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上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古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姓名：李若愚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中国现当代文学 指导教师：梅子涵 20090401 摘要 在古典章话里，继母几乎是清一色的坏蛋。这显然和现实中的继母形象有着 很大的差别，但是这种不分地域的千篇一律显然不是巧合，必然有其内在和外部 的原因。 本文试图从继母的形象和其所作所为着手，结合作品人物的时代背景，梳理 人物关系，来进行分析和解读。古典章话罩的继母形象其实非常复杂，她们的“恶” 绝不像作品中反映的那么简单。孩子对于继母身份的不认同，继母和子女的不合 拍，让整个家变得剑拔弩张。充满幻想和游戏精神的孩子，就容易将这种情境带 入了自己的想象，塑造出一个刺激而又能显示自己能力的历程，继母便是这个历 程罩推动情节发展并带入高潮的重要角色。童话里父亲角色的弱化让他们将自己 在家中的主宰地位拱手让出，获得最终胜利的孩子毫无疑义地成为了新的主宰。 关键字：古典章话 继母 成长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Ｉｎ 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 ｆａｉｒｙ ｔａｌｅｓ，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ｓ ａｌｗａｙｓ ｐｌａｙ ｅｖｉｌｒｏｌｅ． Ｏｂｖｉｏｕｓｌｙｔｈａｔｈａｓｇｒｅａｔ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ｃｅｗｉｔｈｒｅａｌ 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ｓ，ｂｕｔ ｉｔｉＳｎｏｔ ａｃｏｉｎｃｉｄｅｎｃｅｔｈａｔｉｔ’Ｓａｌｌｔｈｅｓａｍｅｉｎａ１１ｄｉｓｔｒｉｃｔｓ，ｔｈｅｒｅｓｈｏｕｌｄｂｅ ｉｎｔｅｒｎａｌａｎｄｅｘｔｅｒｎａｌｒｅａｓｏｎｓｆｏｒｔｈｉＳ ｐｈｅｎｏｍｅｎｏｎ． Ｔｈｉｓａｒｔｉｃｌｅｗｉｌｌ ｔｒｙ ａｎａｌｙｓｅａｎｄｅｘｐｌａｉｎｔｈｉｓｐｈｅｎｏｍｅｎｏｎｆｒｏｍｔｈｅ ｐｏｉｎｔ ｏｆｖｉｅｗｏｆ 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ｓ’ｉｍａｇｅ ａｎｄｗｈａｔ ｈａｖｅｄｏｎｅ，１ｗｉｌｌｓｈｏｗｙｏｕ ｔｈｅｒｅａｓｏｎｆｏｒｔｈａｔ ｍｅａｎｓｏｆｓｈｏｗｉｎｇｙｏｕｔｈｅｔｉｍｅ 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 ａｎａｌｙｓｅｔｈｅ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ｂｅｔｗｅｅｎ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Ｉｎｆａｃｔ，ｔｈｅ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 ｉｍａｇｅ ｉｓｒａｔｈｅｒ ｃｏｍｐｌｉｃａｔｅｄ ｉｎ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ｆａｉｒｙｔａｌｅｓ，ｔｈｅｉｒ“ｅｖｉｌ”ｉｓ ｎｏｔｔｈａｔ ｓｉｍｐｌｅ １ｉｋｅｗｈａｔｉｔ ｗｒｉｔｅｓｉｎｔｈｅｓｅａｒｔｉｃｌｅｓ．Ｔｈｅｃｈｉｌｄｒｅｎ’Ｓ ｄｉｓ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ｗｉｔｈｔｈｅｉｒ 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ｓ，ａｎｄ ｔｈｅｃｈｉＩｄｒｅｎｃａｕｓｅｔｈｅｔｅｎｓｉｏｎｉｎｔｈｅｈｏｕｓｅ．Ｃｈｉｌｄｒｅｎｗｉｔｈｐｌｅｎｔｙ ｆａｎｔａｓｉｅｓａｎｄｐｌａｙｇａｍｅ ｓｐｉｒｉｔ ａｒｅｅａｓｉｌｙｐｕｔ ｔｈｉｓｔｅｎｓｉｏｎｉｎｔｏｔｈｅｉｒ ｉｍａｇｉｎ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ｔｈｕｓｃｒｅａｔｅａｎ ａｄｖｅｎｔｕｒｅｔｈａｔｆｕｌｌｏｆｅｘｃｉｔｅｍｅｎｔａｎｄ ｓｅｌｆ—ｒｅ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ｒｏｌｅ ｕｎｆｏｌｄｉｎｇｏｆｔｈｅｓｔｏｒｙ ｓｔｏｒｙｔｏｔｈｅ ｈｉｇｈ ｔｉｄｅ．Ｉｎｔｈｅｓｅ ｆａｉｒｙｔａｌｅｓｔｈｅ ｗｅａｋｅｎｉｎｇｏｆｔｈｅｒｏｌｅｏｆｆａｔｈｅｒｍａｋｅｓｔｈｅｍ ｇｉｖｅａｗａｙ ｐｏｓｉｔｉｏｎｏｆｒｕｌｅｒｉｎｔｈｅｉｒｆａｍｉ ｌｙ，ｔｈｅ ｃｈｉｌｄｒｅｎｔｈａｔｈａｖｅｂｅａｔｅｎｔｈｅｉｒ “ｅｖｉｌ’’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ｓ ｄｅｆｉｎｉｔｅｌｙｂｅｔｈｅｎｅｗｒｕｌｅｒｏｆｔｈｅ ｆａｍｉｌＹ．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ｆａｉｒｙｔａｌｅ，ｓｔｅｐ—ｍｏｔｈｅｒ，ｇｒｏｗｔｈ 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 成果。论文中除了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不包含其他人 或机构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其他同志对本研究的启发 和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做了明确的声明并表示了谢意。 