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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故事之142：海螺奶牛 一苇 述 古时候，草原上有个楼兰古国，楼兰国王有三个女儿。大姑娘名叫赛太阳，她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太阳在她面前也变得黯淡无光。二姑娘名叫赛月亮，她也有骄人的美貌，月亮见着她都要躲进乌云里头。三姑娘虽说蛮好看，脸上却长了几点小雀斑，人人唤她赛星星。 “我的女儿，你们长大啦，到我的牧场来，选一头宝贝奶牛吧！” 三位公主走入皇家牧场，赛太阳选了一头金奶牛，金灿灿像纯金一样美丽。 赛月亮选了一头银奶牛，银闪闪像白银一样耀眼。 赛星星选了一头海螺奶牛，海螺奶牛身上长着可爱的海螺纹，除此之外，与别的奶牛可没有什么两样。 “女儿们，好好听着，等到你们的奶牛生下小牛犊子，你们就可以出嫁啦！” 三姐妹都偷偷爱着邻国的刚真王子。在整个草原，要数刚真王子最高贵，最英俊，最富有。不过，三位公主只在梦里见过他。 冬去春来，积雪消融，牧草疯长。这天，来了一个浑身污垢的乞丐，他又脏又丑，饿倒在王宫门前。楼兰国王让他吃了一顿饱饭，问他：“告诉我，你会做什么？” “我是牧牛人，擅长照顾奶牛。” “那很好，我收留你。”国王说，“你到花草山去，好生照料三位公主的三头奶牛。奶牛生产时，你要即时下山，把好消息带给它的主人。” 花草山的牧草长势旺盛，开出一片金花，金奶牛吃了金花牧草，生下一头小金牛。牧牛人连夜跑下山，向赛太阳报告：“大公主，金奶牛生产了，下了一头纯金的小牛。” 第二天清晨，赛太阳骑上骏马，迎着朝阳跑上花草山。牧牛人正给金奶牛挤奶，不多不少正好挤满一碗，他把金牛奶献给赛太阳：“你是金奶牛的主人，请喝了这碗奶。” 赛太阳说：“请把它放在太阳底下吧！金奶牛的第一碗金牛奶，要献给刚真王子。” 没想到，牧牛人老实不客气，他捧起金碗，仰起脖子就喝。 赛太阳皮鞭一扬，打翻金碗，金牛奶泼了一地：“你这个烂乞丐，怎么敢喝属于刚真王子的金牛奶？”赛太阳气得浑身冒火，抱起小金牛，气鼓鼓下山回宫了。 没过多久，花草山开出一片银花，银奶牛吃了银花牧草，生下一头小银牛。牧牛人顶着烈日跑下山，向赛月亮报告：“二公主，银奶牛生产了，下了一头纯银的小牛。” 夜幕降临，赛月亮骑上骏马，沐浴着月光跑上花草山。牧牛人正给银奶牛挤奶，不多不少正好挤满一碗，他把牛奶献给赛月亮：“你是银奶牛的主人，请喝了这碗奶。” 赛月亮说：“请把它放在月亮底下吧！银奶牛的第一碗银牛奶，要献给刚真王子。” 没想到，牧牛人听了这话，捧起银碗，仰起脖子就喝。 “你这臭牛倌，怎么敢喝属于刚真王子的银牛奶？”赛月亮扬起皮鞭，打翻银碗，银牛奶全泼到地上。赛月亮气得头顶冒烟，她抱起小银牛，咒骂着，下山回宫了。 海螺奶牛吃了红花草，吃了白花草，吃了黄花草，吃了紫花草……一天清晨，它生下一头海螺小牛。 牧牛人急忙跑下山，向赛星星报告：“三公主，你的海螺奶牛生产了，下了一头‘哞哞’叫的小牛犊子。” 赛星星一听，心里可欢喜，即刻跟牧牛人往花草山跑。上山一看，果然海螺奶牛生下了一头小牛犊子。小牛“哞哞”叫得欢，赛星星觉得它可爱，蹲下身，把它抱入怀里。 牧牛人挤了一碗牛奶，递给赛星星，赛星星说：“照顾奶牛你最辛苦，你把它喝了吧。” 牧牛人老实不客气，他“咕嘟咕嘟”喝光了那碗牛奶。 “怎么办呢？”赛星星发起愁来，“大姐的小金牛是纯金的，二姐的小银牛是纯银的，我的海螺小牛却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小牛犊子。” “还能怎么办？”牧牛人说，“你得留在花草山上照顾它呀！” 那天夜里，赛星星抱着小牛犊，在花草山上睡熟了。在她睡熟的时候，小牛犊拱开她的衣裳，吸吮她的乳房。小公主从睡梦中惊醒，吓得哇哇大叫。 牧牛人取笑她说：“大姑娘还没出嫁，就给娃娃喂奶，真不害羞！” 赛星星满脸通红，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要我保守秘密也行——你嫁给我，我不嫌弃你。” 这么着，牧牛人和赛星星在花草山私底下成了亲。 