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琪
北京朝阳医院泌尿肾病中心,护师。毕业于北京协和医学院护理学院,同年任职于北京朝阳医院泌尿肾病中心。2月18日—4月30日和6月16日—7月31日,曾先后两次支援地坛医院重症监护室。
我叫沈琪,是北京朝阳医院泌尿肾病中心的一名护士。今年2月18日,作为北京朝阳医院支援地坛新冠肺炎定点医院医疗队的队员,我来到了北京地坛医院重症监护室。
众所周知,北京地坛医院一直是北京市传染病诊治的重点医院,也是北京市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三家市级定点医院之一,更是打响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第一枪的主战场。其中,医院的监护室显然成为了抗疫的重中之重。这里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异常精细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是阻挡死神的最后一座堡垒。而这里,也成为我支援北京地坛医院、抗击新冠疫情的主战场。
2月19日,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我第一次踏进了这个离新冠病毒和死神最近的地方,并且与我的“杵指先生”第一次见面。
“杵指先生”是一位50多岁的男性患者。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处于气管切开接人工鼻吸氧的恢复期。当我来到他的病床前接班时,就感觉他虽然因为气管切开不能说话,但总想表达什么。使用着镇静药物的他,被约束着的手还是不停地抬起想指什么。他到底想说什么?我一头雾水。于是,拿来纸和笔,想让他把想说的话写下来。但是,虚弱的他却连写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我又想,让他用手指写在我手心上,我一定能感觉到他写的是什么。于是,我们开始了默契的规则。
我俩约定,先用手指比出是几个字的词或者短语。然后,分别写出每一个字。我叮嘱他:“一定用最少的字表达出您想表达的内容。”
他点头后,第一次无声的交流开始了。手指比了一个三,我说:“三个字。”他点头。“擦鼻涕?”我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他擦了擦,不过猜错了。他皱眉摇头,表示不对,又写了一次。“擦眼睛?”这次我经验性地猜对了。擦完眼睛,他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先生是个急脾气,所以,只要进了病房,不管是否看他,我都会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免得他有什么需求不能表达而着急。
有一天下午,这位患者刚看到医生走进来查房,就又向我表示要交流。“C7”,我开始以为是房间号,后来想到是“CT”,看到患者点点头。我明白,他是着急询问自己病情恢复情况,于是,连忙劝慰他:“您恢复得特别好。别着急,大夫得一个一个看。”
听我说完,他随即又比出了两个手指。我明白,这是两个字的意思。我伸平手掌,等待他的第一个字。以往的字一般都是患者有一些生理需求,所以,我猜的第一个字通常都是一个提手旁的动词:擦、打、挠,我依次说了几个,他都摇头。
看着他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我也是急得直冒汗。可越出汗,护目镜越模糊。我追问道:“您是在写第一个字吗?”他舒展开了眉头,并朝我点头。
第二回合我改变了思路,使劲盯着我的手心看。由于呼气的时候,护目镜会有雾。我开始屏住呼吸,“杵”随着我的话音落地,他向我投来了认可的微笑。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监护室看到病人的微笑!病人随后写出“指”字。“杵指”两个字,虽然都猜出来了。但是,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甚至以为他写错了字。
于是,我再次摊平手心。“您可以换一个词表达”,我说。就在我说话的时候,他也把手伸向了我。我以为他准备放弃,打算握一握我的手。可是,就在他的手指尖距我的手还差一点点的时候,他突然把手掌转换成了一个食指。我突然,心有灵犀地顿悟,我可能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也做了和他一样的动作。于是,我的食指指尖杵到了他的食指指尖,我们两个人的食指指尖相碰!
这一刻,我的眼前变得更模糊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不是雾气,而是我眼睛里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照顾了好几天的患者向我表达,他和我心心相印!几天后,这位患者就转入普通隔离病房了,虽然忘记了他的姓名,但他和我的食指指尖相对的画面却永久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当我从定点医院撤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后,在新闻里听闻曾经护理过的北京市第一例成功脱机ECMO的马奶奶已康复出院的消息,我很欣慰。“战疫”58天,每次看到患者病情好转,转出监护室,我们都无需过多的言语,因为我知道,我们和患者之间有默契,我们和每一个患者都心心相印!
医学人文点评
在定点医院监护室里,医护人员和患者之间的无言沟通令人动容,患者语言丧失并没有阻断医患之间的情感交流,反而让医患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面对不能用语言向医护人员表达需求的患者,我们可以运用触觉、视觉、声音、身体动作、面部表情和其他非言语行为进行观察、帮助和沟通,对于这类患者而言,无声胜有声,非语言沟通更为适用。
来源:北京朝阳医院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指尖轻碰 我和杵指先生的故事”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