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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读点故事

时间:2020-09-24 04: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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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读点故事

4

骆辉内心很矛盾。如今他有写作的欲望,可是去走这条路,他看到的只有高高的围墙。他不认识文学界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渠道可以接触到这个圈子。直到痞子蔡等人的异军突起,他才看见了一点曙光:网络文学。

带着试一试的心情,骆辉学着上网。最早他只有博客,没有QQ。他的目的很直接,找到一个写作的去处。由于电脑不熟,他用两根手指敲着键盘,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开通了博客,他开始在网吧写作。

让骆辉惊喜的是,有一位叫“西江客”的网友留言,要在他们的杂志上刊载他的文字。骆辉一问,杂志叫《西江文学》,正是家乡县的刊物,他听说过。通过了解,西江客是县里一位退休干部,姓林,大家叫他林老,如今是县作协主席。

后来,两人见了面。在林老的推荐下,骆辉加入了县作协,并且登陆作协的论坛:西江论坛。

作协是一个民办机构,隶属县文联,却没有县文联那么堂皇。作协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免费服务,没有正式办公地点,租用着党校的一个办公室,和老年大学合并一处。除了一本内刊杂志,作协是要什么没什么。

作协经费有限,一年只能出两期季刊。稿费少得可怜,小说散文五十元一篇,诗歌二十元一首。骆辉还是很高兴,毕竟,他赚到了自己第一笔稿费,看到了自己的文章变成了铅字。

骆辉热情高涨,白天上班,晚上泡网吧。在西江论坛上作点评、写文章,颇得好评,因此也交了一些朋友。

在西江论坛上坐镇的,是县知名作家文若可。这是一个获得过省文学大奖、出版过多部书籍并参加过鲁迅文学院培训的作家,被誉为县里作家第一人。因此,他在论坛上被奉为神明,每篇一出,必是众人奉承,谁也不敢持有异议。

文若可是个什么人?骆辉不清楚,只好远远地观望,对于他的作品,从不置喙。

文若可新的小说即将问世。他在论坛上发话,但凡作协会员,人手一册,免费赠送。书未出,无数高帽便已扑天盖地。等书一出,各种吹捧直接穿越了大犬星系。骆辉奇怪,书你们真看了吗?

骆辉很荣幸,由于林老的关系,他得到了作家文若可的接见。在县文联大院外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迎上来。

“你就是骆辉?”中年人高冷地问道。

“是的,您是文老师?”

“嗯,你是林老介绍来的吧,走,进去跟我拿书去。”

在作家的客厅里,上了茶,两人隔着茶几并座着。文若可蓄着长发,头很尖,脸型瘦小,一脸沉思,很有艺术家的风范。

“你是县作协的?”作家支颐着下巴,眼望前面的地上,并不对着骆辉。

“是的,刚进来不久,还请您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你的文章我看过,写得太差了,看得出没有基础。你应该多向林老学习,他的文章写得好,有大家风范。”

骆辉愣住了,他的文章水平在论坛里有目共睹,连林老都自叹不如。可在这位大作家眼里,竟变得一文不值了。

骆辉勉强笑了笑,违心地说道:“是,林老是前辈,我很尊重他,一直在向他学习。”

“你要多看书,多写作。想要成为作家可不容易,文学这水很深,真的很深……”

看着作家又成了思考者的姿态,骆辉如坠五里雾中,他搔搔头,“是的,我要多看多写。我比较喜欢萧红,特别是她的《呼兰河传》。”

“萧红?没看过。”

“她是民国一位很有才华的女作家,呼兰河……”

“这样呀,对了,你是来拿书的。”作家没心情听骆辉讲萧红的小说,站了起来,“我很忙,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到处送书,腿都快跑断了。近期我要举行一个新书发布会,筹备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中。”

作家从墙边的纸包里抽出一本书,递给骆辉,“给,我承诺过,论坛里每人赠送一册。”

“谢谢!”骆辉接过书,礼节性看了看,又递回去,“麻烦您签个名儿。”

“好。”作家接回书,拿起大头笔刷刷写上了艺术签名,说道:“文学这水很深,一定要炒作!”

“炒作?”骆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对,炒作!一定要炒作!”文若可扬起右手,声音变得亢奋而生硬,“你不知道,一本书要火,要出钱请多少人开研讨会、笔会和茶会,还要请媒体宣传,请评论家作推手……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太深……”

文若可蹦了起来,头发翩飞,他振臂高呼:“我的新书一定会火!”

