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在瑞典文学院的演讲有些丢人，因为本雅明同名作确实高明不少莫言在瑞典文学院的演讲有些丢人，因为本雅明同名作确实高明不少
文学复兴
百家号07 2820:18对于莫言获得诺奖后在瑞典文学院发表的演讲《讲故事的人》，相信大家都早已熟读。很多的朋友可能当年还看了演讲的直播或录播，毕竟这是中国文学像世界文坛一次有代表意义的发声。对于莫言的那次演讲，坊间当然不乏赞美之词。比如蔡骏评价说：“最强烈的感受是：真实。他讲述的每一个细节都显得诚恳动人，而不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发表一些空话、大话。而莫言在文中对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人生意义的讲述，尤为让我感动。”近年来中国最出色的科幻作家刘慈欣也做了一番评论，但他夸奖的是莫言在演讲中提到的《透明的红萝卜》，对于莫言的演讲本身似乎没有过多的提及。
各方评论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当属茅盾文学奖的获得者麦家所说的，他是真正基于文学创作的角度来评价的：“莫言演讲的题目是《讲故事的人》，他表示自己作为小说家，就是 一个讲故事的人。光是听到这个议题，我就非常非常喜欢。莫言的演讲能以‘讲故事’为题，强调小说家讲好故事的重要性，实在是非常有见地！在各种娱乐形式百花齐放的当下，小说如果光靠语言魅力‘打天下’，其状况将是岌岌可危。”
麦家强调小说家讲好故事的重要性，这个议题确实非常有见地。但是呢，这个议题却一点都不新鲜。早在80多年前，本雅明就写过一个名为《讲故事的人》的著名篇章。其中大家熟知的应该是关于“经验的贬值”，从故事到小说的发展。那么我们自然会对比，在近一百年后，当莫言代表中国文学站在瑞典文学院向世界发出声音之时，他所论述的那些东西在文学上来讲到底是什么水平。换言之，他有没有超越本雅明之处？
在我看来，莫言的《讲故事的人》实在是太过于朴素了，朴素到除了“当众人都哭时，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当哭成为一种表演时，更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算得上有哲理之外，实在是难以找到别的有指导意义的句子。至于文学创作方面的启示更是谈不上。他所提到的关于母亲的故事，以及结尾处的三个故事，其实就只是自身经验的一种叙述。
我记忆中最早的一件事，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一件事，我记得最深刻的一件事，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我还是要给你们讲故事，我再讲一个故事，请允许我讲最后一个故事。中间省略的是他对自身作品的一些评价。当热初看之下觉得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啊，既讲述了一些个人经验性的故事，又对自己的作品有了一定的解读。但是再想想，莫言不吝口舌或是笔墨讲了这么些个自身的故事，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做出的解释都是极为个人的，对自身观念的形成这样的解读。仅此而已。有的人或许要说，这样就够了，你还想人家怎么样？
好吧，或许是我的期待值太高了，觉得在那样一个场合总该说一些有指导性意义或是能为文学创作提出一种方向的东西。再者，看本雅明的《讲故事的人》，会发现人家的层次真的是高了不止一点。莫言所说的这些故事，其实就是本雅明所讲的经验性。那么问题来了，在莫言身上似乎经验性的东西并没有贬值。其实不然，莫言一再表示自身的经验和听来的经验对自身创作的重要性，但并意味着这些经验没有贬值。因为莫言在创作时的所使用的想象或是虚构，对故事的艺术处理弥补了经验贬值的问题。
本雅明最后再回看一下本雅明是怎么讲述《讲故事的人》这样一个话题的吧：其声可闻其容可睹的讲故事的人无论如何是踪影难觅了。他早已成为某种离我们遥远——而且越来越远的东西了。说列斯科夫是讲故事的人并不意味着把他拉近，相反，是把他推远了。隔着一定距离望去，你会看到，那讲故事的人所特有的非凡而质朴的轮廓在他身上凸现出来，或者毋宁说是他所具有的这样的轮廓显现出来，就好比从一定距离、特定角度看，一块岩石上会显示出一个头或动物的身躯一样。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角度，在几乎每日没事的经验中我们都会遇到。他告诉我们，讲故事这门艺术已经是日薄西山。想要碰到一个能很精彩的讲一则故事的人是难而又难了。平常又平常的倒是，当有人提出谁给大家讲个故事的时候，满座面面相觑，一片尴尬。就仿佛是与我们不可分割的某种东西，我们的某种最可放心的财产被夺走了：这东西、这财产就是交流经验的能力。这一现象有一个明显的原因：经验贬值了。而且看来他还在贬，在朝着一个无底洞贬下去。
本雅明在他所身处的那样一个剧烈变革的时代——19世纪岁工业技术进步而文艺试图打破某种界限的年代，对于经验的问题做出这样透彻的分析。作为现代城市游荡者的本雅明，穿梭于书房居室与城市人群中，在多种室内与外界场所的交互中发现并构建了一场机械复制艺术的革命。那么在高密东北乡的莫言，在对世界发声的时候，除了提到福克纳和马尔克斯对自己的创作产生的影响，以及表露自己也想要构建那样一个能成为中国缩影的小世界之外，在他的整个演讲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对文学本身有指导性意义的东西。所以我才觉得，那多少是一次有些丢脸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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