,用双手猛烈的锤着床边木做的护栏。此时谁都没有上前去安慰,站在一旁低泣着的花大婶也没有上去安慰,因为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女人都会这样的,再多的口水都是白流的,何不把口水换成泪水,一起陪她痛苦一场呢。而其他围观的人也都没上前劝说,都在一边低头看着这对苦命的夫妇。

这时隔壁家走来了一个胖墩墩的老妇人,就是老伍的妻子。她胖墩墩的走进屋子,开始并没有哭,只是走到了左香的身边才搂着左香的头一起痛苦起来。一边说着:“香诶,香,你别伤心了,粮兄弟他没事的,别哭了,别哭了啊,香诶,香。”虽老伍嫂叫左香不要哭,可她自己却哭的更大声起来,也许是老伍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又也许是看到陈粮夫妇这个样子,那道心里的伤心又被勾了起来。

“香诶,香诶,香诶,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怎么对我们这么不公啊?香诶,香诶啊,香诶,香...我们的命好苦啊。”老伍嫂哭得更大声了起来,仿佛刚刚在家里的泪还没有流的够多,也许她们真的不能忍受这么残忍的事情。

老伍嫂一直都和他家媳妇的关系很僵,要不是这些年老伍在这中间做中间人,自己还不知道吃了她媳妇的多少亏呢。而这次老伍走了,她也知道她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老头子啊啊,老头子,你为什么就那么走了,你这个死老头子,丢下我这一老太婆在这个世界上受罪啊。以后那死婆娘还不知道会怎么对我啊,我该怎么活啊?”老伍嫂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左香想着那还在远方都没回家的孩子们,和这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陈粮,心间的痛又涌到了一处,刚刚泪过的眼,又止不住的溢出了一些晶莹的液体。她没有像老伍嫂一样嚎啕大哭,只是在那昏暗灯照着得床边低声痛泣着。她不能没有陈粮,没有陈粮她真的不知道这生活该怎么过下去。没有他,她根本无法将这个庞大的家给支撑下去。多少年来,都是靠着陈粮的一双手拿着锄头下田下地,双手起的茧剪了又剪,才能让老婆孩子不会挨冻受饿;多少年来,都是靠陈粮的一双肩,扛了几十年,那宽广的肩膀已被那硬硬的扁担压下了个几厘米的坑,才可以换来一块块家里开销的钱;多少年来,只是靠着陈粮那像牛一样拼命地做着,孩子们才可以上学,才可以吃上白白的米饭,才可以睡上那不再会漏雨的屋子,才可以......这些左香都知道,如果陈粮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家,自己怎么担啊?她不知道,只是任那滴滴止不住的泪滴下去,滴在那干得起灰的泥土地上,湿了一个圈。

“香诶,老伍嫂,你们都别哭了,你们都别哭了啊。”花大婶,擦干还没能流干净的残泪,用双手一只托一个将这两个心里满是伤与泪的女人托了起来。

月,渐渐冲破了遮挡它的片片层云,一缕一缕银白色的乳光从枝叶的间隙里洒下来,留给大地一种惨惨的味道。远远处时不时会飘来稻花馨香的味儿,还伴着那浅浅泥土里发出来的味儿。夜突然变得了很安静,静的有些出奇,在野外没有丁点的声音,那缕缕月光划过枝叶发出的声音仿佛都可以听得见。而在陈家沟里的每一家人这一夜都没有安心的睡到天明,每家每户那盏昏暗的灯都没有熄灭。在远处还可以听着一个女人轻声低泣着,不对,不止一个,而是两个。来自两个方向,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停了下来,就那样一直低泣着,低泣着......

第十七章 老头,苦了你了

?? 夜渐渐的褪去了,沉沉的云也都被早晨的清风吹得不见了踪影。左香一晚未眠,将陈粮弄回家后又是擦脸又是洗脚,忙活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边的那颗启明星挂在了半空时左香才小憩一会,左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刻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窗外的狗吠声,鸡鸣声,还有那些昨晚睡得好早今天早早起来的小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声,乱成了一片。

“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左香看着一边刚刚自己起身后就醒过来的陈粮问道。现在左香的心情已经变得更加平淡了起来,因为这是已经变作不可改变的事实了,在再哭再泪又有何用,还不如平淡的面对,然后就一起共同的去面对。沟里人就是这点好,他们从不去怨天尤人,只是默默的承受着,然后默默去改变他们所认为可以改变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点,他们也都会去尝试。

“恩,好点了,就是感觉腿还动不了。不知是咋了,好像没啥子感觉了。先别说我了,妈在哪呢?妈还好吗?陈医生有没有来咱家给妈看病啊?”陈粮急切地问着。他此时最关心的不是孩子、不是妻子、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母亲。已经一个晚上没有看见她老人家了,陈粮怎么可能不会担心呢?