倘若此时骆辉跟着助威,场面一定颇为壮观。偏偏他是个呆瓜,只顾着傻怔。文若可回头,眼里流露出惊奇的目光,再次喊道:“一定会火!”

骆辉明白了,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尚缺乏相关对应能力。他只好又搔搔头,呵呵直笑。

“一定会火!”作家喊了三次,还是无人应和,自己也觉得无趣,便坐下来继续做思考者。空气凝固了数分钟,骆辉意识到,他是一个多么憋脚的粉丝,赶紧起身告辞,落荒而逃。

出来后,他找了一个僻静处把书翻了翻,书名够轰动效应:《西江桃色事件》。开头内容也够惊骇世俗:意淫,梦淫,然后到手淫……骆辉看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故事结局了。无非一个男人和多个女人的风流秘史。而且,为了显示高度和格局,作品中一定会嵌入标语式的哲思、极度渲染历史背景与主人公的关系。

事实上,主人公的滥情史与历史背景八杆子打不着。这些生搬硬套的穿凿附会,流露出的反而是作家本身的低级趣味。低级倒也罢了,他还要摆着一副腔调,故作清高。

骆辉很不痛快。作家背后神圣的光环从此在他眼里消失了。带着个人情绪,骆辉不再出现在西江论坛上。

为此林老在QQ上问他怎么了?

“谢谢您一片的好意,可我感觉不合适。”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支持你。可我希望你无论如何不要放弃这条路,记得常联系。”

5

这次拜访,对于骆辉来说是一种污辱。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写作欲望,他必须证明自己。怎么证明自己?他把目光转移到了长篇小说。说干就干,他稍稍作了一些构思,便开始在网吧写起来。

他写在博客上,做了加密处理。刚开始,他写得很顺利,一鼓作气写了五万字。灵感来时,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五万字以后,文思枯竭了,人物出场越来越多,情节冲突却越来越少。

他写的是一个少年如何成为警察的故事。可是他没上过警校,也没去过警局,完全不知道怎么写。这些情节虽不是主要的,可没有这些情节,后面的高潮无法有序展开。

他不得不去查资料,手抄成笔记。里面有许多依然不明白,他便打手机询问当过协警的朋友,读过警校的同学,还有坐过牢的邻居。

“公安局有多少部门?有些什么人,谁负责破案?”

“你怎么被抓的?便衣大多是什么样子?”

面对骆辉奇怪的询问,这些人感到不解。

“问这些干吗,你没病吧?”

“你是不是犯事了?”

骆辉不好解释,说是为了写小说,谁也不会相信。你会写小说?又在异想天开吧?所以他只能这样回答:“哦,有点好奇,随便问问。”

骆辉越写越艰难。白天上班要到晚上九点半,下班后在网吧一写就到下半夜去了,回来勉强能睡几个小时。长期熬夜,让他的生物钟颠倒了。他变得胡子拉茬,形容憔悴,心不在焉,上班都在打瞌睡。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一天要几包烟。而且他神秘兮兮的,下了班就急不可待地往风月巷里跑。

“人真是会变的,”厨师长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叹气。

为了不受干挠,骆辉选择了风月巷里的网吧,这里位置比较隐蔽。可是,他还是会受干挠。每天都有人成群结队的来打CF,他们疯狂地叫嚣,不分昼夜。看见骆辉不停地敲打键盘,他们忍不住好奇地把头伸过来看。

骆辉最不习惯在他写作的过程中被人窥看,这样他会搁笔,灵感往往被打断了,再也想不起来。

骆辉只好换机,也不顶事儿,总有人会在他旁边坐下来。为了创作,他狠了狠心,进了昂贵的隔座包间。

他写了三个多月,十几万字了,故事还是无法结束,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人物太多,故事太杂,造成了没法收尾。而现实的处境,他又不得不面对,这让他的创作状态极不稳定。

三个多月来,他的工作表现欠佳,同事们议论纷纷,说他被小姐迷住了,一点工资全献给肉体消费。骆辉对此浑然不觉,他一门心思扑在小说上,忽略了流言蜚语。

中午,厨师长找他单独谈话,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近来下班常去风月巷?”

