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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最好的故事，就是“稳稳的幸福”——《伦敦一家人》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是希望自己的人生过得韩剧日剧的主人公一样，波澜起伏，充满意外和惊喜，还是像邻居家的老爷爷老奶奶一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50年好像同一天？
近些年，好像身边朋友们的八卦消息越来越多了，年轻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狗血”了。我家猴妈在评价一些人时，常说一句话：好好一个人，非要把日子过得像晚上8点档的电视剧一样。我明白猴妈的意思，她赞赏的，是那种既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也管得住自己的人在哪里的稳重的人，她追求的是有目标、有方向、有意义，不急不躁、不贪不奢，小有甜蜜的日常生活，也就是陈奕迅歌里唱的——“稳稳的幸福”。
好几个月之前，就听猴妈聊起过这本书、这个故事。书里的一个情节，她讲过好几次：年迈生病卧床的妻子，不认得自己老伴了，偷偷问儿子：“刚才那个老头是谁啊？”等看到老伴买来的鲜花，又天真地念叨——“真漂亮！我真是个好命的姑娘！”
而最让我泪目的则是之后的故事结局：妻子去世后不到一个月，丈夫就追随她而去了。儿子准备卖掉父母所有的旧家具和老房子，却在后院里看到，儿时他随手埋下的一棵梨核，经过爸爸妈妈三十多年的栽培，已经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了。
还记得那本感人至深的英国图画书《雪人》吗？《雪人》的作者，英国绘本作家、凯特·格林纳威奖章获得者雷蒙德·布里格斯这次给我们讲的，是他自己家的故事。“伦敦一家人”，就是他的爸爸欧内斯特、妈妈艾瑟尔和他自己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充满了浪漫色彩，两人的缘分真是奇妙极了。32岁的艾瑟尔是贵族人家的侍女，一个普通的星期一，她拿着抹布擦家具，顺手把抹布伸到窗户外抖了抖尘土。穷小子欧内斯特恰好骑着自行车从楼下经过，以为窗口的女士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于是顽皮地脱帽致意。星期二，艾瑟尔就有意在窗口等他经过了，欧内斯特也有意盯着窗口的彩色抹布……到了星期六，一束鲜花出现在艾瑟尔眼前，欧内斯特大胆地找上门来，邀请她去看电影……
如果你说，这种奇遇不就像8点档的肥皂剧吗？好吧，这是两位主人公漫长的人生中（这本篇幅颇长的图画书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寻常的奇遇。之后的故事，就平淡得像我们的祖辈，像经历了几个时代的老人们一样了。英国月老的红线，把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青年系在了一起。艾瑟尔出生在有11个孩子的大家庭，家境还算殷实，在贵族人家做贵夫人贴身侍女的她，耳濡目染的也都是上流社会的做派、眼光和优雅格调，虽然她很勤劳，能吃苦，但一辈子她都不觉得自己是工人阶级。欧内斯特则是生长在贫民区，下层人家的普通孩子，还有一个古怪的继母。他从事一份送奶工的工作，干了一辈子。
跟年轻人聊天时，经常谈到一个问题，夫妻两人是不是要在很多方面都类似，才能组成和谐的家庭呢？大到性格、气质、宗教信仰，小到兴趣爱好、审美品味……我一直觉得，其实夫妻两人之间，也可以有一种“和而不同”的相处之道，彼此尊重，彼此欣赏，但不代表要完全同化。举个简单的例子，在我家，我和猴妈就有一点很大的差异，她信主，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我很欣赏她对于宗教的虔诚态度和奉献精神，也经常用她的宗教话语来鼓励她。在我眼中，她和她的教友们都是像天使一样的人。
欧内斯特和艾瑟尔也有很多不一样。出身底层的欧内斯特有时言语行为比较市井气，头脑中有点仇富仇贵思维，他自以为懂政治，发自内心地支持英国工党。艾瑟尔因为长期在贵族家庭做侍女，自己的眼光也有点高，有点好面子，情绪容易激动，她坚持认为自己不是工人阶级，支持保守党。从年轻到年老，夫妻之间也会因为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发生激烈的争吵，但每当艾瑟尔伤心落泪时，欧内斯特就会放下所有观点和态度，给妻子一个大大地拥抱，像安慰孩子一样抚摸安慰着比自己大五岁的妻子。
现在的年轻人，很多从小没吃过苦，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艰苦奋斗，从最底层做起。很多男孩子会抱怨“拼本事不如拼爹”，女孩子会信奉“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持这样价值观的两个人走到一起，生活中的很多琐事，买房啦，装修啦，买车啦，孩子上学啦等等，都有可能形成婚姻关系的挑战。
欧内斯特和艾瑟尔的故事中，最让我们感动的，就是两个人相濡以沫，共同奋斗的婚后生活。欧内斯特心灵手巧又精打细算，今天垒个煤仓，明天改装个热水器，后天淘回来一套豪华的便宜旧沙发，大后天给妻子一个惊喜——用自行车驮回来一个几乎全新的梳妆台。艾瑟尔勤快、不挑剔、特别容易满足。每次丈夫淘回来旧货，她都会高兴地视如珍宝，丈夫各种爱的信号，她都能敏感地捕捉到，并立刻给予爱的回馈。两口子就这样今天一个沙发，明天一张床，东拣一个炉子，西淘一套餐桌，一栋老房子慢慢变成了一个家。心仪的高档餐厅，一辈子也没去过一次，倒也攒钱买了辆时髦的小汽车。
每一代人都有他们的宿命，都要书写他们的历史，经历特定时代的磨难。就拿我们中国人来说，我们的祖辈经历过战争年代，曾生活在日寇的铁蹄下，生活在内战的危险中。我们的父辈，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小时候挨过饿，年轻时经历了上山下乡，中年时又遇到了下岗大潮。我们自己呢，经历过应试教育的折磨，体验过千军万马闯独木桥，好容易自己挣钱了，又碰上房价飞涨，股票套牢……我们的孩子一代人，他们会在人生中遇到哪些艰难困苦，见证哪些历史动荡，我们无法预计，但那就是他们的人生。
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会经历多少自己不可控的社会变迁，会遇到多少诱惑与欺骗，会有多少次事业的沉浮和钱财的聚散。一个家，两个人，牵着手，走到头，很不容易。“牵手一人，走完一生。”这在从前，就是普通家庭的一般模式，现在却变成了可遇不可求的幸福个案。绘本作家雷蒙德·布里格斯描绘的自己父母的故事，这个伦敦一家人的故事，其中的很多桥段，很多元素，也会发生在我们自己的人生故事当中。而反复读过几次这本《伦敦一家人》后，我更加坚信猴妈的理念，最好的故事，莫过于“稳稳的幸福”。
《伦敦一家人》，文图：[英] 雷蒙德·布里格斯，翻译张亦琦，企鹅兰登书屋引进，中信出版社2018年7月出版。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木心《从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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