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 故事的演变 《史记》本事与杂剧《赵氏孤儿》 、传奇《八义记》的比较 以 赵氏孤儿 故事为题材的戏曲在宋元明三代目前可知的有五种。按时间顺序依次为宋元南戏《赵氏孤儿记》 、元初杂剧纪君祥《赵氏孤儿》 、元明南戏《赵氏孤儿记》 、明传奇徐元《八义记》 、无名氏《八义记》以及北图的写定本《八义记》 。宋元南戏已佚。现存《八义记》非徐氏所作已有前人辩证。比较完整的版本仅有元杂剧《赵氏孤儿》和明传奇《八义记》 。而杂剧有《元刊杂剧三十种》本、 《古今名剧合选》本和《元曲选》本三种版本。 《八义记》有《六十种曲》本和《汲古阁原刊本》 古本戏曲丛刊二集两种版本。本文就此几种版本浅谈 赵氏孤儿 故事的流变。 元杂剧和明传奇的赵氏孤儿故事 基本取材于司马迁 《史记 赵世家》 描写屠岸贾族灭赵氏程婴和公孙杵臼冒死拯救赵氏孤儿十五年后复仇的故事。 《史记》这段记载与《左传》并不吻合。 《左传》中赵朔之妻庄姬与赵婴私通为其报仇而在晋侯前进谗诛灭赵氏中赵同、赵括两支。而其时赵朔早亡其子赵武随母生于宫中因韩厥进言而继承了赵盾的宗位。因此 救孤 事件乃子虚乌有程婴、公孙杵臼、屠岸贾其人历史上是否存在都极为可疑。 《史记》 的记载应是取材于战国传说 无事实根据所以《左传正义》认为 与《左传》背违马迁妄说不可从也。 但后代士人大多不加详考依旧沿袭《史记》之说。 但赵氏孤儿的故事仅止于《史记》记载。未见官方的介入以及宣传其影响力并不大只有读过《史记》的士人以及山西当地的土著才可能了解赵氏孤儿故事。那么作为下层百姓创作的南戏 《赵氏孤儿报冤记》 流行于南方 则是与赵宋王朝的祚德庙祭祀有关。 另文详述。 从汉代到宋代未见其他相关文献记载故事的流变。从宋代的文献来看人们接受的赵氏孤儿故事依然是从《史记》中得来。而宋元南戏的故事改编情况则不得而知。我们暂且直接将《史记》 中的本事 与元杂剧和传奇加以比较 从中发现故事的异同。 《史记》 本事与杂剧 《赵氏孤儿》以及《八义记》在故事上的差异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主要人物身份地位发生变化。 韩厥地位和影响力降低。由原来与赵家并列。重立赵氏的晋六卿之一成为屠岸贾麾下普通军官奉命搜检因为违命只能自刎。 后庭花说你是赵附马堂上宾我是屠岸古门下人。 韩厥的选择是面对政治等级上的忠和道德秩序上的忠之间选择其悲剧即在于此。 公孙杵臼则地位升高。由原来的赵家门客变成与赵家世交的前宰辅。参与救赵氏孤儿的缘由从报家主之恩成为站在朝廷的立场反对奸臣辅助忠臣。 程婴为赵朔朋友身份不变。但在《八义记》中变成忠仆角色。这种改变更符合明传奇中常见的 义仆救主 的形象。 屠岸贾和赵盾的地位差异在《史记》中屠岸贾的地位已经相当于赵氏虽然于历史事实不符 。而杂剧中双方分别为文武重臣地位相当。 《八义记》里屠氏为下大夫地位低于作为正卿的赵盾乃是权位之争。 不同历史时期 政治斗争的焦点也不同。 《史记》 本事中 屠岸贾围剿赵氏的借口是赵盾的 叛逆 有着春秋的史实背景。 杂剧中矛盾起于 文武不和 与原背景已经脱离。宋代的文武官的政治地位差异较大武官受到歧视和贬低 《赵氏孤儿》里似乎反映了这一状况。 文武不和 这种说法在宋代以前的文献中未曾见到。 《水浒传》第三十三回写到秦明和慕容知府时出现几次 文武不和 的表达。 文武不和 表达了市民阶层和游民阶层对上层统治者矛盾的看法。这种看法可能起源于宋代文武政策的不平衡。 到了《八义记》的明代朋党廷争的风气甚浓忠奸道德化成为市民的政治视角。戏曲将政治斗争简约成道德冲突。对立双方必然有一方为 忠臣 另一方为 奸臣 。前者在道德上正确代表正义一方而后者在道德上败坏代表邪恶一方。如何给现实中的政治势力双方归类或者说何方被贴上 忠 或 奸 的标签则由市民舆论引导。这种泛道德化的政治观在明代愈演愈烈。明代时事政治剧《鸣凤记》就时常以之作比附 夏公是我朝之赵盾严嵩为当世之岸贾可惜无程婴杵臼。 明人对 赵氏孤儿 故事的关注点正在于赵氏和屠氏的忠奸党争。 其次情节进行增删挪移。 杂剧故事中提弥明击獒来自《左传》 桑下饿夫灵辄来自《史记》 鉏麑触槐则《左传》 、 《史记》均载。