骆辉狐疑地望着厨师长,他明白了,自己去网吧太频繁,对工作造成了影响。同事们都在背后说他,厨师长肯定不满意。这是事实,他瞒不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的,近段时间几乎是天天去,一搞就大半夜,我都快扛不住了。”

“那能扛得住?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呀。”

“谢谢,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去,可就是控制不住。”

“我能理解,年轻的时候我也一样。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别弄得一身是病。”

骆辉困乏至极,忍不住打哈欠,没仔细听厨师长说什么,他皱起眉头叫苦:“我也担心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弄病。可我真是控制不住,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厨师长瞅着骆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他色迷心窍了。考虑了一番,厨师长郑重地说道:“这几个月你的表现很差,经理都跟我说话了。你若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马上走。”

骆辉愣住了,他的小说没写完,需要这份工作,这样才有钱进网吧。再说工作不好找,一但失业,写小说就没有心思了。

“对不起,厨师长,我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以,不过从今往后,你下了班必须回宿舍好好睡觉,不许整天往那里跑。年轻人爱玩,偶尔去玩玩可以,但不许当饭吃。”

“知道啦,我还真不想去了,身体都快垮啦。”

“这才像话!我是为了你好。”

厨师长剜了骆辉一眼走了。骆辉下了班,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他的确太累了。

骆辉很久没再去网吧,主要是小说情节断桥了,他无力为继。不管他怎么琢磨,总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才感到写小说原来这么难。

他只好看书,又买了一堆书。在写小说过程中,他发现语言是有节奏的。可是他的句子冗长乏味,毫无张力。

在中外作家的对比中,他读出了一些端倪。那些译作是按西方语法来翻译的,并不符合中国人的语言习惯。名家译本还好说,劣质的译本这种问题就特别明显。要想中文语句写得好,还是要从中国人的书看起。

骆辉试着读明清小说。由于文言文的薄弱,阅读过程遇到许多障碍。故而,他又买来一些古典经籍。

文言文上来就给了他一闷棍。他记得初中有篇课文里引用了《庄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他觉得很美,而且在鲁迅的论著中对庄子赞美有加。骆辉看的第一本古籍便是《庄子》。

没等看完第一段,他就陷入了崩溃。他完全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形,像个文肓,读不通顺,好多字不认识,好多词儿没见过。看一句便要看注解,好多注解都还看不明白。他花了两个月,《逍遥游》看了不到一半儿。这比他最初学读西方名著更为头疼。一声长叹,他把这些书丢到了一边。

到年底了,放了假。骆辉的积蓄少得可怜。他的工资几乎都花在了上网和买书上。一口皮箱,一个挎包,里面除了书籍和几件破衣裳,别无他物。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回到家里,爸爸是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打了一年工,没有攒钱,你在干吗?别人回来都是上万,你呢?几箱破书!老子恨不得给你都烧了!”

家里乒乒乓乓作响,一口箱子飞了出来,接着一个挎包飞了出来。诗书满地狼藉,在北风中翻得哗哗作响。

“滚,给老子滚,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骆辉低着头出来了,捡起书装好,拖着皮箱默默地越走越远。直到妈妈跑出来,追上他说了好多好话,他才站住了。他沉默不语,任凭北风呼啸。

6

骆辉不得不放弃写小说。这一年让他明白了太多事,没有生存力量的人,根本就没有追求的资格。他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必须先向世人证明,他多么有钱有地位。

人活着,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而不是为了自己。

一部小说写了那么久都不成功,他再次怀疑自己的写作能力。原来不是付出就有回报,也并非努力就一定成功。铁杵可以磨成针,那磨砖头呢?他或许真是弄错了,文学不是他的方向。回想往事,他写了十年日记,读了上百部书籍,到头来还是一无是处,倍受凌辱。人活着只为争一口气,可他争不来,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不写了,真不写了。文若可说的对,他太差劲,现在他认怂。怂就怂吧,反正我是烂泥巴糊不上墙。

春节时,家家喜庆,张灯结彩。他抱着三十几册花花绿绿的手抄本,另提着一瓶酒,来到屋旁荒凉山丘上,在一个土坑旁坐下来。满目蓬蒿,摧枯拉朽。他翻看着自己的日记,最早还有小学四年级的。他珍藏多年,原想是给自己积累一些素材。现在,这一切都已毫无意义。

骆辉拧开酒瓶猛灌了几口,呛得眼泪鼻涕齐出。

“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他将日记一本一本地撕碎,丢进坑里,然后把酒浇在上面点燃。顿时浓烟滚滚,火苗蹿地。他坐下来抽烟,一根接一根。忽然冒出一个人,是他爸爸。