左香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她就是担心陈粮问她这个问题。因为她看到陈粮现在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他。告诉她,又怕此时的陈粮接受不了;不告诉他,他现在又是一家之主,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陈粮看到左香在那奇怪的想着事儿,又久久不回答自己的话,他急了,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有什么事就说啊?”陈粮此时好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话里带了些火药味。

“你先歇着,我出去一下。”左香没有回答他的话,说了这句话,就夺门而出。因为他母亲已经在昨晚将陈粮送回来的时候去了,她不敢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粮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不理自己跑了出去,心里像被灌了些酸辣的汤水,辣辣的、痛痛的......“哎,造孽啊。”陈粮忍不住的自言自语骂道,说完用手将床边木凳子上放着的瓷碗拿起,往那泥砌的墙角上砸了过去。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着起身起来去外面看看那与自己仅一墙之隔的母亲,可任凭自己怎么用力,那只背伤的腿怎么也不听自己的话,硬是躺在那里起不来,陈粮好几次试图起来,都不能动弹。

跑去屋外不远的左香听到那声剧烈的响动,飞快的跑了进来,因为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怕,她怕她唯一的精神和家庭支柱出事。走进屋子里的左香看见在床上蠕动着却起不来的陈粮,那昨夜湿透被的泪又忍不住的往眼眶外挤。“陈粮,陈粮...你不要动啊,我求你了,你不要动好不好?你不要动了。我跟你说,我什么都跟你说。”左香一下就扑到了陈粮的床边,用手拦着那就快要跌下来的身体。将陈粮重新弄到了床上。

陈粮,妈...妈...妈,她昨晚上走了,妈去世了,妈去世了。说完左香便嚎啕大哭起来。粮,粮,你怎么了?粮,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我啊。陈粮,陈粮...

听到左香说完那句话时,本就还没恢复的陈粮又晕了过去,不知是他内心太伤心还是那还未愈合的、也许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使他痛晕了过去。

老天爷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一家啊?难道我们一家还不够苦吗?为什么你就这样一次次对我们啊?此时的左香已经完全的崩溃了,坐在了那被泪快要湿透的泥土地上痛哭起来。那种无法言语的痛,那种无法解析的苦,谁知、谁懂?

是啊,上苍真的太不公了,为什么这人间最痛苦的事情都要陈粮他们夫妇去承受呢?他们以前有怨过天、骂过地吗?没有。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忍受了过来,他们都认了,可是为什么你还这样无休止的缠着他们一家?家里人多,穷的没饭吃,他们认了;家里人多,穷的被迫将孩子送给别人,他们认了;家里人多,他们自己一年到头像牛一下的在田间耕作,他们认了;家里人多,他们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才将唯一的一个孩子送上学校,他们也认了......可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再忍受这么大的痛苦?这公平吗?陈粮今年才四十几岁啊,头发已被那风吹雨打的岁月熬白了,肩已被那日不离间的扁担给压下了一个重重的印了,手被那粗糙的锄头柄打破了又打,打破了又打,直到手上起了一层厚厚的茧才没再出血。原本该是一个健壮的中年,而现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了。他没有怨言,因为养活这些孩子,照顾自己的父母是他自己的责任。他以前没有依靠别人,现在没有依靠别人,将来就算累趴下,我想他也不会依靠别人。因为别人靠不住。不是时间将他磨损的干净,而是生活的重担将他生命里的年轮减少。

是啊,你会说,他只是一个农民,农民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对,不错,他是农民,就该一辈子在山沟沟里累一辈子,然后直到累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同样是人,他们在田里劳作,你在哪里?在休闲中心?还是在麻将桌上?他们在山上挖地,你在哪?在网吧?还是在那家宾馆开房间?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他们就该累死?他们就该穷的养不起孩子而将孩子送给别人?而你们就该在那里享受,就该在哪里大吃大喝?他们就该在.......你们就该在......

年年岁岁耕作苦,方知汗下稻花香。人间美酒人常在,何须山间老汉农?林中双木距几步,为何年年总相离?风赶落叶双双聚,黄土下系千万缕。孤枕老梦念儿女,年年离乡几次回?这不是一个老农的生活写照吗?

言归正传吧,我不该抱怨太多。我只是一个写书的人,而不是书中的主人翁,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就仅仅是农民,是个受太多苦的农民。

他的一切我都无法改变,我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写下去,继续。道一句:“老头,苦了你了。”

第十八章 吮吸泪的光

?? 屋外已经很亮了。鸟儿欢快的叫着、唱着,却不知道陈家沟今天是一个很不幸的日子。这人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呢?就算一个地方的人都消失了,它们会懂得怜悯和哭泣吗?不会,反而它们会唱的更欢愉,更响亮。因为它们更清净了,它们可以做它们想做的,和喜欢做的事情了,因为没了人类去干扰它们,那些牲畜野兽不正就是怕人去干扰吗?