由于这些故事是发生在赵盾流亡时与赵氏灭门时间相差甚远杂剧作者意识到这点 所以仅仅作为背景交代 而与主要故事无关。 《八义记》 则放在同一个故事中连续展开把赵盾流亡推迟到灭族事件中造成 灭族 之祸实际上并未灭门的结果。 《八义记》杜撰周坚这一人物以及 替死 情节从而使赵朔得以不死夫妻父子团圆。既是为了满足观众的大团圆心理需要也是为了情节更加丰富曲折。 《八义记》的情节设计使得屠岸贾的罪恶并不严重。实际上赵盾、赵朔和公主一家人并无一个真正死于他手。 孤儿不孤 家族血仇的复仇 就显得有些落空了。 于是 《八义记》将主题转移到 忠君 上。 比如赵朔在程婴等报信时并不逃跑 其动机是 拼死以报晋侯 。大团圆的套路使之悲剧色彩必然减弱只能在道义的宣扬和情节的曲折上下功夫。而其旨归也正在道义宣扬。所以在许多细节上不遗余力地宣扬忠义。 从《史记》到《八义记》 情节处于不断合理化的过程。所谓合理化并非指让情节发展符合逻辑而是更符合道德规范。在战国和汉代以他人婴儿代替的作法是不会被质疑其道德性的但是到后代必然会面对否定因此杂剧以后将之改为程婴献出自己婴儿既避免了残害他人婴儿的合理性质问 也增大了牺牲力度 使悲剧力量更加强大。 但是合理化的过程实际上也是道德严苛化的过程。如果说 《史记》和中的被拯救者孤儿仅仅是被动的无辜的而杂剧《赵氏孤儿》中诸人相继死亡已经在给存活者施加巨大的道义压力使之按着设计好的路线走下去道德变成了被迫。那么《八义记》里的赵朔等已经主动选择了让他人替自己死亡的 贪生 道路。但无论是作者还是观众都没有意识到赵朔的怯懦和虚伪这些不道德因素只关注 奴才的道德 不要求 主子的道德 这无疑是道德要求的倒退。 最后主角和主题发生转换。 《史记》本事中的主角无疑是程婴。而杂剧依然是程婴和公孙杵臼。但《八义记》里主角已经置换为赵朔和公主 围绕着赵朔父子和夫妻 八位义士展开各种营救行动。 赵氏的胜利是忠臣群体的取胜。 《史记》花了大量篇幅记载故事的尾声程婴的自杀。司马迁眼中这情节最能体现这一救孤故事的精髓淋漓尽致体现了程婴作为门客轻死生重节义的侠风。但这一行为在后人看来已经难以接受。 《史记集解》 中引用汉代刘向 《新序》 的话 程婴公孙杵臼可谓信友厚士矣。婴之自杀下报亦过矣。 可见后人已经不理解程婴的行为了。刘向处于西汉后期社会的游侠习气已经不如汉初浓重而且作为儒生更难接受。但程婴的自杀后报是典型的侠客行为。在《刺客列传》和《游侠列传》里可以时时窥见此类人的身影。在《赵氏孤儿》和《八义记》里没有采纳这个情节也表现了作家对程婴的行为的不理解不接受并且无法把这种行为意义纳入他们的道德系统中。因此 《史记》中通过这一故事彰表的侠风已经被扬弃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解读和另外的道德阐释。 杂剧名为《赵氏孤儿大报仇》 或者《冤报冤赵氏孤儿》 其主题是以 复仇 为主夹杂着忠奸斗争的影子。仅仅在楔子中谈及提弥明击獒和灵辄负盾。义士还未形成一股力量。在杂剧中赵朔、公主、韩厥、杵臼很快相继殉难动人心魄。使得观众对复仇的期待增加也增强了复仇完成后观众的审美快感。大量的牺牲正契合南宋末年义士忠臣的前仆后继的事迹。杂剧中的 存赵 无疑能唤起亡宋不久的汉民族的精神共鸣。 而《八义记》中强调的是一股强大的 忠义 力量在与奸臣作斗争。牺牲过程并不重要而是最后的胜利才是人们瞩目的焦点。死亡和仇恨被弱化 复仇 主题淡化突出的是各位义士的义行。观众是被支撑义行的道义力量所感动。而这种道义既非死生一诺的战国侠气也非宗族复仇和重承的扶祚责任而是忠君锄奸的匡扶社稷思想。 《史记》本事中强调的是程婴、杵臼作为门客的侠义之风为主人急难死节的。司马迁出于对战国侠义精神的向往而从战国传说采摭入史册。 杂剧《赵氏孤儿》产生于元初具有赵宋国祚覆亡的背景和历史记忆其悲剧强调了前赴后继的死难和 存赵 。 明传奇《八义记》则主要描绘忠奸党争 忠君 思想浓重。有着深刻的明代党争背景。 用一个词分别概括三个时期的主题倾向 则可以以 侠 、 义 、 忠 分别对应 《史记》 、杂剧和传奇中的故事内涵。看似相似的故事与主题在不同时代其实有不同的读解和新的阐释虽然其中的差异看去很微妙不加分析甚至很难辨别。