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上海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学校有权保留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 学校可以公布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 它手段保存论文。保密的论文在解密后遵守此规定。 作者签铹遥好师签名： 日期： 硕七学位论文 古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绪论 在长长的文学史中，儿童文学只是一个小弟弟，它的历史很短。虽然在那些 还没有文字记载的年代里，可能已经出现了一些哄孩子的童谣、故事，但是猜测 只能是猜测，学术界严谨的治学态度不可能将猜测作为现实。因此或许有着漫长 历史的儿童文学，在早期的文学历史记载中，几乎是一片空白。翻丌那些真正意 义上早期的儿章文学，不是一些民间故事的集子就是充满着说教之词的创作，所 以《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在当时能引起那么多孩子的兴趣。 尽管文学史大多数将世界古典文学和现代文学的时间分界线划在１９世纪， 比如欧美古典文学一般被认为在启蒙运动前，这是取决于历史大环境，涉及到社 会制度的变革和文人的刻意创新。但是由于儿童文学本身的历史较之其他文学比 较短，因此我将古典章话的时间划分在２０世纪，从早期的贝洛章话、格林章话 等具有很浓重民间故事背景的童话到后期的文人创作，一致归结到古典童话这个 范畴。 东西方有着很明显的文化差异，但是也有着很多共性，虽然这些共性中也存 在着略微的差异，但它并不妨碍我们对于作品的理解。西方的“小红帽”到了东 方成了“老虎外婆”，世界各国的“灰姑娘’’系列，在中国是“叶限”，到了德国 变成了“辛德瑞拉’’，这种相同中带着差异、差异中又隐藏着相同的作品，在某 些叙述套路和表现手法上也有着惊人的类似性。可能在某些家庭伦理和道德上， 东西方本身就有着相同的价值观，因此剧情的雷同也不足为奇。例如“灰姑娘” 形象遍及全世界，各地童话都可以找到她的足迹，同样也有很多其他形象，有着 很强的普遍性，比如继母。 阅读古典童话时，总是觉得作品中的继母几乎个个是坏人，邪恶而且充满着 对继子女的仇恨。无论哪罩的古典章话，无一例外充斥着残忍的继母，有意思的 是，孩子们总是能在最后时刻反败为胜，让继母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些继母所作 所为非常相似，轻则让孩子挨饿、做苦力，重则砍下手脚、剥皮挖心。以至于生 活中很多人谈到小时候读童话的记忆时，都会有个鲜明的印象，就是童话里的继 母都很可怕，这种印象甚至延伸到了现实中，因为大家都害怕现实生活里的后母 像童话里一样可怕。那为什么童话里的继母会是这种情形呢？ 带着这种疑问，我广泛阅读了大量古典童话作品，发现不是所有作品里的继 硕士学位论文占典童活里的继母形象 母都是邪恶的，也存在着微乎其微的善良继母形象。虽然他们可以说，邪恶继母 充斥于古典章话中，有着更深层级的原因和背景。古典童话产生和盛行的时代以 及孩子对母亲产生的一些心理投射，都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因为不仅仅 在童话中，在其他文学作品里也存在着这种情况的继母。当然，童话相比其他文 学形式，涉及儿章一１３理层面的会更多一些。 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国内处于起步阶段。文学方面的继母研究，只有梁敏儿 发表在《重庆社会科学》上的《儿童文学的母爱想象》中提及。她提到后母和巫 婆是童话善恶二分的结构元素，文中以台湾作家杨唤的作品为研究重点，并引用 安徒生、桑塔克和冰心作为例证。她认为在作家的创作中，母亲是重要的情感来 源，他们以想象和补偿来重新构造自己的章年，并且认为作者笔下的母亲与现实 形象相差甚远，过于单一和固定，而一旦形象变得单一，就容易产生被集体定型 的想象，母亲也由现实变成了神话。比如安徒生的童话，在构建母亲的形象，是 从缺失的起点出发，因此是遥远而且概念化的，缺乏个性的差异。这些形象更加 接近于大母神，包容的特征向善恶两方面发展。他们爱的缺失投射到了母亲身上， 因此母亲背后其实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但是她的研究对象，集中在台湾作家杨唤 作品上，也就是说，以现当代童话为主，古典童话只是被用来作为引证，因此没 有太多研究涉及古典童话中的继母。 国外童话心理学派从心理学角度的对继母进行研究。比较著名的有美国贝尔 特海姆的《童话世界与童心世界》和雪登 界与童心世界》设专章《变形：关于坏继母的幻想》来分析，认为坏继母是孩子得不到母亲满足后产生的心理投射。孩子把人分成两个部分以保留好的形象，比 如《小红帽》里，“慈善的外婆突然间被危及孩子生命的贪婪恶狼所取代。客观 地看，这个变形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可怕——我们可能认为这个可怕的变形没有 必要，因为它与现实性相差甚远。但按照儿童体验事情的方式来看，难道它真的 比那个突然把慈祥的外婆变成一个每当他偶然尿了裤子就使他出丑丢人而且威 胁他的自我意识的人物更可怕吗？对儿童来说，外婆不再是转眼功夫前的那个外 婆：她变成了一个吃人的妖怪。一个那么善良，常常带来礼物，甚至比妈妈更宽 容、更忍让和更不挑毛病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以这样截然不同判若两人的方式行动 呢？”