而人们都知道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他们都变得哀丧了起来,只有那些小小的孩子们,不会懂得这些,依旧像昨日一样,欢快的跳着,蹦着,追追逐着。根本就不会去理会那些大人们脸上写着各式古怪的表情。

一个小小山沟里,同时两个老人去世,这在陈家沟里是很不常见的。两个老人都有好多的子孙,这就意味着陈家沟里的人,在今天这个不幸的日子里都会齐齐的聚到沟子里。因为沟里有个规定,如果有长辈们去世了,沟里的人都要回到沟里来,不管人在哪里,只要是沟子里的人都必须回来为他送行,只要有一个人还没回来,老人就不下葬。这个规定是陈家沟老祖宗规定的,到现在也还一直实行着。陈家沟只有十五户人家,平时在家里的大部分是些老人、妇女和不大的孩子,还有的就是那些不愿外出打工而在沟里种田的老汉们。所以,今天会有很多沟里的人从外乡归来。

“粮,我去老伍哥家一下,借老伍家老二的手机问问路上你的那些兄弟快到家了没有,我也顺便把孩子们叫回来。”左香站起来身来对躺在床上的陈粮说着。

“恩,你去吧,电话打通了的话就叫他们赶快了回来,家里出这事了,我又落得这副模样,没个男人是行不通的。”陈粮挥着手对左香说着,示意着让她快去。

看到左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那忍了很久的**声忍不住的跳出了嘴。随着膝盖处阵阵的痛传来,那凄厉的**声也就不停不断的继续着。因为此时自己的房间里,只有陈粮自己一个人,这样的叫着,他不会顾虑太多。看着那血还时不时的往外滴的膝盖处,心里又时不时传来阵阵剧痛。

而此时腿上再怎么痛,再怎么难受也比不了心里的难受,因为他是她的这些儿子中唯一一个在陈家沟的,而却没有看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没说过最后一句话。他的心怎么会不痛?

妈,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孩儿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您老人家啊。妈,您为什么去的那么快啊?您的孩子们都还在往回赶呢?难道您连他们都不想见了吗?妈...妈...妈...妈,妈啊,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陈粮双手抚着那与母亲相隔的那堵墙痛哭着。

狗没有停的叫着,陈家沟今天肯定回来了很多人吧,出陈粮躺在床上想着。

突然屋外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慢慢的往陈粮的家里靠近着。虽然陈粮眼睛看不到屋外的人,但他敢断定走来的人不是左香,因为左香此时的步伐不该这么缓慢,而是很急很乱的步子。

一声清脆的推门声,验证了陈粮的想法,走进来的不是左香,而是一个白发飘飘的老翁。陈粮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急切切地挪动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因为来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族叔,也是和陈粮同辈们的族叔。同时也是整个陈家沟现在最年长的、最有威望的人。陈家沟的一些族规和习俗很多都是他来执行的。他叫陈九斤,和以前陈粮父亲在世时玩得很要好的,所以从小来到现在都对陈粮很好。

那老翁看到陈粮想要起身的意思,慌忙走到了陈粮的床头,用那瘦弱的手挡着陈粮的身体要他躺下。

“叔,您怎么来了?”陈粮有点吃惊的问着眼前这位白头飘飘的老头。

“来看你这牙子啊,伤的这么样?陈九斤说着要陈粮将腿给自己看看。

陈粮使劲的想要将那只受了伤的腿挪出被窝,可任他怎么挪都挪不出来,一动,那被伤过的膝盖就像要碎开了一下。“叔,我的腿好像断了,它现在只知道痛,不听我的话了。”陈粮对陈九斤说道。脸部还显出了万分痛苦的表情,本是夏末的清晨,炎炎的太阳还并不是那么的热人,但是在陈粮的额头上早已出现了滚动着的汗珠了,只剩下自己没有叫出来了。

老翁看到陈粮这样痛苦的表情,和陈粮头上那豆大的汗珠,心里也慌了起来。赶忙将陈粮的被子掀了一个角,使陈粮那只受伤的脚给露了出来。陈九斤看到陈粮的腿,顿时吓得退了几步,膝盖处已经肿的不像样了,那滴滴血水还在不停的往外的滴着,此时的陈九斤才明白刚刚陈粮脸上那副痛苦的表情。

“陈粮啊,怎么这么严重也不给老头我说说啊,我还是听几个沟里的老女人在水塘边议论着这事。这才匆匆赶了过来。”陈九斤关心的说着。

陈粮没有回答他,因为此时的他心里很乱,他自个也不知道自个的腿怎样了,而且家里又摊上了这事。唉,唉,唉......陈粮只是不停的叹气着。

孩子啊。真苦了你了,老头我比你大几十年还没你这辈子吃的苦多啊。牙子,你娘的事你也就别伤心了,这事不怪你,也是你老爹在底下想她了,将她急急的给叫走了。回头我叫沟里几个壮的年轻人把你送到外地去看看腿,看你肿的这么厉害,在村里乡里八成是看不了了的。你好生歇着,我这就去花大婶他家,叫他老汉景荒和几个壮实些的青年把你扛到村里搭农车,然后将你送去县城看看去,听说城里比村里乡里医生厉害多了。