“狗日的,你在这儿放火烧山吗?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骆辉不再看书,不再写作,专注于厨艺。为了和周围人打成一片,他学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变得玩世不恭,油腔滑调。

浑浑噩噩中,骆辉二十五岁了。他用这几年的积蓄在老家的小镇上转租了一个小餐馆。餐馆格局不大,只容得下几张小桌子,灶台搭在门口。他和女朋友晓莉共同打理这个小餐馆。

生意没有想象中好做。每天凌晨三点骆辉就要起床揉面,蒸包子,炖汤,一直要到下午一点以后才能休息一会儿。到下午五点又开始忙,直到晚上十点钟收摊。有时,碰上喝酒的客人,要等到半夜才能休息。

客人们来得稀松,每个时间段却都有来的。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也忙。骆辉很难有稳定的休息时间,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为了打起精神,他不住地抽烟,肺部都有撕裂的感觉。每天早上刷牙,他会作呕,呕得越来越厉害,变成了吐。

“你不能少抽点烟?”晓莉心疼地问。

“你少管,我没事。”骆辉态度有些蛮横。他知道晓莉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骆辉不是个善于经营的人,何况他早已心如死灰。他只是被迫去做事,而非真正在上面花了心思。餐馆的生意惨淡,也就不足为怪了。

房地产已如霸王征服了整个大地,所有人都已向它俯首称臣,惟马首是瞻。物价也随之疯狂上涨,这让骆辉迅速出现了经济危机。

餐馆是转来的,房租很快就要到期。房东已经下达通知,续约房租将涨一倍。潮流就是这样嘛,水涨船高。骆辉想把餐馆转让出去。可这个位置有点偏,他贴出的广告无人问津。

他和晓莉谈了一年多,打算结婚。可未来的丈母娘丢了话,要结婚,先买房。

骆辉本来就心如乱麻,这下更是火冒三丈。当晓莉传达母后懿旨时,他蹦起来吼道:“我没钱买房!没有!”

“难道你想让我跟你回农村?”

“农村怎么啦?农村就不要人住啦?”

晓莉知道骆辉是难受。像他这样子,父母靠不住,又没谁拉他一把。让他现在买房,无异于在他心上插刀子。可时代变了,农村已不再是曾经诗意的田园。除了老人和留守儿童,还有什么?让她呆在农村怎么活?

晓莉噙住泪水,咬咬牙,“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

“分就分,你以为我怕?”

晓莉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跟你这么久,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骆辉不禁心头一酸,刚才他说出那句气话已经后悔了,现在所有的安慰都已显得过于苍白。他不是不想拥有豪宅香车,富可敌国。作为男人,他们比女人更渴望那种生活。现实是他爸不是李刚,他也不是国民老公。

浮躁的时代让人们都安静不下来了。他和晓莉是相爱的,可各种无形的社会压力逼着他们成为路人甲。他们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

后来,晓莉走了,餐馆也关了,骆辉落得人财两空。他愈加消沉,回家后终日借酒消愁。有时醉倒在稻田边,有时四仰八叉躺在乡村公路上。

骆辉的爸爸气极了,父子间再次发生战争。爸爸扬锨把骆辉打了出来,骆辉走投无路,只好再次走进厨房。他来到自己曾经读书的城市,与陈东重逢。

阔别多年,陈东发福不少,如今是一家培训机构的老板,身家百万。陈东在一家上好的酒店为骆辉接风洗尘。故友相见,难免话长。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尘年往事。

陈东一笑,“那时你的文采还真是好,现在你还写吗?”

“早丢到大西洋去了。”

陈东呀了一声,“你怎么不写啦?太可惜了,要是我像你那么会写,一定会写下去。”

“你抬举我了,我没有那能力。那不过少年时的一场梦幻,在现实中终归会醒。”

“你怎么这样没有自信?生活中的困难是暂时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本内容来自每天读点故事,为作者原创作品,请尊重版权,侵权必究

“说这些有卵用?中国像我这样的人至少有几个亿。他们也不过是艰难地生活,庸其一生。我算老几?”