因此，年幼的孩子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寻求善良的母亲的保护。 硕十：学位论文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巫婆一定得死》认为，“人在生活中不可避免地，必须在内心做一些基本 的分野，以此来规范自己与他人的关系；这些分野包括：可爱与不可爱，忠诚与 不忠诚，值得与不值得。而这些区分都始于婴儿最早的粗略分类，将世界分为满 足（好的）感觉与不满足（坏的）感觉：饱足是好的，饥饿是坏的；温暖是好的， 寒冷是坏的；被拥抱是好的，不被触摸是坏的。在孩子能够用语言表示好坏之前， 就已经靠着原始的感觉认识到这个世界——外面的一切——都分成好与坏的两 边。”因此孩子只有好与坏两种感觉，也就形成了这种分裂。同样，童话的快 乐结局，是自我正面力量的获胜，以及孩子不再受到自我谴责、自我怀疑的干扰。 科尔曼夫妇的《父亲：神话与角色的变换》中提到了父亲是外部世界的原型， 母亲是内部世界的原型，父亲起到的作用就是使母子关系平衡，一旦孩子对于父 亲由崇拜转向失望，这种失衡情况下导致的，就是母子关系的不平衡。 从科尔曼夫妇的这个观点可以看到，他们认为母亲与孩子关系很大程度也是 取决于父亲的能力。 本文将分析具有典型意义的继母形象，研究继母形象在古典童话中的作用和 意义，并且从古典童话的神坛里走出，并不就事论事，不仅从继母角度，也由家 庭其他成员角度出发，如父亲角色缺失等方面，综合地客观地分析出形成继母形 象的形成和其不可替代的原因。 论文引言部分说明写作的缘起和主要技术路线。 论文主体分为两大块六大部分： 第一块研究古典童话旱继母形象的类型和作用，分为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归纳总结古典章话中的几大继母形象分类，研究她们邪恶的原因和 动机，包括迫不得已的苦衷，采取的邪恶手段等。 第二部分研究继母不被孩子接受和认同的的具体表现和原因。 第三部分研究“家”的意义，并且提出继母是“家”这个本该最安全的地方 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论文第二块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结合具体文本，分析继母在古典童话中必不可少的原因，继母不仅 是作品主人公离开家园外出历练的助推器，更是作为主人公证明自己已经具有成 人认可的能力的祭品。之所以选择继母作为这个角色，是因为继母一方面是孩子 硕１１：学位论文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一直能够接触到的对象，本身没有血缘关系，另一方面年幼的孩子对外界的了解 毕竟很少，继母来自外部，却是内部的重要成员。 第二部分聚焦父亲角色。父亲也是家庭的重要成员，然而在古典童话里，父 亲的角色最多就像一个路人甲，任由母亲胡作非为，这显然和实际出入很大。古 典童话的历史背景罩，男权盛行，本来不应该产生这种状况。因此，为什么父亲 形象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隐退，对于研究继母形象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第三部分认为孩子不满情绪的投射来研究继母其实是坏母亲的幻想，很大程 度上是出于分离焦虑等一些孩子常见的恐惧情绪，由于母亲不能满分之百满足自 己的要求，又偶尔会遭到母亲的斥责，孩子的生理和心理的不够成熟不能完全分 辨母亲的这些情绪，因此只能将这些不同情绪幻化为两个人，形成正邪对峙的局 面。并探讨战胜继母的帮手和武器，以此来发现继母证明了女性能力不如男人。 本文将依靠前人的研究成果，对继母形象展开全方位、多角度的透视，并结 合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相关理论，在文本细读的基础上展开逐层论述。 硕十学位论文古典奄话里的继母形象 第一章：古典童话中继母的类型和作用 （一）现实与童话中的继母形象 继母，是指“男子已有子女后续娶，续娶的妻子是原有子女的继母。”这 个是《现代汉语大词典》中对继母的定义。在实际生活中，时常发生继母与非亲 生子女合不来的现象，有的是由于继母不把丈夫原妻子女当作自己的子女认真对 待，而是把其视为阻碍自己夫妻感情的包袱，动辙就打骂，致使家庭不团结，还 有的是来自子女方面的原因，有的子女认为继母闯入自己的家庭，是父亲对母亲 不专一，有的认为继母会使自己无脸见人，等等，而对继母百般挑剔，引起家庭 纠纷。继母和非亲生子女之间存在隔阂，并不是稀有的事情。 古往今来，中西方文化里，继母都是具有广泛争议性的人物，由于她们身份 特殊，一举一动往往就在放大镜下，接受着人们的检验。中国民间流传甚广的民 谣唱道“小白菜啊，地罩黄啊……娶了后娘，三年地整啊，生了弟弟比我强啊！ 弟弟吃面，我地喝汤啊，端起面来泪汪汪啊！我想亲娘，我想亲娘！”讲述自己 悲惨命运和继母对自己的迫害。希腊神话中，著名的金羊毛故事里，赫勒和佛里 克索斯两个无辜的姐弟受到后母伊诺的迫害，骑着羊逃往远方，赫勒不幸从羊背 上掉入海里淹死，佛旱克索斯到了科尔喀斯，杀了自己的坐骑作为祭品，留下的 便是羊身上的金羊毛。中国有记载的最早的后母虐待可以追溯到五帝之一的舜， 可得；即求，尝在侧。”继母伙同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要杀死舜。２００７年轰动一时的“史上最毒后妈”，因为孩子身上伤痕累累，后母遭到了无端的猜疑， 而事后证明，这与后母并无关系。 文学作品中，和继母有关的作品不在少数。阮踽《驾出北郭门行》写道“亲 母舍我殁。后母憎孤儿。饥寒无衣食。举动鞭捶施。骨消肌肉尽。体若枯树皮。” 《二十四孝》里，继母们爱搬弄是非、虐待继子，比如闵子骞与王祥的后母。阂 子骞的后母给亲生儿子穿棉絮，给闵子骞穿芦花絮。