从赵氏孤儿故事的流变我们可以更加应证作品是时代的产物。 光从戏曲小说考察可能还不够全面。还可以看看历史 《后汉书 冯衍传》 衍乃遗邑书曰盖闻晋文出奔而子犯宣其忠赵武逢难而程婴明其贤二子之义当矣。 《后汉书 崔骃传》 颜回明仁于度毂程婴显义于赵武。仆诚不能编德于数者窃慕古人之所序。 《后汉书 傅燮传》 言未终 燮慨然而叹 呼干小子曰 「别成 汝知吾必死邪盖圣达节次守节。 且殷纣之暴 伯夷不食周粟而死 仲尼称其贤。 今朝廷不甚殷纣 吾德亦岂绝伯夷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如此。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 」 遂麾左右进兵临阵战殁。 从这三段来看程婴并非以救孤的形象出现。当时人可能还未采信史记说法而《冯衍传》李贤注引史记内容感觉有些不合适。 《三国志 毋丘俭传》裴注引文钦与郭淮书想公侯不使程婴、杵臼擅名於前代而使大魏独无鹰扬之士与 《晋书 应詹传》 初京兆韦泓丧乱之际亲属遇饥疫并尽客游洛阳素闻詹名遂依托之。詹与分甘共苦情若弟兄。遂随从积年为营伉俪置居宅并荐之于元帝 帝即辟之。自后位至少府卿。既受詹生成之惠詹卒遂制朋友之服哭止宿草追赵氏祀程婴、杵臼之义祭詹终身。 此用赵氏祀程婴、杵臼故事但也不以救孤为准。 《魏书 汲固传》 汲固 东郡梁城人也。 为兖州从事。 刺史李式坐事被收 吏民皆送至河上。时式子宪生始满月式大言于众曰 「程婴、杵臼何如人也 」固曰 「今古岂殊。 」遂便潜还不复回顾径来入城于式妇闺抱宪归藏之。及捕者收宪属有一婢产男母以婢儿授之。事寻泄固乃携宪逃遁遇赦始归。宪即为固长育至十余岁恒呼固夫妇为郎婆。 这个救孤就完全一模一样了。 《新唐书 李嗣真传》 武后尝问嗣真储贰事对曰 「程婴、杵臼存赵氏孤古人嘉之。 」后悟中宗乃安。神龙初赠御史大夫。所撰述尤多。 《宋史 礼志》 乾德初 又诏前代功臣、 烈士 详其勋业优劣以闻。 有司言 「齐孙膑晏婴、晋程婴公孙杵臼、燕乐毅、汉曹参陈平韩信周亚夫卫青霍去病霍光、蜀昭烈帝关羽张飞诸葛亮、唐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李靖李勣尉迟恭浑瑊段秀实等皆勋德高迈为当时之冠晋赵简子、齐孟尝君、赵赵奢、汉邴吉、唐高士廉唐俭岑文本马周为之次南燕慕容德、唐裴寂、元稹又次之。 」 《宋史 蔡确传》 吴处厚者邵武人登进士第。仁宗屡丧皇嗣处厚上言 「臣尝读《史记》 考赵氏废兴本末当屠岸贾之难程婴、公孙杵臼尽死以全赵孤。宋有天下二人忠义未见褒表宜访其墓域建为其祠。 」帝览其疏矍然即以处厚为将作丞访得两墓于绛封侯立庙。 《宋史 神宗本纪》 元丰四年五月戊申封晋程婴为成信侯公孙杵臼为忠智侯立庙于绛州。 赵氏孤儿故事应该是立庙绛州开始传播的。 《宋史 礼志》 初绍兴二年驾部员外郎李愿奏 「程婴、公孙杵臼于赵最为功臣神宗皇嗣未建封婴为成信侯杵臼为忠智侯命绛州立庙岁时奉祀其后皇嗣众多。今庙宇隔绝祭亦弗举宜于行在所设位望祭。 」从之。十一年中书舍人朱翌言 「谨按晋国屠岸贾之乱韩厥正言以拒之而婴、杵臼皆以死匿其孤卒立赵武而赵祀不绝厥之功也。宜载之祀典与婴、杵臼并享春秋之祀亦足为忠义无穷之劝。 」礼寺亦言 「崇宁间已封厥义成侯今宜依旧立祚德庙致祭。 」十六年加婴忠节成信侯杵臼通勇忠智侯厥忠定义成侯。后改封婴疆济公杵臼英略公厥启侑公升为中祀。 《宋史 高宗本纪》 绍兴二十二年秋七月甲午朔加封程婴、公孙杵臼、韩厥为公升中祀。 《宋史 理宗本纪》 宝庆二年十一月甲寅修祚德庙以严程婴、公孙杵臼之祀。 早期都只说程婴、杵臼至朱翌之议后则韩厥在故事中戏份加重。 谢楼上。吴处厚议立祚德庙事另文有述所以这里没有展开。但韩厥戏份虽加重身份却犹未改变所以不必细谈。 摘录拙文一段已谈及韩厥事 北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 吴处厚提议宋神宗立祠祭祀程婴和公孙杵臼。 《宋史》卷 471 记载 吴处厚者邵武人登进士第。仁当作神宗屡丧皇嗣处厚上言 臣尝读《史记》 考赵氏废兴本末当屠岸贾之难程婴、公孙杵臼尽死以全赵孤。