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2006年春晚里那首的《吉祥三宝》吗?那是我们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小温暖的蒙古歌。那一晚,它就像一夜春风洋溢在每个人心里的角落。
小女孩:“爸爸。”
爸爸:“哎”
小女孩:“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爸爸:“对啦。”
小女孩:“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
爸爸:“在天上。”
小女孩:“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爸爸:“他回家啦。”
爸爸妈妈女儿合:“太阳月亮星星就是吉祥的一家。”
难过的是,9月23日下午,“爸爸”演唱者布仁巴雅尔的女儿诺尔曼在微博上公布,他们已经送走了爸爸。据悉,布仁因突发心梗与世长辞,享年58岁。
也许对于很多观众来说,我们对布仁的印象仅限于唱过这首《吉祥三宝》,但其实他还写过很多好听动人的歌,每首歌的背后,都有一段这位淳朴、谦逊、有担当的“爸爸”的人生经历。
《吉祥三宝》这首歌,是布仁送给女儿诺尔曼3岁的生日礼物,但在此之前,布仁和妻子乌日娜(《吉祥三宝》“妈妈”的演唱者)从没给女儿过过生日。女儿诺尔曼总会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生日蛋糕,而我没有?
可这时的诺尔曼还太小不懂事,他们还不能告诉她:因为你的生日和爷爷的忌日是同一天。这是个有些心酸的故事。
布仁和乌日娜都是在蒙古草原长大的孩子,他们是相识于十多岁的青梅竹马,幽默的布仁在上节目时还说等到乌日娜18岁才表的白,之前担心年龄太小算犯法。
后来他们先后去到北京当起了“北漂”,虽然生活清贫,但有爱的日子总是幸福的。
等到乌日娜毕业后一年,二人就结了婚并很快怀上了小宝宝,但是,生产很不顺利,拖产九天,什么催产的药都吃了、针也打了,可是孩子就是不肯出来。
而另一边,布仁的父亲由于肺癌在海拉尔市医院进行治疗、已是病危状态,但却很清醒,所以一直在询问孩子生产的情况,在得知孩子拖产严重很是着急。
但布仁不敢告诉老婆父亲那边已是病危的状况,怕影响到她的生产,所以他只能独自进进出出,沟通着两边的情况。
祸不单行,一边是老婆难产,一边是父亲病危,布仁的脑子完全是乱掉的导致还出了车祸:骑车时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稀里糊涂就撞在停在路边的面包车上,腿上、头上两头冒血,至今还留着伤疤。
后来父亲说:不行,我不走这孩子出不来。说完,他就自己把氧气罩摘了,走了。当天下午,北京医院那边,女儿就顺利出生了。
女主持人在听到这一段时,强忍着泪水问,是有这样的习俗吗?
布仁说,其实是没有的,可父亲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本身也等不及了,感觉身体撑不住了。
▲似乎有点像家族生命承接的这种状况,不晚有请教一位研究宗教的张老师,他说其实这种现象并不罕见,古今中外都有,一种说法是:成(为)人是一种机缘,或者说在想在一个特定的家族里占据一席之地是种机缘,不那么容易的。有点你去外面吃饭,你随便吃是很容易的,但如果你一定要去一家特定的餐馆吃,就需要排位了,必须有人买单离开你才能坐进去。
还有一种说法是,这种现象是属于接力,隔代接力,像一个链条一样,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就往往存在家族使命或者类似其他的事情,也都有可能。(感谢张老师:)
当然,如果你是无神论的科学派,你完全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巧合。但如果你相信这个世界是有超自然事物的存在的话,你可以把它看做神奇的机缘。
但无论是哪种,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布仁的家庭里,的确“接力”了美好,爱,和音乐天赋。
布仁第一次尝试写歌是在8岁,是为母亲而写。
1968年他的父亲被抓走,母亲便独自带着几个孩子在蒙古包生活。刚开始父亲被抓走时,年龄小还不懂事儿的几个兄弟都特别高兴,因为再也没有人管他们,就可以随便玩了!