王祥的继母在他父亲前经常 说他坏话，让父亲对他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冷漠。除了控诉继母之外，继母和继子 乱伦的题材也不在少数，例如奥尼尔的《榆树下的欲望》、欧里庇得斯的《希波 吕托斯》、曹禺的《雷雨》等，不过关于这块的，我就不在文中讨论了，这方面 硕一卜学位论文古典童话咀的继母形象 和儿童文学无关，因为儿章文学中基本没有禁忌恋情之类的题材。 谈到童话里的继母，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恶人，因为长期以来，童话中凡是 出现继母的，必定是个坏蛋。因此很多人阅读童话，只要一看到孩子很小的时候 死了母亲，父亲另娶，肯定就会想到，可怜的孩子，要受虐待了，已经成为一种 思维定势。我所要做的，正是对这些章话罩的继母进行分析和研究，查一下继母 为什么背负了这样的罪名，童话中那些相似的继母身上是不是也有区别呢？其实 这些故事旱不同的继母，她们之前的境遇也是不同的。嫁过来之前，有的是富有 的寡妇，有的是贫苦的姑娘，林林种种，不过这个和本文要分析的情况并没有太 多的联系。接下来我要讨论的，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分类，因为这和她们成为继母 后对待继子女的情况，有一定的关联。 首先我们来看那些在古典童话中最常见的一些继母。 带着孩子改嫁的继母 这类继母以寡妇居多，而且通常都是带着女儿改嫁的。比如《格林童话》里 的《森林中的三个小人ＪＤ，继母带着的就是自己和前夫的孩子。为了达到改嫁 的目的，她采取了接近继女的方法，骗姑娘说如果和她父亲结婚，她以后每天可 以用牛奶洗脸，还能喝上葡萄酒。信以为真的姑娘就就这样做了媒人，成全了他 们。他们结婚后的第一天，继母果然如所说的那样，用牛奶洗脸，喝葡萄酒，继 母自己的女儿用清水沈脸和喝水，第二天，两个女孩都是喝清水，用清水洗脸， 第三天，继母的亲生女儿用牛奶沈脸，喝葡萄酒，姑娘却只有喝清水和清水洗脸 了。结婚后没几天，继母就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成为了继女的死敌。 关于继母结婚之前的情况，作品里基本都没有提及。我们也无从知道，继母 以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们的孩子大多非常丑陋，比如我刚才提到的《森林中 的三个小人儿》，就讲到继母的亲生孩子又丑又令人讨厌，《小弟弟和小姐姐》中， 继母的亲生女儿不但丑陋，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总之，她们孩子的形象就跟她 们母亲的心灵一样丑恶。 不知道这么形容继母的亲生孩子是不是为了突出作品主人公的形象，因为童 话作品罩坏人并不都是以貌取人的。虽然善良的孩子、仙女肯定长得很美丽，让 人一见到他们就会惊艳，但是那些邪恶的巫婆们要么长得丑陋无比，要么就是美 若天仙。 硕十学位论文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这也足够造成了继母心理的极度不平衡，为什么自己亲生的孩子和继子女相 差那么多，不可否认，人的第一眼印象主要是以貌取人，他人对两个孩子态度不 同，由于在一个家庭之中，双方的孩子总是要相处在一起的，这就有了更多的时 间和机会进行对比。继母肯定是宠爱自己的孩子的，她由不得自己的孩子低人一 头，所以她要出手来毁掉那个胜过自己孩子的人，可怜的继子女遭殃也就变得顺 理成章了。 嫁给父亲后又生了孩子的继母 《格林童话》的《爱人罗兰》，继母的亲生女儿嫉妒继女买的漂亮的红裙子， 继母让女儿别激动，因为他姐姐早该死了，当天晚上继母就偷偷地拿着斧子去砍 继女的脑袋，当然继女没有死，不然故事就无法继续下去了，所以继母杀错了人， 砍下的是自己亲生女儿的脑袋。 主人公的弟弟妹妹们，通常是调皮任性，而且非常猖狂，仗着母亲的喜爱而 肆意作恶，其性格和自己的姐姐哥哥有着鲜明的对比。继母则是典型的助纣为虐， 为了满足自己孩子的愿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类继母的凶残程度令人发指，很多故事甚至连一个嫉妒的理由都没有，直 接就动手来杀人了。当然不排除由于孩子跟继子女是同父异母，本身都具有继承 的权力，又与这个家庭的关系有了血缘的纽带，于是继母们的举动就更加猖狂和 肆无忌惮。 没有带着孩子结婚、结婚后也没有生育孩子的继母 《格林章话》里的《白雪公主》早已耳熟能详了。当白雪公主的母亲逝世以 后，国王又娶了一个妻子，这个新王后是个怎么样的人，文中并没有提到她出嫁 前的身份、地位，因此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个继母没有孩子，非常的骄傲自负， 把自己的美貌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文中没有提到她以前怎样对待白雪公主，仅仅 只是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当然，可能与公主身处的皇宫和本身的地位有关系。 《羊羔和小鱼》中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天天受到继母的虐待，继母怎么看他们怎 么不顺眼，干脆把他们变成了小鱼和小羊羔，后来又要宰了他们做菜来招待宾客。 这类继母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因此她们对多出来的人，也就是自己的继子 女，充满了仇恨。觉得他们是累赘，应该趁早除去。而且这类继母，也有不少是 巫婆。童话故事里的坏巫婆们，一向是厌恶孩子的，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孩子 硕＋学位论文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都除个一干二净，他们厌恶自己继子女的原因显而易见。