“叔,您还是别去了,我这腿不碍事,也许过些时日它就不肿了。”陈粮拒绝了陈九斤,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离开家,家里的兄弟们都还没有回来。把母亲搁在这里,他心里狠不下心,将左香和几个小孩留在家里也放不下心。

“你这傻孩子,咋就那么不听话呢?我说去就去,我知道你担心啥,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老头我呢。”陈九斤显得有些激动了,依是坚持着要陈粮去看腿去。

“叔,我看现在还是不去了,要去也过些时日再去。兄弟几个还在路上赶,等大家伙把妈给送走了,我听您的话,再去城里看腿,不然我心里不安生啊,就我一个儿子在家,却连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这心里痛得慌呐。”说着,陈粮那晶莹的泪又快要涌了出来。

“唉,这老太婆命苦啊,家里也有这么些孩子,可她走的时候竟连一个儿子都没见着,你现有落得这副模样,她走都走不踏实啊。”陈九斤也叹气了起来,他懂得陈粮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如果这个时候叫陈粮去看病他死活是不去的,所以他就允了陈粮。

“叔,您有什么事您就先去忙吧,我在家里歇着,很好的。不用为我操碎了心。”陈粮说着。因为他现在真想一个人在家好好哭一次,他心里憋了太多了。

恩。我先走了,我得去老伍家看看。你在家好好躺着,别想太多啥了。轻轻的一声拉门声,再一声轻轻的关门声。陈九斤慢慢的往老伍家的方向走去。

屋里有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而还有一具也许还不是很冷的尸体躺在与自己一强之隔的房间里。已不知现是几时,也不知屋外的一切,只是、只是几束不是很烈的阳光从那破了洞的窗子斜照进来,一缕一缕落进陈粮的眼里,尽情的在吮吸着他的泪。

第十九章 八卦的妇女

?? 左香在去老伍家里的路上,听到几个不是很老的妇女在小溪边谈论着。原来她们都在洗着昨日里下田劳作弄得全身满是泥土的衣裳。“你们知不知道沟里山坝上住的那几户人家吗?听说他们......”一个看起来很会说话得中年妇女首先说了起来。左香一听到有人说这句话时,便顿了顿眼,停了起来。因为在山坝上住着的几户人只有自己家、老伍和花大婶家;陈家沟的其他人都住在坝子下面。说是坝上坝下其实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脚程。自己家虽和老伍同住坝上,但走他家比走坝下还要稍久些。

坝子就是陈家沟的人集体用土堆将一个山坳围起来,让山上的泉水流到坝子里,再满上的一个小水塘。塘里的水,用来喂养田里的庄稼和为沟里的妇女洗衣服所用,水塘在左香嫁到陈家沟里来的时候就见着了,左香也不知道它是陈家沟哪一辈先人们围起来的,只是听沟里的老一辈们常说,好久好久前,这里就有水了。

左香往那水塘边定睛望了望,原来刚刚说话的是坝下的何寡妇,和她在同行的人中还有张大妈和沟里嘴巴最厉害的陈发财的老婆。平时他们几个就很喜欢八卦,不管是谁家发生了一丁点的小事,都会经过她们几个人的嘴然后被传开来。

“知道啊,知道啊。”没等何寡妇把话说完,这时陈发财的老婆就紧得随声附和着。

“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件事情。”张大妈欢快的回答着,表示对陈发财的老婆与自己那么默契的一种赞许。

“我就不知道老伍那个前些日子都还活蹦着得老头,怎么突然间就那么死了。”何寡妇说着。好像在问着在场的两个很会八卦的妇女口舌,因为她们之间很少了解,有什么好不好的事情,都少不了她们的掺和,所以要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问她们肯定可以找到答案。她们都很懂得彼此,要是自己有什么不懂或是还不知道的事情,要是一互相问起来,保证陈家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知道,所以她们就成了陈家沟名副其实的狗仔队了。陈家沟有丁点的事情她们都会绞尽脑汁去弄清楚的,大到陈家沟昨天XXX死了,小到今天谁家掉了什么东西了,说XXX是小偷了,这些她们都会知道。

“是,我想肯定是他家媳妇给害死的。”陈发财的老婆大声的说着。说的那么大声,好像是要显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似的,因为在她们三人之间,对陈家沟的消息掌握的都差不多的,而现在自己却比其他两个人知道的更多些,陈发财的老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自豪感。“他老婆和媳妇一直以来都是处不好的,成天稀里哗啦的吵架,有好几次走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都能听见难堪的叫骂声,前几天他们家里又吵了起来,我想肯定是老伍他想不开,就寻短见去了吧,又或是被气死的吧。”陈发财的老婆又补充道。

