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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描述了一个特殊的相遇,一个人进入了另一个人的心灵深处。在“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中,两个人相遇,彼此都是小小的存在,却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而在“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中,一个人的心灵被另一个人所占据,改变了原本的生活轨迹。这个故事以温馨和柔情的笔触展开,描绘了两个人之间的特殊情感,以及相遇对彼此生命的影响。故事中充满了难忘的回忆和深刻的情感,让读者感受到那份温馨和美好。
还没到下班时间,苏澜就跟领导打了个口头报告,说家里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她是老员工了,大学毕业就在这家公司工作,工作向来严谨认真,鲜少有请假的时候,领导自然同意,还对她说有什么需要可以向公司申请,公司能帮的尽量帮。
出门后,苏澜就匆忙打了辆车,她一个人在大城市立足不容易,常常是能省则省,很少打车。在出租车上,她买了张车票,因为买的时候很晚了,只有站票,4个小时。
回到家之后,她高跟鞋脱下来,换了一双运动鞋,然后拉出出差用的小行李箱,从衣柜里挑出几身平时搭配得好看的衣服,又装了两双之前参加活动穿得高跟鞋,化妆包,然后整了整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转了两圈,好像,还可以。
把这些东西都装好之后,就拉着箱子匆匆出门,刚走到门口,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到了卧室,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里面的照片拿出来,照片上有43个人,上面用红字写着“二十七中届1班毕业生集体合影”,照片的背后,是用圆珠笔写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祝,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落款是江左。
苏澜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她咣浪咣浪地拖着箱子往进站口跑,紧赶慢赶才算在最后一分钟上了个车,站在门口喘了会儿气,把额头上的碎发往上一抹,才往车厢里走。
明后天是周末,车厢里的人格外多,的确没处坐,她只能拉着行李往盥洗室走,把行李往里边一放,然后半靠在箱子上。
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头发还有些乱,外套跑得七零八落,看着有些狼狈,但是表情却是意外地好,嘴角也是止不住的微笑。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苏澜,你真是够没出息的,笑成这样,收敛点儿。”
镜子里的表情就严肃起来,可是没过一会儿,又更大幅度地笑开了,眼睛弯的快看不见眼仁。
真是的,她轻叹了口气,真是太开心了。
她对着镜子傻笑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蹲在行李箱跟前,从前侧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毕业照片。上面的她精瘦精瘦地,还有点儿黑,不记得当时摄影师说了什么,笑得龇牙咧嘴,身旁是一个高大精干的男生,跟她穿着一样的蓝白格校服,带着细框眼镜,抿着嘴,表情有点儿严肃。
是的,她这次回老家不是因为家里出事了,而是同学聚会,因为是年前的一个月,很多外地的同学已经提前回来了,就说要聚一下,热闹热闹。
他也回来了。
苏澜用食手指了指照片上的男生,然后做了个托眼镜的动作,他以前总爱用食指把自己的眼睛往上顶。
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呼吸,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
“苏澜,你说你这什么脑子,这个题我给你讲了多少遍了,还错!”江左在习题册上画了个大×,然后用笔背狠狠地点了点苏澜的手背,恨铁不成钢地说。
苏澜嘿嘿傻笑了两声,也不说话,脾气好的一塌糊涂,搞得江左连撒气都不知道往哪儿撒。
因为快中考了,班里的两极分化很严重,有尖子生,也有金字塔底打地基的笨学生,于是班主任弄了个学习小组,每天放学后加一个小时自习,让好学生带一带落后的学生。
但是现实很骨感。
江左暗自搓火,苏澜看着挺机灵的,其实就是个木头,这些题怎么也讲不透,在她面前,讲一百遍跟看参考答案是一样的效果,“行了,你还好意思笑,就你这习题做的,王老师要是看见了还以为我给你交的都是错误答案呢,你都对不起我每天晚回家俩小时吃饭。”
苏澜还是笑,然后坚持不懈地做题、错题。
老家是个小镇子,世代住这儿的,互相都混个脸熟。苏澜家和江左家离得很近,所以经常一起回家。除了给她上课的时候,江左的话都挺少的,快中考了,他的话就更少了,手里拿着英语书,便走边背。
“江左。”
“嗯?K、N、O、W、L、E、D、G、E,Knowledge,知识……”
“你为什么这么用功学习?”
江左把书卷成卷,轻轻在她脑袋上磕了一下:“知识改变命运知道吗?难道你想在这个小镇子上呆一辈子?”
