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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拐李家原来是一个小康人家,有几十亩地,几头牛,几个干活的。到了他这一辈时,不知治理家业,进的少花的多,家业逐渐败下来,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后来竟穷得白天揭不开锅,黑天没油点灯的地步。可就在这时候,他媳妇有喜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媳妇肚子疼得厉害,就对他说:“当家的,我觉得孩子要来了。快请接生的来吧。”铁拐李看看媳妇那个样子,也觉得孩子该生了,他对媳妇说:“我这就去。”
这天夜里,天黑得厉害,铁拐李费了好大劲把接生婆请了来。他领着接生婆来到屋里时,媳妇正疼得嗷嗷叫。接生婆看屋里黑得要命,就对铁拐李说:“拐李,接生也得找个灯点上。”铁拐李心话:你不知道俺有多少天没点灯了。”
铁拐李愣了一下,心想:为了大人孩子能平平安安,不管怎样也得弄点油来。可是又到哪里去弄呢?正是人急了生盗心,他心里忽然一亮,就到邻居家的油坊里去偷点吧。他找来一根竹杆,又顺手拾一个葫芦头,把葫芦头绑在竹杆的前头,然后挑着这个绑好的葫芦头就去了邻居家的油坊。
来到邻居家的油坊前,看油人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地把葫芦头伸进油缸内,然后就慢慢地往上提。油还没有提上来,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把看油人惊醒了。那人看油缸前有黑乎乎的东西,直起身来举刀就砍,就听“当”的一声,把铁拐李的葫芦头砍破了。铁拐李吓得转头就跑。跑了约莫有里把路,见没有人追赶才停下来。心想:为了媳妇和没出生的孩子,堂堂男子汉竟干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来,还差点把命丢了,就是别人不知道,以后也无法见人。想到这里,铁拐李一狠心,走了。从此出家当了道人。
铁拐李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这一年,秋天到了,树上的叶子纷纷下落,他看到这种情景,不免思念起家乡。心想,也该回家看看了。
这天上午,铁拐李上了回家的路。不一日,来到当年他住的那个村子。他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一看和原来大不相同,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往前面走不远见两个老头正在闲聊,他一眼便认出:一个是他舅,一个是他表叔。由于离开的日子长,他认得出他们,他们并不认得他。“你知道铁拐李家吧?”他上前问他舅,他舅气愤地说:“提他做什么,那个人顶不是个东西!”“那是为什么?”
“想当先,铁拐李家本是个小康之家,家境很好。到了他这一辈子,不知治理家业,变得上无片瓦,下无堆渣,身无立锥之地,缸无斗筲之粮了。”
“那现在他家怎么样了?”
“现在好了。儿子大了,还置了些家业,娘儿俩过得挺好。”
说完又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青砖瓦屋和高大的门楼说:“你看那就是他家。”铁拐李顺他舅指的方向一看,连连点头,果然不错。
铁拐李谢过了两位老人,朝自己的门前走去。来到门前,拿出锣来,“当”、“当”、“当”地敲了几下,锣声过后,从家里走出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见是一位化缘的道人,问:“你是化米?还是化面?”铁拐李说:“不化米不化面,化你母亲见一面”。年轻人听后把脸一沉,心话:你这人太不象话,再一想:听俺娘讲俺爹出家了,也许这就是俺爹,我得给俺娘说一声,于是连忙去给她娘说。
等他母子二人回来看时,道人已走远了。只见大门的墙壁上留有几句诗:
二十年前偷人的油,
大刀砍破葫芦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
何必为儿孙当马牛。
讲述者:徐奎生,男,82岁,镇东南庄人,艺人,私塾。
搜集整理者:沙朝佩,男,29岁,江苏铜山人,区广播局干部大专。
采录时间:1987年3月。
采录地点:镇东南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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