也有些奄话罩，继母在 没有出嫁前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成了继母以后就变得胸襟狭窄，很恨丈夫与前 妻的孩子。 这三类的继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反正都是费劲心机想要害死继子女，而且手段残忍。不过让人有些纳ｆＩ＝Ｊ的是，大多数的童话，关于这方面的叙述，几乎 都是一笔略过，用诸如她不喜欢前妻的女儿，想尽手法要害死她这样的话简明扼 要地概括，有些甚至连提也不提，给读者留下的印象就是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有 没有理由都一样。 残忍的原因 继母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的继子女，主要有以下几种原因。 第一种，也就是最普遍的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不如继子女，例如《森林里的 三个小人》，继母的女儿没有继女出色，因此她挖空心思要折磨继女，想害死她。 可能由于外貌，可能由于性格，可能由于才识。母亲爱孩子的心思是可以理解的， 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不过故事里的继母走的是比较极端和畸形的路 线，因此她采取的是消灭方式，只有彻底让孩子消失才感觉快活。 第二种，是继子女的某些方面令她嫉妒，从而产生了害死继子女的想法。比 如《白雪公主》里，因为白雪公主的美貌超过了自己，所以王后要杀了白雪公主 夺回自己第一美女的身份。日本章话《妈妈的镜子》里，父亲对于女儿倾注了太 多的爱和关心，招致继母的愤怒，处处虐待她。 这两类有一个共同点，继子女本身没有错，只是因为自己过于出色，招致了 继母的嫉恨，从而惹上杀身之祸，正所谓“匹夫无罪，杯璧其罪”。 第三种在章话中经常可以见到，毫无理由，继母见到自己的继子女就是不舒 服，不把他们弄死誓不罢休。有些作品在后文中可以读到，因为她们是巫婆，而 巫婆这个在童话中很多情况下是厌恶孩子，视杀死世界上所有孩子为己任的职 业，她们运用巫术就是为了残害儿童。巫婆和继母，这两类女性本来就是童话故 事中最危险的存在，当它们合为一体的时候，危害可想而知。 善良的继母 善良继母的作品真的是非常非常稀少，但至少还是存在的。 北欧童话《善良的后母》这篇作品，塑造了一个善良的继母形象。她是公主 硕十学位论文古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的好朋友，她帮助继女，对付可恶的巫师戈尔特。在故事中成鲜明对比的是，公 主的亲生母亲听信谗言，在死前狠狠地诅咒自己的女儿，说她得不到一刻的安宁， 会烧毁王宫，杀掉一个人，嫁给森林里的魔鬼，最后丢在一堆火柴上活活烧死。 曾经公主很排斥自己的继母，但是在继母的温情攻势下，她终于敞开心扉，告诉 王后自己的痛苦。而继母也并没有食言，她的确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继女。 安徒生的作品《柳树下的梦》里，乔安娜有了一个新母亲，温柔、和善，在 孩子们难过的时候会安慰他们。她高贵、富有，是一个贵妇人，虽然并不是文中 的主人公，但是至少我们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和继女和谐相处的母亲。 可惜这类作品实在是凤毛麟角，数量繁多的继母作品里，还是以恶继母为主， 因此只能视为特例，一方面作为并不是所有童话都认为继母是坏蛋，另一方面也 说明这方面的作品没有很大的普遍代表性，因此在本文中不做深入研究。 继母因为其身份的特殊性，她与继子女的关系尤其引人关注。不可否认，由 于继母是长辈，读者对她的要求和期望明显更高，而她一旦有了过错，也更容易 被打入十恶不赦的标签。 继母的难言之隐 继母也有苦衷？在章话中我们总觉得这个似乎无法成立，可是假如进行仔细 的推敲，我们发现，其实继母也有不少难言之隐。 《金发公主》里，一开始公主布隆迪就对富尔贝特也就是她的继母产生了强 烈的排斥感，她对父亲说“请不要把我交给这个公主，我害怕，她样子那么凶”， 因此，国王就没有让小公主和王后住在一起。这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还有大量 的外人在场，作者虽然没有写到，但是处于这种情境下，我们也可以想象得到继 母的尴尬与丢脸。而两者后来没有住在一起，则是更加加剧了双方的隔阂和陌生 感。而之后新王后生的女儿不如布隆迪那受宠，终于让她对布隆迪那产生了杀意。 塞居尔夫人童话》中的《金发公主》描写的相对详细一些。新王后的女儿同样很漂亮，但是脾气不好，不讨人喜欢，于是国王更加宠爱亡妻的孩子， 这也直接招致了继母异常的愤恨，下了决心要除去继女。 《妈妈的镜子》中，因为女儿遵照母亲的遗言，每天早晚都要拿出镜子照看， 使得继母产生了姑娘诅咒她的想法，本身双方就没有太多的接触和了解，互相的 猜疑也是难免的。在得知真相以后，继母和继女冰释前嫌，并向女儿道歉，双方 １０ 硕＋学位论文 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拥抱在一起，从此一起快乐生活。 因此，很多时候，误会的加深造成了双方的剑拔弩张以至于酿成残忍的结局 的情况，并不在少数。 （二）“闯入者”：母亲身份的质疑和不信任 当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母亲就陪伴在孩子身边，因此无论在哪个国度，孩 子最早学会的词语必定是“妈妈”一词。继母难当，很大程度上因为在孩子看来， 她其实是一个闯入者。 父亲在丧偶之后，寻找新的妻子的过程往往是极其短暂的。例如《格林童话》 里《森林里的三个小人儿》。 “一会儿，女人对男人的女儿说：‘听着，告诉你父亲，我愿意嫁给他，从 此你每天早晨会有牛奶洗脸，有葡萄酒喝；我的女儿呢，却只让她用水洗脸，只 喝清水。’