苏澜“哎呦”一声假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那有什么不好?我们是在这儿长大的,都习惯了。”
“当然不好,人活一口气,活着就得有志气,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那你有啥梦想?”苏澜眨巴眼睛看他。
江左把手背到身后,看着天上昏黄的夕阳,眼睛里全是光:“我要赚钱,然后把外婆接到城里生活去,过好日子。”
苏澜永远都忘不了说这句话时,他眼睛里的光,橙红色的夕阳映在眼睛里,像火焰,像希望。
江左家里条件不好,其实这个小镇子本来也没有什么条件好的,但是江左尤其,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江左是他妈未婚生育的,据说是外面让人骗了,生他那会儿他妈还小,啥也不懂,特不靠谱,把他扔在家里就满世界跑,一样地生活,交男朋友,而他爸就没出现过。他是外婆从小走街串巷买煎饼给养大的。
晚上,苏澜躺在床上,手里举着江左在她习题册上写的解题公式,皱了皱鼻子:“字真丑。”
又过了会儿,她把习题册抱在怀里,轻声说:“江左,我可真喜欢你啊。”
中考之后,江左得偿所愿地考到了镇上最好的高中,而苏澜,只能上个三流高中,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但是一到周末,苏澜就以问题为由,跑到江左家里,让他给自己讲题。
老院子里,头顶烈日,树荫下,男孩用笔指着卷子上的题娓娓道来,女孩儿则托着腮,不知道在看题,还是在看他。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直到寒假过后。
“喜欢他你就追啊,现在我们都这么大了,追求真爱是少女永恒不变的主题诶,我支持你,去表白。”同桌顾小米知道她喜欢江左的事情。
那就告白吧。苏澜心想。
可是当她跑到江左家门前时,平日里四敞大开的院门被上了厚重的锁。
那天,苏澜在江左家门口坐了半天。
江左,我可真喜欢你啊。我还没跟你说出口呢。
后来听说,江左的外婆年纪大了,又长期劳累,实在没熬过冬天,走了,江左发现的。后来他妈回来了,把他外婆葬了,把江左也带走了。
那个小院子里,再也没有江左讲题的声音了。
第二天一早,苏澜就起床了,穿了身蕾丝裙,披着一件红色大衣,踩着高跟鞋,哼着歌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
老妈嫌弃地看了她几眼:“今年冬天特别冷,你就穿这身儿出去,能把你冻死。”
“不冷不冷。”苏澜又转了两圈儿,“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苏妈郁闷,也不知道这孩子抽什么风呢。
苏澜就这么晃悠了一天。
到了傍晚,苏澜看了看时间,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楼下小区的们一开,冷风扑了她一脸,她把衣领收紧,啧啧,可真冷啊。
怕迟到,苏澜就打了辆车。
她看着车窗外,街还是小镇的老街,她和江左走了千百遍的老街,但是大部分铺子都改头换面了,看着时间还够,她让司机从江左家的老院子绕道走。
老院子一直空着,据说是江左不让他妈买,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一次也没回来过。锁还是那把锁,院子里伸出来的树干已经光秃秃的了。
到了饭店门口,苏澜把衣领松开,整了整衣服,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去。
她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已经来了许多同学了,彼此寒暄着打招呼,都说苏澜今天穿得很漂亮,也有问她冷不冷的。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江左呢?”苏澜问。
班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包厢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
来人依旧高大挺拔,身着休闲装也盖不住的好身材,鼻梁上带着眼镜,细丝框换成金丝的了,还是爱抿嘴,表情严肃。
班长站起来,走到江左面前,把他迎进来:“哎,左儿,你可终于来了,就差你了,刚苏澜还问我来着,咋样,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家乡变化挺大的吧。”
“嗯,挺大。”
江左的回答挺冷淡,班长挠着头嘿嘿笑着:“左儿你还是不爱说话,哎,你身边这是,女朋友?”
苏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江左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身边错了一个可以将手挎在他臂弯里姑娘。
“我老婆,姚姗姗。”江左领着姚姗姗坐在苏澜旁边,那是苏澜的小心机,给江左留的位置,但是现在,是姚姗姗坐的。
姚姗姗长得不算美,但是很耐看,娇小、乖巧,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她笑着向大家打招呼,声音软软糯糯的,特别好听。
“哎呀,没想到啊,当年的冰块儿学霸现在都有老婆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班里的同学调笑。
姚姗姗害羞地捂嘴笑,往江左身边儿躲,江左把她揽过来,宠溺地看她。
苏澜咬着嘴唇,她多么想把这个姑娘当成情敌一样恨,可是她恨不起来,也没资格恨。
人全了,更热闹了,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天南地北地聊。
苏澜食之无味,就看着他们聊天。过了一会儿,姚姗姗给苏澜加了块儿红烧肉,柔声说:“你是苏澜吧?江左提起过你,说你们是发小,关系挺好的。后来他家有事儿,走得太急,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苏澜点头。
姚姗姗看苏澜没精神,就把手附在苏澜的额头上,“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苏澜摇头。
听见这边的动静,江左探过身子,问:“苏澜,你怎么了?”
苏澜。很多年没有见过的人,很多年没有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苏澜鼻子有点儿酸,摇摇头:“没事儿,有点感冒。”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江左,好久不见。”
江左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好歹以前讲课,我也给你花了不少力气。”
苏澜也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
吃完饭后,大家说要去K歌,江左谢绝了,说姚姗姗怀孕了,不适合去那么吵闹的地方。大家纷纷恭喜,闹着说一定要喝孩子的满月酒,倒是闹得姚姗姗有点儿害羞。
到了KTV,苏澜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带着嘴里渴得不行,拿起桌上的啤酒就喝了一瓶。
众人纷纷说苏澜海量。
也许是酒喝得有些猛了,她现在晃晃悠悠的,感觉有点儿头晕,什么也不顾了,拿起麦就唱:“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小小的我傻傻等……”
苏澜唱歌不好听,大家哄笑,说苏澜唱得太难听了。
苏澜也不管,依旧唱得投入。末了,她又拿起一瓶酒,大声说:“敬大家,祝,前程似锦,万事胜意!”然后又一气儿喝了下去。
那天晚上,苏澜喝多了,她不爱喝酒,第一次喝多了,回到家里在厕所里吐了很久,吐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一边吐一边骂自己:“苏澜,你真是够没出息的,哭成这样,收敛点儿。”
末了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江左,我可真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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