宋有天下二人忠义未见褒表宜访其墓域建为其祠。 其疏矍然即以处厚为将作丞访得两墓于绛封侯立庙始。 此事记载应是源自吴处厚所撰《青箱杂记》 神宗朝皇嗣屡阙。余尝诣阁门上书乞立程婴、公孙杵臼庙。优加封爵以旌忠义庶几鬼不为厉使国统有继。是时适值郓王服药上览之矍然即批付中书。 这是官方首次正式封爵立祠来祭祀程婴和公孙杵臼。 其缘由与宋神宗对子嗣承祚的忧虑有关。鬼神为厉的迷信 使神宗欣然采纳吴处厚的建议。 此事发生年月 《宋史 神宗本纪》 载 元丰四年五月封晋程婴为成信侯公孙杵臼为忠智侯立庙于绛州。 随后韩厥亦被封侯。 元符三年臣僚言韩厥之功不在二人下乞与立庙诏从祀祚徳。崇宁三年封厥义成侯。 分别在公元 1100 年和 1104 年韩厥相继被立庙和加封。 值得注意的是宋神宗时仅有程婴和杵臼被封是因为两人 存孤 的事迹符合宋神宗当时的心态 而韩厥主要功绩是 立孤 乃使赵氏孤儿重新获得爵位。 这点对神宗并不重要。故而迟至近二十年后的哲宗朝才加封韩厥。 从赵宋皇室的旌封情况来看 官方注重的是程婴、 杵臼等的 承祚 功绩 保护了赵氏血脉不至绝嗣。这一关注点与后来 赵氏孤儿 故事旌表忠义的重心并不完全吻合。那么故事重心是如何转移的呢 转捩点是靖康之变。北宋王朝覆亡康王赵构逃往江南建立南宋朝廷。由于赵构并非皇族嫡系为了寻求合法性将自身比作灭族之难中的赵氏孤儿从而寻求更多的法统上和道义上的支持。为此在绍兴年间朝廷屡次加封和重修祚德庙加强祭祀。 初绍兴二年驾部员外郎李愿奏 程婴、公孙杵臼于赵最为功臣。神宗皇嗣未建封婴为成信侯杵臼为忠智侯命绛州立庙岁时奉祀。其后皇嗣众多。今庙宇隔绝祭亦弗举宜于行在所设位望祭。従之。十一年中书舍人朱翌言 谨按晋国屠岸贾之乱韩厥正言以拒之而婴、杵臼皆以死匿其孤卒立赵武。而赵祀不绝厥之功也。宜载之祀典与婴。杵臼并享春秋之祀 亦足为忠义无穷之劝。 礼寺亦言 崇宁间巳封厥义成侯 今宜依旧立祚徳庙致祭。 十六年加婴忠节成信侯杵臼通勇忠智侯厥忠定义成侯后改封婴疆济公杵臼英略公厥启侑公升为中祀。 《宋史》卷 105 绍兴十六年六月癸夘用前荆湖等路抚谕司干办公事胡骏请立祚德庙于临安府寻加封程婴为忠节成信侯 公孙杵臼为通勇忠智侯 韩厥为忠定义成侯。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五十五 绍兴二十二年二月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 公孙杵臼、程婴、韩厥三人有大功于赵氏。本朝皆封侯爵。中兴以来尝诏立庙而有司弗处神灵不妥。望进以公爵择地建庙升为中祠使相熊梦而有祥扶竜祚而无极。 壬午诏礼部讨论两浙漕司先次营庙既而三人皆进封公。 《中兴小纪》卷三十五 高宗朝数十年间程婴等晋封为公祚德庙迁址、扩建并列入中央太常掌管祭祀典由秘书省官员制作乐章迎神。甚至宰辅秦桧为使者高宗亲自参与祭祀可谓隆重无加了。 祚德庙 绍兴十六年四月立于临安 是岁 监察御史石埭、 王镃因请行亲祠髙禖之礼。八月改筑髙禖坛于圜丘之东髙咫而广五倍。十七年二月以秦丞相为亲祠使丁未上亲祠青帝于坛以伏羲髙辛配又祀简狄姜嫄于坛下牲用太牢玉用青币放其玉之。 《建炎杂记》甲集卷二 二十二年二月十八日臣僚言 祚德庙乞依中祀 乐章乞从秘书省修撰。 有旨 从之。 成信侯、忠智侯、义成侯 《迎神》 《升殿》 《奠币》三曲校书郎董德元撰 《亚终》 《献送》神二曲正字周麟之撰。 《南宋馆阁录》卷五 初立庙在棘寺基上 后建棘寺 徙于元真观。 二十二年臣寮上言 庙在委巷中 湫隘卑陋郡岁遣从事草具酒脯祠之弗处。宜崇其庙。 徙庙于青莲寺侧秩于祀典掌于太常岁差官行事作乐祠之庙貌始严肃。 《象山集》卷二十《记祚德庙始末》 北宋时的祭祀主要在绛州太平县今属山西 。 墓在绛州太平县之赵村墓侧有祠。 南宋的祚德庙转移到首府临安。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北方沦陷另一方面也说明朝廷的重视。其地理位置据《咸淳临安志》所言在 车桥西青莲寺南 。 宋高宗自比 赵氏孤儿 在其诏书中可见如绍兴十二年1142九月封秦桧为太师的制诏中言其 正程婴存赵孤之比 将其辅佐之功比作程婴救赵氏孤儿。