“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一个人不辜负自己的才华,这与平凡还是绚烂无关。”

陈东的话让骆辉久久不能释怀。回到宿舍,他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心里躁动不安了。他厌倦做厨师,他太渴望跳出来,换一种他想要的生活。陈东无疑给他打了鸡血,终于技痒难耐,他决定重操旧业,再试试。

骆辉找陈东借了一点钱,买了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但没有买网卡,他消费不起。他用u盘把原先那部小说复制到笔记本上。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他制定了合理的时间,到点便休息。

骆辉把搁置几年的小说重新看过,顿觉稚拙可笑,难怪当初他写不下去。然而某些章节写得还是比较出彩,他决定去芜存精,反复修订。

修订是一项艰巨的工程。骆辉改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满意。昨天修改好的,第二天来看就纰漏百出了。往往在修改途中,会突然衍生出许多新想法。等把这些新想法写下来再看,又发现完全偏离了主旨。

骆辉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创作理论,也没有什么人指点。闭门造车的结果就是,他一味胡写,朝秦暮楚,反复易帜。

吃了苦头,他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心中并不明确症结的关键所在。他只知道,对于生活,他理解得还很肤浅。他需要读一些文艺理论,还有哲学。

高人他是碰不到了,只能又去看书。骆辉看起了叔本华、朱光潜和钱锺书等人的一些著作。这些著作枯燥深奥,骆辉读得不明所以,还是没找到写作的技巧。

偶然间,骆辉读到一本不出名的武侠小说。他幡然大悟:一流的作品往往没有技巧的痕迹,二三流的作品则较明显。要掌握写作技巧,在有缺陷的作品中更容易找到。

骆辉便又阅读不少二三流的作品,这让他对写作有了一些心得。可是,小说的进展依旧缓慢,仿佛还差了一个什么东西。

7

骆辉和老板的关系有点僵。这是一家街边快餐店,主要为农民工、小商贩和打工仔服务。餐馆人手很少,就三个:骆辉、老板、老板娘。

每天,骆辉要炒几十盒菜。就是那种很大的方形镀锌盒,可以装很多菜,供人们自选,因此工作量很大。他看着那些蓬头垢面的农民工和被城管追赶到疲惫的小商贩,感触特多。然而老板为了利润,做得并不仁义。他从批发市场批来的鸡蛋,好多都是臭蛋。买来的油,都是地沟油。还有那些肉和菜,也都是劣质的。

对于这些骆辉多少能体谅,自己开过餐馆,个中滋味儿也是知道的。如果钱那么好挣,老板两口子也不会只请他一个员工。然而他的内心是纠结的,不知道这种矛盾该怎么调和。

一天,骆辉从冰柜里翻出一块肉,闻着臭了。他悄悄叫过老板,“闻一下,是不是有点味了?”

老板闻了闻,四下瞅瞅,小声说道:“是有点,我迅速切了,你来炒。”

“这能炒吗?”

“怎么不能炒?这么大一块肉,丢了多可惜。听我的,炒,你多放点酱油、料酒还有豆瓣酱。”

“要出了问题怎么办?”

“出了问题我负责,别费话了,我来切,你准备火。”

老板笃笃地切完肉,骆辉只好下锅,马上就有刺鼻的怪味令人欲呕。他不得不加大各种重口味佐料:辣子、味精、大蒜一把一把往里扔,然后反复煸炒,眼看着一锅肉都炒成锅巴。

外面有客人叫了:“老板,回锅肉呢?”

“嗳,马上就好!”

骆辉把炒肉倒进铁盒,还是有点味儿,“老板,我只能炒成这样了。”

“行,我端出去!”

刚放在盒架上,一群人便簇拥上来。骆辉想,老板这是要砸自己的招牌。不料,顾客们却大加称赞起来。

“嘿,这回锅肉炒得好吃!老板,你们这儿师傅的手艺不错啊。”

老板咧嘴大笑,“那是自然,我们的骆师傅可是在大酒店干过的。”

滑稽!骆辉哭笑不得,百感交集。老板摇着肥胖的身子走到他跟前,得意的朝自己竖起大拇指,“怎么样?还是应该听我的吧?”

骆辉嘲讽道:“你不怕黑了良心?”

老板勃然变色,胡子也翘了起来,“良心?这个社会你讲良心就别想发财。”

骆辉完全不想干了,穷则独善其身。既然想改变这个世界又改变不了,那么就不要把自己也改变了。可是,他必须找到一个生存的方法。生存都不能解决,谈良心何用?