小姑娘回到家，把女人的话转告给父亲。父亲却说：‘叫我怎么办呢？ 结婚是快乐的事，可也有痛苦。’由于拿不定主意，他终于脱下一只皮靴，对女 儿说：‘这只靴子底上有一个洞。拎它到阁楼，把它挂在一根大钉子上，然后往 靴子罩灌些水。水要不漏出来，我就再娶个妻子；水要漏了，就不娶。’姑娘遵 照父亲的话做了。可是水使洞胀拢在一起，靴子里装得满满的也不见漏。她把结 果报告父亲。父亲亲自爬上楼看果然如此，就去向那寡妇求婚，于是便举行了婚 这个婚结的非常的草率，甚至连恋爱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进了洞房。我们也没有看到过任何婚前后母和继女相互了解的过程。继母的出现，让双方突兀地 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所以即使双方摩擦出浓烈的火药味，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惜的是，大多数童话里对这个过程都是一笔带过，往往用继母不喜欢他们， 处心积虑想害死他们的话语来叙述整件事情。继母或者继母带来的孩子在今后的 生活中和他们产生摩擦的事件极其稀少，几乎看不到。当然，看不到并不代表不 存在，篇幅稍长的童话会有所涉及。年幼的孩子会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排斥继母 的情绪，《金发公主》里，“‘爸爸，亲爱的爸爸’，布隆迪那叫着躲到国王的怀里， ‘请不要将我交给这个公主，我害怕，她样子这么凶Ｍ。这就是典型的双方没有 接触和互相了解的结果。 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父母和孩子之间因为有了血缘，而有了神奇的牵 硕＋学位论文 古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绊，自古以来担当着一个家庭的纽带。可以从动物身上来看血缘在家庭中所起的 作用，与人类基因比较接近的黑猩猩，都是生活在一个固定的群体中，雌猩猩和 孩子从不分离，如果母亲死了，就有姐姐将小猩猩养大。其他的灵长类，比如狒 狒等也是这样。这一方面体现了早期母系社会，另外一方面也显示出血缘联系的 紧密性。人类早期社会，大致也是如此，最早的血缘家族公社，是以母系为血缘 纽带的，到了后期转变为父系社会，可是无论怎么转变，也只是将以母系血缘为 标准变为了父系血缘，血缘依然是联系的纽带。因此，当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突然来到孩子的面前，告诉他将来她就是你的妈妈，孩子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不 信任的感觉，而且古典童话所处的正是父权社会，新妈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就 是她赶走了母亲，要分走父亲的爱，假如更加深远一些的话，甚至可能会涉及到 分割财产之类的细节。《爱人罗兰》中，继母的亲生女儿看到姐姐买了条漂亮的 红裙子，很是喜欢，非要弄到手，于是就和母亲合计去害死她。很简单的情节， 假如为了一条红裙子就如此的愤怒，总觉得言过其实，倒不如假想为一份财产， 继女夺走了一部分财产，这样看起来倒是比较真实。就像《亨塞尔和格莱特》里 开篇，继母觉得两个孩子在家里，多了两张嘴吃饭因为把家里吃穷了，因此将他 们赶走，是一种情况，也就是涉及到了财产分割和消耗的问题了。 逆反心理 逆反心理是指人们彼此间维护自尊，面对对方的要求采取相反的态度和言行 的一种心理状态。教育学家又把逆反心理描述为人们对待事物的一种特殊态度， 是指受教育者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因固有的思维模式和传统的观念定势与特定 教育情景下产生的认知信息的矛盾，与一般常态教育要求相背离的对立情绪和行 为意向。 孩子的逆反心理通常表现为对他人的否定、对权威的不信任，尤其是针对自 己的父母。在古典童话时期，还没有幼儿园之类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在家庭中长 大，所以针对的对象也很明确，一般性就是自己的家人。而且由于父亲忙于外出 工作，几乎不在家中，日常在家里与孩子相伴的基本上都是身为家庭主妇的母亲， 富裕些的家庭可能还会有仆人、家庭教师之类的，但由于他们本身是处于劣势地 位，以听从主人的命令为己任，往往逆来顺受，而且有一定的流动性，真正能够 指挥自己并且在家中地位长期不变的基本上还是母亲。因此，逆反心理的表现就 １２ 硕十学位论文 古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尤为突出。这个时期的孩子，常常会在成人的要求罩加入自己的看法，假如成人 予以指责，就容易造成逆反心理，跟你对着干。尤其对于突然来到身边的继母， 因为家长的责任是教育孩子，而稍有不当，教育又特别容易引起对立情绪。根据 常理而言，一般性，人的心理发育会经过两个阶段，一次是出现当在２．３岁，表 现为任性、爱哭闹，一次出现在青春期，大约要持续３．４年，这么长的时间跨度， 对立情绪的延续时间也一样漫长。在双方拉锯战的对抗过程中，谁先沉不住气谁 先动手。 这样，继母作为一个“闯入者’’，其外来的身份让孩子以苛刻的要求要对待。 本身就带着叛逆情绪的孩子，一旦后母的一举一动不符合自己的规范，就会得到 百般挑剔和责难。这种挑刺行为一旦愈演愈烈，很容易引起后母的反感，感到孩 子在故意排斥自己，而继母的反应可能又加剧了孩子的逆反心理，长此以往，陷 入了恶性循环。 “虽然母亲经常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保护者，但如果她突然变坏，拒绝给孩 子他想要的东西，她也可能成为一个残酷的继母。”