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洋,一个有着一千二百五十五年历史的文化古镇,它的历史年轮就刻在那肃程屹立、针叶如剑的遍地杉木上。
杉洋,古称蓝田、三阳。杉洋余氏始祖曾三次迁徙,第一次由今江苏地界的下郡迁至江西都阳,第二次从鄱阳迁至闽北建阳,唐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大唐承务郎余焕弃官由建阳到蓝田,披棘创业,成为杉洋肇基拓主;念及走过的鄱阳、建阳,他便以三阳名之。这里溪清涧碧,野沃林茂,后来,人们又以遍地多杉木而易三阳名为杉洋。
杉洋村北有一个始建于宋太祖开宝元年(968)的蓝田书院。南宋庆元三年(117)三月,在一个平常的春日,一顶小轿停在了蓝田书院外。轿停处,走下了一个精神铄风尘仆仆的老者。三月的春野,和煦的春风沐浴着阡陌中的小小村落,让这个从建阳考亭,第二次到蓝田书院的六十七岁老人心里泛起了些许暖意。
这个老人就是朱熹。
庆元年间,朱熹被打成“伪学魁首”,他的学说被打成“伪学”,在科举考试中,凡是稍有涉及义理的土子,全部被打入另册,不予录取,并规定《学》、《中庸》、《论语》、《孟子》等为天下禁书,不许学习。朱熹也被免去了秘阁修撰等职务,遭到放逐,他的弟子蔡元定等59人还受贬逐、囚禁、流放。这就是学术史上宋代有名的“庆元党禁”。
于是,他只有辗转跋涉,最后蛰居在这个安宁得让他能够继续传道授业的山村。
对于为避“庆元党禁”之难逃到杉洋的朱熹来说,这一刻是他一生中极其庄严难忘的!他更想不到,他蛰居杉洋只有三年的时间,但从此,杉洋人民永远记住了他的名字和身影。三年后,南宋庆元六年(1200)三月初九,七十一岁的朱熹在建阳考亭家里忧愤而死。可以说,他几乎是在杉洋度过了他生命中最后的岁月。第一次来是在宋淳熙十一年(1184),朱熹应其古田学生林用中(字择之)等之邀到古田杉洋蓝田书院讲学。
第二次来杉洋后,朱子在蓝田书院设私塾授徒,四方学子一时云集,据记载,每天都有上百人来听讲。林用中、黄干、杨复、李昂、余范等十八门人会集书院,编著《语录》。
这些门人都是古田土林中的优秀人物,师从朱熹后,忠实继承朱熹理学,更加出类拔萃。如被朱熹视为“畏友”和高足的林用中,就是朱熹四大门人之一。黄干、余复、林用中等后来成为南宋著名理学家。单南宋这一时期古田就出了90名进士。从元明至清,又出现了象张以宁、余正健、甘国宝、曾光斗等大批杰出人物。这不能不说是朱熹“以文化之”的结果,难怪著名史学家蔡尚思说:”在中国文化史、传统思想史、教育史和礼教史上,影响最大的,前推孔子,后推朱熹。”
朱熹一贯认为自然环境对人的学业,思想乃至品德修养有很大的影响。他在杉洋探访名胜古迹,并创造出浓厚的文化氛围。
在蓝田书院的“墨迹亭”背向摩岩上,他亲书“蓝田书院”四个大字,落款“晦翁”,在距书院的“留云洞”不远的水池石壁上,朱熹以“茶仙”笔名,题刻“引月”二字,此处后以“天池引月”列入“蓝田八景”之一。
在书院的东侧他建有“聚星台”,夜间常领门人,于月下品茶论文,吟哦高歌或是在聚星台纵观天象,讲授天文学。他曾和林用中一起,兴办了蓝田、擢秀、溪山、西山、螺峰、浣溪、兴贤、读书瑞云等九个书院。
当在杉洋村西的横路坂设立“擢秀书院”时,朱熹写有一副高洁脱俗的对联:“雪堂养浩凝清气,月窟观空静我神。”上联“雪堂”,指苏轼在黄州时所筑之堂。
当时苏轼在黄州修葺临皋亭的时候天降大雪,遂名雪堂,还在四壁绘雪景,表明个人志趣高洁。
朱熹为什么在这时候,想起了在他出生前三十年就已去世的苏东坡这个勇于在苦难中摆脱心灵枷锁的哲人?苏轼的不朽文名是在屡次遭贬的困境中建立并最终流传千古的。
蓝田书院东北的三井飞瀑也是当年朱熹常来听瀑品茗的地方。三井瀑布,三级连叠总落差达200米,水声如筝笙奏鸣,十分动听。
淳熙年间,朱熹携林用中来观,“矍然曰庐山之卧龙西润谷漱玉无加是也。”把它与庐山四大瀑布相媲美。门人余宋兴(杉洋进士,曾任惠安知县)以非常工整的颜体书法撰写《龙井记》镌于摩岩。其石刻字数达450多个,是全省之最,胜迹至今犹存,成为游客幽思的好去处。现在,书院前的墨泉,聚星台的月光,桴林岗那树高15米,树围径26米,树龄八百余年的雀舌罗汉松……都向我讲述着朱子的故事。
伫立了很久,仿佛朱子捋须撩衫穿过时空的通道向我们走来,发出谁解我心的提问。人总是要寻找与自己内心相对应的东西。我多次在蓝田书院边、象峰山麓、龙舞溪畔寻访朱熹的遗踪。在朱子晚年生活过的这些充满人文遗迹和自然风光的地方,我们似乎触摸到了一代大儒的心扉历史的云烟从眼前飘过,眨眼间,朱熹仙逝八百多年了。
但我也知道,杉洋,这个因朱熹讲授义理而拥有了浓郁肃穆文化氛围的村庄,一泉一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能引起后来者的联想与追思,令人向往、探索和追求,这正是蓝田书院的精魂所在魅力所在。
朱子永存,后人仰之。
本文部分资料来源于余新锋图片来源请见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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