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02 28在动物园散步才是正经事9新一年罗列的任务，都是为了给来年的内疚做准备。缺乏耐力的人类，得到的建议是：跑步。像西西弗斯那样，来回，来回，再来回。又或者似庞麦郎一般，磨擦，磨擦，再磨擦。我们为什么要跑步，你为什么不先跑跑看。跑跑看文/ Ewbar 对于我来说，跑步这件事，一点都不热血。如果要从时间轮开始讲起，第一次长跑是在初中一年级。校运会这种旗帜性的校园活动，使命感能否从抽象变为具象，往往就看这一天。大概秉承着男女平等的道德传统，女子组也设置了1500米，这个距离，在当时才刚从小学的50米短跑回过神来的人，都会觉得是条天路。而老师在一味以“跑完的就已经是胜利”的口号蛊媚人心，终于我天生对“第一次”这种事物的好奇与上瘾，又再次战胜了实际中的真实困难程度，以一种假想的欢愉接受了这个任务。然后发现对1500米只有1.5.0.0四个数字概念的我，看着以400米的跑道是等于三又半圈时，晕眩感未跑先来，我对数学的奇迹般的恶劣，已不仅体现在此，在比赛当天还有更加惊悚的事迹。而整件苦逼又白烂的案件里，唯一留下一丝温馨的痕迹，无止于每日放学过后，父亲相伴前去公共体育场里，趁夜间八点档广场舞的大妈还未涌入，我开始一圈又一圈地训练，父亲则以减肥为由快步行走，“减肥”这个词在他一生逡巡，而不曾有过任何奏效，痴情的脂肪依然在肉身之上，但却是我关于靠山的温暖想像。体育场几步之外，是一家卖羊肉的酒家，秋冬之时喷薄着臊味的芳香，有时厨师会出来透气抽烟，隔着铁丝网看我一圈圈地来回，有时会吹口哨以示鼓励。多年后当我看到《春光乍泄》梁朝伟在阿根廷的肉厂后踢球时，也能同样想起这样的夕阳，血肉屠场，生活都是厨房后的一缕金光。而终于来到出场之日时，兴奋大于恐惧，即便一再练习，但从来真正跑完过1500米，这貌似是我另一种特殊癖好，会把“第一次”留在赛场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包括心爱的男生也在队列之内，而一圈又一圈生风的脚音，变得轻盈。美好的叙事轨迹如何一秒变成逗逼故事，还是要归罪于数学的错。提前以为冲线便发出全力加速前进，然后一个拐弯转进草场内径自坐下，周遭一阵惊叹又一阵呐喊，“还没到！”，已忘了又如何重拾那像乳酪盒边最后一圈奶渍，舔光了所有的力气坚持下去，诱因可能不过是心爱男孩投注的一刻鼓励。所幸之前的差距太大，竟然最后还是拿了第一。后续故事里，接受师生赞许的我，听到那种回音隆隆的沙哑广播，播报的竟是另一个名字时，又一瞬惊诧无奈酸楚气结，这样的反转剧情在我生命的往后也持续重复，导致了比他人多了许多的不安与焦虑，平顺从未在我的字典内出现。结果也不外是计时员或通报处的某个差错，像跌落的齿轮之环，悄无声息地引发巨浪。后来，广播一直重复，我的名字又在空中漫射，回响，进入他人之耳。自那次起，每年都被钦点为长跑的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红色胶版跑到的重复，来回，以及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在大学的前三年里，都没在踏入过操场。我大概以为从此都不会再跑步了。大学的最后一年为什么会再跑起步来，直接单纯的原因是从夏天进入冬天后，跑步似乎是取代游泳最简易方式，又或者是因为有了同伴，每天下楼的期待，一圈又一圈地闲话，都不再是重复的无望。后来，来到岛屿，开始真正意义上的“长跑”（多于5公里的日常），大底是听信了《重庆森林》223的谣言，以为跑步可以带走身体的水分，而我则不会再流泪。又或者是因为饱受焦虑的夏天里，废柴般的透明时光中，觉得每一天的自己，即使什么都没有进步，至少身体要进步。甚至可能仅仅是因为，醒来的白天对夜里暴食过后的产生内疚动力。那段完全看不到尽头的阴影中，三月份时报了一个20多公里的半程马拉松，八月是交稿日期，也是马拉松的开赛时间，似乎与上帝立定一个日子，看看未来，能跑到哪里。开跑的当天早晨，离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而我才发现公交车线路停开。住在离市中心有接近20多公里的城郊，欧式公路上车辆寥落，为了轻便身上只有几欧元。那天没有惊惧，大概是一个夏天换来的内力，冷静地招手停了一部的士，上车，跟司机聊天，说出困境，然后他竟然就这样少收了我半数车钱。所有不可思议又似乎变得合情合理，如我从初中十来岁开始，到二十几岁的现在，荒谬的故事发生得太多，超乎所然的坏与不可预测的好，它们过分奇幻，只有在跑步的时候，所有裸裎给自己的真实汗滴，身体机关内彻响回音的心跳，都会将犹疑，欲索，焦茫的悬念揭开，留下深刻的肌肉记忆。原来曾经一直都是在想像之上，翘首盼望，那绝对失望的未来。20多公里的路，穿过整个城市，迎着光阴，身体像抛开了重力之器，长出风来。（分享当天所经过的城市）哲学，坚持，瘦身，抗抑郁，治失恋，这些年跑步被赋予了许多标签。为什么跑步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勇气花在了起跑线上。“你为什么跑步？”“因为不想洗没有出汗的衣服。”彩蛋：封面是2014年平壤马拉松的照片，是朝鲜30年来第一次开放给外国跑者参加，共有来自27个国家的外国跑者加入。2015年，平壤马拉松禁止外国人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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