“你说的是真的嘛?你说的是真的嘛?”何寡妇急切切的问着。在陈家沟有人见过母猪爬上树的,可媳妇害死公公的还是头一回听到诶,这对她两来说可是个特大头条啊。

“我敢保证这是真的啦,你个死老寡妇,还不信我啊?”陈发财的老婆显然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出的话都带几分火药味。这也难怪,平时谁要是带了新的消息,她们都会很不会怀疑的相信着的,可是何寡妇这样的反问表明了是对陈发财老婆刚刚所说的话不是很相信,所以陈发财老婆才会那样的反应。但何寡妇并没有由于陈发财老婆那样说自己而对她生气或是不高兴,因为何寡妇和张大妈都很是了解陈发财老婆的那张嘴里都是不饶人的话,在沟里是出了名得臭的,但是由于有她老公陈发财这并不是很坏的人罩着,沟里的人都不愿去遭理她。当然除了她的这两个好搭档外。

“恩恩.....知道啦,信你就是了,你的那张臭嘴啊,又开始来了。”何寡妇笑呵呵的说着。她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想缓解缓解一下此时的气氛,别看这三个搭档平时都笑呵呵的对着彼此,可谁知道暗地里谁都会骂谁呢。

那你说说看......老伍...“嘘...嘘...别说了。”没等到张大妈把那句话说完,何寡妇就打断了张大妈那本该露出嘴的话。用眼神使了使,然后轻声说道:“有人来了,别说了。”

张大妈和陈发财的老婆同时往后看了看,好像发现了坝子上站着一个人在盯着她们似的。

左香看到那些津津乐道的妇女们立即像触了电一样的安静了下来,感觉是发现了自己。左香那停了一会的脚又抬了起来继续着往;往老伍家里走去。就当没看见那些在水塘边戏嘴的妇女们。

那些说了很多的妇女们好像感觉是说累了,又感觉自己是做了贼被抓到似的害臊的红了脸。各自都回了自个的家了。也许她们各自回了家还都会想着,刚刚的话是不是被陈粮的老婆给听到了,又或是自己做贼心虚了的不安分了。

左香到了老伍家里,看到老伍家里的那些人并没有少,反而还更多了。想着自个在刚刚来的路上给耽搁了几个分钟,便急急的到老伍家找老伍的儿子宝国。

“宝国,宝国在家吗?”左香走到老伍家屋外叫着。

“诶,在呢。”宝国听到了喊叫声,应了一声。便急急的往屋里走了出来,脚步显得有些过分的慌乱。

“呦,是婶啊,您找俺有啥事呢?”陈宝国眯了眯双眼,看起来很困的样子,硬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宝国,听说你在外头打工买了个手机,还可以打电话的?可以借婶打一个号码吗?婶有点急事就不跑村里去打电话了。”左香看到宝国这个疲惫的样子,知道是昨夜为老人家守灵而没能睡觉的后果,而自己却这么一大清早就打搅了陈宝国的睡意,左香也觉得蛮不好意思的。

陈家沟以前曾有一部电话,那就是陈粮他哥哥在家时候装的电话。可是没过几年他哥哥搬到远远的地方去了,陈家沟那部电话也就被搬走了。他哥哥在家的时候,沟里人要是有啥事情,去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但从他哥走了以后,平时沟里人要打电话或是办啥喜丧事叫远房亲戚来的话,都得跑去远远村里小店里打电话,费时又费力。而现如今在外地的打工青年们都挣到了些钱,左香就到老伍家找了宝国,请他帮了这个忙。

“哦,婶,你怎么知道啊?我买回来都没有用诶。不是我不肯给你,好像那玩意在沟里用不了诶。那东西要信号才可以打出去电话的,可在我们这里收不到信号诶。”宝国有些忐忑的说着,他怕左香婶会误认为自己小气,不给她用。

其实,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在这么短时间就知道宝国买了手机回来,她也是听人说的。

“哦,这样子啊,那前些年咱老汉他哥装的电话都可以往外打,你那玩意不可以吗?”左香有些疑问的问着,她不懂,同样都是被他们喊做电话的东西会有什么样子的区别。

“唉。婶,我怎么跟你说呢?手机怎么会跟电话一个样啊,那个...这个...”宝国不知道该怎么对左香解释,他也有些无语,觉得沟里人与外面的人相差太远了,也落后的太远了。手机这玩意在他打工的地方,连八十岁老太太都用熟了,而在陈家沟的这些老汉老妇人们连见都没见过。“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出来看看,那玩意我带回家一直就关机在放着。”说着,宝国转身往屋里走去。

看到宝国那么对自己的无语,左香很不以为然的站在那里等着,这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东西,不知道很是正常。在说沟里除了那些在外地打工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手机这玩意呢。

看到宝国手上拿着一个黑黑的、长长的东西出来。便问道:“宝国,就是这玩意?”