没过多久，楼兰国王举办选婿大会，求婚的小伙子从四方八面涌过来，据说，刚真王子也来了。 高贵的王子和有钱的商人坐在华丽的红地毯上喝酒，穷人挤在角落看热闹。 按照楼兰国的风俗，选婿的姑娘要手端一个红碗，碗里装一把白米、一把红枣。姑娘看上谁，就把红碗交给谁。 赛太阳端着红碗绕红地毯走了一圈，她把碗交给一位她认为最高贵的王子。“也许他是刚真王子。”她心想。但是，她选中的并不是真正的刚真王子。不过，楼兰国王和楼兰王后很高兴：“赛太阳，你选得很好。小金牛是你的陪嫁，我们还要送给你们一群羊。” 赛月亮也端着红碗绕红地毯走了一圈，她把碗交给一位她认为最英俊的王子。“大姐没选对，也许我选中了。”她低头祈祷。但是，她选中的也不是刚真王子。不过，楼兰国王和楼兰王后很欣慰：“赛月亮，你蛮有眼光。小银牛是你的陪嫁，我们还要送给你们一群马。” 现在轮到赛星星了，她端着她的白米和红枣，低头走向看热闹的那堆穷人。当她瞅见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牧牛人，不由得羞红了脸。她走到他面前，装作脚下一滑，就势把红碗交给他。 所有人都哄闹起来：“岂有此理，为什么选乞丐呀？” 楼兰国王气得头顶冒烟，但他毕竟是个公正的国王：“赛星星，我能说什么呢？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气，既然你选中又穷又丑的乞丐，就跟他走吧！小牛犊是你的陪嫁，海螺奶牛也牵走吧！” 于是，赛星星带着小牛犊，牵着海螺母牛，跟在又脏又丑的牧牛人身后，离开了楼兰国的王宫。走呀走，走呀走，不知走了多久，干粮吃完了，海螺母牛的牛奶不够两个人喝，他们越走越饥饿，赛星星哭起来：“我们吃什么？以后住哪里呢？” “海螺母牛和小牛犊能吃草，在天地间，它们可以照顾自己。你也可以。” 牧牛人从破包袱里取出一副弓箭：“去，瞄准天上的鸟、地上的兔子，猎射它们。只要射到猎物，我们就有东西吃了。” 可是，赛星星把箭射光了，什么也没射着。 “看来不能指望你，还是我来吧。”牧牛人捡回一支箭，“嗖”一声，射中一只肥硕的野兔。他堆了一堆火，把野兔烤熟了，两个人分着吃。 牧牛人往野兔烤肉上抹了一把盐，烤肉喷喷香真是太好吃了。赛星星吃饱肚子很快活：“夫君呀，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晚餐。你真真是个勇敢大丈夫，我敢说，就连刚真王子也不能与你相比。” “那是当然。”牧牛人说，“今天运气不错，但不能永远指望运气过日子。明天你顺着我做的海螺印记，一边放牛，一边朝着走。我呢，要去刚真王子的王宫去谋一份工作。” 他们在大地上睡了一觉，醒来时，露水打湿了赛星星的衣裳。她打了个喷嚏，发现丈夫已不在身边。 赛星星沿着丈夫画的海螺标志，一边牧牛，一边朝前走，走到傍晚，彩霞漫天，只看见前方尘土飞扬，“得得”马蹄远远传来，不多一会，一队华美的迎亲队伍来到她身边：“我们奉刚真王子之命来迎接你，请上车！” 赛星星退后两步：“你们认错人啦！” “没认错，刚真王子说得清楚，牧养海螺母牛和海螺小牛犊的女子，是他的新娘。” “不可能，我是牧牛人的妻子。” “不会错，刚真王子说，新娘脸上有雀斑，她名叫赛星星。” 赛星星只好坐上马车，来到刚真王子豪华的宫殿。 宫殿灯火通明，地上铺着金砖，墙上装饰着宝石、珍珠和水晶和钻石。刚真王子坐在宝座上，他衣装华美，显得高贵、威严，等赛星星来到他面前，他站起身，把她拥抱入怀：“你选对了，我就是刚真。” 于是乐师开始演奏，厨师端上佳肴和美酒，盛大的结婚典礼开始了。（完） 后记：这是一则有趣的爱情故事，它流传于甘肃藏族地区，有浓郁的异域风情，然而它呈现的正是爱情与婚姻应有的样子。中原地区几乎没有这一类的故事——古代中原女子，她们在恋爱与婚姻这事情上，实在太不自由了。 我初读到它，想起《画眉嘴国王》。然而虽说结构相似，故事质地不一样。刚真王子代表女子内心向慕的真爱（或说“真命天子”），这个故事说，你也许不能凭门第、外貌、地位或财富这些外在特征来辨认他。 本故事参考文本：甘肃藏族民间故事《刚撒牙真》 陈石峻 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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