当然，孩子的亲生母亲有 时候也未必就是一个善良的母亲。 早期的民间童话中，比如北欧的《不愿怀孕的女人》中，母亲嫌孩子是累赘， 根据巫婆的指点，每当她怀上一个孩子，她就折断一根竹签，这样孩子就可以死 去。《格林童话》中《水晶球》里，“从前有个女魔术师，她有三个和睦友爱的儿 子。可她信不过他们，认为孩子们想夺她的权。于是她把老大变成一只鹰，让他 不得不在高山顶上栖身；人们时常看见它在空中翱翔盘旋。她把老二变成鲸鱼， 住在深海底下；人们只看见它时不时喷出一股巨大的水柱。兄弟俩每天只有两小 时是人样儿。三儿子因为害怕母亲把他变成猛兽，比如一头熊或者是一只狼什么 的，便离家出走了。”这些母亲对待亲生孩子的辣手，与恶继母不分伯仲。从 这个角度，我们也可以看到一种形成继母形象的心理。 贝特尔海姆认为，童话故事里的人物都是分化的，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好 就是绝对的好，坏就是绝对的坏。根据这个看法，坏母亲只是母亲整体的一个分 割而已，也就是说，孩子将母亲一分为二：亲生母亲和继母。《童话世界与童心 世界》中记载了这样一个事例：一个女大学生回想起她不到五岁时发生的事情， 有一天在超级市场母亲突然对她发起火来，并且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怒气冲冲地骂 １３ 硕｝学位论文 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她，让她越来越坚信这恶毒的人绝不是母亲，而是看起来像母亲的另一个人，虽 然装的像她，但实际上是一个火星人。然后她就以为这个火星人劫持了母亲并冒 充她来折磨自己，因为亲生母亲绝对不会那么做。一直到女孩七岁，当那个“火 星人”再次以母亲身份折磨她的时候，她问起某个有关母亲的事情，结果那个“火 星人’’完全知道，她再去问真Ｊ下的母亲关于火星人的事情，结果她母亲也知道这 些事情，由此关于火星人的幻想才终于隐退了。 在这里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这个孩子可以将母亲分为母亲和火 星人，那其他的孩子也完全有可能将母亲分为亲生母亲和继母。 凯许登说“母亲不可能在婴儿每次不舒服时，就放下手边所有的事，立刻过来安抚……为了处理这种令人沮丧的状况，年幼的孩童于是将母亲‘分裂’ 为两个精神实体：一个令他满足的‘好的母亲’，以及一个令他挫折的‘坏的母 这就进一步验证了儿童对于母亲这一角色的分裂认识造成的不同感受，好母亲与坏母亲其实是一个人。一方面，在孩子心中，母亲善良和温柔的形象是不能 被破坏和玷污的，另一方面，对于母亲不能完全满足自己的愤怒和不满，需要找 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继母就成了孩子最好的靶子。由于继母是整个家庭中唯 一和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种憎恨避免了血亲的束缚，孩子可以毫无内疚 地憎恨，将一切的不满和错误都归结在继母身上，而为了让自己的憎恨变得顺利 成章，孩子会用各种漫无目的的想象来为自己的排斥行为解释，那就是我们在童 话中读到的形形色色的继母骇人听闻的举动，而且在童话故事里，孩子们全都大 难不死，得到的是加倍的幸福和财富。 “巫婆听罢气消了一点，对他说：‘你要讲的是真话，我就允许你随便采多 少莴苣，只是我提个条件：你必须把你妻子将来生的孩子给我。我会让他过得好， 愿意像母亲一样关心他的成长。’丈夫由于害怕，答应一切照办。后来他妻子真 分娩了，巫婆立刻到来，给孩子起名ＪＬＤｑ做‘莴苣’，随后带走了她。’’ｏ 对于年幼的孩子而言，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自己被父母抛弃了，这在心理学 上被称为“分离性焦虑”，主要是指儿童在和父母尤其是母亲分开的时候，极度 的焦虑反应，主要原因就是对母亲过分的依赖，因为孩子平时和母亲在一起，不 与外界接触，一旦被投入ＮＪ’Ｉ－部环境和母亲分离，就会出现这种焦虑。 １４ 硕１：学位论文 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古典童话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出于一个小环境里的，平时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 人，在这种近乎封闭的“家”里，本身就容易产生种种幻想。 “家”的中心意义这类童话里，“家”基本是由父亲、继母、继母带来的子女、继子女组成。 “家’’在古典章话里，除了提供舒适的巢穴，让孩子展翅高飞以外，也是个磨练 孩子的小社会。 家庭的内部矛盾 家庭矛盾自然就是继母与继子女的矛盾了，其中的核心的问题多半离不开一 个钱字，只是童话里不会那么直白地展示铜臭味，但是细心看依然可以找到不少 蛛丝马迹。 “樵夫家罩平时已缺吃少喝，这一年碰上国内物价飞涨，他就闹得连每天的 面包都弄不来了。夜里他躺在床上动脑筋，愁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叹了口气 对妻子讲：‘咋们可怎么得了哟！自己都一点没吃的，又能拿什么去养咱们可怜 的孩子呢？’‘听我说，他爹’，老婆回答，‘明儿个一早，咱们把孩子领到森林 中最稠密的地方去，在男ｌｌＪｋ给他们生～堆火，再给他们一块面包，然后咱们就去 干自己的活儿，让他们单独留在那儿。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咱们就省心 因为没钱养活家里，所以继母想出了将孩子抛弃减少负担的办法。“一次，继女有了条漂亮裙子，另一个女儿很喜欢，很嫉妒，就对母亲说， 她想要那条裙子，非得到它不可。‘放心吧，我的孩子，’老巫婆说，‘我会让你 得到的。你姐姐早该死啦。今天夜里，等她睡着以后，我就去给你砍掉她的脑袋。 你只要主意靠里睡，把她尽量推到外面。’’’