“恩,是的。婶,你别看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在城里用处可大着呢。城里好些人都买这玩意儿用的。”宝国骄傲的说着,因为在陈家沟里有手机的人还是很小部分,而自己也是这少些人中的一个,自然有些显摆了。

左香认真的听他说着。也感觉宝国很不错,在城里挣大钱了,买的起手机了。

“婶,你拿去用用看,我还得在家里忙活着。在沟里肯定是打不出去电话的,跑去沟顶那高山腰去看看,没准会又信号的。”宝国对左香说着,因为他知道沟里下面是没有信号的,自己回家的时候就知道了。

“哦,宝国呀,可婶不会用啊,怎么才晓得那玩意有没有那什么什么信号的,有怎么样把电话给通到外面去的呀?”她看到宝国欲走进屋里的身形,慌忙的将这些不懂的话给落了出来,生怕自个拿了东西不会用。

“哦,这样子啊,那婶你先等等俺,俺去给咱妈说声就陪你去山腰子上看看。”说完宝国又走了进去。

第二十章 山腰间的寻视

?? “好了,婶,我们走吧。”陈宝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站在自己家屋檐下的左香说道。

“恩,好的,走吧。”说罢一起和宝国往山间行去。

太阳已渐渐的行的较高了起来,一束束云层遮挡不了的阳光从那枝叶的缝隙间透洒下来。林间行人也多了起来,在这个令人难耐的夏天里,陈家沟里的人都会起的好早,然后上山干着农活,因为中午的阳光实是太烈了,经不住晒的人都会被那毒辣的太阳给赶回家休息。而农民每天又必须得要干活,所以只得选早晨上山干些时间,等到那林间的枝叶也挡不了从空中洒下来的阳光时,林间干活的人就会匆匆往家里赶,省的受了那份活罪。

“婶,您怎么走得那么快呀。我走不动了。”陈宝国看到左香走到那么前面,而自己却与她落下好大段距离,实是没办法追上就只得招呼左香婶等等自己了。

“哟,你一个老小子,怎么连我个老太婆都追不上啊。”左香有笑呵呵的问着宝国。看来他是在外地享多了福了,连山里人怎么走路都不会了。左香心里想着。

“婶你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山我已经好些年没攀过了。您不知道就上次从村里回沟里时,因为赶时间走了那很难走的小近路,我一路走走停停不知道歇了多少次,才得回到家里来的。您应该理解理解我呀。”宝国毫无羞涩的说着,好像自己追不上一个中年妇女是理所当然似的。

“是,是,是,我是该理解你,你个小鬼,哪年你婶我要是在沟里去了,是不是回都不回来看看呀?瞧你这刚说的话,像是一个爷们说的话吗?”左香说着,不知是将那玩笑给他开了一个还是对他是有丁点的不满。

“是,是,是。婶教训的是,婶咱先不说这个了。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信号。”说罢宝国将放在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看看。

“诶,宝国你过来给婶瞧瞧,那下面是不是有些人影往那小路行来?”左香叫着正在拿着手机紧个往上举起来的宝国,宝国听见了左香在叫着自己,没寻思什么就往那没了树林的山壁崖边走了过去。

“婶,哪呀?我怎么没寻见有啥人影往上行哩?”宝国一下并没有寻见左香所谓的那些人影,这山腰上里那本就是很远,加上头顶那不肯停歇太阳耀着眼,所以眼就望的不是很远。宝国没有寻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左香听见宝国说没寻见人影,就用手挡在自个额头上,再把视线往那远远的山下丢去,重新寻又一次。左香看到了下面却是有几个人往上行来,再把宝国拉到边上要他看看。

“你在给婶瞧瞧,看那些都是啥人?”左香知道有人行来,却没人知晓是什么人往沟里赶。只得要宝国重新给寻视一遍。看看来的人是不是正是自己要等的那些人。

“恩。我给您瞧瞧。”说罢宝国往更高些的石块上站去,双眼紧个盯着不放地往下瞅,时不时用手遮住那斜头顶射下来的阳光。“婶,婶,婶。我给您瞧着了,好像是大伯和叔他们回来了。您快看,您快看。”宝国的话中有些激动但又有些难得的兴奋。

“真的?你确定眼睛没给你使坏看走了?”左香有点不相信的问着。同时心里也有些兴奋和激动,因为这些人回来了,自己该少操了多少的心,妈的事,一个妇女也管不了对少,平日是陈粮动不了,家里又没个其他的大人,所以只得自己动手了。现在他们回了沟里了,自己也可以用心照顾陈粮了。左香在心里想着。

“恩,是真的啦,我把眼珠都快给瞅出来了,才将他们一个个给辨了出来。”陈宝国试像左香邀功似的说着,好像自个尽了啥力帮她似的。

“好了,婶信你不会骗我的,那咱就先下去吧,我得回家把早饭给烧好,待他们回来肚子有物填填。”