无怪乎臣下心领神会屡屡上书要求旌表程婴等古人呢 将赵宋皇室比作赵氏孤儿不仅仅是出于宋高宗之口而且时人有同样的共识。 《诗人玉屑》引《语录》的 漫塘评刘启之诗病 条如此记载 刘启之以诗自许。漫塘先生得其诗。读至《韩蕲王庙》诗中两句云 皇天有意存赵孤蕲王登坛鬼神泣。 先生掩巻曰 此未识作诗法也诗家以杜少陵称首正谓其无一篇不寓尊君敬上之意。 先后重轻非苟作也。今顾指高宗为赵孤谓皇天眷命有意存赵孤而蕲王登坛鬼神便泣气势却如此其盛。毋乃抑君父之太过而扬臣子之已甚乎。 姑且不论刘启之和漫塘的诗学观点对比拟高宗为赵孤两人都是毫无异议的。 祚德庙祭祀是南宋朝廷用以确立合法性的工具也是激励臣民匡扶宋祚的精神武器。绍兴十一年朱翌再次强调韩厥的 立赵 重要性 更说明南宋的祚德庙祭祀重心 已经由 存嗣 转为 立嗣 。因此南宋王朝一直保持并传承这一祀典。理宗寳庆二年1226 十一月甲寅修祚徳庙 以严程婴公孙杵臼之祀 而南宋覆亡后 遗民也以此发沧桑感慨。 如宋无 字子虚 《翠寒集》中有《祚德庙》五绝一首 祀典当时盛忠曾保赵孤。谁知宋祚绝今与庙俱无。 这首诗表现了祚德庙与宋祚的紧密的象征性联系。 清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二三晋景公三年条亦认为此事 妄诞不可信而所谓屠岸贾、程婴、 杵臼 恐亦无此人也 云云。 今人杨伯峻称 此两说似均难足信 并进一步说 《赵世家》记载赵氏被灭与赵武复立全采战国传说与《左传》 、 《国语》不相同不足为信史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鲁成公八年前 583条。 我觉得探讨《史记》为什么会写赵氏孤儿的故事很有意思。 赵氏孤儿》故事考辨与历史复原 日期2010 12 30 作者史良昭 来源文汇报 《赵氏孤儿》 在京剧中叫做《搜孤救孤》 这个名字比较一目了然。因为故事的主角并非襁褓中的婴孩而是同赵氏毫无血胤关系而全力 救孤 的程婴与公孙杵臼。两人为了所遵奉的人生信条一个舍生取义一个忍辱负重知难而进见义勇为视死如归百折不回可以说泯灭了人性中除执著以外的一切弱点。现代人对他们的盖棺定论所谓 燕赵之风 的前驱、 忠义文化 的代表等等都不是过头的赞誉。 当然赵氏孤儿也并非只是道具。相反他对故事的成立和推广起到了莫大的号召力的作用。原因十分简单就在于 赵氏 二字。 赵氏 即春秋晋国正卿赵盾的家族。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国同周天子一样实行的是家族制的国家统治大小臣子七拐八弯总能找到与某代国君的亲戚关系。国君的同姓称为公族姻亲称为卿族。公族的发展脉络单一而卿族却能通过再联姻的方式滚雪球般不断扩大队伍所以其势力到头来总能压倒国君造成国中或明或暗的权力转移。赵盾便是春秋霸主晋文公连襟赵衰的长子后来晋文公又把女儿赵姬嫁给赵衰亲上加亲关系更近一层 历仕文公、襄公文公子 、灵公襄公子 、成公文公子、襄公弟四朝。他具有杰出的治国才干集军政重权于一身为晋国国务实际上的执政者后两位国君灵公、成公均由他主持迎立其中灵公还因荒淫无道而被他的堂弟赵穿刺杀。赵盾逝于晋成公六年前 601 去世后不长时间便有所谓 赵氏孤儿 故事的发生所以从历史背景来看这应当是继君晋景公对赵氏势力的反扑。而赵氏孤儿赵武劫后余生重返政治舞台其实是卿族总体势力强大的一条旁证。终于在一百多年之后公元前453 年其四世孙赵毋恤会同其他卿族 三家分晋 建立了赵、韩、魏国赵武被尊为赵国的先祖。 从其间所覆盖的历史涵面来看 可以说 赵氏 加上 孤儿 才是 赵氏孤儿 的完整版。 先前赵盾的德在人心 之后赵国的惨遭秦灭 都是 孤儿 情节萌生垂远的助因。 故事考辨 赵氏孤儿 的故事最早见于《史记 赵世家》 晋景公三年前 597 司寇屠岸贾以清算已故赵盾弑君之罪为借口 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盾子 、赵同、赵括、赵婴齐均为赵盾异母兄弟 皆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 这生下的男孩便是赵氏孤儿。