ｏ 为了一条裙子而大动干戈，不管怎么样都夸张了一点，然而假如将事情放大 来看，裙子其实代表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代表了这是继女的私有财产。 我们可以仔细看一下当时社会继承家产的规定。早年在雅典，梭伦所制定的 继承制度里，明确规定了继承权只有男性才拥有，继承顺序由法律规定，允许公 民从任何一个亲人中决定哪一个成为自己的直接子嗣，这个直接子嗣就可以继承 他的财产。但是这个继承制度对于女性并不适用，能继承财产的只有女性未出生 的男性孩子。当女性尚未成年的时候，她们只能作为遗产的一部分被法定监护人 １５ 硕十学位论文 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收养，直到她们结婚生子以后，她１”ｆｌｅｄ‘拥有保管这笔财产的权力。 中世纪以后，欧洲开始施行“长子继承制度”，“封建继承制度确立了这样一 项原则：封建君主、贵族、官僚、地主的等级、特权和主要财产（如土地等不动 产）由嫡长子继承，一般财产（如少量土地、动产、债权债务等）由诸子均分”，０也 就是说，大部分的财产Ｌｔ’７１ｉｌ土地、爵位等只有长子可以获得，其他的小儿子在离 家时只能得到一笔小额的财产补助，接近于女性出嫁时的嫁妆的价值。 在中国，继承制度和欧洲有些不同，孔子道“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他认为只有分配均匀，才能 保持家庭和国家的昌盛，这种观念成了后世继承制度的主流。虽然早先夏周时期 实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度，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某些方面有了一些改变。由于 中国古代是一夫多妻，因此妻室的地位也间接决定了孩子的继承权，嫡出的继承 权远远高于庶出。唐律里规定了“诸子均分’’，可以平均分配家里的财产。在女 性继承这方面，还算比较开明，规定如果户绝（就是没有男性继承人的话），女 性可以继承所有财产。 那其实很清楚地可以看到，继母处心积虑地要除去继子女，绝对不仅仅是因 为看不顺眼那么简单，还会牵涉到一个财产继承权的问题。因为继母是后来娶进 门的，继子女和她亲生的孩子如果是同父异母关系的话，继子女肯定年长，势必 会影响到财产分割。这一点在欧洲章话罩尤其明显，欧洲的童话里继母都不是折 磨孩子而是一定要将他弄死，孩子回来报复的时候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弟弟不死也 残废了。由于欧洲继承法里的长子继承注定了只有最年长的孩子才能得到大部分 的财产，所以谁是长子谁就是家里未来的掌权人。继母是女性，即使是配偶也没 有财产继承权，因此等到丈夫逝去以后，她只有依靠孩子的赡养度日，从内心深 处而言，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会比较可靠一些，况且故事罩继子女往往也和继母 有着比较深的隔阂，继母多少对他们会有一些不信任。 在家与回家 古典童话里的故事发展似乎都是围绕着“家”展开的，在家——离家——回 家似乎是永远的发展脉络，不离家就不能发生故事。因为故事开端的“家”，是 一个封闭的、压抑的场合，将人关在黑乎乎的屋子里，陪伴着的是高高在上的继 母和其他如同陌生人的兄弟姐妹，充满着的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闷。不再沉默中 １６ 硕十学位论文 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于是孩子走了出去。关于孩子离开家的具体原因，我会 在后面用专章进行解释，这里就不多说了。 回家是个很有趣的现象，而且这个“家”有两种情况，一种还是原先的家， 只不过继母受到了惩罚，另一种则是新家，比如嫁给王子后居住的家。虽然都是 家，但是明显有着很大的区别，后一种家的主人公依然拥有着前一种家——双层 的“家”，却不是重叠的形式，而是以抛弃的形式，将前一种家里的继母清除以 后，安心地蜗居在新家，不再回头。 如上图所示，这种回家是直线进行的，首尾不能衔接的。 另一种回家就是刚才提到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种回家其实是一个循环，首尾可以互相衔接。 Ｐｅｒｒｙｎｏｄｅｌｍａｎ在《阅读儿童文学的乐趣》里，将儿童文学在家和不在家的 主题做了一个对比表。 １７ 硕十学位论文 古典奄话里的继母形象 在家 人类 大人 成熟 文明 拘束 服从拘禁 无趣 安全 冷静 接纳 压抑 仁厚 殉难 公共关怀 公民 结伴 收束 常识 合理 犬儒 智慧 旧观念 实践过往 习俗 保守 寓言 现实 眼光错误 离家动物 小孩 稚气 自然 狂放 裸体 反抗 自由 冒险 危险 冲动 抵御 表达 自我 自尊 在意自我 放逐 孤寂 解放 想象 无极 睿智纯真 无知 新点子 潜心未来 混沌 创新 仙子故事 仔细看会发现，在家很无聊，但是一切事物都是可知的，离家很刺激，但是一切事物都变幻莫测，非常危险，于是在受到刺激以后，还是选择回家。 这个周而复始的过程，其实蕴含了很多其他的意义在。Ｎｏｄｅｌｍａｎ说：“但儿 童故事中的角色就和前面列举的一般故事或《金银岛》的吉姆、《野兽国》的马 克斯，及《绿野仙踪》的桃乐丝一样，在失去家又找到家之后，往往学到家的意 １８ 硕＋学位论文 占典童话里的继母形象 义，因此这种在家／离家／回家（ｈｏｍｅ／ａｗａｙ／ｈｏｍｅ）的形式是儿童文学最普遍的情 “家”的最大意义就在于它的安全和稳定。“因此～般故事大多试图灌输小读者，家即使乏味，但就大人来看，仍比外面危险的世界更好，而故事的作法往 往直截了当：我们从ＴｈｅｌｉｔｔｌｅＢｕｓＷｈｏＬｉｋｅｄＨｏｍｅＢｅｓｔ（最喜欢家的小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