“恩,好的,您就先回去吧,我昨儿夜里一宿没睡,我得回家补补觉去。”宝国说着说着就感觉自己有了那么浓的睡意,能回去钻被窝,心里顿时也就欢了起来。

“宝国,要不等会也来婶家里喝些酒,伯叔们也回来了,多个伴呢也热闹些。”左香看着还有这么浓睡意得宝国,心里觉得那么早就叫醒他有些而不好意思,索性叫他去家里吃顿饭。

“婶,吃饭就不了,我现在就恨不得躺在地上睡了过去。再说家里还有那么些客人,我哥和妈两招呼不过来,我的早些回去帮帮他们。”

“恩,那待会饭到点了我也就不过来喊了。你回去就好好歇歇吧。”左香听到宝国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家里那么些客人都得他去招呼着呢。所以也就没有勉强宝国的意思了。

“恩,不用喊了。”说罢,宝国便往家里走了去。

陈家沟这些天的狗狗们叫的特别勤,一会来个它们平日不多见的生人,沟里所有的狗都会呼啦啦的一群群的压过去,一会来个生人,那些狗又得不到消停,直到主人们拿着木棍子赶着跑一圈圈,那些狗才会停歇下来。可每次赶着跑完后它,们见了另一个生人,又呼啦啦一片的压过去,弄得那来沟里的客人都吓得哭爹喊娘的,要不是主人在场迎接,搞不好还真会弄出人命来。

第二十一章 聚谈葬母(上)

?? 旺,旺,旺...”几声清脆的狗叫声又打破了一小会的宁静。在屋里正忙得不亦乐乎得左香听到这响亮的狗叫声,寻思着是刚刚在路上的那些人回到沟里了。左香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坝子上观望着,见几个人从老伍家那个方向走来,定睛瞧了瞧,确定了是几个叔伯兄弟回到沟里了。左香赶忙了往屋里赶,告知了还在躺在床上的陈粮,便又匆匆跑进了厨房。因为事先跟他们说好了回到沟里就到自己家了来吃饭的,而现在饭还没做好,左香知道他们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肯定会很饿了的,所以她得赶忙着将那剩下的几个菜烧好,这样他们只要一到家里就可以吃上饭了。

没过一会,屋外各式的声音都传到屋里。狗叫声已渐渐近了,人嬉笑的欢快声也近了,那达达的走路声也近了,还有那唤狗滚开的声音也近了......陈粮躺在床上这一切都可以听见,只是那堵眼看不穿的墙阻隔着自己的视线,不能观望这一令自己心激动的情景。

“叔,我们回来了。”还没见到人陈粮就听见了屋外有个人叫着自己。陈粮正想刚刚是谁在唤着自己呢,屋外就急匆匆的走进来一批人。

陈粮放眼观望着屋外走进来的一批人,不下十几个人,首先冲进来的是他哥的大儿子子权,当然刚刚叫自己的也就是他了。“恩,你们回来了就好,累坏了吧,那有凳子,坐下来歇息下。”陈粮回答着子权。

“哥,你们回来了。”陈粮转过头对门外还没进来的陈旱说道。又用双手使命说完想要起身坐立起来。

陈旱看着想要起身的陈粮,慌了张的挤进屋里,用手招示着陈粮躺好不要乱动。一边说着:“老弟啊,真是苦了你了,这些年来苦你可真没少吃啊。哥哥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妈。”

看着陈旱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陈粮心里也又酸了起来。他并不是听到哥说几句自己受了好多苦的话,只是那还没能恢复过来的心又受到了丝丝刺痛。想想自己的母亲有这么多的子子孙孙,能看到她离去的也只有左香一个人而已,实在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心寒。

“哥,您不用说了,回来了就好。我受的这些苦都是应该的,为妈为孩子,再多的苦我也愿意承担。”陈粮说出这话时,心里的酸楚又蔓延开来。

“哥,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先进来坐着呀。还有嫂子、弟妹们都进来坐会,香诶可能做的饭也快好了,你们先歇歇脚,待会就有饭吃了。”陈粮躺在床上招呼着。

“子辉、子尹,你们进来。”陈粮对着屋外喊着,希望这两个孩子进来帮自己的忙。

“诶,诶,爸爸,叫我们干啥?我和弟弟正在帮妈妈烧柴火呢。”子辉匆匆地从厨房跑了进来。

“辉儿,你去厨房拿些碗倒点茶水给伯伯、叔叔他们。快去。”陈粮自己不能下地做这些了。只能要这两个孩子帮忙了。平日里要是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都是陈粮自个筛茶倒水的,今儿个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要孩子们去做了。

“好嘞,我去了。”说完子辉就往屋外奔去。

“不用了,哥,不用忙活了,我们刚在路上喝过泉水了,这时候还不渴。”坐在离自己最近的陈仓说了一句,陈仓就是陈粮的第二个弟弟,也就是老四。

“是啊,是啊。我们都不渴,就不用忙活了。”陈薯的老婆黄林也随声附和着。

“没事,叫孩子们勤快勤些。”陈粮说着。

“那二哥,我们去厨房帮帮嫂子,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老三的老婆拉着老四的老婆肖凤花说道。