屠岸贾听到风声入宫搜索必欲斩草除根。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与友人程婴见情势危急密谋定计设法搞到一名婴儿穿上华丽衣服藏入山中然后由程婴故意出首告密 领屠岸贾杀了杵臼、 婴孩 以这种李代桃僵的缜密部署 保全了赵氏孤儿 赵武。十五年后晋景公得了重病大夫韩厥说是赵氏冤魂作祟的缘故并说出了赵氏孤儿的下落。景公从深山中召回了程婴、赵武让他们攻灭了屠岸贾一族重新恢复了赵武的爵位。程婴志向已遂 自杀以谢公孙杵臼 赵武为两人 齐衰三年 为之祭邑 春秋祠之 世世勿绝 。 《赵世家》的记载长逾千言情节曲折具有引人入胜的传奇色彩成为后世搜孤藏孤故事取材的母本。不幸的是将它同更早的《春秋左传》 、 《国语》 甚至同司马迁本人记载晋国正史的《史记 晋世家》对读便会发现多处疑问和矛盾。 从最小的地方看起 赵朔妻成公姊 是说赵朔的夫人史称赵庄姬 庄 为赵朔谥号是晋景公父亲晋成公的姐姐。这不像是笔误因为《赵世家》此前便有 晋景公之三年 朔娶晋成公姊为夫人 的明载。成公为文公之子庄姬则为文公之女。上文提到晋文公曾把女儿赵姬嫁给了赵朔的祖父赵衰。祖孙分娶同一辈分的姊妹实在匪夷所思不合情理。文公卒于前 628 年即使末年得女庄姬照此推算至少也已三十多岁在女子 十五适人 的春秋时代国君宫中会留下如此一名 剩女 是绝无这种可能的。 按照汉儒贾逵的修正 成公姊 当作 成公女 降了一辈那么庄姬该是景公的姐妹。新婚燕尔晋景公便忍心违背父亲的选择让自己的姐妹当寡妇绝后代也实在有违常情。 《赵世家》文中将景公写成不知情的局外人把事件责任全盘推在屠岸贾身上说他是 不请而擅 并介绍其背景 屠岸贾者始有宠于灵公及至于景公而贾为司寇 。司寇负责民间的治安管理 攻打赵氏的 下宫 《史记 晋世家》 成公元年 赐赵氏公族。 故居邸称 宫 已是越权更何况还去搜索庄姬所匿的 公宫 那可是景公的住所更不可思议的是如此一位炙手可热据说从灵公至景公三朝得宠的权臣翻遍《史记 晋世家》 竟然如蒸发一般 不见片言只字 自然我们也找不到程婴、 公孙杵臼及争夺 赵氏孤儿 的任何记载。 尤为要害的是赵氏灭族的时间。在所谓 尽灭其族 的晋景公三年后 《左传》与《晋世家》却多次记录了赵同、赵括、赵穿、赵婴齐活动的情形包括赵婴齐与赵朔遗孀赵庄姬通奸遭驱逐的秽事。 《晋世家》对 族灭 的叙述是 十七年前 583 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 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奈何绝祀 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后复与之邑。 司马迁在这里将 下宫之变 足足推迟了十四年 却极为正确 因为他符合经传的说法。《春秋》鲁成公八年前 583 《经》 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 《左传》 晋赵庄姬为赵婴齐之亡故譛之于晋侯曰 原赵同 、屏赵括将为乱。 栾栾书 、郤郤錡为徵作证 。六月晋讨赵同、赵括。 赵武从姬氏赵庄姬畜于公宫。 至于 赵氏孤儿 赵武 《左传》在以后的记载中提供了他年龄的线索说他于前 543年时 未盈五十 。杜预注 盖四十七八 照此扣除虚岁则赵武当出生于公元前 590 或589 年 下宫之变 时已七八岁与 婴儿 的说法相去甚远。 《国语 晋语》 昔先主文子赵武谥文子少衅于难从姬氏于公宫 的记载也是一条旁证。有此种种显迹无怪后人声称《赵世家》记事 妄诞不可信而所谓屠岸贾、程婴、杵臼恐亦无此人矣 清梁玉绳《史记志疑》 。 由此可见 《赵世家》与《晋世家》的内容出入巨大几如出于二人之笔。前人很早就对此大惑不解如毛奇龄就断言《晋世家》为司马迁父亲司马谈所作 凡《史记》中其说多有矛盾处 皆谈创而迁改之也 《经问》 崔东壁则以为是刘向父子的增补 《史记探原》 这都是缺乏根据的。 《汉书》记司马迁撰写《史记》 据《左氏》 、 《国语》 采《世本》 、 《战国策》 、 《楚汉春秋》接其后事 《汉书 司马迁传》 足见其广闻博采而《世本》就是赵国史官的作品。