可有一天夜里布仁醒来,月光正好从蒙古包的天窗中照了进来,他看到母亲在拿着父亲的衬衫掉眼泪。
草原的母亲和天下的母亲一样,都不愿孩子瞧见自己的眼泪和软弱,因为她要做孩子最坚强的依靠,所以就只能等到孩子们都睡着了才能偷偷地哭。
就是那一夜妈妈的眼泪,让布仁明白了爸爸被抓根本不是高兴的事,他一夜长大,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帮助妈妈把一冬天的柴火牛粪芦苇全部都收拾挂好,也为母亲写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首歌:
“一片云雾随风游,一轮明月空中走,一座毡包孤零零的愁。”
两年后父亲回家,他看到自家蒙古包外 ,一切生活用品都摆放地井井有条、非常的漂亮,根本不像没有丈夫在家生活的样子,一时间他还以为妻子改嫁了…
他不知道,原来眼前的一切,都是11岁的布仁张罗的。父亲不在的日子里,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守护母亲的小男子汉。
布仁的女儿诺尔曼,第一次写歌,也是在8岁,是为父亲布仁而写。
由于妻子乌日娜经常要到外地演出,布仁就更多地担负起照顾女儿的责任,他的温柔和疼爱让女儿十分地粘父亲。
在诺尔曼8岁那年的元旦时,大家在一起搞新年聚会,但布仁由于去蒙古国出差而缺席,在场的人就谈论起布仁老师写的歌。这时妈妈乌日娜一转头发现女儿不见了,最后发现女儿躲在厕所里偷偷地哭,说因为太想爸爸了。
乌日娜就对女儿说:宝贝如果你喜欢的话,想爸爸就试着写成歌吧,写歌没那么难,爸爸是什么样的你就写成什么样的,你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就好。在妈妈的鼓励下,女儿的第一首歌就这么自然地流淌出来了:
想你啊乌兰巴托的爸爸
想念你就唱你教的歌谣
爸爸的心像是辽阔草原
我是羊群像白云
布仁在他乡听到女儿的这首歌是相当的激动啊,也给女儿回了一段:
女儿在遥远的家乡
想念你就拉起这马头琴
愿那琴声随着风儿飘远
希望你能听得见
就这样,父女一人一段,组成了这首完整的《乌兰巴托的爸爸》。
这首歌非常地悠扬好听,可如今再看这首歌的MV,不仅仅是诺尔曼,我想很多人都会泣不成声▼▼▼
在画面里,布仁骑着马即将离开,他很是舍不得女儿,一直回头望着女儿。
可是终将远行,他必须将目光收回,看着目的地的方向。他骑着马的身影越来越小,但他希望思念的马头琴声女儿可以一直听得到。
女儿托手远望,等待父亲下一次的归来。
可惜的是,布仁这次再也回不来了。这次的中秋团圆夜,他只能缺席。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
苦中圆满的是,布仁终于回到了他最最向往的地方。
女儿诺尔曼说,爸爸被藏了在故乡的草原上,在他父亲和哥哥身边。布仁很多次提起他想念故乡草原,虽然他去到北京三十年,但依然天天梦到回老家。
城市虽好,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单薄些。但故乡有热情的人,天边的星,山中的雾,还有草原上飞驰的骏马,那都是布仁的精神寄托。
其实,布仁和乌日娜去北京的第一年是准备再调回内蒙古的,但布仁考虑到妻子,一个草原的姑娘能够考出并且能留在北京当老师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为了妻子,布仁留下了,虽然会经常回老家,但看到孩子们发的草原视频,他还是会看哭。
故乡如此让人想念,是因为那里有着一个人最根性的能量。
几年前,布仁曾在人民大会堂开过音乐会,他拜托母亲带来了家乡的一捧黄土,当土被撒在舞台上时,他才感觉一切都对味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唱得也是更加放松和自信。
对于草原人来说,出生时所在的那块土地是最有力量的。
那里的老人们常说:如果你在外行走累了、病了,或者心情烦躁的时候,就试着找到你出生时的土地,在那里静静地躺一会再起来,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会舒服很多。布仁是这样践行的,也是这样传承给女儿的。
在女儿诺尔曼出国留学的前一天,布仁跑去女儿出生的海淀医院,虽然医院已经扩修了很多很多,但他还是认出了当年医院里的那颗大树。
他在树下挖了一捧土给女儿带去了学校,他让她在住所旁边找到一棵大树撒下:
虽然父亲只陪你走了一程路,但父亲的爱,故乡的土,会和大树一起,一直守护着你。
小女孩:“爸爸。”
爸爸:“哎”
小女孩:“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爸爸:“对啦。”
小女孩:“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
爸爸:“在天上。”
小女孩:“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爸爸:“他回家啦。”
爸爸妈妈女儿合:“太阳月亮星星就是吉祥的一家。”
作者李不晚:世界太快,要做的太多,我想在不晚时,和你聊聊花花世界的另一面,或是给你安静地唱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