“不用了,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了,肯定脚酸得厉害,先坐下歇着,厨房里的事情你们嫂子忙的过来。”陈粮客气地说着。

“哥,你就让这些女人去吧,帮帮嫂子。”省的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陈仓说道。

“对,让这些女人们上厨房才对嘛。”这时陈旱有开了话然后对着那些已站起来的女人们使了个眼神,示意着让她们去厨房。

“好吧,那就让你们受累咯。”陈粮对着那些刚要走出门的女人们说着。

“不累,不累。”算是对陈粮刚说的话得一个回答,然后几个女人便嘻嘻哈哈的往厨房走去。

“陈粮呐,妈的事情你看这么办?”陈旱说了心里想要说出来的话。

他们回来就是为了两个老人的丧事而回来的,一个是地方上的老伍,比这些人都要年长,所以必须得到,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再不孝顺的儿子相信在这么一天都会回来的。而并不是为了陈粮的腿摔伤而回来的,要是为陈粮而回来的话,这些年里也就不会将一个老人家给放在陈粮一个人的家里了,而他们这些人就仅仅是每年寄回些钱给老人家用用,所有照顾老人家的活都得陈粮一个人担着。

“这个嘛,要我看,尽早办最好吧。”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十几号人,要长久待在自己家里,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再说这夏天里,尸体又不能久放在家里,所以陈粮也将心坎里的话给透了出来。

因为人死了,都的放在家里七天,也叫头七。可这么热的天实在搁不下去,在家里变了味可就难堪极了。所以陈旱和老三老四们也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聚谈葬母(中)

?? “爸爸,我把茶水给端来了,放在哪呢?”子辉端着一大瓦罐的茶水走而来进来,对着那双正望着门外的陈粮的眼说着。

“快给伯伯、叔叔倒上啊,你这孩子。”陈粮说道。又把那原先盯向门外的眼神抽了回来,落在了子辉的身上。

“恩恩,我知道了。”说完子辉便拿着瓷碗,一个个的倒满上,然后端在叔伯们面前。

“恩,子辉真乖,子辉真乖。”陈旱接过端到面前的茶水,然后对着正要转向给下一个叔叔端茶水的子辉说道。

“恩恩,呵呵。”子辉好久都没见过陈旱了,陈旱从搬出陈家沟后就一直都没在家里住了,都住在镇上。子辉看见的这些人虽然都是自己的叔叔和伯伯们,但是却很生分。面对眼前这个并不是太熟悉的伯伯的表扬,一时却只能呵呵作罢,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了。

“子辉,你去看看你妈将饭给弄好了没有,还没弄好的话就叫你妈快些弄,到了点了都会饿的,还有...”没等陈粮说完,屋外就传来了叫自己的声音。“陈粮呐,叫哥和几个弟弟出来吃饭呀,饭给弄好了。”陈粮是左香的声音。

“哦。我知道了。”陈粮往屋外喊了一句,回应了左香。

“那,哥哥,你先和几个弟弟先出去吃饭吧,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实在的不好意思。”陈粮满声歉意的说道。

“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啊。咱们都是亲兄弟,没必要那么见外的。”陈仓说道。

“是啊。老弟啊,我们都不是外人。你这么说是不是把我这个哥当做外人来看啊?”陈旱也附和着老四说的话,表示着对陈粮的一丁点儿不满,同时也为曾经做过许多伤害他们兄弟之间感情的事情的一种内羞。

“不是啊,哥,你误会我说的话了。好了。都不说了,你们就先去外头吃饭,妈的事情,你们吃好了再进来与我商量下。”陈粮说道。

“恩。好的。我们出去吃饭吧。”陈旱对着坐在自个身边的弟弟们说道。

“哟,哥,老三老四,你们快去吃饭了呀。他们都在吃了。”这时左香推开半关的房门,手里端了些饭菜走了进来。

“恩,好的,老弟,你也多吃些。”陈旱说着便往屋外走了去。踏着大步往饭桌上奔了过去,好像那肚子已经饿得慌张了起来。

“诶,老头。吃饭了。”左香拿了条木凳子坐了下来,将端在手上的饭放在床边,用舀汤的调羹将碗里的饭舀了上来递到了陈粮的嘴边。

“刚刚你们都谈啥了?谈了这么久?”又问道。

“还能有啥事情啊?还不是妈的事。”陈粮说道。

“那有没有谈好啊?有没有谈一家出多少钱来葬妈啊?”

“没有问呢。”

“你怎么这个都不问一下啊?刚在厨房里那几个女人说好像葬妈的钱是平摊的诶。”

“哦,这样也好啊,不管怎么样都是妈啊。”

“好什么好啊?”左香说着,气的将刚想要递到陈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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