秦始皇焚书做不到 靡有孑遗 太史公完全有可能见过赵国其他的国史或野记。而其中的 赵氏孤儿 故事有声有色令他不忍割爱。故事在整篇《赵世家》中占了绝大篇幅颇显突兀支持了迻录现成作品的可能。司马迁逝世四十年后刘向奉诏整理内阁秘书著《新序》 其中也收有大同小异的赵氏孤儿故事足证《赵世家》所载为战国赵国人的记载。 历史复原 现在我们根据《左传》 、 《晋世家》 尽可能复原 赵氏孤儿 相关的一段历史当然必须从 赵氏 的代表人物赵盾说起。 公元前 621 年晋襄公以中军将正职贾季与中军佐副职赵盾职位互换揭开了赵盾专权赵氏家族一枝独大的序幕。赵盾其时兼任执政大夫晋国因而第一次出现了同时担任军政一把手的 正卿 。同年襄公去世将自己的爱子夷皋郑重托孤于赵盾所谓 此子之才 成才 吾受子之赐 不才 吾唯子之怨 只埋怨你 云云 至今读来也令人感动。夷皋继位为晋灵公不幸竟然属于 不才 一类不仅在国务上经常掣肘赵盾私生活中也贪图享受残虐非常。一次因熊掌没有炖烂他就砍下厨师的双足双手让宫女放在竹篮里出门扔掉。结果让赵盾看到了自然正色规谏。前 607 年灵公终于按捺不住决心拔除这颗眼中钉。他先派刺客鉏霓乘夜去暗杀赵盾。鉏霓不忍下手触槐自尽。到了九月灵公请赵盾喝酒席间埋伏甲士被赵盾的车右提弥明发觉将主人从虎口中挟出。灵公放出 灵獒 狗高四尺西戎进口当是类似今日藏獒的品种被提弥明一脚踢毙。甲士涌出寡不敌众提弥明战死。危急之时突然有一名叫灵辄的甲士反戈保护赵盾撤退原来当初他在翳桑挨饿曾受过赵盾的慷慨救济。晋灵公不能像对厨师那样随心所欲将赵盾大卸八块固然是因为春秋国君要接受 礼 的制约 刑不上大夫 但他不敢明正典型公开讨伐只能采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也从侧面反映出当时晋国君权的衰落。 赵盾于是选择逃亡未及走出国境又调头返回都城因为当月月底灵公就在游玩桃园时被赵盾堂弟、襄公女婿赵穿杀死。 《左传》用了 攻灵公于桃园 的笔法可见是堂堂正正的讨伐。赵穿的起事是否得到赵盾的授意史无明载但晋灵公与赵氏家族为敌必然自取灭亡则是不争的事实。司马迁就说 赵盾素贵得民和 灵公 民不附故为弑易 。这样便发生了著名的 董狐笔 事件 史官董狐大书 赵盾弑其君 在朝堂公布。 赵盾不服董狐云 子为正卿亡不越境返不讨贼非子而谁 赵盾容忍了这一记载。可能他认为应当尊重史官的职守却不曾料想到这种口实竟会对赵氏家族日后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 亡不越境越境是不问国事的标志 的罪名恐怕是对赵盾的冤枉不过他确实 返不讨贼 不仅不讨还让赵穿作为使节去周朝迎回襄公的另一位弟弟公子黑臀继位即晋成公。他倒不是故意示威而是认为既然一名国君死了又来不及生下儿子就应该尽早补上空缺以保持国家的正常运作。成公继位元年即前 606 年便发布了一项奇特的法令恢复公族大夫制度并且各卿执政大夫上中下三军中的六卿的嫡子正妻所生子特指其中的法定继承者均可得此职爵。原来晋国自献公时期起便规定除太子外国君的其他儿子以及上代国君的血胤都要移居国外未经召请不得随便回国故有 晋国无公族 之说。公族大夫一职本是掌管公族事务兼管卿族至此则巧妙地转换概念使卿族也能参加国家的祭祀与推举活动大大提高了地位与权力。毫无疑问这是赵盾的主张。这一法令不仅为后世的历史学家所瞩目它也竟然成了日后 赵氏孤儿 悲剧的起因。 赵盾是在晋文公重耳十九年流亡时期出生的从小生活在狄地。赵衰流亡后回到晋国娶文公女儿赵姬生下赵同、赵括、赵婴齐。赵姬贤惠坚持让丈夫把赵盾接回来并把正妻的位置让给赵盾的生母叔隗 赵盾这才成为赵氏嫡子 掌握收族之职。 这回重设公族大夫他没有传给自己的儿子赵朔而是推举了赵括让赵同、赵婴齐、赵朔只任下一等的 公族余子 。他作出这种决定固然是真诚为了报答赵姬之恩却也显示出他对赵氏家族多年赫扬的现实和前途信心满满。至于赵括掌握宗主权后骄横坐大赵括、赵同与赵朔、婴齐感情不和以至势同水火这些后果当然是他预料不到的。 前 601 年赵盾病逝。第二年晋成公去世其子据继位是为景公。前时潜伏着的危机终于一一爆发。 晋景公不甘像成公那样明哲保身他的应对是利用卿族间的矛盾倾轧各个击破。