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与麻雀
我是一只等待涅盘的凤凰,某天,我渡劫途中路过一处荒地,结识了一个小粉丝,是一只小麻雀。
她栖息在一条摇摇欲坠的枯枝上,四周的绿叶似已凋零数年。小树矮小瘦弱,树干与枝杈交界处有一个杂草粗制滥造的小窝,但是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在里面休息。
“凤凰先生,你的尾羽好漂亮呀,可以给我看看吗?”小麻雀娇小的脸庞上流露出欣喜与期待的神情。
“好呀,不过我可不是孔雀,我可不会开屏喔,你也不可以把我当成孔雀哦。”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敢要求我向她展示尾羽的鸟儿,这家伙不知道我是百鸟之王,不能随随便便给其他鸟类窥见真容吗?就算是我的尾巴,也不可以。但是今天我想破个例,因为我从未见过有麻雀住在这种环境,还有,麻雀……不是喜欢群居的吗?为什么她就一只鸟在这?
“好漂亮好漂亮,如果凤凰先生能在我面前转几个圈,那就更好啦!”小麻雀的眼神中更添期待,还有一丝畏惧与不安。不过,这眼神里总让我察觉了隐隐约约的强迫——对我的强迫。
你丫哒你还一边鼓掌称好,一边得寸进尺了。
“你还想要我干嘛啊?你不会还有什么过分的请求吧?这说话的口气不像是请求,更像是要求呢……”我故作生气的样子,虽说有些不情愿了,不过还是满足这个小鸟的愿望。
麻雀嘛,胆大易近人,但警惕却非常高,好奇心较强。她全中了。
“凤凰先生,你饿不饿呀?需要什么食物吗?”我正因修炼时疲惫过度而在躺地上闭目养神,耳畔传来小麻雀关切的询问。
周遭荒凉无比,即使是我这样根基稳固的鸟类,也不免感受到了一丝饥寒交迫。
“我是凤凰,你知道我要吃什么吗?”我故意摆出一副“你个小白痴懂什么”的神情。
“凤凰性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对吗?”小麻雀一字一顿地向我“炫耀”她对我族的了解。
哟看来你还了解一点鸟界常识。
“可是你这没有千年梧桐木,也没有嫩竹,连绿叶都寥寥无几,更不可能有朝露。你准备让我画饼充饥还是望梅止渴呀?”
“虽然这里没有朝露可饮,也没有嫩竹可食,更没有梧桐可栖,不过我会尽全力给您找到这些东西的替代品。凤凰先生有幸经过此地,还为我表演了千载难逢的凤凰展翅,小雀定当为您的食住竭尽全力。”
她飞去了几公里开外的竹林、溪边,以及碧翠苍天的梧桐林。竹林似海,溪水潺潺,梧桐成荫。即使林间凶恶的飞禽走兽比比皆是,她在白天利用天然的光照寻路,夜晚则寻找颜色相近的叶片将自己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烈日炎炎与寒风凛凛都无法磨灭她对“为凤凰先生寻觅食物与竹叶”一事的热忱。
“凤凰先生,您要的朝露,嫩竹与梧桐叶,我都带来了。可是,不好意思,因为朝露实在是太容易漏了,我把叶片卷得再紧也无济于事,凤凰先生可千万不要感到伤心啊。”小麻雀怯生生地将这三样贵重物品递到我身前,眸中尚有些许自责,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绯色,映衬着日暮余晖,竟然格外可爱。
“谢谢你啊,不过,你这么可爱的小麻雀,为何一只鸟独自住在这里啊?”在接受了她对我的善意后,我终于向她提出了我的疑惑。
“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太好,所以不能像其他同类一样经常迁徙,我飞到这里就和原先的同伴分散了。可是这里虽然看上去十分荒凉,却是躲避天敌的妙地,因为气候较寒,许多敌人都不能靠近。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觅食挺困难的。也差不多是风餐露宿,对体力消耗很大。”
“那你愿不愿意待在凤凰先生的背上,同凤凰先生一同去看看别处的景色呢?”我诚恳地问道。
“真的可以吗?”
“嗯。”
她飞上了我的背,趁着渡劫前夕,我们去欣赏了山川叠嶂,蛙鼓流萤,断桥残雪,居然还见到了长虹贯日。
眼看渡劫的时日越来越近,我把小麻雀放在山洞口,告诉她,不久后我就会飞升成仙,在此时需要闭关,不可轻扰。
三日后,我的小麻雀还在洞门口吗?
飞升成功,我感到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飞向洞口。
你一定在门口静静地等我,我的小麻雀。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口的巨石,却发现我的小麻雀的确安静地等在洞口,不过却已经没有了气息。
我惊愕失措地检查着她的身体,反复说服自己她不是因为外力而死去的。
的确不是,她是死于自身严重的营养不良。
那朵朵绒羽原来是辛苦装出的假象,其实这是一只瘦弱的小麻雀。
那她为什么要翻山越水,不惜飞翔千里,也必须要为我找到属于我的“三宝物”?
我闭上眼睛,试图用眼前的黑暗来掩盖这现实中的悲剧。恍惚间,我的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小段字: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你飞向了雪山之巅
我留在你回忆里面
你成仙我替你留守人间。”
这真是一只倔强善良的小麻雀。
如今,我已冲破乌云的阻碍,位居高位,而你却只能停留在过去,将生命于我最灿烂时定格。
不过,在我心中,你永远会波涛汹涌。
这里有属于我们的回忆,更有独属于你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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