仓促中,他决定冒一次险,搏上一回。带着自己的u盘,他来到网吧,注册了某家知名网站,将自己尚显幼稚的小说残稿发了上去。他想,他只能这样了,为了生存,也为了良心。

他不熟悉操作规程,一口气发了七八章,四五万字。第二天去看审核,通过了,他跟着又发了两万多字。

第三天放假休息,骆辉中午过后去了网吧。一看审核又通过了,并且收到一条私信,是编辑!他要加骆辉QQ,骆辉血液沸腾,他感到一条新的人生路即将开启。

他加了编辑QQ,两人对话。

“请问这部小说是你的原创吗?”

“是的。”

“是这样,你这部小说我们觉得很不错,想和你谈一下签约的事宜,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请问,这部小说你写了多少字?”

“总共写了十来万字,差不多快结束了。”

“字数有点少,我们签约的小说一般要二十多万字。你能不能达到这个要求?”

骆辉有点紧张,十万字到二十万字是大的飞跃。他还没想过写这么长的篇幅,这对他来说有点难。可是机会难得,他抖着手指回复道:“我可以写成二十万字。”

“这样吧,我先把合同副本发给你看一下,你考虑考虑,然后再给我答复。”

编辑传来一份文件,骆辉仔细读了,面对各种要求,他有点泄气。

“好,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骆辉权衡再三,到了晚上,才下定决心签约。这让他非常兴奋,浮想联翩,不禁打手机给陈东。

“告诉你一件事,我要签约了。”

“真的?”陈东在那头高兴地叫起来,“恭喜你呀,你坚持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了回报。我早说嘛,你就应该去写作。”

“呵呵,还没签呢,要明天恰谈。”

“行,等你签了,我们一起喝庆功酒。”

翌日晚上下班,街上刮着大风,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了。骆辉进入网吧,打开QQ,消息记录没了,合同副本的文件也不见了。

顿时,他的心情糟糕透顶,迅速给编辑发信息:“编辑你好,我决定签。”

编辑没有回话。骆辉一看时间,哦,太晚了,别人下班了。他想起编辑说过,他的小说有点短。为了促成签约,他将剩下尚未修改的草稿发了上去。

又过了一天,编辑给他发来一封邮件,是正式的电子合同。骆辉的心才稍作放松,填写好后发了回去。

在等待消息的几天里,骆辉显得急燥不安,乃至失去了方寸。他错误地认为现在要日日持更,才能确保合同正式起动。

欲望吞噬了他,导致发挥完全失常。他越想写,就越写不出来。思维枯竭,又繁乱不堪。为了加大篇幅,他在小说中滥发议论,乱加情节,甚至从复制青蛙的种类,直接拼凑到小说中。

人有时候就这样,离梦想只差一步之遥了,反而看不清事物的变化。尤其是像骆辉这样的年轻人,急欲求成,会显得特别冲动草率。总恨不得一步登天,倘若登不上去,便会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这样持更了一周,小说变得不伦不类,连骆辉自己都无法卒读。最终他没有收到纸质合同,编辑也不再回应,他功亏一篑。

签约的失败对骆辉打击很大,直接从火山之巅跌到冰川谷底。水火相济,冷热难耐,命运再一次对他进行莫大的嘲弄。

几天来阴云密布,终于在此刻下起了雨。他黯然伤神地走在雨中,任凭冲刷。他觉得自己脑子发热,应该让雨水冲得清醒清醒。

手机响了,是陈东。

“喂,签了吗?”

“黄了。”

“怎么……”

“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豆大的雨点如飞箭在地面射起一个个水花,狂风怒号,那些树叶都为之颤悸。

昏暗的街头,一个男子机械地走着。他面无表情,眼神无光,手臂僵直,完全成了一具躯体。

前面的路口是红灯,他也不看,只顾着走。一束强光照射过来,接着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和刹车声。一辆大车在飞驶猛地刹住,然而为时已晚,那个男子被撞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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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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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示评论内容(3)
  1. ︿流绪微梦︷2022-11-15 14:07︿流绪微梦︷[安徽省网友]1.1.0.100
    我喜欢这个想法!每天读点故事可以激发灵感增加见识。
    顶5踩0
  2. 高菲2022-02-27 18:57高菲[江西省网友]203.55.93.143
    这个主意太赞了!读故事是个很好学习方式还能放松心情。
    顶45踩0
  3. 委婉的、幻灭爱*2021-06-11 23:46委婉的、幻灭爱*[江西省网友]103.232.7.179
    太棒了!每天读点故事可以丰富生活开拓视野。
    顶3踩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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