他上台第三年前 597 赵盾弑其君 的旧话就被重新拾起。这未必定是起于屠岸贾从职务中推见。 《赵世家》反复强调 景公三年 是年荀林父擢升正卿荀的可能性最大 也未必有什么实际的制裁动作却对赵氏成员的心理产生威慑从此家族变得低调。作为三朝正卿嗣子的赵朔虽仍跻身于卿却长期只任下军将排名仅列第五。前 589 年可见的名单上其职已被栾书代替赵朔销声匿迹可知此时他已去世了。 前 587 年赵婴齐被指控同赵朔遗孀庄姬通奸遭宗主赵括驱除出晋。婴齐提到自己走了两位哥哥会受到正卿栾书的祸害赵括、赵同却不以为然。 《左传》记录人物对话往往有预言的意味果然没过几年前 583庄姬出面揭发赵同、赵括打算叛乱栾书、郤錡立即出来充当伪证。赵同、赵括固然狂妄自大 《左传》前 594 年载 赵同献狄俘于周不敬 就是一例 但两人眼光短浅苟于安乐我们实在找不出他们作乱的理由。晋景公却正中下怀下令讨伐。卿族除韩厥他小时曾由赵盾带大外全都参加了对下宫的攻打。结果赵同、赵括惨遭灭族赵氏的宗祠采邑全部没收。赵庄姬作为举报人又是景公的姐妹自然能安然无恙地带着儿子置身事外 畜于公宫 。两年后经韩厥说情景公也需要制约别的卿族膨大 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后复与之邑 。 这么说来程婴杵臼搜孤救孤之类莫非真是子虚乌有却也未必尽然。推据只有一条即《赵世家》 服其衰三年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绝 的数句。这是赵人的记述唐张守节《史记正义》也说 今河东赵氏祠先人犹别舒一座祭二士焉。 赵国人其他可以造假对祖先的祭祀却不容含糊。古人不允许家祀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因为这等于剥夺祖宗的血食 是最大的不敬。《五礼通考》 就对 越族而祀 程婴杵臼的合法性作过辩论。 别舒一座 如果属实那必定是对保存宗族作出极大贡献的外人。就赵氏而言只有在赵武这一代上才有可能也只有 存孤 的这一行为才最符条件。 如此考察赵武的生年便成了关键。赵武在 下宫之变 前早已出生这是没有疑问的。我们只能把发现赵庄姬通奸的前 587 年定为一个坐标。奸情的发展与败露需要一定时间姑且定为半年。而此前庄姬还必须同赵武一起 服齐衰三年 这是仅次于 斩衰三年 的重孝 想必庄姬至少在前面的两年中没有轻举妄动的胆量。 把这些加在一起 上文提到过前 590、前 589 的赵武生年便是不中不远的了。再按照《赵世家》 遗腹 的提示可以认定赵朔正是在庄姬怀胎期间去世的。 这样推理便指向唯一的结论庄姬是受到了家族内部赵同、赵括的迫害他们利用赵朔去世的时机设法剥夺赵武的生命以取得赵朔名下的采邑和权力。于是才有了程婴、公孙杵臼的用武之地带着孤儿匿藏宫外掉包婴儿以杜绝危险都成了可能的情节。也许正因掉包过程中的 谋取他人婴儿负之 牵涉民事案件才会轮到司寇屠岸贾的介入 《国语》载文公时有大夫名屠岸夷屠岸贾恐为其后代 。最后想是由于赵婴齐的斡旋在公孙杵臼付出生命的代价下赵氏孤儿终于平安回到母亲身边而程婴则自杀以谢友人赵朔一支遂以两人为祭祀对象。作乱是灭门的罪名庄姬捏词告发赵同、赵括明显是要置二人于死地单为情人拆散的缘故不至于下此毒手。其中正透出了 深仇大恨 的讯息。 宋神宗时因赵氏为大宋国姓而程婴、公孙杵臼保全有功在山西太平今襄汾找到二人坟墓下诏为他们封侯立祠。而今传藏孤的所在当然不止一处此择最著名者却在千里之外的盂县。盂县属晋国东部边邑当时为狄人聚居处而狄人恰为赵朔祖父的娘家。这样看来程婴确实可能有匿婴入山的经历只是时间不长而已。 话说回来赵庄姬通奸叔伯、挟嫌诬告赵氏家族内部喋血纷争毕竟都是大辱门风的事。 为尊者讳 自成为赵氏后人的任务。所以即使以上的推测成立我们读到的《赵世家》也仍是另一副笔墨。 http://wenhui.news365.com.cn/xl/201012/t20101230 292096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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